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拉皮條·照顧·違背初衷

幸虧沈龍杳發覺不對勁,強硬把人給留了下來了,這不,剛吃過飯原本還晴朗的天空說變就變,冒起了小雨,一下子就變涼了。

“你這樣回去又要坐車又要坐飛機的,着涼了不是病得更重嗎?不如今晚先将就一下嘛~”沈繼饒說話的語氣是詢問意見,其實已經在衣櫃裏翻找出被子了:“酒店不如家裏溫馨!家裏房間多~跟着你的那些孩子也一起留下哦。”

山崎忙說:“當然!我們是一定要跟着老大的。”

……所以他說要留下了嗎?

事已至此,不留下反而不領情了,對方好歹是個老人家。神行佑頗有點得意,看向沈龍杳,眼神中帶着挑釁和試探,好像在無聲地詢問:你還要趕我走嗎?

他本來就長得好看,做這種驕傲的表情更好看了。沈龍杳失笑,搖頭嘆氣:“聽爺爺的話吧,他是個醫生。”

霖吃完了飯把碗一扔,直說太困了要去休息,先上了二樓。

“病人就該有個病人的亞子!”沈繼饒故作嚴肅地說:“我來分分房間好了,幾個人?二四六八……”

沈龍杳自覺地去開家用機器人收拾碗筷,聽到爺爺怪叫一聲:“哎呀不得了了!”

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是怎麽回事?

“兩個人住一間正好多出來一個人……”

不祥征兆永遠靈驗,果然。他腳步一頓:“我和霖擠一擠。”

“你這樣做對得起小川嘛?”

“……”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陷入迷之沉默:“那我和您擠一擠。”

“我老啦,一張床都不夠我翻騰的,你要是半夜翻身壓壞我怎麽辦?”

神他媽的壓壞……沈龍杳扶額,盡力做最後的掙紮:“那要不我打地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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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繼饒一時語塞,正在想怎麽接話,身旁家主說:“一起睡就一起睡,又不是沒睡過,你是怕我吃了你?”

“嗯?”充滿精髓的一個字,沈繼饒眼神閃光:“什麽?”沒聽錯吧?

“在開羅資源緊張,擠過一張床睡覺。”沈龍杳盡量淡定:“別想太多。”

“哦。”充滿失望的一個字。

所以爺爺到底在失望個什麽勁兒?都是同性難不成還指望一夜抱孫子怎麽的?沈龍杳心裏充滿絕望地想。

他想着這些年被爺爺逼婚的經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繼續鹹魚掙紮:“我擔心被傳染感冒……”雖然這麽說很沒良心,但是他也是無可奈何。

“……”沈繼繞又沉默了,山崎突然說:“我不怕傳染!”然後又瞬間被老爺子的眼神吓萎了:“呃……”

加藤在一邊捂上他的嘴:“您別介意,他也有病,發燒燒糊塗了。”

神行佑:解釋一下你為什麽要說“也”。

沈龍杳心想,那不正好和神行佑一起住嗎?就是沒說出口,因為說了也沒用,看這樣子爺爺是打定主意了。

沈繼饒眼神一亮拍拍他的肩膀:“兩個病人怎麽能住在一起嘛,你身體好,經得起折騰!”

沈龍杳(地鐵老人看手機):“……?”

在這種逼良為娼的氛圍下,他只好帶着神行佑到自己的房間裏休息,結果這貨一睡就是一上午。

快到午飯的時候,忙活了整整一個上午的爺爺讓他去叫小佑起床,吃點東西暖暖身體。

他前去敲門,沒動靜:“神行家主?”

喊了一會兒連隔壁的霖都喊醒了:“你進去踹他一腳,睡得跟豬一樣沉。”

沈龍杳仔細想了想,還是算了吧,怎麽說都是個病人。不過他還是打開門走到床邊叫人,擔心神行佑發燒燒暈了。

神行佑迷迷糊糊地翻身,嘴裏嘟嘟囔囔道:“山崎,別吵……我再睡會兒。”

看來是很困了,也許是藥勁兒上來了,也不方便打擾,他轉身離開,聽到神行佑夢呓:“叫他們……會議室,我馬上……馬上就過去……”

睡覺都還在想着開會,真挺有個家主的樣子。沈龍杳想了想,上前幫忙把被子掖好,輕聲說:“要先照顧好自己才行啊。”

不料他這話剛一出口,神行佑突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吵到你了嗎?”說實在的,也吓了他一跳。

“沒……醒了。”神行佑看上去暈乎乎的,坐起來:“你剛剛說什麽?”

“沒有啊,”一臉茫然:“你做夢了吧。”

不過這話話音還沒落,他就後悔了。這是在說神行佑夢到他了嗎?

好在看家主那個懵逼樣子,估計腦子一時沒轉過來,尴尬的對話結束:“爺爺讓我來叫你,中午你要吃飯嗎?”

“吃……”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沈龍杳又被爺爺打發上樓送飯,一屋子的黑衣人躍躍欲試,但看到老爺子的“和善笑容”後,都乖乖埋頭吃飯。

活着它不好嗎?活着它不香嗎?

唯獨沈龍杳很郁悶,感覺得到爺爺有意讓他和神行佑多接觸,但不明白這麽做的意義。

不明白歸不明白,去還是要去的,老人家的命令他一般是不違抗的,更何況這只是小事。

進門他看到神行佑在打電話,好像是和電話裏的人在争執,語氣不太好,強壓怒氣的樣子。

他在門外看了一會兒,少年額頭上還挂着濕毛巾,手臂上紮着輸液針,臉色蒼白,但神情一點都不示弱,反倒有種成熟的味道。

這孩子做家主的樣子很有氣場。

挂了電話,神行佑握着手機出神,直到他敲敲門才注意到門口的人:“請進。”

沈龍杳把餐盤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吃點東西,生病了就把公事放放吧。”

“私事。”神行佑似乎很不爽這手機,将它扔到一邊。

沈龍杳也沒問,說你好好休息,吃完了放一邊就行。

“等等,zero。”大部分時候神行佑會這樣叫他,畢竟“沈龍杳”這個名字有點不習慣:“你的傷我能看看嗎?”

