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緣一的決定
告別了熱情的甘露寺, 杏壽郎帶着新酒前往蝶屋, 一路上碰見不少鬼殺隊的高級劍士, 都熱情的同杏壽郎打招呼,也順帶對杏壽郎身後的新酒,投以和善又好奇的目光。
而新酒,也終于抓住這個空檔,得以有機會詢問杏壽郎:“話說回來,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
杏壽郎笑眯眯的低頭看着她的發頂:“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因為他過于洪亮的聲音, 立刻引來了幾個過路人好奇的目光;新酒幹咳一聲,補充道:“其實也不用這麽大聲……我就是想問,關于鬼殺隊內部流傳的——那個——關于我的謠言,到底有多少個版本?”
如果新酒沒有記錯的話,她第一次見到不死川時, 不死川也提到過那個謠言。只是不管新酒怎麽追問, 他都不肯和新酒詳細說。
好在杏壽郎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并沒有糾結這個問題,笑着道:“關于新酒你的謠言嗎?唔姆……那可是相當的多呢!”
“目前最廣為流傳的版本,就是甘露寺剛剛說的那個版本。至于其他的嘛——”
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 杏壽郎道:“我記得另外三個比較廣傳的版本, 一個說你是真菰病逝的姐姐, 一個說你是蝴蝶姐妹家早死的孩子, 還有一個好像是不死川的妹妹吧?不過最後一個版本信的人相對較少, 因為之前有人去找不死川求證, 被揍得非常慘呢!”
其實除了這四個版本外,鬼殺隊內部還有七八種截然不同的版本:畢竟鬼殺隊內部見過新酒的人并不多,更何況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也确實足夠神奇,會發展出各種各樣的怪談傳說也不足為奇。
其中最離譜的還有諸如新酒其實是富岡的女兒啦之類的——杏壽郎覺得這種不靠譜的版本就沒必要講出來了。
杏壽郎将新酒送到蝶屋門口;新酒人還沒有進去,就已經在門口感受到了人來人往的緊張和蝶屋嚴重的人手不足。
見到杏壽郎,小葵急匆匆的從裏面跑出來詢問:“煉獄大人——你怎麽來了?是傷口裂開了嗎?”
她身後跟着三個小姑娘,就好像三個大型人偶挂件似得,跟着跑了過來。杏壽郎搖了搖手,道:“我送新酒少女過來,順便看看忍。”
見杏壽郎面色如常,并沒有出現病容,小葵松了一口氣。
她道:“忍大人今天早上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呢。如果有事情的話,你還是信鴉聯系忍大人吧。”
“沒有關系,并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杏壽郎笑了笑,拍着小葵的肩膀,道:“既然忍不在,那麽我就不打擾你們,先回去了。繼續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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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壽郎的鼓勵使得疲憊的女孩子們略微受到鼓舞,臉上的朝氣都似乎找回來許多——旁邊旁觀的社畜酒看得嘆為觀止:這就是年輕嗎?真好!
像她這種工作多年經驗豐富的老油條!是絕對不會被這種工作宣言給打動的!
正當新酒感嘆年輕真好的時候,忽然面前的小葵神色一凜,抓住新酒的胳膊将她拽了過來:“小心!”
新酒踉跄了兩步,勉強站穩,已經有兩個互相扶持着的少年沖過了她剛剛站着的位置;剛剛如果不是小葵拉了她一把,恐怕兩撥人就要撞到一起了!
和會呼吸法的劍士撞上,不管怎麽想都是新酒這個菜鳥更吃虧一些。
小葵雙手叉腰,怒道:“你們冒冒失失的跑什麽?!萬一要是撞到其他的重傷人員怎麽辦?”
“對……對不起!”
扶着同伴的鬼殺隊少年結結巴巴道:“因為……因為狯岳他看起來快要死掉了啊!”
說到後面,他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等你拖着他這麽一路跑進去,不死的人也會被你拖死了!”
小葵沒好氣的瞪着他,同時指揮那三個小姑娘上去,小心翼翼的從少年手裏接過傷員:“先把他擡到裏面的病房裏,我去準備止血的工具!”
随着傷員被擡起來,空氣中也泛起濃重的血腥味——新酒走過去幫忙搭把手,剛靠近傷員,對方忽然睜開雙眼,死死地抓住了新酒的手腕!
少年黑色的淩亂短發被汗水和血打濕,緊貼在臉頰上,粗而濃的眉毛因為痛苦而緊緊地皺在一起,顏色略深的青色眼瞳裏倒映出新酒驚慌的臉——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艱難的從口中擠出來:“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他要活着。
只有活下去,才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他的手粗粝而沾滿血污,将新酒裸露的胳膊抓出一道明顯的血掌印!新酒因為對方過大的力道而蹙眉‘嘶’了一聲,蹲下身安撫傷員:“不用擔心——我會救你的。”
她的聲音溫柔和緩,平時用空餘的手安撫性的拍了拍傷員的肩膀。狯岳并沒有松手,反而抓得越加用力:“現在——現在就救我!先止血!”
