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1)
我叫安德,在我七十歲這年醫生說我的身體應該靜養。這時我想到了我十幾年前去過的一個小鄉村,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我決定去那裏安度我剩下的日子。在這裏,我不想用晚年這個詞,不是因為我沒有意識到,僅僅是因為我不想用而已。
娜娜不想和我一起去。娜娜是我的小妻子,她在七年前嫁給我,今年她三十三歲。你們問娜娜為什麽會嫁給我?是的,那時候我已經六十三歲了,可這并不會成為是她不嫁給我的原因。我有錢嗎,嗯,我思考了一下,算是有點小錢吧,不多,但足夠讓生活過得比較舒适。在娜娜為什麽會選擇嫁給我這一點上,本質上我是不願深究的,因為我相信人的年紀越大,會慢慢失去愛人的能力,我覺得娜娜喜歡與我在一起的生活,這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們如果要問娜娜愛我嗎這種問題,我會拒絕回答。
好吧,你們又問了我我愛娜娜嗎。我愛她,這是我的回答。娜娜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她在家時,她穿着薄薄的睡衣,光着兩條纖細的腿,她的ru不大,在睡衣下是淺淡的影子,她的ru頭突出兩個小點,十分小巧可愛。娜娜十分了解男人的yu望,她也總能把握的很好,可我的xing欲并不是很強烈,我們每次做ai時,娜娜的shen吟的淺薄的,我知道她可以jiao的更動qing更大聲,可在她的體內,我感覺不到自由。是的,不自由。
她的身體是溫熱的,擁擠的,我身體的一部分在她身體裏被擠壓,她的身體想把我帶進不知名的深處,這似乎成了一場角鬥,而娜娜的身體把握了主場,kuai感之外我感到恐慌。每當這時,我就會拼命的想往外逃,然後我真的逃了,并且如釋重負。
因為年紀的原因,我的yin莖變黑變軟,起了皺紋,它竟然也老了。平時它安靜的聳拉在我的褲子裏,像個老夥伴。我是愛娜娜的,可它似乎不太愛她。
娜娜知道我要去的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或者說我要走的是哪一條路,她不願意跟着我一起去,我能理解。所以當娜娜提出離婚時,我同意了。
我很慶幸我和娜娜之間沒有孩子。其實娜娜是想要的,我們之間也從來沒用過套,但就是懷不上。我沒有對娜娜說過,其實我幻想過我有孩子會是什麽樣子,但我發現太尴尬了。我會處在一個祖父的年齡而要去幹一個父親該幹的事,這樣正常嗎,這樣會正确嗎,我産生了疑惑。
我們很快就離了婚,我收拾好東西就要走了,走之前我衷心的祝願娜娜能找到另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會對娜娜與我的這段婚姻有意見,畢竟娜娜年輕的身體承接過我七十歲的身軀。
對于什麽樣的身軀我其實并不介意,可我知道有些人會介意。我不要緊,我只是透過這個軀殼來看世界。
我要住的房子很符合我的要求,獨一棟還帶了個小院子,并且遠離了村莊。
照顧我的青年是村莊裏的一個小夥子,很年輕才二十一歲,叫尋南。我給出的價錢不低,尋南要做的事就是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他已經搬到了我住的屋子。
見尋南的第一面我記得不太清了,那時的我經過數小時的車程累的很,晚飯也沒吃就睡着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光是陰涼的,我的身體讓我自然起了個大早。
這應該算是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尋南。
空氣有些涼,尋南穿了件白體恤,褲子是發白的牛仔褲,腳上一雙球鞋。很年輕的打扮。尋南長的很好看,我自知就算在我年輕時也是比不上的。
尋南有雙通透的眼睛,和他在一起我會很舒服。他知道我需要什麽,無需溝通,他就知道該怎樣和我相處,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天賦,自然的本能的擁有。這樣省去了我很多話語。
