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車技

原本已經快到小區,任喻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方應理明顯感到他在看到屏幕的瞬間變得緊張,劃開接聽的動作也顯得急迫。

“怎麽了,張姨?”

方應理再次将目光投過去,又聽到他飛快地說:“好的,我馬上過去。”

“去哪?我送你。”

“不順路,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吧,我下去打車。”任喻說着點開打車軟件開始叫車。

面對他的拒絕,方應理皺了皺眉:“現在晚高峰,不好打。”

任喻再次看向手機,顯示23人正在排隊。他有些猶豫。

當然,他不想孟姻被任何人知道,但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裏,似乎又為方應理開了一個口子,他擁有信任帶來的特權。

這種信任的來源非常抽象,潛移默化,說不清道不明,如果一定要為此找一個理性的依據,那麽或許因為方應理是律師,他認為就算有一天他發現他的身份,也不會因為惱羞成怒而不擇手段。

任喻咬了咬牙,最終說道:“第三醫院,謝謝。”

方應理設置好導航,沒多問一句,立刻加速彙入主路,往外環駛去。

剛剛任喻還在樂此不疲地說些插科打诨的話,現在完全是沉默的,只不斷低頭去看導航上顯示的剩餘路程和時間,看上去憂心忡忡。

方應理明白他趕時間,在不違反交規的前提下盡量提速,剎車卻還是很穩,因此任喻并沒有産生暈車的不适感。可越是這樣越讓任喻愧疚,他起初執意不要他送,是因為孟姻是他最致命的軟肋,他提防他,同時也清醒地認識到自己不是什麽好人,不值得被傾心對待。

任喻由衷說:“耽誤你了,抱歉。”

聽到他這樣生疏,方應理唇線緊繃,一邊看後視鏡一邊打方向盤:“我沒有其他安排。”

出主路以後,需要經過多個紅綠燈,正是晚高峰車流量最大的時候,車速變得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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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喻有點着急:“還能再快一點嗎?”

“扶穩。”

本來任喻還沒意識到這兩個字的重要性,直到方應理猛踩一腳油門,風馳電掣般地在空隙裏穿梭,在右側後視鏡和旁邊的出租車僅相距一指的情況下,安然無恙地搶過了面前的馬路。他才發現自己早已無意識間拉住了頭頂的扶手,并且手心裏全是汗。

這樣高超的車技,讓任喻嘆為觀止。

“你以前在隊裏是開車的吧。”

就是随口一句玩笑話。結果方應理颔首:“嗯,是學了半年坦克。”

“……”

最後比預計時間還提前五分鐘到達醫院,看方應理停好車,任喻謹慎開口:“我自己上去。”

面對逐客令,方應理倒顯得很平靜:“是伯母在這個醫院?”

到了這個地步,當着他面撒謊也會被輕而易舉看穿,隐瞞已經失去意義,任喻沉默兩秒後,“嗯”了一聲。于是幹脆不再阻攔,任憑便方應理跟着他,一路小跑着進醫院然後沖上直梯。

醫院好像就沒有人少的時候,到處充滿了神情疲憊步履如飛的中年人,顫顫巍巍無所适從的老人,尖聲哭叫的孩童,有時日無多的人迎來生機,平凡的人遭遇厄運,有迎來和送往,希望和絕望,人生百态,全擠在這一隅。

四樓。

“張姨。怎麽回事?”任喻推開病房門,半撐着膝蓋喘氣。

“做什麽事都毛毛躁躁的。”張姨連忙端了杯水過來,拍着他的脊背給他順氣,“電話裏我有沒有叫你慢一點。”

任喻氣息勻一些:“沒辦法,着急嘛。”

剛剛電話裏就說孟姻有了一點反應,他想萬一她醒了呢,就醒那麽一秒、十秒、一分鐘,他能趕上看一眼說一句話也好。

“給你媽擦身的時候,她手指動了,我就趕緊喊你過來。”張姨給孟姻掖好被角,“醫生已經來看過,說是正常的神經震顫,也不一定代表就會醒,但總的來說有反應是好事。”

任喻聞言立刻蹲下身伏在床側,握住孟姻的手喊她。

“媽。”

這一聲喊得很輕,好像生怕吓着她,語氣也是方應理沒聽過的,是那種對家人說話時的情态,滿心滿眼的信任,并且知道對方一定會無條件給予回應的,那種語氣。

可床上的人沒有反應,毫無知覺,任喻盯着她的手指尖,一丁點細微的顫動都沒有。

一秒、兩秒、三秒。

那麽飽滿的希望,像洩氣的氣球,一點點幹癟下去。

方應理立在門邊看着他,第三醫院要一間單人病房不容易,價格不菲,病房裏幹幹淨淨,人也收拾得利落,有護工精心照料。加上儀器和藥物的費用,任喻每年恐怕要砸進來不少錢。

這時候張姨才發現任喻後邊還跟着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眉眼烏深,看起來正正經經,像是好人家的孩子。這也是她第一次見任喻帶外人過來,有些意外。

“這個是?”

“我朋友。”任喻将孟姻的手塞回被子裏,吸了吸鼻子收拾好失望的情緒,站起身回答,“開車載我來的。”

方應理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張姨笑了笑:“有朋友就好,就怕你太獨立了,什麽都自己扛……叫人怎麽放得下心。”

又對方應理說:“我們小任以前沒帶人來過,可見他很喜歡你的。”

作者有話說:

謹慎駕駛,沒事別搶哈,小方妥貼着吶,沒違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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