少年手勁極大,抓得新酒胳膊一陣生疼。緣一皺着眉,正要上前擰開對方的手;新酒沖他隐晦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動手。
小葵去拿藥還沒有回來,那三個女孩子圍在新酒身邊,滿臉焦急:“怎麽辦呀?”
“先把他的手掰開吧!新酒小姐的胳膊都腫了!”
“嗚……掰不動呀!”
……
“沒事,”新酒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因為痛覺自發的滾落下來。她擦了擦眼淚,叮囑其中一個小姑娘:“你去通知小葵,讓她不用擔心,這邊我來幫忙,她去照顧其他的傷員就可以了。”
說話的同時,她從自己口袋裏拿出提前抽好的技能牌:風袖低昂。
風袖低昂:順發技能,立即為友方隊友恢複 7655點氣血!
随着技能光效閃過,狯岳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就連蒼白的臉上,都逐漸恢複了血色!他微微張大了嘴,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議——就連剛剛送他過來的少年,都震驚的看着新酒,喃喃自語:“不可能吧?難道是神明嗎?那麽可怕的傷口,居然一下子就好了?”
“傷口基本上已經完全止血了……嘶——你可以先松開我的手嗎?”
新酒動了動手腕,卻沒能掙脫少年的禁锢。她微微皺眉,提醒對方該放手了。
聽到新酒的話,狯岳當即反應過來,連忙松開新酒的手,一溜煙的從擔架上坐了起來!他手腕上纏繞的月牙狀手鏈也被染上血污,黏糊糊的貼在手腕內側。
寺內清抱住新酒的手腕,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嗚哇——新酒小姐你的手……”
中原澄和高田菜穗也手足無措,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表情:“嗚哇——這可怎麽辦呀?”
剛剛狯岳實在是太用力了,新酒的胳膊上不僅留下了一個顯眼的手掌印,甚至還被抓破了皮。高高腫起的一截胳膊,淤青裏泛出血絲,被掐破皮的地方留下五個月牙狀的指甲印。
新酒一邊給自己擦眼淚,一邊還要挨個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安撫她們道:“沒事沒事,我沒事的啦,不信你們看?”
說着,她從自己口袋裏抽出一張握針刷給自己。随着淺綠色的治療光效散開,新酒胳膊上可怖的掌痕很快就消散開來。她擡起胳膊,舉給三個小姑娘看:“已經好了哦!沒關系的呀。”
頓了頓,害怕傷員愧疚,新酒也努力眼淚汪汪的擠出笑臉,把胳膊舉到狯岳面前:“你看,一點事都沒有了哦!”
狯岳愣了愣,“你是……蝶屋的人嗎?”
他之前受傷的時候也來過蝶屋,只不過那時候并沒有見過面前這個女孩子。
新酒揉了揉眼睛站起來,道:“我只是暫時來蝶屋幫忙的,并不是蝶屋的人。唔……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雖然很相信自己的治療技能,但是該有的售後工作還是要做的,所以新酒例行詢問了幾句。狯岳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訝異道:“我居然沒事了?”
他分明記得自己被鬼抓傷了心口的位置,現在居然已經沒事了?
不僅沒事,狯岳甚至覺得自己還能再打幾只鬼。
他的同伴聞言高興道:“太好了!狯岳你沒事就好——”
得到确切回答後,新酒松了口氣,道:“沒事的話,就可以離開蝶屋,回去休養了。最近蝶屋的傷員太多,可能騰不出房間來給你們休養。”
送狯岳前來的鬼殺隊少年,聞言連忙向新酒道謝:“這次多虧了你……”
“只是剛好碰上而已。”新酒搖頭,打斷了對方的感謝,嚴肅道:“下次請注意一些,不要魯莽的拖着傷員亂跑,畢竟我不是每次都在蝶屋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自己剛好在蝶屋,小葵又恰好在門口撞見他們——等這個少年将狯岳拖進病患室,人也應該差不多斷氣了。
狯岳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你是想害死我嗎?”
那少年悻悻道:“我這不是怕你死了嗎?”
狯岳哼了一聲,拽着自己的同伴離開蝶屋。走下臺階後,他鬼使神差的又回頭,看見少女正背對着他——對方的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截瓷白的胳膊,溫柔的摸了摸豆豆眼的矮子小女孩的腦袋。
她黑色的馬尾紮得淩亂,脖頸處支着幾縷碎短發,鬼殺隊黑色的隊服領子貼着那一截柔軟又脆弱的脖頸。
“狯岳,你看什麽呢?”
