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節課是胡語,瓊華自信滿滿的進去,灰頭土臉的回去
懂的情緒。
“脫衣吧。”如眉對站在榻旁的瓊華道。
瓊華紋絲不動。
“你沒聽清楚嗎!我讓你脫!”如眉提高音量,頓時,整個浴堂都靜了下來,旁邊按摩的幾個女子也看了過來。
瓊花依然站着不動。
“把她衣服給我扒了!”如眉吼道,聲音尖利。
“眉姑娘息怒,氣着身子就不好了。”李婆子解圍道,“這姑娘之前蕪媽媽也讓老奴想看過,是個自尊心強的,她不願脫就不脫了,這按摩不礙事的。”她是親手檢查過這胡女的,只要好好培養,将來勢頭絕對強勁,她可沒忘記這蕪娘如眉做老板前可都是這風月閣的頭牌。
“自尊心?将來不過萬人騎的貨色,還給我談自尊,笑話!今天也不脫也得給我脫!”如眉卻是沒聽李婆子的話,她自和蕪娘成了主子,還沒人敢對這麽頂撞她!
不得不說,這蕪娘如眉的心理都是出奇的相似,瓊華再一次的撞了槍口上。
就在如眉已經準備讓人上前扒衣的時候,嬌媚的聲音響起:“行了行了,發這麽大的火氣幹嘛?”
蕪娘扭着身子進來,浴堂裏的熱蒸氣熏了一身香汗,“好妹妹,別氣壞了身子,這綠珠就是這樣,之前我還不是被這丫頭氣到了。”
“姐姐可不能助長這丫頭氣焰,現在敢對我們使性子,将來對客人使性子她死一千次都不夠的。”如眉冷哼。
“誰說我助長這丫頭氣焰了,不過我們這生意就圖個千嬌百媚,這丫頭的性子未嘗不是個噱頭,有些客人啊還就喜歡這德性。”蕪娘說着瞟了眼李婆子。
李婆子抓起瓊華的肩膀,瓊華便如同小雞仔般躺在榻上。
蕪娘幫她解圍的目的是什麽,最後她和如眉說了什麽,瓊華沒功夫猜測,她僵硬的身子在李婆子的手上很快變得柔軟,如果不是這雙手前幾天當衆檢查她的身子,說不定她此時真的會睡過去。
等她們按摩完,回去的時候,瓊華很明顯的感覺到綠蘿對自己不如之前熱情,一路上這些女孩也似有似無的打量着她。
是夜,綠蘿小心的看了眼對面背對她側躺着的白色身影,掀起簾子,輕手輕腳的下來。
綠蘿關上門的時候,屋內,瓊華睜開了眼。
……
作者有話要說:
☆、出來
昏黃的燭光下,圓桌上的香籠裏,玫瑰熏香吞吐着,映的一片紅色的房間越發缭繞,蕪娘坐在桌旁,拿着帕子在香籠上來回甩着,朱唇輕啓:“怎麽樣了?”
“回媽媽,綠珠的确是不死心,一直在從我口中打探閣裏的情形,還想要去後牆,不過被刀疤叔和小黑吓回來了,我還告訴了她紅玉的慘狀,估摸着她最近是不敢再妄想了。”綠蘿回道,又看了眼依舊甩着帕子的蕪娘,有些委屈的道:“媽媽真的要把綠珠培養成頭牌嗎?”
“一個才來沒幾天的胡女你覺得我對她什麽态度?”蕪娘抿了口茶,反問道。
“可媽媽專門讓李嬷嬷給她按摩,還幫她解圍……”
“呵。”蕪娘打斷綠蘿的話:“你先下去吧,仔細看着她。”
“……是。”綠蘿看了眼蕪娘,又看了眼一直在窗邊站立的眉姨,“那綠蘿就下去了。”
“去吧,早些休息,小姑奶奶家家能早睡就早睡,以後長大了,可就睡不成了。”蕪娘略含深意的道。
“是。”
待綠蘿離開,如眉走到桌前,摸索着紅色暗金花紋的桌布,“姐姐,金爺真的看上那綠珠了?可是這綠珠才來幾天,金爺應該沒見過這綠珠啊。”
“是沒見過,可那個大嘴巴的老六領了錢不說,還一路說我們風月閣來了個綠眼胡女,你也知道,這胡女綠眼珠的向來少,金爺出了芙蓉房間剛好就聽到了,就找到我這裏來。”蕪娘冷臉道,這老六也不知跑到哪去了,再見面非撕了他的嘴!
