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傻子·10
大批身着甲胄的“士兵”踩着小和尚的屍體沖入院內,将她們團團圍住。
有受到驚吓盲目亂竄的丫鬟撞上“士兵”,直接就被長槍穿腹而過——這一幕如水滴入油鍋一般,再次激起一陣尖叫哭喊。
蕭沁臉色難看地抱住楚言,捂着她的眼睛,同春盞幾個一起往人多的地方靠。
在“士兵”又殺了幾人,并大聲呵斥讓她們安靜之後,場面才算慢慢穩定下來。
但也只是穩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又出了人命,這讓養在深閨後院的女眷們驚恐不已,兩股戰戰。
“士兵”趕牲畜一般将她們趕到了寺廟前頭的一處殿堂,期間但凡有腿軟走不動的,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拖到前頭,使得衆人自覺攙扶起了身邊的人,唯恐再有人被當成物件似的拖過去。
等到了殿堂裏,她們又在那群“士兵”的長槍威脅下聚成一團,或蹲或坐,有半點要起來的意思,就會有長槍猛地刺過來。
在被刺傷了一人後,她們便一動都不敢動了。
陸續有人被壓來此處,且都是一看便知非富即貴的官宦商賈人家,就連之前的安樂公主并其随從也被帶了過來,不過公主身上穿着宮女的衣服,想來是混亂剛起的時候正好在換衣,怕穿得太富貴容易紮眼,就換了宮女的裝束。
殿堂裏的人越來越多,一個身着甲胄面帶刀疤的粗悍男子坐在佛像前,曲起的一條腿踩在臺面上,低頭擦拭着手中的大刀。
有“士兵”走到刀疤男子身邊,說道:“頭,都在這了。”
刀疤眼都沒擡,只問:“山下呢?”
“已經有官府的人上來了。”
“只有官府的人?”刀疤又問。
“昂。”
“那就等!”刀疤用力扔開擦刀的布,把刀插入刀鞘,發出锵地一聲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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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佛臺上跳下,插着腰用視線逡巡了一番,看着滿屋子衣着華麗的人質,自言自語一般道:“這麽多大人物的妻兒都在這裏,老子就不信了。”
楚言被蕭沁護着躲在人群裏,借着人群遮擋看了看佛臺那邊的刀疤。
之前沒注意,真遇上了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條主線劇情。
國師當年能名聲鵲起,蓋因其不畏生死,只身闖入了幾個爆發疫病的地區,還配置出了能治療疫病的藥物,救百姓于水火。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因此感激國師,比如現在這一群穿着甲胄闖入護國寺的人,他們本是那幾個疫災地區內的山賊草寇。
因山匪之患煩不勝煩,當地官府便想借着疫災,滅了這群山匪。因此城內雖然免費發放了煮好的藥湯,但也嚴格管控了取藥的群體,避免有山匪混進來領藥,就連城中藥鋪也設了衙役,不讓來歷不明的人随意購買疫藥。
雖然最後還是有山賊弄到了藥,但也有不少山寨元氣大傷,被官兵圍剿搗滅。
按說這是當地府衙的決策,怎麽也怪不到國師明鏡的頭上,但那些殺人劫道眼睛都不眨一下,反過來自己的家人病死了就恨不得毀天滅地的山匪們如何會講道理。
因此當地百姓有多崇敬國師,他們這些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匪寇就有多恨國師。
此番也是籌謀多年,才能在這天子腳下的護國寺裏挾持明鏡和這麽多達官貴人的家眷。
很快明鏡也被這群人給押了過來。
只是原本秀麗妖孽的臉經過一通暴揍,已是青一塊紫一塊,看得人倒抽一口涼氣。
明鏡倒是淡定,就這麽被扔到大庭廣衆之下也不慌,慢吞吞站起身,看向刀疤,道了聲阿彌陀佛。
風輕雲淡之間透着一股子超凡脫俗的仙人之姿,讓一部分只看顏值的僞信徒看呆了眼,非但不覺得接受不了,反而越發對國師死心塌地。
放在現代世界,這應該算是虐粉固粉了。
可惜刀疤并沒有被明鏡的仙人之姿觸動,而是上前幾步,一拳打在了明鏡肚子上。
頓時便有人不顧長槍威脅,在一片驚呼聲中挺身而出,厲聲質問:“住手!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目的為何!天子腳下竟敢這般罔顧王法!!”
