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三十九朵花

嘲諷嗎?确實很嘲諷。

如果寒羽仙尊沒那麽自負, 可能就不會一次又一次錯過跟花不一的緣分。就這樣的人,還能在和花爻的愛恨情仇各種血虐之下,迎來美滿的結局, 桃夭就覺得牙疼。

如果是沒了解花爻之前,桃夭還能說一句,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這兩人挺配的,鎖死吧, 永遠在一起。

可是桃夭認識的花爻, 雖然嬌弱又敏感, 可依然有一顆純澈勇敢的心, 還有救,就不能讓她折在寒羽仙尊手裏了。

“誅仙臺?”

就算是大羅金仙跳下去也要脫層皮,更不要說是本身神魂不全,沒多少修為的小桃花,從誅仙臺一躍而下, 必然是身死道消, 魂飛魄散。

明明沒有記憶, 也明明跟自己沒有關系, 想到那小桃花一躍而下的樣子,玄厲心口就猛地一抽。果不其然, 他還是受到了天衍溯回鏡的影響,将幻境中的記憶當了真。

“嗯, 誅仙臺。”桃夭搓了搓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眼前的玄厲情緒有點奇怪,“在小桃花跳下誅仙臺之後, 百花仙子也從魔界被救回來,身受重傷,于是明坤仙尊就取出了留在百花谷的桃花樹中的精魄,用來救治百花仙子。”

所以到最後,桃花仙子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也被抹除了。

“後來呢?”

“後來?後來,百花仙子和寒羽仙尊經歷各種風風雨雨,最終認識到對方的重要性,當然是寒羽仙尊認識到花爻的重要性,然後幸福快樂的在一起了。”

玄厲:“……”

也不知道桃夭是真沒理解他的意思,還是故意裝傻,他明明想問的不是這個。

“這個故事,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玄厲想知道的,是自己在這裏面充當了什麽角色。

桃夭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怎麽戰神殿下對自己是什麽德行還不了解,他自己做了什麽想做什麽,應該很清楚吧?轉念一想,玄厲大概是想知道自己到最後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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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玄厲最後的結局,可這話她敢說嗎?

“殿下,您對魔淵和魔界,有什麽看法?”

“你想說什麽?”玄厲當然是個聰明人,從桃夭的欲言又止當中,他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意思。

桃夭點了點頭,決定再坦白一點點,“大概就是,如果我是這個故事裏的炮灰小角色的話,殿下您大概就是貫穿整個故事的大反派。”

玄厲:“……”

“如果您能理解的話,寒羽仙尊和花爻仙子大概就是這個故事裏的男女主角,擁有主角光環,所向披靡。主角光環也可以解釋成擁有非同一般的氣運,能夠影響整個世界的平衡那種。”

這點毋庸置疑,他當然明白,也終于在此刻明白為什麽每次桃夭見到寒羽仙尊的時候,都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嫌棄,明目張膽地寫在她的臉上。

換他,他也覺得嫌棄。

“至于殿下您,能被稱為反派,大概就是因為您一直在跟他們作對。”

聽到這裏,玄厲突然就笑了:“作對?”

好像自己之前所作的某些事,确實算得上是在跟寒羽仙尊作對,甚至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跟寒羽仙尊過不去。或者就算沒了記憶,他也潛意識因為花不一的事情,看不慣寒羽仙尊,想要添堵?

這樣的解釋讓玄厲覺得自己好像很好笑,但他也明白,這确實是自己能幹出來的事。

只是看桃夭的樣子,好像還有什麽隐瞞着自己。

戰神殿下突然淩厲的眼神,落在了桃夭身上——跟桃夭口中“劇情”不一樣的,是這個桃夭的出現,就在問天臺上,直接揭露自己并非百花仙子的事實,搶占了先機。

在這之後,即便他不在戰神殿,她也能很好尋找到自己的位置,展現出自己的天賦,讓人認識到她的重要性。

就連明坤仙尊都對她另眼相待。

只不過,那時候的桃夭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花不一的轉世,那她是以什麽樣的心情來面對這一切。

聽桃夭講述這一切時的語氣,能夠那麽清醒又自持的将自己的情緒剝離,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她還說他沒有代入感,她自己更是抱着旁觀者清的态度看待。

雖然嘴裏說着自己是花不一的轉世,可她完全沒當一回事。

倒顯得他們這些放在心上的,太小題大做了。

桃夭覺得自己已經交待得差不多,乖巧地望着玄厲:“殿下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那取決于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桃夭理直氣壯地說:“我沒什麽好說的了。”

該交待的都交待了,剩下的都是不能說的。比如她家小系統的存在,比如玄厲即将堕魔——

“你問我對魔界的看法,怎麽,你的故事裏,我堕魔了?”

桃夭擡眼望着玄厲,似乎并不驚訝他能猜出來,“那殿下會堕魔嗎?”