“可這綠珠才七歲,金爺那麽人高馬大,讓綠珠去伺候金爺……”如眉到底有些不忍心,雖然有些客人有特殊癖好,可她們這風月閣裏,倒是很少做幼女的生意。
“你呀,就是嘴硬心軟,你以為我沒說嗎?可這次金爺就是想嘗嘗幼女,你以為我真願意把綠珠給了金爺?這好不容易來了個底子這麽好的綠眼胡女,我還沒捂熱乎呢,就要讓人給糟蹋了。”蕪娘說着又是心酸道:“可姐姐有什麽辦法?這些年風月閣就我們兩個女子,若不是金爺在罩着的,我們早就被被吞的連渣滓都不剩了。”
“姐姐。”見蕪娘如此,如眉有些羞愧的握住蕪娘的手:“這些年姐姐受苦了,我不善交際,脾氣又沖,只能在後面幫你訓練人,這裏裏外外的事可都勞煩姐姐了。”那綠珠終究只有一面之緣,哪有金蘭姐妹重要。
“行了,我可不是來求安慰的,不過……”蕪娘嘆氣:“這綠珠終究是小了些,我也不忍心,本來女子做這行就不容易。罷了,你這些天就好好訓練她,我跟金爺說了,綠珠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半個月後給他送過去,這些天就讓她好好過吧。”
“唉,也只能如此了。”
……
第二日,瓊華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綠蘿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圓鼓鼓的大眼睛打量着她。
看到瓊華睜眼看過來,綠蘿一愣,馬上笑道:“綠珠,你醒來了?”
“恩。”
“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身體很舒服?”綠蘿關心問道。
瓊華坐起,伸展了胳膊,昨日的練習舞蹈,身體并沒有半分酸痛,相反還很舒坦,瓊華倒也不隐瞞:“是挺舒服。”
“那就對了,李嬷嬷的手藝可是閣裏拔尖的,剩下的那些都是李嬷嬷訓練出來的呢。”綠蘿扶着臉羨慕的看着瓊華,“綠珠真幸運,媽媽竟然讓李嬷嬷親自給你按摩,媽媽肯定特別喜歡你!”
瓊華穿衣的手不停,聞言頭也不擡的道:“可能是吧。”
綠蘿聞言眼神暗了暗,笑容又爬到臉上,“走吧,今日要上琴藝課了,遲到了眉姨肯定會說的。”
瓊華和綠蘿向着琴房走去,還未到琴房,便聽到一陣琴聲飄蕩。
“如意師傅今日換了新曲子?”綠蘿聽着歡快的曲子有些疑惑道。
瓊華細細聽着琴音,綠蘿說過這如意是風月閣裏琴藝頂尖的姑娘,負責教習她們琴藝,可這琴音輕快灑脫,不像是久居青樓女子能彈出來的。
“去看看不就知曉了。”瓊華也有些好奇這琴音出自誰手,待和綠蘿到了琴房,就見琴房外圍着要上課的小姑娘們,一個個面色含春,見到瓊華她們來了,有幾個眼神不善的看了過來。
她們這一側頭,也讓瓊華看清了琴房裏的人。
哪怕是背對着她,可那一頭黑長直異常醒目,瓊華怎麽可能會忘!蘇子笙怎麽跑這兒了!
瓊華看着蘇子笙一身白衣,側身露出的纖長手指撥動着琴弦,哪怕看不清容顏,也把這些小姑娘迷得暈頭轉向。
一曲終了,蘇子笙起身,露出那張小白臉,瓊華很明顯聽到周圍的吸氣聲,一直立在屋內,穿着鵝黃襦裙的姑娘紅臉道:“莫愚公子果然技藝非凡,奴家自嘆不如。”
“如意姑娘自謙了,姑娘的造詣也是十分高超。”
“不,還是公子技藝更上一層樓,奴家比不得。”
“不不,如意姑娘的也不差。”
“不,還是公子的好。”
“不不不,如意姑娘自謙了。”
兩人互相恭維着,如眉直接上前打斷兩人沒完沒了的話,“行了,不不不個屁呀!唧唧歪歪有完沒完?給我幹正事!”說着又上下打量了蘇子笙道:“除了舞蹈,其餘的課你也跟着上,我們這還都是些清白小姑娘,敢碰她們眉姨讓你直接進宮伺候貴人!”
