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求情

有風從窗戶外刮進來,滲進薄薄的衣衫,木闌栖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淩卿涯看在眼裏,一臉地心疼,垂頭脫下身上的皇袍欲要為她披上,木闌栖一驚,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黃袍豈是一般人能穿的?”

見實在拗不過他,淩卿涯只好喚來殿外候着的奴婢,帶她下去換身衣服。

走在寂寥的宮殿裏,有三三兩兩的奴仆從身畔匆匆走過,遠處打掃院落的奴婢正賣力的掃着地上厚厚的殘葉。

木闌栖換了厚些的衣衫,秋風迎面吹來,涼飕飕的,心中莫名覺得空落落的。

走進大殿,淩卿涯正站在案牍前,動手揮墨,寫寫畫畫。

木闌栖悄悄地走上前去,來到他身邊,許是太過專注,淩卿涯并未注意到身後站着的木闌栖。她擡眸順着筆杆看去,只見撲滿案牍的宣紙上,一個女子惟妙惟肖,姿儀萬千,神态恍若真人……再一凝神細看,那畫中女子分明就是自己啊!

木闌栖不由自主地低聲喚道:“君上……”

淩卿涯猛地擡起頭來,見是她,棱角分明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紅暈,他結結巴巴道:“你……來了。”

看出他的羞澀,木闌栖吃吃笑着,故意說笑道:“這女子倒像是在哪裏見過?”

淩卿涯眉眼笑開來,放下手中的筆,朗聲道:“不可能,此等美人,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啊!”

聽到這般調侃,木闌栖反倒羞紅了臉,垂頭不語。

淩卿涯哈哈一笑,伸手撫上她仿若潑墨的如綢青絲,動作親昵。

木闌栖身子一僵,呆在原地。

“好了,我再為你畫一幅罷,這些只見其形,未見其神,實在不好……”

說完淩卿涯伸手撤走了案牍上的所有物事,從旁邊展開一張潔白的宣紙來,又聚精會神地研着墨。

木闌栖見他說畫就畫,幾番想要開口卻又欲言又止,只得乖乖站在案牍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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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闌栖盡量表面放松,肢體放協調,努力壓住內心的緊張。好在淩卿涯畫的倒是極快,僅僅在動筆前與她對視了會,似乎已經将她牢記于心,動起筆來便再也沒有擡頭,一副胸有成竹模樣。

約莫半柱香功夫,淩卿涯恍然擱下筆,擡起頭來,凝視着木闌栖,笑意盈盈道:“你看,你已在我心上。這幅該是最像的。”

木闌栖走上前低頭探去,目光落在宣紙上,卻傻了眼,宣紙上分明什麽也沒有,白花花得直晃眼。

木闌栖疑惑地擡起頭來,“這……明明什麽都沒有啊?”

深情款款地望着她那雙澄澈中帶着疑慮的大眼睛,淩卿涯情不自禁地笑道:“我說過……你在我心上,這世間再無紙筆能繪出你的模樣。”

木闌栖一怔,薄唇微微蠕動着,卻說不出一句話。

或許,他真的很愛她吧!能得到君王這般寵愛,她一定很幸福吧!而那個她……卻同自己有着近乎相似的容顏……木闌栖在心底默默地沉思着,而自己終究不是他的皇後,不是那個深愛着的她,而是有着相同容顏的普通女子。

“君上!妾能不能求您件事?”猛地跪倒在地,木闌栖終于鼓足勇氣,伏地道。

淩卿涯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吓了一跳,慌忙俯身欲要扶起她,“栖兒,你這是?”

“君上若不同意,妾願長跪不起。”木闌栖硬着頭皮道,打算賭一把。

“那好,你說便是……”淩卿涯皺眉,緩聲道。

“請求君上繞過蕭郎……”清清淺淺,聲音帶着微微地顫抖,木闌栖伏地道。

臉色微變,眼底一片陰郁,淩卿涯愣在原地,半晌才艱難開口道:“你……難道就為了替他求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君上……”木闌栖閉上眼,一咬牙道。

“哈哈!夫妻……”淩卿涯突然大笑道,“夫妻……”

淩卿涯跌坐在龍椅上,心痛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木闌栖。

木闌栖依舊不依不撓道:“求君上開恩!”反正她是鐵了心要救回那人的。

淩卿涯憤怒地握緊拳頭一拂袖,走下大殿,身影停在窗前,“你回去吧,至于蕭玉澤朕自有公算。”

似乎不想再看她一眼,淩卿涯頭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木闌栖在身後呼喚了聲“君上。”颀長的身形頓了頓,又繼續走出了大殿。

木闌栖見君上離開,自覺無望,跌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她不知自己究竟有沒有做錯,滿腦子都是蕭郎的人影,揮之不去。