不得不說這個身體還是脆弱了許多,比如尋南穿件體恤就好,我就得在外面套上一件外套。灰色的,有點像塵埃的顏色。地上的落葉被我踩碎了,也是這個顏色。
我的腸胃不太好,尋南做的菜都是很清淡的。尋南和我一起吃飯,我告訴尋南他可以做些他自己吃的菜,年輕人就這樣素淡我覺得不太好。我年輕的時候就愛吃辣,就像我早就料到了現在的樣子,所以早早的把所有的辣都吃個盡興。
菜是尋南回家拿的,是他爸媽種的。很新鮮,早晨拿回來的時候還帶着露水,尋南的頭上也帶着露水,一樣的鮮豔欲滴,飽滿多汁。
我心生感嘆。
尋南與我日漸親近。
這天,尋南給我熬了魚肉粥。
魚是尋南去河裏撈的,那條河就在附近。
尋南要去抓魚時,我非要跟着他去,我總希望能多走一走。河灘上有許多大石頭,我找了一塊看起來順眼的就坐了下來。我當然不可能下水,冰涼的河水會讓我的膝蓋狠狠的疼上一段時間。
尋南把褲子挽到膝蓋上,他是真的瘦而且白。
尋南神情很專注,他手裏拿着個網開始在河裏慢慢走動。
尋南身上有股特質,和他呆在一起我總會忘記一些事情,好像他就是這山這水,他的眼睛裏蘊含着最純真的東西。純真的東西總會讓我聯想到□□,我看着陽光下尋南健康的身體,我幻想着他和別人做ai的樣子。皮膚會被汗液浸濕,軟膩的舌頭緩慢穿梭,就像時空機器,壓在喉嚨底下的shen吟聲是最好的音樂。
我露出微笑。
尋南很敏銳,我笑的時候他看了我,他的表情被水打濕,但是有着他這個年齡特有的味道。
他只是簡單的看了我一眼。
他具有純真的特質。
我洗澡的時候需要人幫我擦背。我可以在鏡子看到我現在的容顏,但我看不到我的背後,我也想象不到。
尋南總是往下擦的很深,似乎到了我的gu溝處。上,下,上,下。毛巾是這樣動的。
毛巾每次都很緩慢,熱氣散發的很快,所以我的身體經常一邊冷一邊熱,但我說不出來讓尋南快點擦。我總覺得這是尋南的一個小游戲,他對此深知肚明,但他樂此不疲。
但尋南從不逾界,他手中的毛巾從未到過我的胸前,即使我那幹癟的兩個ru頭已經在冷風中挺立起來了。
尋南也幫我洗頭發,可憐我的腦袋,上面只剩下一些脆弱的帶卷的毛發。它們總是不聽話,雜亂無章,可我又拿它們沒有辦法。它們懶洋洋的搭在我的頭上,我羨慕的看着尋南漆黑的短發。
尋南一直是站立的,我知道從他的角度,我身體所有的反應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可我該有什麽反應呢,我總是忍不住犯困。
“安德。”尋南叫我。
嗬,我吓了一大跳。
“擦完了嗎?”我問。
“是啊,擦完了。”尋南笑着回答我。
我上床的時間總是很早,我對所謂的電視劇毫無興趣。可我總能聽到客廳裏傳來的電視聲音。
男聲女聲,粗犷的,尖銳的。有哭,有笑,如此簡單的就把一輩子揉到了一起。
尋南愛看電視劇,不管是家長裏短還是男歡女愛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我躺在床上聽着外面電視機的聲音,睡不着。我忽然想起了娜娜,從分開後我們再也沒聯系過,而過的這短短半個月,娜娜好像就成了前世般的存在,她留給我的記憶變得虛無缥缈,我伸手去抓,然後從我指間刮過,忽然累了,然後我放下了手,就這樣吧,忘了就忘了。
可能因為沒睡好,我着涼了。
溫度計夾在我的腋下,夾了一會,尋南抽出來了。我胸口的皮膚是滾燙的,尋南的手有點冷,但我覺得他是無意識的擦過我的胸口。
“37.5。”尋南看着溫度計說。
有點低燒。
我的喉嚨很幹,尋南端着溫水喂我。我喝下了一條暖流。
我躺在床上,沒有力氣起身,尋南幫我掖被子,然後他摸到我的腳。
“你的腳很冰。”尋南看着我說。
是嗎,其實我感覺不到,我的腳總是冰的,但我忘記了是不是在年輕時就是這樣。
尋南接下來的舉動讓我有些吃驚。
他直接坐到了床上,然後我感覺我的腳觸到了什麽溫暖的柔軟的東西,是尋南的肚子。他把我的腳放進了他的衣服裏。
我吃驚的望着尋南,尋南沖我笑了笑。
尋南的肚皮很柔軟也很緊致,而我的腳雖然不至于像磨砂一樣,但也十分幹枯的沒什麽水分了。我的樹根枯了。
尋南沒說話,他的表情就好像他在做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我終于忍不住問道,“尋南,你是不是把我當,當…”我在斟酌後面用什麽詞,是爸爸那一輩呢,還是爺爺那一輩呢,總不至于成了曾爺爺吧。
尋南問,“當什麽?”