“王法?”刀疤不屑嗤笑,然後就走起了每一個反派都會走的路——話多。
他将他們這群兄弟的來歷和目的都說了,雖然言語中多有粗鄙之詞,但情之所至,居然還真有這麽幾分讓人憐憫。
只可惜在場的人都不是蠢的,別人的故事再可憐還能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嗎?
明鏡勸說無果,就求山匪把他們抓來的人質都放了,并表示自己願意留下任由他們處置。
但山匪特地把衣着華貴的女眷聚集此處,顯然不是為了看明鏡懇求的模樣,果然,刀疤說了,他們這次不僅要帶走明鏡大卸八塊慢慢折磨,還要幹票大的——他們要用這些女眷做肉票,獲得錢財贖金,還要利用這些女眷,逃離京城。
蕭沁怕楚言被吓到,就趁着這邊沒人注意,抱着她輕聲安慰:“虎妞不怕,爹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楚言回憶了一下主劇情線,雖然最後救場的确實是蕭啓明,但最先趕過來的卻不是他,因為在原劇情裏,蕭啓明出城練兵去了。
且山匪們揚言,不交贖金就每過半炷香殺一個人,所以在蕭啓明趕來之前,他們還真就從不少京城士族手中拿到了贖金。
然而現實并沒有按照楚言知道的劇情走。
蕭啓明不僅是繼官府之後第一個帶兵趕來的,還在官府的人有所顧忌婆婆媽媽的時候,直接讓人暗中包圍了山匪人質集聚的殿堂,并連談判都不談,直接一箭射入殿內。
這一箭是穿過镂空門上糊着的麻紙射進來的,只為震懾裏頭的山匪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所以射得很高,沒有傷到人,直直釘在了牆上。
廟內的山匪猶如驚弓之鳥,飛快地藏到了遮擋物後頭,只有刀疤無所畏懼,還大喊了一聲:“誰!”
躲在門下的山匪勉強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他悄悄打開縫隙看了一眼,一看外頭揚着的旗便知道:“是安國侯府!”
楚言并不知道蕭啓明因探查之人帶回的消息耽誤了出城練兵,因此眸底輕顫,滿滿的不敢置信。
于此同時刀疤沖着廟裏被挾持的女眷們喊了一聲:“安國侯府的呢?”
操!
楚言在心裏爆了聲粗口。
原劇情裏,山匪們拿到了不少贖金,蕭啓明趕來時他們已被錢財迷了眼,狂得不可一世,就沒想起來要在人質中找安國侯府的人,蕭沁因此逃過一劫。但此刻所有山匪都繃緊了神經,當然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找肉票來威脅外頭的蕭啓明。
蕭沁死死抱着楚言,周圍認識蕭沁的人也都緘默不言。
可刀疤卻沒這麽好耐心,他直接抓了一個人起來:“不說是吧?不說我就動手殺人,殺到你們說為止!”
好巧不巧,刀疤抓的正是穿着宮女衣服的安樂公主,安樂公主尖叫一聲,沒有半點停頓,立時指向蕭沁,大喊:“她!她是安國侯的女兒!!”