如眉警告一番,扭着身子離開,經過瓊華時眼神複雜的看了眼瓊華,當然瓊華死盯着又和如意談笑風生的蘇子笙,并沒有注意到,倒是她身旁的綠蘿看到若有所思。
如意滿臉通紅的讓她們進來,瓊華盯着春風得意的蘇子笙,若是眼刀子能殺人,蘇子笙已經死了幾萬次了。
瓊華坐好位置,就見蘇子笙颠颠的過來,對着旁邊的綠蘿展開笑容,“不知小娘子可否給在下讓個座?”綠蘿紅着臉迷迷糊糊的起身,蘇子笙趕緊坐下。
“綠珠,綠珠,綠珠……”
瓊華專心致志的聽着如意在上面說話,對蘇子笙的呼喚充耳不聞。
“綠珠,綠珠,綠珠……”
煩死了,跟蒼蠅似的!看到瓊華鼓着臉看過來,蘇子笙笑了,“好久不見。”
呵呵,真是好久不見!瓊華又轉過頭去。
等下了課,姑娘們三三兩兩不願離開,就是綠蘿,也坐在後面哀怨的看着前方的蘇子笙。
蘇子笙像是沒有注意到,見瓊華收拾好桌子要離開,趕緊跟了上去,一時間琴房裏倒是竊竊私語。
“你怎麽今日就出來了,不是說再多撐幾天嗎?難道是天天聽着外面的莺莺燕燕忍不住了?”一路上,瓊華實在忍不住,拿話刺蘇子笙道。
“你還說!”蘇子笙聽着瓊華冷嘲熱諷,也不舒服了,“要不是你吃的那麽多,給我留了那麽丁點,我能撐不過去嗎?哎呀,我是真沒想到,你個小姑娘家家,個頭不大,吃的不少,那麽大包的桂花糕就給我吃了一半,雞爪本來只有三只,還分了你一只,我能撐一天都不錯了。”
“你餓上一天能怎麽樣啊!”瓊華扭頭吼道,提起吃向來是她的逆鱗!
“小爺的字典裏從沒有餓這個字。”
滿意的看到瓊華快要噴火的眼睛,蘇子笙道:“行了,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趕緊把你得到的消息給我說說。”
“不知道!”瓊華扭頭。
“你!”
“我什麽我,我看你和那如意倒是相處的很愉快,說不定這裏你還适應的挺好,不用出去了呢。”
聽到瓊華如此說,蘇子笙停住腳步,深深看了眼瓊華,扭頭離開!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蘇子笙一副拽樣也刺激了瓊華,瓊華委屈道:“有什麽了不起的,許做還不許人說了!你在那和姑娘聊得開心,憑什麽我卻要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她就是看不慣蘇子笙那副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知曉
回去的路上,綠蘿好奇的問道:“你和莫愚郎君很熟?”
“不熟。”瓊華冷着臉道。
見瓊華明顯不高興,綠蘿倒也識趣沒再多問。
接下來的幾天內,瓊華按部就班的跟着那些姑娘訓練,表面越風輕雲淡,內心卻是越發焦慮,都過去這麽些天了,也不知阿娘和阿裏管家他們到底如何了,別看綠蘿平時話多,可真到涉及風月閣的底細,卻是嘴巴比誰都緊,剩下的那幾個姑娘,見到她也是直接無視,更談不上打聽了,所以瓊華對外面的事所知甚少。
瓊華低頭思索着,擡頭就看到迎面走來被幾個姑娘圍着的蘇子笙,瓊華頭一偏,雄赳赳的走過去,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這人!
“這是哪來的螃蟹啊?”不同于前幾天兩人見面的無視,今日蘇子笙看到偏着頭走路的瓊華卻是突然開口道。
“幾位小娘子,我們改日再聊。”見瓊華停住腳步看過來,蘇子笙展開笑容對那幾位姑娘道。
幾人看了眼瓊華冷哼一聲,不情願的扭屁股走人。
看那幾人走的遠了,瓊華鼓着臉回嘴道:“你什麽意思?你說誰是螃蟹?”
