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了這檔子事兒,慶功宴顯然不好再待下去，沈聽找來秦桑，讓他安排離開的事。

“現在就離開？”秦桑驚訝,慶功宴才開始到一半,沈聽作為特邀嘉賓，忽然離場,容易引起議論。

沈聽避開人群，将并攏的五指松開,萌萌噠的Q版曲今昔躺在掌心,一動不動,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秦桑小心收斂自己見鬼的表情：“……曲小姐變的？”

沈聽“嗯”了一聲，秦桑不再多問,他辦事效率快，很快便将一切處理好,和保镖帶着沈聽從後門離開。

前門太多媒體，後門也有媒體，專門逮提前離宴的藝人,會場安保人員派上用場，費了點時間才安全進入車上。

不過剛坐上去,陸遠的電話就來了。

沈聽看了眼，将玩偶版曲今昔放在座椅上站着,後者的視線終于明亮,也終于正常了。

但是――

她動不了,以她現在的體型和所在位置,目之所及,是前面的座椅背，其他啥也看不到。

曲今昔流下了心酸的淚水,不由慶幸，幸好眼睛還可以眨動緩解酸澀。

耳邊是沈聽接電話的聲音：“有事，先走了。”

“你能有什麽事？你才來多久？！”電話另一端的陸遠沒好氣，轉而又笑起來，“莫不是又被哪個花癡纏住，不得不遁走？”

沈聽：“沒其他事我挂了。”

“等等……”陸遠神秘兮兮道，“沒想到那個曲今昔化個淡妝還挺好看，怎麽突然想起讓我幫忙解圍？是你家老爺子吩咐的？我上次去探望老爺子，他可是明說想早點抱重孫子，你該不會是要……”

“你話太多了。”沈聽說完，不顧那邊傳來的哇哇大叫，幹淨利落地挂了電話。

放下手機，沈聽餘光掠過曲今昔，嘴角上揚，道：“去濟和。”

――沈老爺子所在的私人醫院。

大概最近好消息太多，沈老爺子心情好起來，身體各項機能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升，現在已經可以下床自己走了。

沈聽到的時候，老爺子在樓下花園和一位病友下圍棋，旁邊圍了不少穿着病服的老人，人很多，卻異常安靜，所有人眼晴都盯着棋盤，無聲激烈。

輪到沈老爺子落子，卻半天不見他動作，對面的病友等了又等，不耐煩了：“老沈，該你了。”

“老沈，走這兒。”一個老人笑呵呵指向棋盤，對面的病友吹胡子瞪眼，“觀戰就觀戰，不許出聲！”

“爺爺。”

這時人群散開，沈老爺子一看到沈聽，被下一棋落子地點難住而嚴肅的臉色頓時笑起來――他既不願認輸，又不想耍賴，沈聽來得正是時候。

“我孫子來了，你們下。”

病友：“……”

得意炫耀勁都快溢出來了，有孫子了不起啊。

沈老爺子慢慢走過來，第一句就是：“今昔沒和你一起來嗎？”

沈聽拿出陶瓷玩偶曲今昔，說：“她來不了。”

沈老爺子喜笑顏開――孫子這話不就代表他之前就和曲今昔在一起，不然怎麽知道她來不了。

再看陶瓷玩偶，老爺子湊近一看：“這娃娃長得和今昔很像，你特意買的嗎？”

沈聽不答反問：“您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就讓她在這裏陪你。”

曲今昔：“……”

通過沈老爺子口中的“娃娃”二字，她大概猜出自己變成了個什麽玩意兒。

難怪她不能動，只能任由沈聽擺布――好歹變成小烏龜的時候能動彈幾下以此表示自己的情緒，還能吃東西填肚子。

現在？？？

曲今昔頓覺自己前途渺茫。

更重要的是，導演何照留了她的電話號碼，萬一給她打電話，她接不了，那不就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悲從心來的曲今昔恨不得指着天怒吼一句“大哥，別玩我了成不成”。

她總覺得自己現在不受控制地變成小動物，就是老天爺讓她穿越的處罰。

拜托，又不是她故意想穿，她也是莫名其妙來到這裏的啊。

沈老爺子哪裏知道其中的“深意”，只道這是沈聽特意給曲今昔買的，心中歡喜不已，立刻搖頭：“你送給今昔的，怎麽能拿給我。”

他把陶瓷玩偶還給沈聽，後者眉梢微挑：“您真不要？”

曲今昔：“…………”沈聽絕對故意的！

轉而一想，有本事你真把我留在這兒，到時候她突然變成人，不把老爺子吓到才對。

哼！

沈聽若有似無地瞥了她一眼。

“爺爺看到你願意和今昔相處，就很欣慰了。”沈老爺子拍拍沈聽的肩膀，“小姑娘就喜歡這種可愛的玩具，你送給今昔，她肯定喜歡。”

沈聽也不解釋，陪着老爺子轉了一圈，扶他回了病房。

之後沈聽又回了趟公司，曲今昔只得被迫跟着他到處走，最後，在這颠啊颠的搖晃中，她放任自己睡過去，以此度過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的漫長時間。

秦桑發現沈聽居然在盯着玩偶目不轉睛的看，畫面甚是詭異，秦桑知道曲今昔現在無法說話，忍不住好奇她這樣被先生看着，心裏在想什麽。

同時也有些好奇沈聽的動作，便問：“先生，您在看什麽？”

沈聽擡眸，目光幽深，幾秒後，他面無表情地說：“她居然睡着了。”

