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李文斯就那麽點酒意已經全醒了, 但清醒又不算清醒，似乎多了幾分恍惚。
葉櫻好不容易把人塞進車裏，卻沒有立刻開走，她看着李文斯坐在副駕上捶胸頓足的, 最後雙手捂在臉上，沉默了好久。
這種事情就算她不解釋，葉櫻也多少看明白了一點，只是不知道那個男人和李文斯的關系。
不過似乎是提到了那個叫铛铛的孩子, 葉櫻還記得那個小家夥，圓嘟嘟的可愛的不得了。
所以，是那個孩子的父親？那個叫楊悅的女人，大概就是李文斯的那個表姐了吧？
“你打算, 怎麽辦？”等李文斯情緒稍微冷靜了下來，葉櫻才輕聲問道。
李文斯閉着眼睛, 她從小就跟楊悅這個表姐很親近, 雖然作為親哥的李文恺也在帝都，但她還是和楊悅的走動更頻繁一些。
正是如此，她才更清楚，楊悅為了這個叫孫韬的男人，背井離鄉來帝都的這些年，過的有多辛苦！
結果呢？什麽也沒落着，到頭來就像個笑話。
“你覺得, 我應該告訴她麽？”李文斯卻反問, “我表姐, 為了這個男人，付出了她所擁有的全部。她很辛苦，很累！但是，她愛這個男人，為了這個男人，多大的委屈她都受過了！”
李文斯擰着眉頭，像是有多大的恨意卻找不到一個發洩口，“她覺得值！”
李文斯看向葉櫻，她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忽而又把後背重重砸在了座椅的靠背上，深吸了一口氣，“這樣，我還能告訴她麽？”
誰也沒想到被迫參加個婚禮，還能遇到這麽個更鬧心的事情。關鍵是，李文斯都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她是應該拿着真相趁早将楊悅從騙局中解救出來，還是讓她還像往常一樣，在一無所知中繼續平靜的生活下去。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這是個足以讓楊悅崩潰的真相。
葉櫻沒有回答李文斯的問題，可能是覺得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哪怕有絲絲縷縷的關系，也都輪不到她來做決定。
她知道李文斯其實只是想問她一個建議，但她也知道，在李文斯的心裏，應該也早就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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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你，你會願意知道真相麽？”葉櫻聽到她這樣問。
葉櫻并不喜歡這樣的假設性問題，但是照顧着李文斯的情緒，她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果斷的點了一下頭，“會。”
李文斯茫然的看着她，看不出來對這個答案的滿意與否，“那知道了真相之後呢？”
葉櫻回視着她的視線，平靜的語調和說出來的話截然兩個極端，“打斷她的腿，再讓她永遠的滾蛋。”
李文斯：“……”
這不是個好問題，甚至剛問完李文斯就後悔了。
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其實根本不用問，她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而盡管葉櫻回答的時候看起來再認真嚴肅不過了，但李文斯知道，她說的并不是實話。所以那些看似下了狠心的宣言，就不會顯得有多可怕。
當葉櫻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那個賭約的時候，無異于知道了當時的“真相”，不過她并沒有打斷李文斯的腿，而是選擇不聲不響的離開。
李文斯不知道當時的葉櫻下了多大的決心，但她知道葉櫻再次回國，一定是因為放不下。
