第41章 火花02
“書選好了嗎？”顧十風問。
“嗯，你說的書呢？在你家麽？”受到病态心理的影響，宋唯不但沒有因為昨晚的事情羞恥不想去顧十風家，反而迫不及待，水潤的眼睛裏閃爍着興奮，他很想去摸摸那些顧十風用的東西，然後偷偷藏一些小玩意兒。
“真的不用去醫院？”
“真的不用。”宋唯搖了搖頭。
顧十風皺了皺眉，但也沒再勉強，陪着宋唯進了一家餐廳，準備打包點東西回家。然後給系統發了一條最高詢問指令，收到答案後顧十風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那看似平靜的眼睛散發着森寒的氣息，讓俊逸的五官陰沉可怖，吓得正在打包的老板手指哆嗦。
宋唯毫無所覺，跟着顧十風回了家，一進門就看見玄關鞋櫃上的的基本大學教材，随手抽了一本，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起來。
可是看了沒多久，他的眼神就飄了，瞄向了茶幾上的啤酒拉環，不自禁的想象着顧十風修長的手指，扣開拉環的樣子。
宋唯咽了咽口水，趁着顧十風不注意就偷偷塞進了口袋裏，小表情比得到一顆昂貴的寶石還要滿足。他輕輕的用手指摩挲着，突然感覺兜裏震動起來，有電話接入。
“唯唯，外婆她……”陸方遠的聲音哽咽，語氣哀恸，讓人聽着有種壓抑感。
宋唯的心裏緊了緊，沒有詢問外婆，而是追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我陪外婆在家。”
“我馬上回來。”上次外婆一直咳嗽時宋唯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今天聽到陸方遠上氣不接下氣的哽咽，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但願不要有事。
顧十風放心不下，跟着宋唯一起回家，兩人用備用鑰匙打陸家的門，一進去聽到令人心疼的哀恸的哭聲。
陸方遠像個無助又恐懼的孩子，高大的身軀縮在沙發和牆壁之間的牆角處，将腦袋埋在膝蓋裏，雙手死死抱着膝蓋，背部不停地顫抖着。
Advertisement
宋唯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蹲下，“好了好了別哭了，先跟我說說外婆怎麽了？她……是不是生病了？”
陸方遠仿佛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下抱住宋唯，顧十風眼神劃過不悅但克制着自己沒有上前阻止，轉身走到一邊坐下。
“外婆在房間裏睡覺。”陸方遠的聲音很沙啞，在宋唯來之前恐怕已經一個人哭了很久，他抹了把眼淚，說道：“前天社區組織給老年人免費檢查身體，X光照出外婆肺部有陰影……”
肺部陰影一般指的是腫瘤。
宋唯心頭一涼，“惡性還是良性？”
其實長在肺部的腫瘤良性比較少見，但也并不是沒有，宋唯心裏還有抱有一絲希冀，想外婆這樣的好的人，老天一定會公平以待，讓好人有好報。
陸方遠搖了搖頭，因為眼睛很紅，兇巴巴的臉弱化了很多，“還沒确定，我今天才拿到X光的報告。”
宋唯稍微松了口氣，還沒确定就是還有希望，他拍了拍陸方遠的肩膀，“別讓外婆知道，我先去找中介把樓下房子賣了，不管是惡性還是良性，手術都是必須的。”
“這怎麽行！”陸方遠反對。
顧十風意味不明的看了宋唯一眼，也不知想到了還什麽，嘴角竟然不顯眼的翹了一下。
“為什麽不行。”
“那是你爸媽留給你唯一的東西。”這個小區地段不好，年頭也久了，但宋唯一直很愛惜那間屋子，那是他對父母唯一的念想，陸方遠說什麽也不能同意。如果非要走到賣房的地步，那也是賣自己這套。
“我幫你處理。”顧十風突然道，不等其餘兩人發話，已經拿用手機撥了個號碼闊步朝着陽臺走去，看上去是有些急切。
陸方遠起身想阻止，被宋唯給拽回來，“我們難道不是一家人嗎？既然是一家人，你的我的又有什麽區別。況且你真的認為你爸媽會同意把房子賣了以後錢拿去給外婆治病？”
說道陸家那對父母，兩人皆陡然沉默。
陸方遠的爸媽從來不管兒子和老人，卻不忘索取，外婆的退休工資除了要維持自己和外孫子的生活開銷和學費以外，還要時不時被那對夫妻以各種名義搜刮，不給就在家裏鬧，在家裏到處亂翻，有幾次為了從外婆身上搶走錢，甚至把老人給推到了地上，被陸方遠正好撞見，兩父子當場就打了起來。
不過從宋唯從穿梭過來以後還沒見過他們，大概是最近發了小財，出去逍遙快活了。
