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曲今昔腿軟了，不是蘇的，而是被吓的！

她幾乎是驚恐地看着沈聽，愣是沒明白沈聽是怎麽認出她來的。

沈聽讨厭她得很，和她接觸不多，所有人都認為她是曲今昔養的貓，哪怕她用筆寫了字，就連秦桑都沒覺得不對勁，只是疑惑曲今昔失蹤去了哪而已。

本來她打算招了的，可見沈聽這麽篤定，而且眼神……曲今昔心中打鼓，開始怕了。

難怪在車上沈聽一語不發，難怪要把秦桑叫回去，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就是曲今昔。

他甚至一點都不驚訝一個大活人變成貓的事！

這說明什麽？

聯想他對自己的态度……

他該不會想趁沒人在，對現在的她進行報複吧！

不怪曲今昔把沈聽往這方面想，實在是他的眼神，一片暗沉，典型反派眼神。

眼見面前的小奶喵幾乎是炸着毛，屬于貓的瞳孔在光線較暗的地方，理應變大，然而這雙貓瞳孔此刻已經縮成一條豎線，耳朵、四肢包括尾巴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顫抖起來。

沈聽：“……”

他心情有點複雜。

他似乎沒說什麽。

猜到這只貓是就是曲今昔，其實并不難。

只要相信一個大活人變成貓的情況，那一切就合理了。

為什麽車禍發生後，曲今昔消失不見，車裏卻有一只小奶喵。

為什麽這只看起來只不過足月的小奶喵會聰明得寫字，還記得沈聽的電話號碼。

最重要的是，曲今昔并沒有養過貓。

沈聽到過別墅，裏面沒有貓的影子，假設她真的養了貓，只是他沒看到而已，她出門去醫院看望老爺子，把貓帶上。

那麽，一個足月的小奶喵，從睜眼開始訓練教它寫字，一個多月就會寫字了？

就算是人類中的神童，會認字寫字也要經過一段時間教育才可以。

一只奶貓？

排除最不可能的那個結果，就是最後的結果。

或許是奶貓的樣子看起來太過可憐，沈聽蹙了蹙眉，剛要說話，小奶貓輕輕挪過來，用頭蹭了蹭他的腳踝，然後慢慢擡起，軟軟地叫了聲：“喵~”

沈聽：“………………”

這個時候，居然還要裝。

曲今昔決定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她見到沈聽後會興奮激動，這不是自己願意的，可自己卻控制不住，說明自己變成貓真的和沈聽有關。

現在也不知道用什麽辦法能變回來，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沈聽，說不定明天就變回來了！

這個時候，反而不能讓他認為自己就是曲今昔。

為了小命，臉就暫時不要了！

曲今昔蹭完後，發現沈聽沒有反應，她腦海裏回想貓的習性，于是擡起爪爪舔了一口，再歪着頭，沖沈聽又叫了聲。

奶喵的聲音軟軟嫩嫩，沈聽的眼神再三變化。

曲今昔出車禍變成貓一事，從他确認之後，一路回來，讓他真切明白，這種不科學的、只在電視劇中出現的事情，真實發生。

他甚至多了幾分思考。

到底是曲今昔變成貓，還是她本來就是一只貓，再變成人。

換句話說，曲今昔是不是只妖？

現在……他打算收回之前的想法。

這世上沒有這麽蠢的妖。

或許是車禍的那瞬間，發生了什麽奇特的情況，才導致曲今昔變成貓。

他看着向他不停賣萌的曲今昔，忽然升出幾分好奇，如果他不拆穿她，她還會做什麽？

心中思緒電轉，面上不顯分毫，沈聽忽然蹲下，見小奶喵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唬得一抖，眼睛微眯，他道：“你主人是曲今昔，她既然教你認字寫字，還對你說我是你爸爸，那你告訴我，她去哪了？”

曲今昔：“……”

她有點懵。

沈聽相信她不是曲今昔了？

還是說他喊的那聲“曲今昔”只是在詐她？她剛才表演一番，他就打消了疑慮？

曲今昔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普通人怎麽可能會相信大活人變成貓的事，要不是她自己變成貓，有人這麽對她說，她一定以為對方有病。

這麽說，她暫時安全了？

沈聽再怎麽讨厭曲今昔，不至于還會讨厭一只小貓貓，貓是無辜的！

曲今昔松了口氣，再裝傻下去，估計沈聽又會起疑心，她只好搖搖頭。

沈聽拿出紙筆放到她面前，“溫柔”地看着她。

曲今昔：“……”

不寫吧，她都能給警察寫字，不給他寫，好像說不過去。

寫吧，她又該怎麽寫？

可不可以裝作看不懂的樣子？

曲今昔用爪子刨開筆，然後用萌萌的無辜眼神看向沈聽。

喵的，沈聽身上好香！！！

他一湊近，她那顆小心髒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砰砰跳。

沈聽不為所動，把筆推過去。

發現躲不過，曲今昔只好再現警局那一幕，努力用兩只爪爪抱着筆寫字，逃聽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費力寫。

忽略其他，畫面挺萌的。

可一想到這只貓是曲今昔變的，沈聽頭又疼了起來。

今天本是他和曲今昔的離婚之日，她卻變成一只貓……仿佛連老天都不讓他離婚。

不知想到什麽，沈聽目光再次變得冰冷，這時曲今昔寫完了，扔開筆，累得趴在地上直喘氣。

沈聽彎腰拾起，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寫着五個字：媽媽消失了。

“喵～”曲今昔有氣無力地叫了聲，以此表達“媽媽消失”的難過。

沈聽：“……………………”

他開始思考，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在這裏。不管曲今昔變成什麽，都和他沒有關系。

轉而一想，離婚協議書曲今昔還沒有簽字。

難道他要拎着一只貓對莫律師說，貓就是曲今昔？

唯今之計，只有等她恢複正常。

想到這裏，沈聽又看了眼曲今昔，目光在她小小的貓身體上掠過，右耳有一道傷口，周圍有淡淡的血跡，腦海裏閃過剛才她渾身發抖的模樣。

再看旁邊陳晉生買的那些奶貓用品……

沈聽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如果他就這麽走了，不聞不問，她變不回正常模樣，或許三天後，這只貓會全身僵硬地躺在這裏。

他有些煩悶地擰起雙眉.