先生居然用了“居然”這個詞！

秦桑一驚，去看陶瓷玩偶，旋即皺眉，那由曲今昔變成的陶瓷玩偶眼睛大睜，憨态可掬，先生是從哪看出她睡着的？

似是明白秦桑的疑惑，沈聽把玩偶放桌上站着，指着大眼睛：“之前裏面有光。”

秦桑一邊在心裏快速分解沈聽話中的意思，一邊将注意力放在陶瓷玩偶的眼睛上。

他對曲今昔的眼睛有比較深的印象――眼尾的桃花太顯眼。

此刻看着變成陶瓷一樣的眼睛，細看之下，确實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眼睛太暗沉了。

通俗點說，沒有神采。

而之前陶瓷玩偶的眼睛，雖然像用筆在陶瓷上刻畫出來，卻仿佛會說話似的。

尤其在醫院，當先生故意表示出要把她留在醫院時，陶瓷玩偶的眼睛委屈極了。

所以，這才是先生得出曲今昔睡着的原因。

秦桑不得不感嘆一句：這位曲小姐的心還真是大，這樣也能睡着。

猶豫了下，秦桑道：“曲小姐上了熱搜。”

以往秦桑不會關注曲今昔的消息，而今情況不同了，他自然對曲今昔的事也上了心。

他觀察沈聽的神色，于是用手機點出微博的熱搜。

沈聽目光移向手機屏幕。

熱搜的詞條是：曲今昔參加騰輝慶功宴――後面是一個震驚的表情。

熱搜排位不高，排在前面的都是其他藝人的消息，這條熱搜排第二十名，點進去是營銷號轉發的小視頻，以及一些動圖。

可以看到曲今昔到達會場入口時，是如何腳踩十厘米高跟健步如飛地跑進會場內。

評論只有幾千，轉發量和點贊量倒是不少。

沈聽又看了眼睡着的陶瓷玩偶，猶豫了下，到底沒忍住，點開了評論區。

秦桑眼觀鼻鼻觀心――先生平時都不看關于自己的評論。

――“開什麽玩笑，這人怎麽可能會是曲今昔，她哪來資格參加騰輝的慶功宴。”點贊1145

――“曲今昔是誰？怎麽都在罵她？我看視頻裏這女孩很可愛呀，跑得好快，也不怕摔，佩服。”點贊705

――“我印象中曲今昔長這樣[查看圖片]”點贊1200。

沈聽點開了這張圖片，圖片裏的曲今昔不知是在哪個場合，穿紫色抹胸裙，衣服緊身，将她的好身材凸顯出來。偏偏下半身穿一雙黑色的網格襪，再配上殺馬特式的濃妝，幾乎沒眼看。

沈聽蹙眉退出，他沒再看評論，而是将陶瓷玩偶重新拿到眼前，似乎在比對。

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化妝真的可以變臉。

曲今昔醒了，準确的說，她是被一陣撲鼻而來的香味給“引誘”醒的，睜開眼後，她先是仔細回憶之前的事。

于是神思清明，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只無法動彈的陶瓷玩偶。

緊接着她發現，她的視野很寬闊，幾乎将大半個客廳收入眼中，并且能看到廚房的位置。

有人影晃動，香味就是從廚房傳出來的，看來沈聽在做飯。

再然後，她覺得自己腰上有一種束縛的勒緊感，像是有什麽東西纏繞在她腰上，她手動不了，也不能低頭，無法第一時間清楚那是什麽東西。

這時腳步聲響起，曲今昔只好暫時把注意力從腰上拉回來，就看到一身家居服的沈聽端着兩個盤子走到餐桌――一盤紅燒魚，一個清炒青筍。

沈聽的目光突然看過來，曲今昔冷不丁和他對上，下意識就想笑，結果發現自己笑不動。

曲今昔：“……”

心好累。

“醒了？”沈聽走過來。

曲今昔在心裏“嗯嗯”一聲――她雖然不是個話多的人，但不能說話真的是太難受了QAQ。

好像有點不對勁的地方，曲今昔發現自己的視野居然比沈聽還要高些――她被沈聽放在什麽地方的？！

陶瓷玩偶的眼睛非常亮，沈聽看着她，淡淡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曲今昔有點納悶沈聽怎麽知道自己睡着了，聽沈聽自問自答：“四個小時。”

“現在已經十點了。”

曲今昔心想：她也不是故意要睡這麽久，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嘛。

“餓了嗎？”沈聽又問。

曲今昔：“……”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

“餓了就好。”沈聽說。曲今昔：“？”

下一秒，她看到沈聽露出一抹驚豔至極的微笑，頓時被這一笑擊中，等回過神來，發現腰上忽然一緊，再然後一個下墜，就跟玩了一次蹦極似的。

曲今昔：“？？？”

她聽到沈聽說：“握你太久手容易出汗，用了個簡單的方法幫你移動。”

曲今昔從自己搖搖晃晃的視線，以及身體傳來的感覺，轉瞬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

沈聽用一根毛線捆住她，把她吊！了！起！來！！！

及至到達餐桌，沈聽将她放下，曲今昔這才發現，毛線的另一頭連着一根筷子。

也就是說，自己現在就像一條魚杆上的魚餌，魚杆被沈聽握在手裏，她毫無反抗之力。

沈聽目光一掃，拿過抽紙盒放在對面，再把陶瓷玩偶放上去，正對自己，與自己視線齊平。

如此，他才悠然坐下，動作優雅的開始吃晚餐。

“雖然你吃不了東西，但我看你似乎餓了，聞聞香味也不錯。”沈聽“體貼”地說。

曲今昔：“………………………………”

她控制不住在心裏大吼：是誰把這個腹黑記仇的老男人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