“誰在那橫着走誰就是!”蘇子笙打量四周一眼,彎腰在瓊華耳邊道:“跟我來。”說着不由分說拉起瓊華就走。
蘇子笙雖然年方十六,可身量颀長,瓊華掙脫不過只能邁着小短腿努力跟着,遠遠看着到像個竹竿提溜着一個圓敦敦。
風月閣占地極大,樓臺高閣裏九曲長廊環繞,蘇子笙拉着瓊華到了長廊拐角處,看四處無人,手一松,瓊華撲騰的力道大了,一下坐在地上。
瓊華氣急敗壞的起身,使勁拍着衣裳上的灰塵,“蘇子笙!你到底想幹嘛!”瓊華話音剛落,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小心的擡起頭看向蘇子笙。
逆光下,蘇子笙的臉隐在暗處,看不清容貌,可周圍的空氣卻是冷凝了幾分。
“看來我倒是小瞧了你。”蘇子笙冷笑,轉身就要離開。
“你站住!”瓊華張開手臂擋在蘇子笙前面,“把我拖來的是你,現在一句話不說就走人?難道你不是叫蘇子笙嗎?是你自己那天說的,你姓蘇名子笙字莫愚,還不承認了?”
瓊華理直氣壯的看着蘇子笙,內心卻是發虛,“你不願告訴別人自己的姓名,大不了我不說就是了。”
蘇子笙細細看了眼瓊華的神色,看來她的确不知道蘇子笙是誰?“罷了,看來是我想多了,不過姑娘的耳力還真不錯。”
“我的耳朵一向好使!”看蘇子笙沒有懷疑,瓊華得寸進尺的道,“說吧,你拉我來這做什麽?”
“不做什麽,看你怎麽作死的。”蘇子笙靠在柱子上,雙手抱肘高冷的道。
看到瓊華不服氣的瞪眼,蘇子笙拿着折扇的手一拍:“瞪我做什麽?難道不是嗎?舞蹈我是不清楚,可看這幾日,綠珠姑娘實在是了得,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就是坐姿儀态,比那如眉驚心培育的姑娘,也是一個天一個地,可不厲害極了。”
瓊華本來還在氣蘇子笙的陰陽怪氣,可這番話下來,卻是出了身冷汗,難怪那如眉的眼神越來越奇怪,這幾天她心中藏着事,對于那些訓練就是跟着做做,可她前世接受的是大燕最高規格的禮儀,就是成了朱邪瓊華,教習也是頂尖的,在她看來她做的漫不經心普普通通,可在這些人眼裏,卻已經很出格了。
她不知道蕪娘是怎麽得到她的,可顯然,蕪娘是把她當做孤苦無依的胡女,若是讓蕪娘發現她身份不對勁,一是顧忌她的身份不敢輕舉妄動,二是……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不是瓊華想的嚴重,而是一個能經營着這麽大的一個青樓的女子,絕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蘇子笙看瓊華的樣子,顯然是想明白了,到是還有救,這幾天他也看明白了,這小姑娘擱讀書人人裏就是個只會死讀書的,幸虧他提前出來,要不然等這姑娘收集消息,他早被扒光放在床上了。
蘇子笙想到此打了個寒顫,看着一臉凝重的瓊華好心提醒道:“這幾天小心點,該收就收,我已經設法和外面取得聯系了,估摸着再過十來天他們就能趕過來,到時候你和我一起走。”蘇子笙說完,便自顧離開。
瓊華回頭看着蘇子笙的背影,嘴角嚅動:“謝謝……”
蘇子笙拿着折扇的手高舉,擺擺手臂。
……
“姐姐當初是如何得到這胡女的?”如眉隔着窗看着裏面端正坐在那兒的瓊華問道。
“怎麽了?”蕪娘眼睛盯着手肘撐臉的蘇子笙,不在意的回道。
看到蕪娘這模樣,如眉哪裏還不明白,這是看上那莫愚了,“姐姐就先別顧着自己,我問你正經事呢,姐姐不常來是不知道,這小胡女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怎麽個不對勁?”蕪娘貪婪的眼神從蘇子笙身上收回,看了眼端坐在那的瓊華,“不是挺好的嗎?”