這小區的房子雖然老舊且偏僻不值錢，但好歹在二線城市，出手少說也有六十萬。按照陸方遠爸媽的尿性，一定會來把錢要走。一旦雙方鬧起來，外婆恐怕沒病都會被氣出病來。
陸方遠垂着腦袋沉默片刻，“謝謝。”
下一秒，他就又擡起頭，“那你以後就跟我和外婆住，我一定會努力賺錢，給你把房子買回來的。”
有顧十風出馬，下午的時候有人上門看房。是一對夫妻，看上去面和心善，出價格也很大方，甚至當場就把定金交了，仿佛生怕宋唯會反悔似的。
宋唯自己留了一萬，和自己之前的獎學金一起湊了三萬，去證券所開了戶，然後把剩下的錢全轉給了陸方遠，帶着外婆直接去了醫院。
外婆向來勤儉怕亂花錢，而且也怕她多想，兩人只能謊稱上次的社區檢查她少做了一項檢查，今天的檢查是醫院免費提供的。老太太聽到是免費倒也配合，只是打麻醉的時候疑惑了下，但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活檢的時間并不長，在肺部切開一個小口，取了一些病變組織，但檢查結果卻要三到五天才能出來。
麻醉劑的藥效還沒過去，三個少年陪在病床邊，等着老太太醒來。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一陣模糊的說話聲。
陸方遠靠過去，聽見外婆在斷斷續續的交代什麽，“方遠……外婆給你跟唯唯做了綠豆粥……在冰箱裏呢……”
那聲音斷斷續續，卻并不難聽清，像是鐵鏽相互摩擦着，沙啞又無力。
宋唯的眼睛也跟着紅了，他外婆外公和奶奶都死得早，至今只剩下一個八十多歲的爺爺，每次回家老頭子就拉着他一起下圍棋。兩人棋藝都很感人，但又暗戳戳的想照顧對方的心情，總是你贏一局，我輸一局，特別平衡。
他突然想回去看爺爺。
顧十風握住他的手，将礦泉水瓶子擰開抵在他唇上，“外婆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
宋唯就着瓶口喝了一口，眼珠子轉了一圈，心裏又開始發癢，特別想把顧十風掌心握着的瓶蓋收藏起來。
陸方遠只是瞥了一眼，覺得兩人間有什麽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但這會兒他也沒精力看顧十風不順眼，相反還有些改觀，也不知道這人用了什麽辦法，硬是讓外婆住進了頂樓的幹休病房。
不管對方是出于對宋唯的讨好，還是對他的好意，陸方遠都從心裏感激。
雖然還沒完全确定病症，但必須開始初步治療，陸方遠念職高管理不嚴，直接打電話請了一個月的假，等外婆醒來後，又耐着性子哄她說醫院留她住院調理幾天，因為和社區活動挂鈎，依舊是免費。
外婆笑呵呵的，什麽也沒說。
陸方遠要留在醫院照顧外婆，宋唯想着過幾天就要交房，便跟顧十風一起家打包東西。兩人頭碰着頭，湊在一起疊衣服，然後就從一件衛衣裏抖落出一封信。
情書的字跡很清晰，淡藍色的信紙上還泛着淡淡的清香，裏面的內容卻很簡單，只有一行字露骨的文字。
——每次看到你就像撫摸你滑膩的肌膚，親吻你柔軟的嘴唇。
顧十風臉黑的吓人，因為從那龍飛鳳舞的自己看，這很可能是個男人寫的！
宋唯有點心虛，立刻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我不知道是誰塞進我衣服裏的。”
他也覺得這不像是女生寫的，內容太過露骨，甚至透着一種隐隐的占有欲和變态感，如果這真是一個女生寫的，那這女生心裏一定住着一個爺們兒。
顧十風依舊冷着臉，眼睛死死盯着垃圾桶，像是恨不得将寫信人抓出來打一頓。一想起有人在觊觎宋唯，他就渾身不舒服，心底的情緒像是長出了菌絲，幾乎快要壓抑不住。
宋唯讨好的用手臂碰了他一下，“我都扔了，你還不高興啊？”
顧十風伸手蓋住他的眼睛，将人壓在牆上，埋頭在少年白皙的頸部狠狠咬了一口，宋唯擡手摸了摸，皮膚上有個很深的牙印，卻并沒有流血。
這只是一種标記，告訴所有人，宋唯是他的。
宋唯一點不疼，只覺得自己男朋友又帥又man，像只圈地的小狼狗，接下來的時間裏，收拾起東西來都更加有勁兒，時不時擡手摸一摸那牙印，心裏快要甜死了。
家裏要收拾的其實也就是些衣服和日用品，還有兩本相冊，打包後顧十風就替他拎着往外走。
宋唯空着兩手走在後面，走到陸方遠家便準備掏鑰匙開門，結果顧十風越過頭也不回的往樓下走，速度很快，眨眼間就已經下到了二樓。
“你拎東西去哪兒啊？陸方遠家在三樓。”宋唯追了上去拽他。
顧十風目不斜視，繼續下樓，“去我家。”
啊？同居啊……宋唯定在原地，望着天花板腦袋快冒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