背部的重創因為湛星的鱗片得到改善,但仍舊是滿目瘡痍,前不久在克萊爾還裂開過,他并不想給神行佑看:“已經好很多了。”

“你救過我的命,不管怎麽樣,我都把你當做是朋友,如果有機會還這個人情,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這麽認真的模樣,沈龍杳啞然:“不必在意。”不過他也明白他說什麽都不管用。

“其實還有一件事。”神行佑猶豫:“我就直接說了。公私分明一點,我需要和軍團合作。”

沈龍杳挑挑眉:“在見到老板對你的态度之後嗎?”在克萊爾,相信神行佑也能感覺出路景泉有多厭惡神行家的人。

“我不在意他什麽态度。”神行佑滿不在乎地說:“不過我需要确認一件事,在此之前,關于軍團我不會相信任何人,就像不相信盛宴一樣,除非自己調查清楚。不過現在我信任你,情況就不同了。”

如果說沈龍杳在開羅冒死護他是在做戲,為的就是得到他的信任,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一點他也不是沒有想過。

可是金字塔坍塌的時候,那麽高,摔下去的一瞬間他滿腦子都在想,一定會死的,那是太過危險的高度。沈龍杳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可還是這麽做了。

只不過在他的視角裏,事後沈龍杳比較幸運沒有當場死掉,這已經很好了,所以他敢這麽信任沈龍杳。

即使一切都是假的故意的,他也當是還這個人情了,不是誰都能做到這一步的。

沈龍杳愣住,半晌才回說:“你想确認什麽?”

想起在克萊爾看到的東西,尤其是蛇女,家主深吸一口氣:“确認軍團有沒有進行人體實驗。”

“人體實驗?”聽都沒聽過。

“我在克萊爾遇到了你的聖主朋友,他帶我去了一扇身體門裏,和他被關的身體門裏不一樣的是,那裏面關着一群怪物。”他盡量不去想那條蛇:“在親眼見到之前我就曾經懷疑,克萊爾在秘密進行非人道實驗,這次去克萊爾說是合作前考察,其實也是為了一探究竟。”

“什麽樣的怪物?”

“人身縫合在蜘蛛身上……”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蛇女,就算吐出“蛇”這個字,他都覺得不舒服:“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縫合。”

“巨蛛嗎?”

“嗯,很大,關在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裏。我希望你能确認軍團沒有這種實驗,至少總部和大型監獄裏沒有。主要的監獄是異族罪犯的來源,如果主監獄在進行實驗,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他攤攤手,很無奈:“咱們的交情是另一回事。”

“你想和軍團合作,阻止這項實驗?”

“不止,我要徹底杜絕摧毀。”

沉默片刻,沈龍杳點頭:“好,我會留意。不過,你怎麽能确保路景泉會和你合作?”

“這是我的事,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神行佑松了一口氣,雲淡風輕地說。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這個少年的确有一股領袖風範。沈龍杳再次點頭答應。

“先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兩個人簡單地握了握手,沈龍杳又問:“你為什麽要管這件事?”

按理來說神行家主掌管整個家族,只要管好手底下的事務不出亂子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

“我在克萊爾看到一個年紀很小的孩子,她手上拿着一只八音盒。其實異族也有自己喜愛的東西,和人類沒有區別。她太小了,至少我不想讓這樣的孩子死得太痛苦。”

對于一個處理異族事務的家族家主來說,說那些什麽“人類和異族平等”的漂亮話,真的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這項實驗想要達到的目的你我都很清楚,也沒人不清楚。新世界人類占領主導地位,想要變得更加強大無可厚非,更想要手握更大的權利。

但當異己被擊敗,人類難免會将目标放在同類身上。如果真的讓盛宴繼續這種非人道實驗,就會有太多的怪物誕生,人類本身也會成為一種怪物。”

“蠶食同類的怪物。”沈龍杳說。

“沒錯。我們的前輩們建立起異族監獄,聯合成處理異族事件的組織,為的是保護普通人,保護弱小無辜的異族。克萊爾的行為違背初衷。”

沈龍杳對眼前的人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忽然很想見見教出這樣孩子的父母,甚至在那一刻,他慶幸自己早些年不經意間救過神行利江。

多年前他曾在德島和神行佑的父親見過面,可惜時間太久,他又不太記這些事,早就忘幹淨了。

“合作愉快。”他又說了一遍,這次比剛才要鄭重得多。

神行佑先是愣了愣,才笑了:“合作愉快。”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又都感覺這和以前有哪裏不一樣。似乎他們倆頭一次如此志趣相投,聊天聊得雙方都很愉快。

他的眼睛……腦海中劃過這樣的想法,神行佑不由自主地盯着那雙眼睛看,仿佛它有種吸引的魔力。

“那你吃飯,好好休息。”沈龍杳一愣,幾乎是一瞬間地飛快說完這句話,站起來離開了。

在哪裏見過,一定是見過的。神行佑想得頭疼,重新躺下,拽過被子蒙住頭。

門外,沈龍杳合了門發了一會兒呆。當他發覺他是在想神行佑剛才說那些話的神情時,已經不知道幹站了多久了。

更糟糕的是他完全沒有去思考那些話,僅僅只是在想那張臉。

不妙啊。

他有些懊惱。

得快點想個辦法,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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