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分

話音剛落, 衛沅君筷子沒拿穩,輕撞在碗壁上, “铛”的一聲格外突兀。

“阿姨,我媽媽……”

見淩玉瑤正看着自己, 衛沅君連忙開口, 她本想說明自己的家庭狀況,卻被顧言之打了岔, “媽,還太早了, 等沅君畢業再說吧。”

他眼神閃爍,似是在暗示着什麽,淩玉瑤雖不能準确的得到他眼神裏的具體意思卻也知道此刻應該結束這個話題。

“哎呀,是阿姨太着急了, 沅君你別介意啊。”淩玉瑤笑着給她夾了一塊排骨, 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快嘗嘗看,阿姨做的菜還行吧?”

就是普通的糖醋排骨,沒有酒店包廂裏那些花裏花俏的點綴, 甚至邊上還有些燒焦的黑色,卻是衛沅君最為懷念的味道,“阿姨, 很好吃。”

他家的氛圍尤其好,在衛沅君看來,即使她算是外人也沒有被誰冷落, 與在那個名義上屬于她家對比鮮明。

一桌子的菜都被消滅幹淨,主要還是進了顧爸爸與衛沅君肚子裏。顧爸爸是個疼老婆的主,根本不樂意讓淩玉瑤忙活一下午的飯菜剩下,至于衛沅君,好吧,是被淩玉瑤一筷子一筷子喂撐的。

“沅君,下次也要跟言之一起回來呀,阿姨再給你做糖醋排骨。”淩玉瑤在車窗前叮囑,衛沅君只一個勁的乖巧點頭,顧南音正在等信息,見狀便随口打趣道。

“媽,你女兒我還坐在車裏,怎麽也不見你關心一下。”

淩玉瑤斂了笑,挪了幾步到後車窗,“顧南音,你還好意思說,人家林聲約你看電影怎麽不去?”

她一提起這事,顧南音就心煩,林聲前段時間約了她好幾回,都被她明确拒絕了,“哥,我困了,快送我回家。”

顧南音催促着顧言之,生怕淩玉瑤再多念叨兩句她就要忍不住發脾氣。

天色黑沉,不是黑夜的黑,是暴風雨來臨時的預警。灰色的雲層将沒剩幾顆的星星全部覆蓋,月亮早就不見了蹤影,路邊枝條搖曳,晚風吹過窗戶,在車內都能聽到細碎的“唰唰”聲。

已經将顧南音送回了公寓,車子剛駛上車道沒幾分鐘便天色大變,幾道閃電從灰暗的天際劃過,随之而來的便是轟鳴的雷聲。

“轟隆隆……”衛沅君下意識捂住了耳朵,車窗上開始集結雨滴,開始還是黃豆大小,後來如潑水般沖刷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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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上的車不多,卻是夜晚的暴雨天,可見範圍都小了一圈,顧言之降了速,才剛打轉向燈就與拐彎路口的一輛大貨車擦車而過。或許是地面不平,落了些積水,混合着泥灰從側面噴濺在車窗上,吓得衛沅君連忙捂住臉,幾秒後才意識到,車窗是關着的。

她安撫式的拍了拍胸口,鏡片下的眸子微微眯起,借着車燈隐約看見前面正行駛而來的反光玻璃。

“小心前面,前面好像有車。”衛沅君提醒了一句,對面那輛像是隐在黑夜中的轎車突然間開了遠光燈,晃的顧言之微偏了頭,方向盤都多打了半圈。

“你沒事吧?”顧言之及時将方向撥正,那輛在有路燈的情況下還開遠光燈的車就停着堵在他們面前。

衛沅君搖頭,她只是頭砸了一下車座靠背,上面放了她幾天前一時興起便放上的小熊抱枕,倒是撞得頭不疼,軟乎乎的。

風吹的越來越狠,雨水嘩嘩而下。這是條小道,沒有攝像頭,很多司機在夜晚都會随意壓線越道掉頭。

實體線劃在中間,那輛車卻占據了兩個車道,顧言之身後還停了幾輛車,皆是以為那輛車出了什麽意外狀況。

顧言之手從方向盤下來,衛沅君才發現他手腕處青了一塊,應該是被燈閃到時方向盤打的太猛,不小心磕碰到了哪裏。

“車上有醫藥箱嗎?”衛沅君扯長了安全帶,捧着他的手看了好幾眼,剛撞到時一定很疼。

“沒事,就是不小心碰到的,不影響。”顧言之反握住她的手,也不着急着去問前面那輛車的狀況。

他不着急不代表別人不,才沒幾分鐘後頭就有車主盯着雨打開車門,氣勢洶洶的上前敲了堵路轎車的車窗。

“沒出事就讓開點,後面還有人呢。”這是個中年男人,莫約四十七八,頂着個中年标配的啤酒肚,語氣極為不耐。

轎車車主正在對比着遠光近光等的具體位置,見有人敲他便拉下車窗,“不好意思先生,你剛才說什麽?”