他可是自己的夫君啊,就算他有什麽不對,卻也并非傷天害理,如若此番能夠繞過他,想必定會悔改。

一想到蕭玉澤身兼朝廷重任,缺犯這等事,朝廷必會嚴懲,木闌栖心中一陣擔憂。再三考慮,還是決定依靠君上,他一定能夠救蕭郎的,木闌栖心下想着,已經做出決定。

跪在冰涼的臺階上,木闌栖只覺得透心涼,有公公命她快些離開,她完全無視,硬着頭皮跪在殿門口的臺階上。

中途以為她離去了,淩卿涯又折了回來,誰料到剛走到拐角處便看到跪在臺階上的木闌栖,本想再折回去,卻已經走到這兒了,只得繼續往前走,走到木闌栖身邊時,淩卿涯陰沉着臉,半步未曾停留。

門“吱呀”一聲合上,木闌栖身子微顫了下,臉色幾近蒼白。自己真的高估了君上對她的愛,本以為自己可以憑借相似的容顏換得君上的恩情,看來這倒是枉然。

她絲毫沒有想到或許是自己太絕情,呆呆地跪着,直到膝蓋麻木,肚子也開始隐隐作痛。

華燈初上,殿內微弱的燈光滲透出來,投在窗棂上如同皎皎月光。

夜霧漸生,夜露漸降,寒氣遍體而生。

殿內的燭火一直亮到子時,也不見有熄滅的跡象,李公公出來了多次,勸告木闌栖快些起來,她狠下心不停,一跪便是大半夜,心裏滿滿地裝着那個人。

露珠灑滿了臺階,濕漉漉的一片。涼寒浸入膝蓋,蝕骨的痛。

突然,木闌栖只覺得腹部隐隐作痛,下意識地捂住腹部,卻仍是陣陣絞痛源源不絕,下|體越來越痛,如同針錐一般難受。

木闌栖最終還是難以忍受,咣當一聲疼暈過去。

似乎聽到門外細微的響動,坐在案牍前出神發呆的淩卿涯猛地緩了過來,下意識的幾欲要坐起身來,卻恍然被什麽意識壓制住一樣,定定地坐在龍椅上……

李公公聽見響動早已經跑出殿外察看究竟,一見倒在地上的木闌栖,心下一驚,大呼一聲“了不得!”

外面動靜越發地大了,淩卿涯終是按捺不住,匆匆起身向殿外趕去。

說不緊張卻是假的,淩卿涯目光落在躺在侍女懷裏的木闌栖身上,緊閉着雙眼的臉上在殿內燭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快!傳太醫!”淩卿涯大喝一聲,沖上前去抱過木闌栖,轉身便往殿裏走去。

看着她蒼白的面容,淩卿涯半是懊悔半是埋怨,懊悔自己氣性太小,埋怨自己竟真的狠下心來……

太醫慌慌張張趕來,迅速拉脈察看病情,最終嚴肅道:“這位夫人……怕是要生了……”

淩卿涯聞言,慌忙下令傳穩婆前來,不舍得離開了內殿。

李公公上前猶豫道:“君上,當真要在這乾坤殿裏生産嗎?祖上可沒這樣的規矩……”說來也是,女人生産,也算是見血光的,而這乾坤殿乃神聖之地,就算侍寝,也是見不得白日的,每每在乾坤殿侍完寝的妃嫔不到翌日清晨便被一一遣送了回去。

這也正是乾坤殿是為皇帝九五之尊所居住的地方,任何物事都不得亵渎的地方。而就是這樣的地方,君上竟然讓一個女子在這裏生産,李公公百思不得其解,最終也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君上對這女子用情不淺啊!

果然,淩卿涯沉眸冷聲道:“不在這裏生産 ,難道要去野外嗎?”

李公公一聽忙噤若寒蟬,再也不敢作聲了。

小宮女們忙裏忙外,端盆的端盆,服侍的服侍,忙個不停。

守在宮殿外的淩卿涯更是心焦如焚,雙手背在身後,不停地在殿門口踱着步子。

心底已經多了幾分猜測……據皇後失蹤時的胎象,分娩期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或者說這孩子原本就是他的。月份竟絲毫不差,世間不會有如此碰巧的事!

淩卿涯在心底堅信着,這個即将出世的孩子是他皇室的血脈。

殿內氣氛驟然緊張起來,穩婆額頭直冒汗珠,一個勁兒地催促“使勁!使勁!”

木闌栖渾身是汗,一陣疼痛蓋過一陣。

穩婆抹了把額上的汗滴,悄悄對着個小宮女耳語幾句,小宮女顫顫巍巍地一路小跑出了大殿。

李公公俯身聽了小宮女的彙報,吓得差點跌倒,忙向淩卿涯跑去,一臉慌張道:“君上,裏面傳來消息……夫人……夫人難産,問君上是保夫人……還是孩子……”

淩卿涯大驚,神色陰郁道:“一定要保住栖兒!若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們一個都逃不了!”憤怒的聲音傳至殿外,穩婆渾身打了個哆嗦,趕緊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評論,算了,睡覺去了,晚安吾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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