他問的直白,我卻覺得他的語氣裏有股促狹的味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的望着我。
我沒由來的就慫了,我軟綿綿的說,“當長輩…”
有點尴尬。
“沒有哦。”尋南說,“我從來沒覺得你是我的長輩。”
他說這話時,眼睛是笑的,表情是認真的。
他沒有在騙我。
尋南接着道,“因為你是安德,我才這樣對你的。”
因為我是安德。
抛去這個軀體,我還是安德。
可能是因為心突然安定了,也可能是尋南身上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傳過來,我睡着了。
我醒來的時候,尋南已經不在了。
我出了一生的虛汗,力氣也回來了點,我下了床,想走出這個房間。
尋南不在。
哪都不在。
我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冷的,凍的我五髒六腑都打了個抖。
然後我做到沙發上忽然開始自我反思。我這是在幹什麽呢,我為什麽要在發燒的情況下喝下這麽冰的水。你知道的,我對自己這麽說,你知道水的冰的,在你手指接觸到杯子時你就知道了,你為什麽要喝,這個原因你也是知道的。
夠了夠了。我打斷。
我洩氣了,我疲軟着身體,我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情。
我恍惚的想,尋南去哪了。如果尋南在我就不會喝到冷水了。
哈哈,這就是原因。
有人在笑,誰在笑。原來是因為尋南不在,我才要喝冷水的嗎。
我開始頹喪起來,我怎麽學會了一個折騰自己的方法,還是在一個經不起折騰的時候。
完蛋了。
我咳了起來。一聲破裂的咳嗽聲,尖銳又難聽,像是咳到一半戛然而止。
“你怎麽起來了?”有人突然問出聲。
我往聲源看過去,是尋南。我好高興啊。我覺得我表現在臉上了。
可我走到尋南身邊時,他臉上的表情讓我的腳步停滞了。
他的臉上是十分純粹的擔憂,和之前不一樣了。
我覺得有些失落,我覺得我可能是做了一場夢,夢裏有尋南的肌膚,尋南的溫度,我的雙腳下方就是他最深的欲望。
尋南回了家一趟,抓了一只雞給我炖湯。
雞到這裏時已經死了,血水已經洗幹淨了,毛也拔好了。
雞在砂鍋裏用火慢慢煲着,然後尋南問我為什麽下床出了房間。
我騙他說房間裏沒水了,而我想喝水。
尋南露出自責的表情。
但我不想看到這個。他覺得他沒照顧好我,他對自己的失責感到內疚,他把我當責任,不不,我不要當責任,我要當安德。
果然,原來之前是做的一場夢嗎。
晚上,尋南一反常态的沒有看電視,沒有電視傳來的叽叽喳喳聲,空氣裏安靜的有些吓人。
我隐約有些猜到了。
尋南是個敏銳的人,他注意到了我的睡眠不太好,而這和他看電視有關系。老年人的睡眠不太好,是這樣的對吧,很多人都知道。可我喜歡他在客廳肆無忌憚的看着電視,音量也合适,我不需要他意識到,意識到我是一個會睡不踏實的人。
尋南煲的雞湯很好喝。
尋南似乎開始有些忙了,盡管我不知道他在忙什麽。
我開始拿着本書在院子裏讀了。其實這才是我預想的靜養生活。
明明一樣的白紙黑字,可現在這些東西卻仿佛變成了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圈,看得我眼花缭亂,硬是進不了腦子。
我老老實實的嘆了口氣,然後把書放下了。
尋南又不在。
這時我發現我太過于依賴尋南了,好像自從我來到這裏,我的腦袋裏就是尋南長尋南短的。
尋南太美好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他。貼近冰冷黑夜的人總是想抓住一點溫度的光的。體重在減輕,身體卻越來越沉重。就像我的精神在往上走,而我的身軀在往下墜落。我總是覺得冷,冷到骨子裏頭。
我起身把書放進屋子裏去,然後出了院子打算散會步。
可我沒想到一出了院子,我就看到了尋南。他似乎沒料到我會出來,他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尋南就站在一棵樹下,手裏拿着手機。
我直覺尋南一直呆在這裏,無聊的看着手機,可他為什麽不進去呢,只有這麽短的距離。
他是…在躲着我嗎?
