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號
狗屁的精明幹練端莊優雅。任喻無能狂怒,想收回剛剛對她的一切好評。
果然人就是食色性也,一旦涉及到欲望,再體面的人類都會變成獵人或者獵物。
可方應理當慣了獵人,怎麽可能束手就擒,就在任喻以為他會反抗的時候,他看到他眯了眯眼,好似無意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後任人擺布般地仰靠進沙發裏去。
草。
他丢下監聽耳機和望遠鏡,随便趿拉一雙鞋就跑下樓,到了2幢卻沒有鐘小姐般的好運氣,沒人進出,只好狂按方應理家的門禁電話。
接起來倒快,方應理“喂”了一聲,語氣還是不緊不慢的,更讓任喻氣不打一處來。
“我,任喻。”
聽出對方尾音帶點喘,方應理問:“怎麽了?”
還好意思問怎麽了?!你跟女人搞哎,當着我的面。
但不能這樣說,他沒立場,也不是什麽好人,更不能揭穿自己用望遠鏡架着人家窗戶,再說還不是他自己非要看。任喻狠狠咽下一口氣,冷着聲回答:“是Theta的事。”
門滴的一聲開了。
他直接沖上十樓,砰砰地敲門,方應理站在門框裏給開了門。任喻急切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領口微敞的脖頸,然後襯衣的紐扣,再下移,皮帶,以及褲鏈。
還好,都沒亂,也沒有什麽痕跡。
任喻微松一口氣。
緊接着幽淡的玫瑰香傳入鼻息,他注意到那位鐘小姐走到方應理的身後,眉目間似有愠色,抱着手臂盯着他,等待他給出攪擾這場良夜的原因。
可任喻發現自己來得急,根本沒想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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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應理正要問,任喻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下午發的消息,他說:“便秘又嚴重了。”
一時三個人都有些沉默。
方應理揚了揚眉,眼底笑意流轉:“便秘?找我治?”
沒注意到在場的唯一女性臉色微妙,任喻對自己引發的歧義毫無察覺,遲疑着說:“你應該可以治吧。”
“我是方律的同事,鐘司娜。”鐘小姐終于忍無可忍,毫不客氣地問任喻,“您是哪位?”
炮友不方便說,鄰居聽起來也很奇怪,任喻正想回答朋友二字,卻聽到方應理抱着手臂,看好戲般地悠悠然開口:“我男朋友。”
任喻瞳仁放大了。一個彌天大謊,可方應理說出來如此絲滑,連臉色都沒變。
面對同樣不可置信的鐘司娜,方應理唇角含着叵測的笑,半開玩笑似地反問:“不然怎麽會找我治?”
腦袋裏嗡得一聲響,任喻猛然明白過來鐘司娜到底誤解了什麽。
靠,是狗便秘啊,是狗,不是我。
現在她肯定以為他倆玩得挺花,治療便秘大約是什麽約炮暗號。但不待他解釋,鐘司娜皺着眉轉身問他:“你真的是方律的男朋友?”
同樣是律師,她明顯不會聽風就是雨,沒這麽好糊弄。方應理故意借他擺脫糾纏,把矛盾轉移到他身上,任喻突然後悔為什麽要來攪這趟渾水。
兩秒後,他決定賣方應理這個面子,他摸了摸鼻梁側邊的小痣,勾起一個挺漂亮的笑:“是啊。”
他說罷朝方應理貼過去,方應理沒避,垂眸看着他修長手指撫上自己的腹肌,隔着單薄的白襯衣在肋骨處一寸一寸找,最後暧昧地停下。
“他這裏有一道疤。”任喻努力扮演宣誓主權的正牌男友,對鐘司娜說,“不是親密關系的話,不會知道吧?”
任喻站在窗前看樓下鐘司娜憤然離去的背影,啧了一聲:“這樣騙她,你會不會難做啊?工作關系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也不常見。”方應理繼續洗那個番茄,“她常年在國外,沒幾天在律所。”
任喻樂了:“都是律師,她不用上班?聽起來不像同事倒像老板。”
“差不多。”方應理語氣平淡,“我上司。”
“……”
嚯,女上司潛規則男下屬。
那不是更棘手?
任喻瞠目結舌,目光又跑去餐櫃上看貼着歡顏地産标簽的文件夾,想着別自己還沒得手,方大律師先失業了。
“你不會明天就卷鋪蓋回家了吧。”
“沒事。”方應理利落地将切好的番茄下鍋,騰起酸甜的香氣,“不還有任老板嗎?”