李文斯說，“以後，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你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她們好不容易又在一起，再經不起第二個“三年”的考驗了。
“嗯。”葉櫻在李文斯滿含期待的目光下點了個頭，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次不再是因為要照顧李文斯的情緒。
她後悔了，後悔的很。
楊悅到底不是葉櫻，所以李文斯看了一晚上的通訊錄，最終也沒能把電話打出去，更別說是說出真相。
但因為這件事，李文斯低沉了好些日子，以至于金美之每天都旁敲側擊着問，是不是因為她和葉櫻吵架了。
“真沒有。”李文斯第無數次聲明，“是因為別的事情。”
“還能有什麽事情？”
李文斯随口诹了理由，“你不覺得最近圖畫的很不順麽？”
金美之聽她這話倒是立刻找到了共鳴，“這倒真的是，策劃部那邊這次不知道怎麽了，給的策劃案寫的不清不楚的，而且怎麽畫怎麽都不過關，我都提交三四遍草圖了，還是說不行。”
李文斯嘆了口氣，“我也是。”
她甚至都懷疑這個策劃部是有意的在搞他們，不會就因為得罪了程亮，那個男人就小肚雞腸到了這種程度吧？
那未免也太兒戲了。
李文斯的草圖再一次被駁回後，心力交瘁的敲響了葉櫻辦公室的門。她白天的時候沒有特殊情況一般很少會進葉櫻的辦公室，免得被人說閑話，所以大多數都會等到下了班，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才會把攢了一天的怨念一起倒出來。
“再這麽下去，我覺得咱們美術組可能要被集體開除了。”李文斯把打印下來的草稿遞到葉櫻手邊的桌子上，“麻煩葉主管幫我看看，還要怎麽改才能符合标準？”
葉櫻的雙手正快速敲擊着鍵盤，和什麽人聊着天。她沒有立刻看李文斯的草圖，也沒有接話，似乎是正在交流的對面給了個難題，以至于她不由的蹙起了眉頭。
李文斯不免好奇起來，看葉櫻似乎沒什麽保密的意思，于是試探着往她的屏幕上瞄了一眼。
葉櫻沒有阻止，李文斯索性又多看了幾眼。
屏幕上是微博的私信聊天界面，而左上角的聊天id則是“費珞萌”。
費珞？
葉櫻還真是說到做到了，說要請費珞這麽快就付諸了行動。
聊天的內容并不長，可能是對方回複的比較慢，葉櫻一句話敲完了，過個三五分鐘她才會回一句過來。
李文斯從上往下看了一遍，覺得這位費珞小姐胃口還真是不小。
倒不是說她獅子大開口要多少錢，葉櫻開出的條件足夠優越，三到五萬一張高精度的美宣圖，一共兩張，保底六萬起。
但對方執着的點卻并不在價錢上。
費珞萌：‘說實話，我對你們雲端不感興趣，我對你們要畫的東西也不是很感興趣，但是我對你，很有興趣。’
葉木嬰：……？
費珞萌：‘這活兒我可以接，酬勞方面也沒有問題，但我有一個附加條件。’
葉木嬰：‘你說。’
費珞萌：‘我想要你那張‘鳳凰于飛’的源文件。’
葉櫻蹙眉頭的點就在這裏。
任何一個畫師，對外展示交代的作品都只是最終的一張jg格式的圖片而已，至于源文件這種東西，只有畫師畫完了交給公司，作為保密文件存儲起來，還沒聽說哪個公司作為報酬回贈給其他畫師的說法。
雖然所謂的‘鳳凰于飛’是葉櫻幾年前創作的私人作品，沒有經過任何的授權，但是突然冒出這麽一個人，這麽直白的跟她要源文件，還是很讓人不舒服。
很明顯，葉櫻并不想給。哪怕經過了這麽多年，那些源文件的圖層裏還是保留着葉櫻許多的繪圖技巧和習慣，送給了別人，無異于把自己最保守的一面暴露無遺的展示給別人推敲琢磨。
葉木嬰：‘恕我不能答應你。’
費珞萌：‘那可能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葉櫻鎖眉的樣子似乎還在衡量，并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而剛剛拒絕的話也只是一種試探而已。
費珞在圈內的名聲并不算很好，無關乎她的畫技，只是恃才傲物，态度上總是顯得有些傲慢，還有些古怪。
因為人家不缺活兒啊。
葉櫻很清楚，這單生意她拒絕了，很快就會有下一單來填補。而到時候如果再想回頭請她，就再無可能了。