刀疤将安樂扔開,走進人群把蕭沁拉了出來。
四周的女眷連同丫鬟們都拉着蕭沁,不想讓蕭沁落入賊手,蕭沁卻反而松開了楚言,想把楚言塞進人群裏。
可偏偏楚言一身男裝打扮,又是性別特征不明顯的年紀,還在之前一直都被蕭沁抱着,刀疤便把她當做安國侯的兒子,也給拉了出來。
肉票在手,先前被那凜冽一箭驚到的山匪也都放松了不少。
刀疤更是直接帶着兩人走到了門前,把蕭沁扔給門邊一個山匪,自己拉着楚言踢開了大門。
于是下一刻,外頭嚴陣以待的衆人就看到殿堂緊閉的大門被人踹開,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和其手下各挾持一個人質,走了出來。
弓箭手将弓拉滿,卻停滞着,沒敢放箭。
騎在馬上的蕭啓明确定自己的人順利潛入殿堂,随時都能将裏頭的局面控制住,這才看向大門,看向那兩個挾持自己女兒的歹人。
現在的情況顯然出乎蕭啓明的意料,他剛剛那一箭是為引開裏面的人的注意力,方便自己的人潛入。他倒也想過自己的女兒還在裏面會不會被挾持,但他以為對方要在一衆女眷裏找出蕭沁和虎妞會花上一點時間,不曾想居然這麽快……
刀疤狂妄地讓蕭啓明撤兵,蕭啓明投鼠忌器,果然擡手示意,讓自己的人往後撤。
可另一手卻在背後,示意自己軍中的兩個神箭手,射殺這兩個歹人。
威武大軍撤退的陣勢讓刀疤和其手下得意極了,任他多富貴權重,此刻還不是要乖乖聽話?
挾持蕭沁的山匪激動地臉頰漲紅,裂帛輕響,居然當衆撕扯起了蕭沁的外衣。
雖天冷衣服穿得多,只是外衣被撕掉一件根本算不得什麽,可蕭沁不堪受辱,掙紮了起來。
蕭啓明手下負責救援蕭沁的神箭手因此無法瞄準,負責救楚言的那個又怕不同時射殺會導致山匪惱怒,将沒救下的蕭沁殺了,也遲遲無法出手。
這邊刀疤不耐,想着有一個人質就夠了,侯府的男娃總比女娃金貴,糟蹋一個也不礙事,便讓手下把人帶到裏面折騰。
那手下淫·笑着把蕭沁往裏頭拖。
“怕了?吓到尿褲子了?”刀疤感受到被自己挾持的楚言在顫抖,譏諷了一句。
下一刻,一只觸感軟綿的手搭到了他的手腕上,被他挾持的“少年”側頭看向他,黑色的眼珠透過眼角冷冷斜來,幽暗的如同一口深井。
咔地一聲,刀疤手腕劇痛,拿着的刀也脫了手,被掰斷他手腕的楚言奪了去。
楚言甩開刀疤,沖向把蕭沁拖進殿堂的山匪,她的速度快極了,等衆人反應過來,她已經奪過了山匪手中的蕭沁,并一刀砍下。
飛濺而出的鮮血灑了蕭沁一背,也濺了楚言一臉。
被楚言甩開的刀疤才站穩,就用另一只手從背後抽出一把斧子砍向楚言,楚言将蕭沁推出去,不僅用刀撇開了朝自己揮來的斧子,還如鬼魅一般閃至刀疤身後,面無表情地揚刀,落下。
被推到外頭石階上的蕭沁一擡眼,就看到了像球一樣從她面前滾下去的人頭。她和目睹這一幕的所有人一樣,陷入了“我是誰,我在哪,我看到了什麽”的迷茫驚愕之中。
蕭啓明手下潛入寺廟的人也趁着這一突變,直接動手,控制住了裏頭的局勢。
一聲悶響,是刀疤的軀幹砸在地上的聲音。
蕭沁尋聲看去,就看到了滿身滿臉都是血的楚言。
印象中本該熟悉的小丫頭,突然變得有些陌生。
就在蕭沁這麽想的時候,小丫頭丢掉刀朝她走了過來,結果過門檻的時候沒留意被絆了一下,整個人迎面撲到了地上。
這一下簡直比剛剛那出還吓人,外頭的士兵全都看着,就見楚言好半天才擡起臉,嘴巴慢慢噘起,因為委屈睜得大大的眼底滿是水汽,全然不複剛剛奪刀殺人的威武霸氣。
蕭沁:“……”
好吧,也沒那麽陌生。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來晚了!!!
居然在推遲了時間之後還遲到了qaq給大家發紅包謝罪,一定要領啊,不然蠢作者心裏過意不去qaq
——
如果有更新提示那是蠢作者在改錯字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