我的老于世故是時間給的,尋南的通透是他與生俱來的。我們倆似乎都心知肚明,可此刻卻一致選擇了緘默。
尋南問我,“你做ai時是什麽感覺?”
他說這話時,我們一起坐在院子裏。他的面前是一盆盛開的月季花。
尋南問這問題時臉上表情純淨,并不是因為某些無聊的窺探欲,而是簡單的問了這個問題,或許他遇到了什麽問題有些迷茫,我覺得我應該幫他。
我開始回憶我ai時的情形。
我遇到過很多人,有男有女。
尋南問我,“你和男人也做過ai?”
我點頭,“但和女人更多一點。”
他不再說話了。
我知道在許多人眼裏男人生來就應該是筆直的,他們熱愛女人,只能捅進女人的身體。但對我而言,我一直追尋的都是一種感覺,感覺來了,那就做吧。管他是男是女,管他是上是下,我只管在yu望的海裏醉生醉死。
我的初戀是個女孩子。我們那時都在一個欲望爆發的時期。
雖然我ziwei過很多次,但那種來自肉體的直接zhuang擊還是不一樣。
尋南用他漆黑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我繼續講了下去。
那是個非常低和暗的小出租屋,我那時沒錢,只租的起那種房間。
房間很小,一張床就占了大部分地方。空氣是幹燥的,讓人窒息。床上鋪了一張有點發黴的竹席。
“你還記得她的臉嗎?”尋南問。
我細細思考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到現在,所有難忘的記憶都只有一個模樣——美好。
她的身體很軟很熱。她把上衣脫掉了,露出了白色的ru罩。棉的。
我的手都是抖的,應該是因為激動。我花了好一會功夫才把她背後的搭扣給解開,然後ru罩就滑下了她的手臂。
我做這件事時,她一直盯着我看,我一直承認,女性在有些時候比男性勇敢的多。
她的ru并不大,有種剛剛發育的懵懂青澀,我用手就能包住。想到什麽我笑了,我說,她的ru頭很可愛。
第一次的我是膽怯和莽撞的。我們都是第一次,可一直是她在引導我。她脫掉nei褲,然後幫我脫掉nei褲。就連怎麽把我的東西弄進她的身體,也是她幫我的。
她躺在我的身下,雙眼濕潤。我忽然就慌亂了,我問她,“是不是很痛?”
她搖搖頭,露出一抹笑容。
我說,她成長的很快。
尋南似乎抓到了點苗頭,他問,“她抛棄你了。”
我不知搖頭還是點頭,因為我不确定這算是抛棄嗎。我說,她最後和一個大她十幾歲的男人在一起了。
我問,“還要講我和男人怎麽□□的事嗎?”