“怎麽,想到我酒吧打工啊?”任喻從果盤裏拿了個橘子吃,走過去靠着冰箱跟他說話,“你趕快讨好讨好我。”
方應理看過來,任喻正塞一瓣橘子進嘴裏,被汁水激得眯起眼,瞳仁深處那一點光更亮。不知為何這幅模樣反射進眼底,味蕾自動覺得這橘子甜,他揚了揚下巴:“來一個。”
抽油煙機的聲音太大,任喻沒聽清,往自己齒間又送了一瓣咬着尖兒朝方應理走近。
方應理懶得出聲再讨,一偏頭,從他嘴裏把露在唇外的一半奪走了。
任喻失笑,用舌将爆在唇邊的橘子汁舔幹淨:“怎麽還搶呢?”葽要
熟練地起鍋關火,方應理說:“我吃自己的橘子,不算搶吧。”
“雖然是你買的,但到我嘴裏的就是我的了。”任喻挑釁般地當着方應理的面,将最後一瓣橘子塞進嘴裏,方應理緊盯他開合的紅色唇瓣和得意洋洋的生動表情,手從抽油煙機的關閉按鈕上移開,猛地制住了他咀嚼的下颌。
任喻的腰被往後一撞,抵在了料理臺邊緣,手掌在背後撐進一簇綠油油的菜心裏,一绺绺,有葉有花,帶着冰箱裏的濕氣和涼意。方應理吻了上來,他們交換了一個橘子味道的吻,前調是新鮮的酸冽,中調是馥郁的甘,而後是帶着綿長微苦的尾聲。
震耳欲聾的心跳聲隔絕了其他所有的聲響,倒比他們之前的任何一次接吻都要更悸動些。沒那麽急色,沒對這個吻之後肉體交纏的部分抱有期待,單純就是接吻,嘴唇和嘴唇接觸,舌尖在口腔裏尋覓。
“你嘴裏的也是我的。”方應理放開他後,說道。
這個吻過後,任喻完全是茫然的,倒不是接吻本身怎麽樣,而是這個氣氛太詭異了,好像是坐實了某種親密關系。
像是在交往,在戀愛,一起接吻、做飯、吃飯,再讨論由誰來洗碗。
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直到一口米飯進到胃裏壓實了,才覺得有些回過神。
方應理的廚藝很好,像番茄炒蛋、杏鮑菇炒雞胸肉這種簡單的菜肴也做得有滋有味,比吃外賣要強太多。任喻不得不承認,如果一定要和一個人搭夥過日子,方應理絕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對象。
話少,聰明,不多管閑事,生活習慣良好。
不過對任喻來說,他和方應理現在是線人和目标的關系,就算抛去這點不談,結成合夥關系就意味着責任,任喻覺得自己更偏愛自由。
收拾餐桌的時候,任喻再次看到那個藥店的塑料袋。
“你生病了?”
方應理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才想起自己買了藥,直接打開拿出來撂到桌上:“沒事。”
“止痛片?”任喻拿起一盒來看。
“偏頭痛。”方應理解釋。工作重的時候會犯,頑疾了。
“現在還痛嗎?”
“有點。”
任喻跑到沙發上敞腿一坐,拍拍身邊:“你過來。”
方應理看着他。
“我在唐人街老中醫那學了點按摩手法,來試試。”
方應理又盯着他看了兩秒,确認他沒有在開玩笑,于是走過去,任喻還在想怎麽坐合适,方應理已經順理成章地枕到了他的大腿上。
出來的時候着急,穿得是單薄的短褲,被這樣一枕有一點癢,而且方應理的灼熱鼻息離自己那裏很近,任喻尴尬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再低頭時發現方應理眼底藏着笑。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笑,自己也有點想笑,任喻問:“你笑什麽?”
“仰視的角度很特別。”方應理抱着手臂回答,“你有雙下巴了,有點醜。”
“方應理。”任喻将手指搭在對方的太陽穴上,緩緩用力,“你知道重擊這裏,人會死嗎?”
聽到這樣小學生般的威脅,方應理臉上的笑意擴大:“所以任醫生的治療方式是,死了就不會痛了?”
“突然知道你為什麽學泰拳了,原來是保命需要。”任喻手上還稱職地時重時緩地摁着,嘴上卻在放狠話,“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笑着說話的樣子讓人很想打。”
什麽“我甚至還沒用力”,什麽“不會抽煙就別學人家抽”。
方應理閉着眼輕笑了一下,太陽穴那裏一下一下地勾撓,渾身的血液都在被任喻擺布,他指揮它們去那,又指揮它們去這,好像一場用指尖完成的顱內高潮。
方應理似乎是被揉舒服了,語調産生懶洋洋的黏膩感。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笑着說話的樣子讓人很想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