身為天界戰神殿下,駐守魔淵抵禦魔族,護衛一方安寧,不僅代表着強大的戰鬥力,更是黑甲軍的精神支柱,如果他堕魔,對于天界将是極大的打擊。

也不怪魔尊時淵就算被困在魔界當中,也要想方設法找玄厲的麻煩。

“殿下還記得之前您将花爻仙子從魔淵救回來的時候,仙子身上帶的那魔氣,連您都無法輕易驅除?”

玄厲當然記得。

“那魔氣,應該就是針對殿下您來的。”

“所以?”

桃夭的眼中光芒閃爍,明明依然清澈見底,藍色的湖面下,隐藏了玄厲看不懂的情緒。

“所以,殿下您也覺得無所謂吧?無所謂天界,無所謂魔界,無所謂是仙人還是魔族?”

這樣的“無所謂”可能連玄厲自己都沒意識到,也只有在那一刻到來的時候,他才會察覺到自己最本質的想法。

此刻聽到桃夭這麽說,玄厲心弦被觸動的同時,更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你知道的那麽多,會不知道我的身份?”

“殿下的身份?”桃夭不解。

天界的戰神殿下,故事裏最大的反派,還能有什麽樣的身份?

有玄厲在,就很少顯示存在感的系統卻突然在這時候開口:“宿主你還記得,在天衍溯回鏡中看到的嗎?”

“什麽?”

“少年玄厲的本體。”

桃夭想到那條被花不一撿回去的小黑蛇,那時候系統就提醒她,那不是小黑蛇,而是龍族幼崽的幼年體。

龍族,在天界也是最強大的存在,現任天帝也是龍族一脈。

但故事裏并沒有提及這一點,桃夭就算看到了,也沒想過其中有什麽關聯。

小黑蛇就算長大了也是小黑龍,天界并沒有關于黑龍的記載——天帝那一脈也跟黑龍沒有關系。

“玄厲,咱們的戰神殿下,應該是天帝唯一的血脈。”

桃夭:“……”天帝唯一的血脈,居然是黑龍嗎?

這是她未曾設想的角度,也從沒考慮過的可能。

所以,戰神殿下居然是天帝的後裔?唯一的子嗣?這來歷,确實很不一般。

“你不是一直都在了解嗎?”玄厲當然知道桃夭逗留在戰神殿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除了種花種草跟着阿衡學習,都是泡在戰神殿裏面閱讀各種玉簡和書籍,了解跟天界相關的事情。

當然,玄厲也知道,桃夭看得最多的,還是跟花不一和魔尊有關的一切。他只是沒想到,他的身份在天界并不算是秘密,只是很少有人提及。

這也就說明,看起來知道不少細節的桃夭,對他是真的一點關注也沒有。

這樣的認知讓玄厲心情更是微妙。

桃夭幹脆原地認錯:“對不起殿下是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多多關心殿下!”

玄厲:大可不必。

看桃夭這表情,玄厲也知道她肯定是想明白了。腦子裏突然就想起在天衍溯回鏡裏相處的細節,玄厲突然就擡手,落在了桃夭的發頂。

桃夭:還能這樣?

掌心的觸感溫柔細軟,帶着讓他意外的溫度。

之前就見過阿衡老喜歡揉桃夭的腦袋,玄厲現在終于為什麽,原來是這種手感,确實有一種微妙的滿足,讓他忍不住又多揉了一把。

桃夭嘟囔着:“殿下您還真是小心眼。”

玄厲“嗯”了一聲,“你還真是膽子不小。”

明明一直都表現得乖巧的樣子,卻敢在他面前吐槽他,是不是不知者無畏不知道,還膽子肯定是不小的。

桃夭很快轉移了話題,“殿下帶我來這裏,是想看什麽,還是想找什麽嗎?”

玄厲也不再跟桃夭糾結之前的話題,看着山下的村落已經升起寥寥炊煙,原來已近暮色。他也不知道想看什麽想找什麽,在桃夭說要找個地方好好聊聊,他本能就帶着桃夭來了這裏。

桃夭跟着一起飛升天界,當然不知道這山谷到底經歷了什麽,但玄厲知道,在他“看”到的記憶裏,那個被無情扔下的少年,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毀滅了這個地方。

然後引起凡間修士的反擊,要除掉“他”這個殘害生靈的妖物。

那個少年,是被凡間修士圍攻致死——死後,玄厲凡間劫難過去,自然重歸天界。

玄厲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醒來,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并沒有凡間的這一段記憶。就連他自己,也沒有對這一段空白産生懷疑,仿佛去凡間歷劫一段,在那裏經歷了什麽并不重要。

半點影響也沒有。

可在天衍溯回鏡經歷一遭他才明白,那段記憶并不是莫名消失,而是被他自己生生撕掉,扔進了輪回。

因為沒有記憶,玄厲也無法體會那個少年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玄厲輕聲問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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