尋南愣了愣,然後笑道,“下次再講吧。”
會話結束,尋南還是沒和我說關于他的事。
但這天後,尋南又開始和以往一樣了。
我總覺得我應該去尋南家看看,去看看他的父母,畢竟是尋南一直在照顧我。可我的年齡畢竟比尋南的父母要大,這樣去拜訪似乎又有點尴尬。
我不知道怎麽做的時候我就裝糊塗,反正我這個歲數糊塗也是無所謂的。
可我沒想到尋南的母親會直接找過來。
可能是因為看過自己容顏的變化,所以我得了一種能力,能從一張老去的臉上看到他們年輕時的樣子。
尋南的母親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現在她的臉上全是生活的樣子。我一想到可愛的尋南以後也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就覺得心痛。這種感覺比我自己變老更加難以接受。
尋南他母親來找他。他媽盡力用着普通話和我交流,盡管說的不好,但我還是差不多弄懂了什麽事。
怪不得尋南這些天時刻都在。
尋南他家人給他找了個姑娘讓他去相親,可尋南這幾天一直找不到人,他們沒辦法只好來我這找。
我嘆了口氣,讓尋南母親先回去,我說等我見到尋南時我會跟他說。
尋南母親走了。
我坐在門口發呆。
尋南回來了,手裏還捧着幾個蘋果,青色的皮,我捏了捏,很硬。
我裝着漫不經心的樣子,我說,“你媽今天來找你了。”
尋南,“哦。”
一個簡單的回複。
他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過,他正拿着一把小刀流利的削着蘋果皮。一條皮緩緩下墜。
我被轉移了注意力,“你要做什麽?”
尋南笑了笑,“保密。”
尋南做的是他們當地的一種吃食,把蘋果切成小丁,放到鍋裏煮,再加上些薯粉弄成糊的樣子就可以了。
蘋果是山上野的,很酸。
我用勺子舀了一口進嘴裏,酸的滾燙,落在舌頭上,吐不是吞也不是。
尋南坐在我身邊,也拿着一個碗一個勺在吃着。
我問他,“你家裏人讓你去相親啊。”
尋南點了點頭。
“你不想相親?”
尋南舔了口勺子,“不是。”
我愣住了。
尋南看着我,眼裏露出些茫然,有點可憐。
他說,“我不想這樣。”
不想像這個村子的大部分人,包括我的父母。在一個很多事情都沒弄的明白的時候就走上了一條規定的道路。
沒人說過為什麽要這麽走,走過的人都會說,就是要這樣走啊。
我問尋南,“你一直都待在這裏嗎?”
尋南搖頭,“出去過一年。”
“感覺怎麽樣?”
尋南不說話了,抿着唇,表情有點嚴肅。
然後他說,“我沒錢。”
他說的坦蕩,可這卻改變不了這窘迫的事實。
看到尋南為錢犯愁我覺得難受,對于我而言,尋南才是寶貝,錢已經不重要了。而對尋南來說,這是恰恰相反的。
我說,“我給你錢怎麽樣?”
尋南看我,“你很有錢?”
聽到這話,我露出些窘意,“還行。”
尋南問,“你想我做什麽?”
我這次是真的是啞口無言了,我好心一次卻忘了成年人的等價交換規則。
我絞盡腦汁,苦巴巴道,“要不你當我兒子吧。”
我看到尋南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我立馬補充,“那就孫子吧。”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孫子也行。”
唉,我心裏無奈,為自己的拙劣語言。可尋南卻忽然笑了起來。
他越笑越歡,眼淚都出來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擦去眼角的眼淚,“你是想誇我還是想罵我啊。”
尋南笑的我摸不着頭腦,我也跟着傻傻笑了起來。沒辦法,感覺面對尋南,我真的智商越來越低啊。
我笑了,尋南卻慢慢止住了。
他忽然盯着我看,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麽,內心忽然有些慌亂。
尋南說,“村裏就有老人,很多。。”
“可我覺得你不太一樣。”
他說這話,手搭在我的肩膀處,手指摸着我脖子上脆弱的血管。
他手指一用力,血管被擠壓,手指一松,血管就往上彈。
我以為我的血管已經像老化的橡膠,但沒想到它還這麽有彈性,它還在努力的繼續。
尋南歪着頭看我,“可我既不想做你的兒子,也不想做你的孫子。”
他的手滑到我的鎖骨。那裏的皮膚很薄,帶着脆弱纖細的皺紋。
“你想讓我做什麽呢?”
他把他的手貼在我的胸口。
即使我驚訝的忘了呼吸,可那裏心跳的厲害,他一定感受的到的。
我問尋南,“你是不是喜歡男人?”