中年男人撐了把黑傘,才下來沒走幾步,腳上的鞋子都濕透了,心情更加的不美好,“我說你沒事就把車開走,後面還有車等着過路。”

遠光燈照得刺目,車窗外依舊是狂風暴雨,作為被堵的第一輛車的車主,顧言之氣定神閑,正握着衛沅君的手東扯西聊。

“顧老師,南音姐說阿姨讓你相了好多次親,你就……沒有一個看上的?”衛沅君其實真的是純屬好奇,沒帶其他任何意思,不過聽在顧言之耳機倒是變了一番意味。

“嗯。”他淡淡應了聲,随後捏了捏她的掌心,“你吃醋?”

“沒有,我就是好奇。”衛沅君立即反駁,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八卦的問他,“唉,不對啊,那上次摟你手臂的那個女生……”

她說的是在廣場上發傳單碰巧看到他的那一次,那個女生與他的動作親昵得讓她誤會是男女朋友。

“你還好意思說。”顧言之想着就來氣,長指輕戳了下她的額頭,“只要是一男一女你就覺得是情侶嗎?沒有一點眼見力。”

衛沅君撇了撇嘴,據理力争,“你們當時的互動,是誰都會覺得是對情侶的好嗎。”

顧言之抿了抿唇,輕咳了聲,一本正經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噗嗤……”衛沅君忍不住笑出聲,“所以那個小姐姐也是相親對象嗎?”

“不然呢?”

窗外的雨已經停歇,車窗上還殘留了片被風吹來的綠葉,那個中年男人還在跟那輛車的車主交涉着什麽,身旁還多了倆人,估計還是被堵在後頭的司機。擡手看了眼腕表,已經将近十一點,衛沅君眸中已經染上了些許困意。

顧言之也下了車,地面積了水,好在沒有多高,至少不會濕鞋。他緩緩走到那輛還在開着遠光燈的車窗前。

“那你先把車開走啊,在這堵路嗎?”中年男人與他談了許久,耐心被用盡,脾氣已經是瀕臨爆炸邊緣。

“不好意思,我說過了,我是實習司機,我得琢磨一下要怎麽開好車。”車主話音溫和,只是對話的內容就不那麽美好了。

“那你也不能在大馬路上故意堵路來琢磨啊。”另一名司機也開了口,語氣不善。

實習司機?新手?顧言之皺眉,稍退了兩步,的确在他車牌旁看到貼着的實習标志。

“我沒想堵路,我現在正在努力要把車開回車道上。”那個車主手一個勁的轉着方向盤,車子卻沒有半分動靜,“你們也可以教我一下啊,別光站着。”

車主說得理所當然,就像他們應該為實習的司機讓道一般,瞥了眼自己的車內,衛沅君已經昏昏欲睡了,顧言之想也不想,側身穿過兩司機徑直走到那個車主面前,聲音低冷,“三分鐘再開不走,我想該有人要報警了。”

他說完已經有聰明的司機掏出了手機,那個堵路的車主也被吓得一愣,二話不說踩油門打了方向盤,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前方。

車子開進小區時衛沅君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下車後被涼風吹了會兒才打起了幾分精神。

她先洗的澡,從浴室出來後倒床便睡,或許是對他過于放心,她房間門從來不鎖,雖然即使鎖了,他也有備用鑰匙。

熱時貪涼,衛沅君空調開到了十六度,抱着小熊玩偶縮進薄被中,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冷,她的被子也越拉越上。

顧言之給她将溫度調高了些,見她不再縮着腦袋,這才從她房間走出。

許是潛意識裏記得今天是實習的最後一天,衛沅君便自行起了個大早,今早班長就在群裏發了通知,校內每棟宿舍都開了門,可以提前一到兩天入住,她便想着明後天就搬回宿舍,否則顏佳佳和田曉悅問起,又要支支吾吾說不明白了。

洗漱後時間還早,衛沅君拿了行李箱打算先收一部分行李。明明她帶來的東西不多,不知是胡亂放着還是真的在暑假裏添了太多的物品,一個行李箱衣服裝完就已經拉不上鏈了。

大概是收拾的聲音大了些,而他的房間也沒關門,總之顧言之再踏足衛沅君房間門口時,裏頭已經是一片狼藉。

“衛沅君,你是強盜嗎?”顧言之被吵醒,緊擰的眉間是濃濃的不悅,他的起床氣,幾乎是見誰都怼。

的确是不該在清晨制造噪音的,衛沅君心虛垂眸,半響後道,“顧老師,我打算明天搬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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