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火花19
少年水潤的眼睛裏閃過極細微的畏懼，又帶着隐隐試探和愛意，像只惹怒了主人的小貓，急于讨好卻又害怕懲罰。他越是這樣，他就越想讓那雙眼睛裏綻放出更多的情緒，越想讓他只看着自己。
少年的目光總是很容易被他人吸引，這顧十風來說并不是愉快的事。在曾經漫長的歲月中，他的目光總是追逐在他身後，可宋唯毫無顧忌，絲毫不知，永遠和旁人嘻嘻哈哈，根本看不見他。
即便是到了平行世界，他的目光依舊不會只注視着他一個人。
顧十風眸光黯淡下來，清冷的聲音染上陰鸷，“你最近和趙希言關系不錯。”
黑着臉怪吓人的，結果是要說這個，宋唯松了口氣，老實道：“不算好，就是普通同學。而且……”
趙希言和以前的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總是把一個人當成目标，當成障礙，總想去超越，以至于最終滿心都是輸贏，變得不像自己，而到頭來這些全都是因為自己的醜陋的嫉妒。
好在他懸崖勒馬，看清了自己，這樣以後有一天回到主神世界，看到大佬時心态應該會更加平和，不至于總向以前那樣刺頭。
想到回去，宋唯難過起來，他只能陪顧十風一輩子，一輩子結束，他的生命還在延續，顧十風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成為一捧黃土，随着變遷的時光，被永遠的湮滅在土地裏。
忽然有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統哥，能讓顧霸霸跟我回主神世界嗎？”
系統默了片刻，“平行世界的人無法通過時空壁障，會死。”
宋唯：“哦。”
顧十風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眉頭皺起來，“你在想什麽？”
“想你啊。”宋唯笑眯眯的。
顧十風清楚地看見他的眼裏并沒有笑意，而是一種幹澀的情緒，他的小寶貝在撒謊。他的聲音低沉下來，眼底同樣情緒不明，“想我什麽？”
宋唯扭身抱緊他，嘟囔道：“不告訴你。”
心想如果任務完成，要不他也跟着顧霸霸死在這個世界吧，不管時間長短，在哪兒都是一輩子，至少這裏有他愛的人。可是那個世界的的親人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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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唯很糾結。
系統：“你以前不是這樣，會把自己和穿梭世界區分的很開，你這樣是不對的。”
宋唯沒理它，想着決定接下來每一天，自己都要好顧霸霸好好過，還要多做點和諧的事，多留下一些回憶，等他回去以後就把工作辭了，然後好好孝順父母，等到死了，就抱着顧霸霸的照片一起沉睡。
想到這兒，少年的臉紅了起來，手指頭在顧十風的腰上畫圈圈。
“其實我虛歲已經十八了。”
顧十風眼底的陰鸷散去，明顯怔愣了下，“嗯？”
宋唯一口氣哽在胸口，哪好意思說自己的言外之意，那樣就顯得自己太欲求不滿了。
嘴巴動了動，好一會兒才悻悻地說：“沒事，我們走吧。”
……
第二天是考實驗，宋唯表現很好，甚至提前離開了賽場，離開的時候整個人都紅光滿面的，比昨天的狀态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倒是趙希言蔫了，宋唯以為他是沒做好，一問才知道，完成的很好，只是他自己覺得不夠完美。
宋唯拍拍他的肩膀，“湊合湊合就行了，太追求完美小心早禿。”
趙希言不知道追求完美和早禿有什麽卵關系，“老子頭發好着呢！”說着伸手往頭上撓了一把，結果一看，掌心還真有幾根毛。
宋唯高深莫測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結束競賽，回到靈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
外婆已經回家休養一周，為了省錢沒再請護工，都是由陸方遠照顧，傷口的炎症消下去以後，傷口日漸好轉愈合，如今拆了線，已經結痂。
樓上宋唯家原本的房子一直空着，買房的兩夫妻不知何種原因，一直沒來住過，外婆至今還在相信他是房子漏水，所以才搬下來住的鬼話。人老了，喜歡熱鬧，宋唯在樓下住着家裏多了一個人，老天太每天都笑呵呵的，只是最近越發嗜睡，有時候宋唯跟她聊着聊着，老太太就睡着了。
去問醫生，醫生說老人年齡大了精神不濟，只要她能吃能喝就好。偏偏老太太胃口也不好，以前偶爾自己出門遛個彎買個菜，如今宋唯和陸方遠無論如何也無法放心她一個人出去，不管去哪兒總有一個人陪着她。