不過費珞似乎正如她自己所說的，她對葉櫻很感興趣，所以也并不希望談判這麽簡單就告一段落。
她又發來一句，‘其實你不用想太多，就當是你和我之間的私人交流，無關乎公司，我給你一張源文件，你也給我一張源文件而已。我也可以和你簽保密協議，保證這個文件不會傳給第三個人，否則你可以告我。’
葉櫻咀嚼着她的話，李文斯卻插了一句進來，“也行啊，那就一張抵一張，你把六萬塊那句撤回來。”
葉櫻像是受到了什麽啓發，轉頭看了李文斯一眼，但想想還是不太對，“‘鳳凰于飛’是我三年前畫的，我現在已經不那麽畫了。”是不是有點不仗義？
“那不是更好？她哪知道你現在怎麽畫？”李文斯瞧她是說不出口，于是非常好心的親自出手，彎身在鍵盤上連敲了幾下，然後在葉櫻的默許中把新的補充條件發了出去。
費珞萌：‘哈哈哈哈哈哈……’
葉櫻：……
費珞萌：‘你好像和傳言裏不太一樣啊，還挺會談條件。’
李文斯擡了擡下巴，表示多謝誇獎。
費珞萌：‘不過一分錢不收當然不行，那畢竟都是你三年前的作品了，我豈不是吃大了虧？’
費珞萌：‘這樣吧，一張一萬買斷，外加‘鳳凰于飛’的源文件。’
葉櫻：‘好。’
談妥了一樁生意，葉櫻悠悠吐出一口氣，這事兒說不上來是賺了還是吃虧了，畢竟想買她‘鳳凰于飛’版權的公司從三年前到現在都沒有斷過，起價都十萬多了，她要是給外頭擡價的機會，現在保不準已經多少錢了。
“所以她明天真的會來公司？”李文斯有點小激動，就好像終于要追星成功的那種激動。
費珞雖然談不上是什麽“星”，但作為圈內大神，終于能近距離見着活人了，還是很振奮人心的。
葉櫻點點頭，盡管對李文斯的莫名興奮頗有微詞，但還是伸手拿起了那張聽說是怎麽都沒法過關的草稿。
“這圖怎麽了？”葉櫻看了眼，沒看出什麽明顯的問題來。相反，針對于目前項目的主體來說，她已經把東西改到了某個極致了。不管是設計還是大體配色方面，都很不錯，已經非常夠用了。
“我也想知道這圖怎麽了，但是策劃部那邊就是不給通過，說感覺不對。”
是感覺不對，還是人不對？
葉櫻不想說的是，就在早上領導層會議的時候，那個程亮還在和邵鵬報告說她們美術組的工作效率低，邵鵬還讓葉櫻多督促督促下面的人。
可就現在這種情況看來，美術組的效率有的提高才怪。
“算了，明天我去策劃部走一趟。”葉櫻心煩道，她關了電腦，起身準備穿衣服的時候又想起來什麽，“你今年的年假估計真得浪費了，過年之前應該都休不了了。”
策劃部那邊不想給她們好日子過，整個美術組元旦都沒放假，一邊要死要活的加班，一邊還落不着好。
李文斯倒是不在意這個，“沒事啊，都習慣了。”
“嗯……”葉櫻又道，“等過年吧，過年陪你回江蘇。”
介于重歸于好的這件事，李文斯和葉櫻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同住一個屋檐下，還是樓上樓下分開住的話，似乎有那麽點不太對勁。
李文斯看着葉櫻慢條斯理的吃着沙拉，自己也拿了個叉子，時不時的從葉櫻的碗裏戳出一塊生菜或是黃瓜來。
葉櫻瞥了她好幾眼，但最後都沒說什麽。
“所以我，真的可以搬到樓上去？”李文斯得了便宜還賣乖，晚餐前就問過兩遍了，吃完了還要再确認一遍。
“你要是實在不想搬，也可以不搬。”
“不不不，誰說我不想了？”求之不得呢！李文斯嘿嘿笑了笑，“那我去收拾東西了？”
葉櫻擡了擡眼，“收拾什麽？”
“我搬樓上去，我不得把東西也帶上去？”
“除了你的人，其他東西都不準往樓上帶。”
“……為啥呀？”
葉櫻深吸一口氣，“看看你的房間，再看看我的房間，還不知道為什麽？”
李文斯：……
“你在嫌棄我？？”她萬分受傷的得出這個結論。
結果葉櫻半點委婉也沒有，“嗯。”
你還承認了！還承認的這麽幹脆！
李文斯捂着心口，“我承認我的屋子是亂了那麽一丢丢，但也是因為我屋子小，東西多嘛！”
“小到被子沒法疊？”
“……”
“小到內衣只能扔地上？”
“……”
“小到……”
“行吧”李文斯生怕她這麽說下去就要說不完了，“我就帶個人。”
李文斯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去朋友家借住一宿，睡一晚上就得走的那種。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不用怕睡過頭了。