同行的少年叫了他一聲,狯岳撇了撇嘴轉過頭來:“沒什麽。”
剛剛受着傷神志不清時,他隐約聽到了那幾個小矮子叫她的名字——新酒小姐。
“你要小心那個狯岳。”
系統冒了出來,憤憤不平的揮了揮拳頭:“我看人很準的!那一定是個小白眼狼,看人的眼光就像是要吃人一樣,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統哥,你想太多了啦。”新酒哭笑不得,撸了一把系統險些炸起來的毛腦袋:“他們只是我負責的位面人物而已。”
緣一跟在新酒身後,沉默的聽着她和系統的對話——只是位面人物而已。他對于新酒而言,不也一樣嗎?只是即将成為準同事的位面人物而已。
所以新酒對誰都一樣的好,一樣的溫柔體貼,一樣的好脾氣,耐心遷就。
正如侑子小姐和他說的那句話:神憐衆生,衆生平等,所以不存在特別之人。
沒有人可以越過她心裏的底線。
因為蝶屋最近傷員激增——據說是因為最近的鬼忽然間變得兇殘了許多,但是為什麽變得兇殘,原因尚未可知。新酒正好也不急着離開,便留下來幫忙處理蝶屋的傷員了。
她的治療技能相當好用,一些傷勢比較嚴重的隊員都轉手給新酒負責了。
等到她忙完最後一個傷員,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新酒又困又餓,還累得夠嗆,随便吃了兩口晚飯,就回房間倒頭睡下。
看着自己的搭檔累成這個狗樣,21也不好意思繼續壓榨她現在就起來返程,只好随她睡去了。
緣一不需要睡覺,一如前夜一樣,坐在窗戶底下給新酒守夜。因為最近天氣也逐漸轉涼了,擔心感冒,所以新酒沒開窗戶。緣一坐在窗戶底下,沒有月亮可看,就開始熟練的發呆。
身邊輕飄飄的坐下來一個人,緣一側頭,看見21拟人化的光影。
大約是因為編程還沒有徹底完成,所以只能看見一個模糊而纖細的少年外形,模樣卻不怎麽清楚。他在緣一身邊坐下來,問:“想清楚了嗎?”
緣一點了點頭:“我已經決定了。”
“你喜歡新酒吧。”拟人化的模糊光影側過頭來,似乎是在好奇又認真的打量着緣一:“如果拒絕加入位面局的話,位面局會根據保密法則,删除你靈魂中一切關于新酒的記憶。”
類似于緣一這樣的特殊存在,在浩瀚而廣大的位面世界中,并不是第一次存在。他們強大的力量使得他們的靈魂也遠比普通人堅韌,即使二度轉世為人,也有可能依舊記得前世發生過的事情。
而位面管理局對于不願意加入自己的人,向來是吝啬于分享任何一點資源的。哪怕是簡單的信息也不行。
緣一垂眸,唇邊浮現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侑子小姐和我說過。”
他對現世與位面局的了解,遠遠超過新酒的預料——正如檔案整理所言,繼國緣一是被位面上限所限制的天才。他如果真心想要學習什麽東西的話,就一定可以學會。
21頓了頓,随即嘴角微微抽搐:“你居然沒有否認……還真的喜歡新酒啊?”
随着緣一的不否認,21感覺自己心裏的好感度又開始誇啦誇啦的往下掉。緣一疑惑的看着21,“會有人不喜歡新酒嗎?”
對方茫然中又透着理所當然的語氣,讓21梗住了,甚至覺得無法反駁。确實,誰會不喜歡新酒呢?
溫柔又可愛的女孩子,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世間一切美好的存在;即使是天生性格陰暗的人,也會在感到生理性厭惡的同時,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正如飛蛾撲火,哪怕自己被焚燒殆盡,也要去觸及那份溫熱。
更何況新酒還不是燃燒的火焰。她更像是冬日暖陽,可親可愛,溫柔美好得讓人心動。
“既然喜歡,為什麽不留下來——先申明,我沒有勸你留下來的意思。我巴不得你趕緊滾人,畢竟02區的人已經很多了,除了侑子和夏目之外沒一個讓我順眼的。”
瞥了緣一一眼,系統托着自己的下巴,真情實感的好奇道:“我只是想要知道,既然喜歡,為什麽不留下來呢?”
“留下來,成為位面管理員——就可以在沒有鬼的和平時代擁有自己的身份,也可以常年和新酒這樣溫柔可愛的同事朝夕相處,你夢裏所向往的一切不都唾手可得了嗎?”
緣一笑了笑,道:“21,你有過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嗎?”
他知道系統的編號,只是沒有在新酒面前這樣稱呼過系統。系統撇嘴:“有吧。按照你們人類的觀念來說,一母同胞的話——我們很多系統都是一個概念微原衍生出來的。”
“不過我們的程序裏面沒有這層關系,我和那些家夥也不熟。”
其實系統和自己的同宗不熟,最大的原因在于他曾經格式化改過一次編號。因為改過編號,之前編號發生的一切早已不可考證,于是這點聯系對于本來就沒有親戚概念的系統而言,就變得更加單薄了。
“我們人類啊,是需要羁絆,才能更好地前進的物種。”
他擡頭,看着窗戶,聲音很輕:“所以,不管放棄什麽,我都會與兄長同行。”
“看來也沒有多喜歡。”
21嗤笑一聲,抱着胳膊,道:“你們人類總是這樣嗎?說起喜歡與愛,都是這樣輕飄飄的。”
“沒有輕飄飄的。”緣一的目光落到新酒熟睡的臉上,神色溫柔下來。他輕聲道:“正因為喜歡,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留下來會讓新酒小姐為難,是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自己留在管理局,讓兄長孤獨地一人獨行,更是緣一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