尋南沒回答,他說,“你還沒和我說你和男人□□的事呢,現在說吧。”
我凝視着尋南,他的表情依然簡單。
我說好。
男人的身體和女人是不一樣的。他們骨肉堅硬,汗液似乎也沒有女人的好聞。
我想了想給那個人取了個代號叫N。
尋南問這有什麽寓意嗎,我笑,這只是我随口一說的。
N是我的學生,我說了這個故事的第一句話。
尋南驚訝,你當過老師。
家教,N那時已經上大學了,但他的英語實在是很爛。
你們怎麽上chuang的?N也喜歡男人?尋南問。
細節我記不大清了。我說。
他或許喜歡男人吧。
N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高大的身軀,我們天天就在他租的公寓裏做ai。當然我沒有忘記我的職責,但我們有時候學到一半就會發瘋一樣的吻起來。
你是在下面嗎?尋南凝視着我。
我點頭,大部分時間是這樣的。N的技術很好,他在上面我們兩個人都會覺得很舒服。
但我也在上面過,我回想着。我從未想過N會哭,然後我射在他身體裏了。做完後,我好久回不過神來。
然後N湊過來,把他嘴裏的煙渡給我,然後我們就這樣接起吻來了。
故事完了。
尋南聽完沉默了會,突然道,“我和男人發生過關系,但和你說的不一樣。”
他的手從我脖子上拿了下去,整齊的擺在自己的膝蓋上。通透的指甲上月牙漂亮又脆弱。
“我出去打過一年工。”尋南說。
我記得。
和我一起做事的有一個男人,尋南淡淡道。
他勾引我。
他特別喜歡在很多人在的時候湊到耳邊說着他幻想中和我上床的事。
我以為我很生氣。
尋南慢慢說出這句話。
以為?為什麽是以為。
尋南道,我一邊覺得羞恥,一邊又覺得有些激動。好像他說的那些話讓我真的硬了。
這時,尋南笑了笑,他挺不要臉的。
他繼續講下去。
我們洗澡的地方很簡陋,隔間外就是一塊布擋着。然後我有一天在洗澡的時候,他溜進來了。
他蹲着,臉擡起來剛好對着我那個位置。我吓的要死,可又不敢出聲,因為這時有別人進來了。
他一直笑,我當時的臉色肯定不好看。
尋南說到這裏頓了好一會,才繼續往下說。
他突然舔了一口我的那個地方。
尋南像是有點羞恥。
我硬了,那東西硬邦邦的直戳在他的臉上。
我愣了,他也愣了。
他看了我一會,然後就把我那東西含進了嘴裏。
他比我有經驗的多。
尋南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喜歡他?”我問。
尋南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因為很多感情不是愛與不愛就能解釋清楚的。
我似乎明白了尋南想要什麽。
我問,“我能為你做什麽?”
尋南看着我,他的眼神總是很柔和,我從未見過如此溫暖的黑色。
我甘心溺死在這裏面。
尋南說,“帶我走。”
他還不懂。
他不清楚他要弄懂什麽,他只知道他要這樣做。
憑着一股模糊的信念。
人總會為沒選另一條路而後悔,能做的只有依靠當時的心。
我的靜養結束了,我要回去了,帶着尋南一起。
我說過,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他。
我愛尋南,我可以坦蕩的這麽說。
但這種愛已經超越了欲望,有時候連我也不明白我想通過這份愛得到什麽,又或許我期待的正是它的什麽也得不到。
娜娜還沒搬走,但無所謂了。
她對我的回來即驚訝又高興,她說她以為她再也見不到我了。
看到尋南時,她悄咪咪的和我耳語,問尋南是不是我的小情人。
她的面容陽光又明媚,就連八卦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迷人。
我也在她耳邊說,“尋南是我的小朋友不要欺負他。”
我的氣息沉重,密密麻麻的吐在娜娜耳朵上,她揉了揉耳朵,作模作樣的錘了我一下,“好癢。”她叫道。
尋南站在旁邊,一直靜靜的看着我們。
這時,他開口,“我住哪個房間?”
娜娜适時的站出來要帶尋南去房間,半個主人的模樣。
我沒有糾正這個地方,我有些累了,就随她去了。
尋南沒有動,盯着我看。
我沖他露出一個疲倦的笑容,“和娜娜去吧。”
尋南點了點頭,提着行李袋跟上去了。
遠遠的,我聽到娜娜的聲音,她用輕快的語氣說,“來這邊,你的房間在二樓。”
我慢慢閉上了眼睛。
娜娜輕快的上了樓梯,在拐角處她停了下來,回頭看身後的青年。
“你喜歡安德?”
