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渾水摸魚
“可是……”姜邺還有些猶豫不決：“我說好了要給綽兒當師兄, 教導他武功……”
完顏綽一聽都快吓死了, 拜托姜邺行行好，別盡想着瞎折騰，放過他吧, 習武？真的會要了他的老命的。
姜嘯天也很無奈：“乖徒兒, 習武哪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欲速則不達，得慢慢來……再說了，這金國小王爺現在怕是只剩下半條命了, 你還死拽着人不放，真想帶個癡癡傻傻的人回萬魔窟不成？”
“師父，要不我們想辦法出城, 帶綽兒去找大夫，如何？”姜邺不想放完顏綽離開，但是完顏綽的病又拖不得，如果真像師父所說, 燒壞了腦子, 那可怎麽辦？一想到聰明伶俐的完顏綽會變成癡癡傻傻的樣子，姜邺就擔心得不行。可是, 師父的傷又該怎麽辦？姜邺犯難了。
“在這城裏療傷總歸是提心吊膽的，如果真能出城，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想也知道，那些自诩為武林正派人士的僞君子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身受重傷的自己，此時估計還在城中到處搜查他們師徒倆的下落, 是非之地，還是早點離開為妙。“不過這出城一事，哪有說起來那般容易！”
“師父放心，徒兒早就已經打聽好了。”姜邺眼珠子一轉，一臉狡黠的表情：“雖然從昨晚開始就已經封城戒嚴了，但是災情嚴重，為了赈災，金國皇長孫下令，于城外開設五個粥場，一天兩頓，向所有災民施粥，為此每天一大早都會有運糧運米的車隊依次出城……”
聽明白了姜邺的言外之意，姜嘯天不由得大驚，即便是他這個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姜邺的藝高人膽大：“你想把金國小王爺混在運糧的車隊裏偷偷帶出去？”
姜邺連連點頭：“災民太多，聽說還有越來越多的災民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城中糧食耗損太大，運糧的人手嚴重不足，今早城中已經貼出告示，廣招城中的青壯年勞動力，幫忙運送糧食物資，我覺得我可以去試試。”
還試什麽試啊？完顏綽一聽就崩潰了。姜邺這熊孩子怎麽這麽能折騰呢，就不能安安分分地一個人呆着，做個聽話的乖小孩嗎？
“不！我不……”
“綽兒聽話！”
聽話個屁！萬魔窟是什麽鬼地方，一聽就不是個好的去處，雖然姜邺拍着胸脯保證自己能繼續吃香的喝辣的又能怎樣，有讓他繼續當他的金國小王爺自在逍遙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完顏綽才沒這麽頭腦簡單，不幹！堅決不幹！
姜邺不過是跟姜嘯天商量解決辦法，根本沒想過考慮完顏綽的意見，為了保證完顏綽不鬧騰，不惹事，竟然直接動手把完顏綽打暈了！
小王八蛋，本世子跟你沒玩！小爺我還是個病人啊！
完顏綽心裏又狠狠記了姜邺一筆，此仇不報非君子，咱們走着瞧！
姜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入城容易，出城難！在完顏緒的嚴令下，全城戒嚴，現在就是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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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不見亮，姜邺就跑去了應征了押運糧食的車隊，本來管事者看他年紀小，并不想用，奈何姜邺油嘴滑舌會說話，哀求說自己家境貧困，上有卧病在床喪失勞動能力的父親和懷孕待産的母親，下面還有嗷嗷待哺的兄弟姐妹，身為長兄，必須得出外為一家老小的生計打拼……
一番情真意切的陳詞說明下來，別說是管事者，一旁好幾個同時來應征的青壯年男子都為姜邺的凄慘身世心生同情，替他求情的同時，也承諾會在幹活的時候幫襯一把，希望管事者行行好，給這可憐的孩子一口飯吃。
姜邺也趕緊拍着胸脯表态：“大人盡管放心，別看我年紀小，我力氣可大了，這些粗活累活不在話下。”
說完，姜邺還不忘看準時機，走到一旁演示一下自己的天生神力，直接搶過一位虎背熊腰，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背在背上的米袋，腳下步步生風，毫不費力地背到停在糧倉外的獨輪車上，面不改色，甚至額頭上連一滴的汗水都沒有。
被搶了米袋的大漢一臉震驚，看到姜邺輕描淡寫的模樣，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忍不住贊嘆道：“這位小兄弟倒是有一身的好力氣啊！”
姜邺傻乎乎地笑，一臉憨厚。
或許是見姜邺确實有一身的好力氣，不用可惜了，就當是積德行善，管事者最後還是同意了雇傭姜邺。
姜邺連連躬身道謝。
“大力，你過來！帶這位小兄弟去上工。”