決賽完畢，宋唯也閑了下來，班主任王微微在得知他考的還不錯後，已經開始拿出各個學校的簡介，以免到時候被學校主動找上門的時候無所适從，不知道選哪個。
宋唯哭笑不得，覺得王微微對他比他對自己都自信，“王老師，成績下周才公布，公布了還有分享會，還有保送考試……”這些事情全部弄完得到12月份。
王微微滿心歡喜，“沒事，老師相信你。”
宋唯只好抱着一大摞資料回了教室，打算晚上回家再看。
顧十風站在辦公室門口等他，見他出來伸手接過資料，随意看了一眼，問道：“你屬意哪所大學？”
宋唯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原主死前唯一的心願是考上大學，但沒有具體目标。
“B大怎麽樣？”顧十風問。
宋唯楞了一下，倏地轉頭看他，“B大？”
當年他拼死拼活考上B大，沒潇灑兩年就蹦出來個轉系生，風頭被搶得一幹二淨，他沒想到顧十風竟然會提這個學校。
宋唯問：“我想跟你一個城市。”
顧十風：“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宋唯心頭有些疑惑，不是說兩個世界的人物軌跡不同嗎？難道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兩個世界人物軌跡重合了？也不對，他和顧十風明明已經在一起了，如果重合了那他豈不是和大佬在一起了？
不，不可能重合。
宋唯越想越亂，幹脆不想了。
兩人一起朝教室走去，1班的學生愛鬧騰，平時上自習課離教室老遠就能聽見裏面的喧鬧聲，今天卻安靜得反常。
宋唯走到教室門口，發現每個人都坐得很端正，如同在迎接校領導視察。
他坐下，用膝蓋撞了顧十風一下，“你有沒有覺得氣氛怪怪的？”
顧十風摸了摸下巴，“是有點怪。”然後用腳踢了一下周曉寧的凳子腿。
周曉寧轉過頭來，看着宋唯笑了笑，突然大叫着跳起來，五彩的碎片之被抛向空中，伴随着一聲“surprise”一起落下。
這聲大喊如一個開關，其餘同學全都轉過來，朝着宋唯又是撒彩帶又是噴雪花，一時間大家鬧成了一團，就連挂在牆上的電視也被打開，放起了音樂。
宋唯被大家簇擁着擡了起來，重重的抛高，又重重的落下，吓得半死，像只跳上岸的魚不停撲騰，最後還是被顧十風給解救下來的。
曹錯：“你可是我們班的驕傲，地方我們已經訂好了，今晚不醉不歸。”
宋唯拍着胸口壓驚，有些不好意思，“成績還沒下來呢，咱要低調點。”
“怕個屁。”曹錯道：“教導主任特批的，咱們可以随便慶祝。而且據說學校開後門已經查到你的分了，分數很高，絕對是前三。”
宋唯睜大眼，“真的？”不是吧，他理論筆試的最後一題把握不大，難道蒙對了？這運氣好到爆了啊。
急忙找系統，想讓它給點特權，“你去幫我查查分呗。”
系統“嘆”了口氣，“不用查了，你第二名。而且查了也沒用，反正考上保送你也上不了大學……”
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小，被淹沒在喧鬧中，宋唯沒聽見。
當天下午，1班集體翹了晚自習，找了家還不錯的大排檔吃小龍蝦，喝冰啤酒，氣氛十分高漲，簡直比他們自己得了獎還高興。
宋唯也被他們感染，跟着一起行酒令劃拳，輸了好幾次。
顧十風坐在角落，遠遠的看着，燈光下的少年真是耀眼，他不是個感情豐富的人，卻從宋唯身上體會到了什麽是一見鐘情，怦然心動。
入學第一天，宋唯作為新生代表發言，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彎彎的，嘴角上揚的時候總能看見兩個淺淺的酒窩，燦爛得讓人挪不開眼，後來他越來越無法克制的去關注他，甚至于為了更近距離的接觸他而轉系。可是宋唯并不喜歡他，甚至可以說是讨厭他，無論他怎麽靠近，他總是忽略他，離得遠遠的。
所以他只能把任何事情都做到最好，永遠走在宋唯的前面，只有這樣他的目光才會追随他。
顧十風仰頭喝了口啤酒，眼神變得晦澀，看向宋唯眼神，如同猛獸盯住了獵物。
周曉寧就坐在他旁邊，吓得冒冷汗，她輕輕戳了顧十風一下，笑着活躍氣氛，“想不到宋唯這麽受歡迎。”
顧十風看她，“怎麽，你也喜歡他？”
周曉寧急忙擺手，“我對他完全是同學的喜歡！我可以發誓！”說完覺得不夠，又小聲補充道：“而且現在全校都知道你們的關系，大家只是心照不宣，但你放心，絕對沒人敢再給他送情書。”
顧十風神色平淡的“嗯”一聲，眼神依舊落在宋唯身上，意味不明的說了句，“将來會有更多的人喜歡他，我在他心裏的位置會越來越少。”
顧霸霸竟然會說出這種患得患失的話！周曉寧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