尋南第一次直視娜娜,其實他進屋就被娜娜吸引了目光。就算安德和他說過,他也沒想過安德過去的妻子這樣漂亮。
漂亮到他不明白安德為什麽要和娜娜離婚。
是的,他想的是安德為什麽要和娜娜離婚,他似乎沒考慮過是娜娜要離婚的。
尋南還沒來得及回答,娜娜又接着道,“安德是我的。”
她的笑容自信,語氣篤定。
尋南忽然就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抿着唇,思考如何反駁。
這時,娜娜後退了幾步,說,“別那麽兇,我騙你的。”
尋南不啃聲。
娜娜看他這模樣,嘆了口氣,“安德是個好人。”
說完,她內心郁悶,她不該亂開玩笑的,安德知道的話該怪她了,用那種老氣橫秋的語氣,不過她撒撒嬌就沒事了,她了解安德。
尋南說,“我和安德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娜娜笑,說,“我知道。”
尋南看着她,娜娜重複了一遍,“我知道。”
安德是直接的,你可以從他身上看出所有東西來。娜娜知道安德愛尋南,可這愛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床還是以前的那張床,柔軟熟悉。
可沒想到我剛掀起被子,娜娜的頭就從被子裏探了出來,然後笑嘻嘻的看我。
我深吸一口氣,問,“你怎麽在這。”
娜娜看沒給到我一個驚喜反而給了個不小的驚吓,她收斂了表情,乖乖坐好,“我想和你一起睡。”
我搖頭,“不行。”
娜娜有點難過,“你還沒原諒我對嗎?”
“原諒你什麽?”
“我抛下了你。”說完,娜娜捂住了臉,像是在哭。
我嘆了口氣,扒開她的臉,她的眼睛濕潤泛紅,扁着嘴一股生悶氣的表情。
“沒有。”我說。
“那你為什麽?”娜娜不理解。
我斟酌用詞,娜娜被我寵壞了,我開始有些懊惱。我說,“你以後要和別人在一起的,我們這樣不好。你想想如果你男朋友老是和前女友膩在一起,你會開心嗎。”
娜娜不說話了。
我以為她明白了,結果她直起身子,抱住我說,“可你是安德啊。”
我想起她以前不管不顧的撲到我身上來,直接吊在我身上。才幾年的事。
“安德也是男人啊。”
娜娜沒再說話,抱了一會她就兀自下了床,走到門口,她轉過身,問,“你要趕我走嗎?”
我說,“不,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娜娜走後沒多久,尋南也來了。
他站在門口,不進也不退,但卡在門的位置,門關不上。
我有點困了,“還有事嗎?”然後我打了一個呵欠。
尋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沒了。”
我走到門口,擡起頭看他,他比我高了一個頭。
“晚安。”我說。
尋南的眼睛漆黑濕潤,就這樣看了我會,他垂下眼睛說,“晚安。”
尋南天天陪在我身邊。
我總是恍惚的不記得很多事情,尋南不說,我也不想不起提。
我書房有很多書,尋南每天就來這裏看書。我躺在搖椅上,面對這落地窗,然後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醒來時,尋南就坐在我腳邊,身邊攤着本書。
“你醒了?”尋南問。
他的模樣平靜寧和,黑色的眼珠閃閃發光。
他默默的等待我醒來,在我睡着的時候。
我知道時間并沒有變慢,只是我的身體越來越慢。安靜的閉上眼,躺在搖椅上一下午,這是我的生活,而不是尋南的。
我突然就記起來了,并且牢記在心。
我要給尋南找個工作。
我的朋友很多都不管事了,我找的是一些叫我叔叔爺爺的人。
給尋南找份工作并不難。
我問尋南,“你是什麽學歷?”
尋南坐在我身邊,臉上露出些羞赧的情緒,但他克制着,“高中。”
我回給了電話那頭的人,我的語氣平和如常,對面也似乎毫不在意。
挂了電話,我對尋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