剛才被搶了米袋的大漢應了一聲，走過來，拍了拍姜邺的肩膀，笑道：“小兄弟，跟我們一起走，好好幹，別偷懶，雖然我們推一車米只有三個銅板，不多，但是官府會負責一天兩頓夥食，頓頓有菜有肉，米飯也能敞開肚皮吃到飽，不用餓肚子，也算不錯了！再說，這運糧食去城外施粥，是積德行善的好事，你可別起什麽不該起的心思，要是讓監官發現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姜邺忙不疊點頭，表示自己心裏明白。這運糧可是油水大大的差事，雁過拔毛，船過水留痕，規矩森嚴一點也是應該。最怕的是即便這樣，還是會有官員們飽私囊，克扣赈災糧款，這些貪官污吏，死一萬次都不夠！
一路上，名叫大力的漢子還不忘耐心地跟姜邺将規矩，啰嗦是啰嗦了一些，但看得出人本性不錯：“對了，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啊？”
姜邺一臉憨厚地笑，繼續扮豬吃老虎，這一招他已經用得爐火純青了，想當初，完顏綽就是在此吃了大虧。
“力哥，你叫我邺子就好。”
“葉子？你爹娘怎麽給你取了個這麽娘們兮兮的名字啊？”
“不是葉子！是邺子！”姜邺板着臉，一本正經地争辯道：“想當初，我師……我娘親在邺城生下了我，所以取名為邺。”
姜邺是個孤兒，還是個棄嬰，當初如果不是師父把他從死人堆裏撿回萬魔窟，怕是他早就已經死了，所以姜嘯天對姜邺來說，既有教養之恩，又有救命之恩，可謂是恩重如山。
“原來是這樣啊！”大力一臉尴尬地笑，有些歉意的樣子。
一路上各種插科打诨，各種葷的素的玩笑，百無禁忌，不知不覺中，姜邺已經跟大力這些人拉近了關系。
姜邺跟随大力他們的車隊，推了滿滿一車糧去來到城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一隊全副武裝的官兵守在城門口，一袋一袋地檢查獨輪車上的糧食，看得仔仔細細，連根頭發絲兒都不放過，所有人都規規矩矩地排隊站好，等着官兵檢查完畢，這才推着獨輪車出城。
這麽嚴密的出城檢查，姜邺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轉而向大力套話道：“力哥，拉一車糧食能掙三個銅板，你們一天能掙多少個銅板啊？”
“小兄弟一天工都沒上完，就想着多掙銅板，有那麽容易嗎？這來來回回，你覺得自己一天能拉多少趟？”大力一邊說一邊笑，絡腮胡子遮掩下的臉都有些變形了：“就算是再能幹的青壯年勞動力，一天最多也就是十趟左右，還是得很拼命的情況下，就你這小身板兒，算了吧，估計五六趟都夠嗆。”
“力哥，實不相瞞，大家都是窮苦人家出身，怕苦怕累也不會來幹這些體力活，能多拉一車糧食，多掙幾個銅板也是好的。”姜邺眼珠子一轉，順杆爬道：“這麽磨磨蹭蹭的檢查，根本是在白白浪費時間，何不趕緊出城卸貨，抓緊時間，說不定還能回去多拉一車糧食？”
誰知道大力看似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實際上卻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想了想，搖頭道：“邺子兄弟，我們哥幾個何嘗不想多掙幾個銅板，只是……唉！你是不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上面再三交代，任何出城的貨物都要經過層層檢查，就連人也是一樣，沒有專門的通關令牌，不得任何人随意出城。聽說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失蹤了，本城知府都吓得幾天幾夜沒睡好了，生怕受到牽連我，官位不保，就連知府大人都這麽如臨大敵，更何況我們這些人微言輕的小人物，本本分分做事就好，哪兒敢擅自做主，提意見？”
姜邺急了，這麽說，他根本就沒辦法把完顏綽帶出城去嗎？這怎麽行：“力哥！能不能行，也得先試試看再說啊！”
聽了姜邺的話，旁邊馬上有人開始附和。
大力被同伴們纏得沒辦法，這才答應去跟負責守城的官兵們商量看看。
又是一番好言好語，還答應了分給守城的官兵們一些好處，好不容易才換得對方松口答應，對他們這一隊的人特殊照顧，直接放行。
姜邺眼睛一亮，喜上心來。
本來都已經說好了，眼看他們這一隊的獨輪車馬上就能出城，變故突生，一個容貌清秀，年紀看起來也不大的少年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威勢極大地喝止道：“等等！你們幾個在幹什麽？”
守城的官兵們吓了一跳，做賊心虛之下，一大隊的人嘩啦啦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小骨大人。”
姜邺目不轉睛地看着事态的發展，靜觀其變。
“你們幾個想幹什麽？”小骨走過來，伶俐的眼光掃過來，目露精光，看得所有被問話的官兵們都深深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玩忽職守？看樣子，你們幾個這差事是不想幹了吧！”
“小骨大人恕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