葉主管叫人起床的方式算不上多特別，也就是掀開被子，讓李文斯光溜溜的躺一會兒，知道冷自己就起來了。
但要是問起來，葉老師會十分坦然的解釋道，只是因為她有起床後随手疊被子的習慣。
至于李文斯還在睡的這件事，似乎沒有疊被子重要。
“阿嚏！”出門的時候李文斯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有些癢的鼻子，隔了一會兒又打了第二個。
葉櫻按下車庫自動門的開關，回頭問道，“感冒了？”
“沒有吧？”李文斯否認道，但整個人卻不由得往羽絨服裏面又縮了縮。她掙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轉頭又進了屋子，“我去拿條圍巾。”
葉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不會是早上在床上凍着了吧？
也不至于，她屋裏的暖氣很足，薄薄的一層被子蓋與不蓋其實差別也不是很大。
李文斯再從屋裏出來的時候脖子上多了條要有多厚實有多厚實的圍巾，綠油油的聖誕色，裹好之後不但看不見脖子，還把鼻子往下的半張臉全都遮在了裏面。
葉櫻打開車裏的小抽屜，從裏面拿出一支溫度計，“量一下。”
李文斯躲在圍巾裏，看着那溫度計猶豫不決，“不用了吧，真沒事。”
葉櫻毫不退讓，“讓你量你就量！”
李文斯掙紮了一下還是不敢不從的接了過來，她又費了老大勁把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巾從脖子上拿下來，這才能順利的把溫度計從高領衫的領口塞進去。
葉櫻：……
“我就說沒感冒嘛。”五分鐘後李文斯把溫度拿出來，對着窗外的日光努力的看了一會兒。
“多少度？”
“e……”李文斯又虛了虛眼睛，“三十……嘶，這個怎麽看啊？”
“……”葉櫻服氣的瞥她一眼，“不會看你怎麽得出的結論？？”
“應該吧……”
葉櫻減下車速，伸手把溫度計拿了過來，只看了一眼便再次還給了李文斯，“三十七度八。”
“感冒了嗎？”
“你說呢？！”
噫……幹嘛突然這麽暴躁？
葉櫻把車停在了商業區的入口，這裏還是李文斯第一次送她上班時，說是要一起吃早飯的地方。
“南城香”的牌子就在正前方，這會兒再看見，心境變了許多。
“你先進去點餐吧，我去趟旁邊的藥店。”
李文斯拽着她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
葉櫻看着把自己裹成熊的李文斯，時不時還要吸一吸鼻子。葉櫻在拒絕李文斯的要求之前擡手摸了一下她的腦門，熱倒是不怎麽熱。
“要不然吃完早飯你還是回家休息吧。”
“別啊！不至于的！”李文斯擺擺手，“我哪有那麽矯情，這麽點小事就請假，那我得請多少假啊？”幹這行的頭疼腦熱還不是家常便飯？
葉櫻拗不過她，“那就進店裏等着！”店裏好歹還有暖氣。
李文斯一臉不情不願的獨自進了馄饨店，那樣子活生生被人抛棄了一樣，她回頭從玻璃牆看到外面的葉櫻走遠了，才找了個靠裏頭的空位坐下來。
“南城香”的生意從開業以來一直都很好，特別是早晨上班高峰期，能找到個座位都是難得。
李文斯占了個四人座，心裏頭美滋滋的，她左右看了看，似乎她這一屁股坐下來，店裏所有的位置便都滿了。
她拿出手機，掃了一下桌上的二維碼開始點餐。
剛點到一半的時候，面前多了個人影。葉櫻去買藥了應該沒這麽快回來，李文斯疑惑的擡了擡頭，就看到一個裹得比自己還要誇張的女人端着個餐盤站在她的對面。
對方戴着帽子圍巾，還架了副墨鏡，除了一個挺翹的鼻子，基本上看不到別的五官。
李文斯以為這人就是路過，沒想到對方卻突然對着她開口了，“美女介意拼個桌麽？”
僅僅從聲音打分的話，李文斯當然不介意的。對方的聲線和葉櫻不一樣，清脆爽朗，聽着很悅耳。
不過就算李文斯不介意也不行，葉櫻那種脾氣，一定會介意的。
“不好意思啊，這邊有人了。”
“這樣啊……”對方猶豫了一會兒，“三個人嘛？”
“一個人。”李文斯實話實說。