曲今昔于他來說，是讨厭的陌生人，若不是沈老爺子，他和曲今昔不會有任何交集。

從第一眼見到曲今昔時，沈聽就知道這是一個有野心有欲.望，并且不安分的女人。

她看着他的目光，是“沈聽”二字帶來的好處，看“沈老爺子”的目光，是沈家能給她的利益。

奈何沈老爺子喜歡。

這只外表乖萌無辜的小奶喵是曲今昔變的，哪怕她心思不正，但若将這只沒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奶喵扔在這裏自生自滅，他竟做不到。

“既然這樣，你就在這裏等她回來吧。”沈聽拿出手機，準備通知秦桑，讓他找一個人——孟天昊。

這只人變的貓，還是交給孟天昊來處理，等她恢複正常後，再簽字也不遲。

什麽意思？

曲今昔有點慌，看沈聽的動作，他是要走？

就在這時，在沈聽電話還沒撥出去之時，有新的來電打過來，是醫院的護工打過來的。

沈聽臉色一變，有了不好的預感。

“沈先生，不好了！老先生突然暈過去了！”護工的聲音很慌亂。

沈聽：“我馬上過來。”

他大步往前，曲今昔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只是看他接了電話後，臉色大變，然後就往外走，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沈聽走得急，曲今昔需要跑起來才能跟上。

她剛寫完字，且折騰這麽久，已經很疲憊了，這麽一跑，便跑得有些跌跌撞撞，沈聽腳步一頓，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将她拎起來，扔進車裏。

沈老爺子今天因為曲今昔陪了他，精神一直都很好，睡醒之後，在護工的幫助下，他吃完晚飯，想着許久沒有出去走走，便讓護工找來輪椅，推他出去散散。

護工倒也細心，特意問了醫生，醫生說可以出去散之後，護工才推着沈老爺子下樓。

醫院北面有個花園，環境不錯，護工一路和沈老爺子有說有笑，沈老爺子還說了好幾次抱重孫的話，護工自然挑好的話說。

說着說着，老爺子的手機響了。

他接了個電話，緊接着臉色就變了，再然後毫無預兆地暈倒，護工吓壞了，看手機上只是一個陌生號碼，不知道是誰打過來的，她通知醫生将老爺子送進搶救室，再慌忙給沈聽打電話。

沈聽到達醫院後，護工将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不敢有絲毫隐瞞。

沈老爺子身體一直不好，前兩天才搶救過一次，今天又搶救，醫生說随時有可能發生意外。

沈聽面色冷凝地站在搶救室外，沒有說話。

護工絞着手，一邊擔心老爺子的情況，一邊又忍不住好奇打量沈聽。

在她的印象中，這位沈先生每次來醫院，身邊都會跟着秦桑，有什麽事也都是秦桑辦理。

這次他不僅一個人來，最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左腳上扒了只白色的小奶喵。

起初她沒認出來那是只貓，還以為是個毛團。

太突兀了。

好在半個小時後傳來好消息，老爺子沒大事，只是一暈過去，從搶救室推出來後，他人已經醒了。

“小聽，你來了。”沈老爺子聲音有些虛弱，“今昔呢，她沒跟你來嗎？”

沈聽默了默，彎腰将坐在他皮鞋上的小奶喵拎起來：“她有事來不了，她的貓來了。”

“喵喵喵~”曲今昔非常配合地叫起來，并伸出爪爪去摸老爺子的手。

沈老爺子愣了下，他沒有多看小奶喵，而是忽然嘆息一聲，對沈聽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和今昔離婚？”

沈聽目光一沉：“誰告訴您的？”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是。”

沈老爺子：“我不答應！”

沈聽臉色頓時如冰塊一般冷。

爺孫兩個對視，氣氛很僵。

見狀，曲今昔奮力掙紮，沈聽心中不悅到了極點，手指松開，曲今昔便落在床上，她喵了幾聲，上前想安撫沈老爺子。

離！她一千萬個願意離！！！

哪想沈老爺子因為激動，動了動身體，她腳下頓時不穩，徑直沿着被子滾到床邊，眼看着就要滾下床。

“喵嗚！！！！”

僵持的氣氛被這聲凄厲的喵叫打破，低頭看去，一只小奶喵伸出兩只前爪爪死死扒着床沿，剩下兩只後爪爪在半空不停刨，意途重新“爬”回床上，并且完美诠釋什麽叫“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沈聽：“……”

沈聽伸出手。

但他并不是把小奶喵托上去，而是将她的兩只前爪一一撥開。

曲今昔：“？？？？？”

卧槽，魔鬼嗎！

她啪唧落在地上，沖力被柔軟的地毯卸下，一點也不疼。唯一的疼痛反而來自于前爪爪——她抓床沿抓得太用力。

懵懵擡頭，和沈聽目光對上，不知是不是錯覺，曲今昔覺得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