“那不是還有兩個空位？”對方說着又看了一眼店裏，“你看這店裏都滿了，就你這還有兩個位置，你放心，我吃飯動靜很小的，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李文斯還想說什麽，不過這女人看起來就很自來熟，已經自顧自的把餐盤放了下來，然後坐在了李文斯斜對面的位置上。
她點了一份混沌和半屜小籠包，開動之前把圍巾往下拉了拉，還往脖子裏塞了兩張紙巾。
李文斯忍不住想提醒她一下，墨鏡不摘下來能看得見吃麽？
不過眼下更愁人的是葉櫻一會兒過來看到有人拼桌會不會不高興。
李文斯一邊心不在焉的等着上餐，一邊時不時的把目光往哪個戴着墨鏡吃馄饨的女人身上溜達一圈。
別是什麽小明星吧，僞裝工作這麽周全，怕被人認出來？
不過李文斯偷瞄了老半天也沒對上號。
“我好看嗎？”
李文斯：“……！”
不但沒看出來，還被人當場抓了包。
店裏的暖氣很足，沒坐多會兒李文斯就暖的冒煙，再加上突然被人戳破尴尬的不行，頓時就更熱了。
她強裝淡定的回應着對方墨鏡後面的視線，也不知道對沒對上，但還是下意識抿了一下嘴唇。
“……啊？”
試圖裝聾作啞的李文斯扯了扯有點捂脖子的圍巾，然後眼睜睜看着對方露在外面的嘴唇彎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盡管看不到上半張臉，但李文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笑真的很好看，也很有感染力。
不但如此，還終于有那麽點似曾相識的眼熟感了。
“不過小姐姐你倒是挺好看的。”對方毫不吝啬的誇獎道，隐隐露出來的幾顆貝齒潔白锃亮，“不過這條圍巾不太襯你，你可以換個顏色。”
李文斯：“……”
“可以加個微信嗎？”
李文斯：？？？
不知道從哪一句開始，李文斯漸漸陷入了徹底的懵逼狀态，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她這是被搭讪了？
“你別緊張，我不是壞人。”對方見她猶豫還特地解釋了一句，不過李文斯瞧着她那個怎麽都不肯拿下來的墨鏡，越看越覺得她就是個壞人。
女人又說，“其實我是想要你的照片。”
李文斯：……
聽聽這癡漢的操作，第一面上來就要照片的搭讪方式她還是頭一次見。
竟然還能要的這麽坦蕩。
“照，照片？”李文斯懵逼完了還又确認了一句，剛确認完就像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她現在應該考慮考慮怎麽撤離才是正事，還得把點好的餐退了。
剛想到這裏，貼心的服務員就端着餐盤走了過來，叫了聲“25號”。
李文斯默默看了眼自己手機上的排位號，然後無奈的擡了擡手，“這裏。”
對面的女人似乎并不在意這個小插曲，她可能都忘記自己是來吃早飯的，“我覺得你特別符合我新作品裏女主角的氣質，所以我想拿你的照片做個參考。”
新作品？女主角？
“所以說加個微信，你朋友圈裏應該有照片的吧？”她拿着自己的手機，“實在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現在拍一下你麽？”
李文斯：……
“不可以。”
随着這聲拒絕的突然出現，李文斯終于抓到了救星一樣松開一口氣。
葉櫻把買好的感冒藥遞給李文斯，“盒子上有說明，一會兒吃完飯就把藥吃了。”
她說着才又看向那個帶着正圓形鐳射墨鏡的女人，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個特大號的綠頭蒼蠅。
葉櫻确實很介意拼座這種事情，所以她始終沒有坐下來，甚至恨不能等到對方吃完離開後再坐。
不過對方也不知道是情商低下還是故意裝傻，這麽明确的答案說出來之後也沒能打消掉她半點熱情。
倒是不追着李文斯繼續要照片和微信了，卻又把腦袋擡起來，直勾勾的看向了葉櫻。
“诶這位小姐姐長得也好好看啊！”意識到葉櫻就是李文斯在等的人，對方忍不住萬分感慨道。
然後在葉櫻滿臉的不耐煩下，毫無自覺的提出了個更過分的請求，“那，我可以給你們合個影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