“是挺好的,可就是太好了才不對勁,這胡女不過七歲,可你看那坐姿儀态,我精心培育綠蘿三年,和她一比,瞬間被比到塵埃裏去了,這幾日她是沒有之前那麽拔尖了,可我這心裏還有些不安。”如眉說着再次問道:“姐姐到底是從哪兒弄來這麽個胡女的。”
“那日我送走金爺,一黑衣人抱着渾身濕漉漉的小姑娘蹿進我房裏,那黑衣人能進得了我的房間,身手不弱,我也不敢輕舉妄動,誰知那人直說只要二兩銀子,就把那小姑娘給我。我一聽這價錢買個普通丫鬟都便宜了,又聽那人說還是個綠眼胡女,就迷了心竅答應了。”蕪娘眯着眼睛回憶道:“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那日那黑衣人身上雖然也是濕漉漉的,可除了河水味兒還有一股子血腥味。”蕪娘說着目光也變得凝重。
“那姐姐的意思是這綠珠的家人都被……”如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看到如眉的動作,蕪娘倒是笑了,“管她是何人,上了金爺的床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她的儀态好還省了我們不少功夫呢。”
蘇子笙專心看着前方,聽着那倆女人模模糊糊的對話,心中暗嘆,這丫頭到底是被人盯上了。
不過……金爺是誰?蘇子笙嘴裏反複咀嚼着這個名字。
這幾日瓊華故意在訓練時露出錯誤,再時不時走個神,如眉倒是對她少了幾分注意,瓊華心中稍安,這日訓練完,和綠蘿辭別後,就見蘇子笙一臉冰霜的走了過來。
兩人又到了那日的拐角處,瓊花問道:“你怎麽了,臉色很不好的樣子?”自那日蘇子笙提醒她後,兩人見面也沒交集,當然,一方面是瓊華不好意思,一方面也是避嫌,不過此時見蘇子笙明顯心情不好,瓊華也适時開口。
“時間不夠了。”蘇子笙眼神複雜的看着瓊華,“你知道金爺嗎?”
看到瓊華懵懂的目光,蘇子笙心中內疚,“就是這風月閣背後的靠山,他,看上你了。”
京城裏都誇他是神童,确是不知道他不光腦子不錯,耳朵也不錯,那日大致聽得那兩女人的對話,他細細打聽才知道這金爺是風月閣背後的人,而且不知怎的看上了瓊華,據說,那金爺可是個四十多歲的壯漢!
“看上我?你這是什麽意思?”瓊華有些疑惑,突然瞪大眼,“你是說……可是我才七歲!”瓊華不可置信的吼道。
“我也不願相信,可我打探一番,據說是當時騙我進來的那個老六說漏了嘴,引起那金爺的興趣,也怪我,沒有早早打聽清楚。”蘇子笙有些抱歉的道,想到前幾日他還信誓旦旦的跟這小胡女說什麽“你不過七歲幼童,她們不能拿你怎樣,我可比你危險多了”之類的話,他就想抽自己嘴巴。
“關你何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瓊華有些自嘲的道,原來在柴房那日就傳出消息了,那說不定大部分人都知曉了,就她傻乎乎的還為自己想到的“先迷惑敵人再趁機逃跑”的策略高興呢。
“什麽時候要送我去那人的床上。”瓊華嘴唇顫抖的問道。
“三日後。”
“你的人什麽時候到。”
看着瓊華越發慘白的臉,蘇子笙有些不忍心的道:“至少還有五日。”
“不過那日金爺要在泸州河畔的畫舫宴客,邀了風月閣做陪。這未嘗不是我們的機會,畢竟離開這裏難,可到了外面逃跑的機會就多了去了。”蘇子笙将手放在瓊華肩膀上,輕輕拍着:“放心,我會設法跟去的,只要蘇某在,絕對會護你周全。”
蘇子笙的話瓊華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魂不守舍的回到房間,見到瓊華精神不振,綠蘿上前關心問道:“你怎麽了?”
瓊華深深的看了眼綠蘿道:“沒事,我想靜一靜。”
瓊華裹着被子,是啊,她真傻,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就她蒙在鼓裏,綠蘿的眼睛裏沒有前幾日的羨慕嫉妒,只要隐藏的幸災樂禍,她看不到,這幾日一向看她不順眼的那幾個姑娘竟突然待她好了起來,種種反常她察覺不到,李婆子這幾晚不光幫她按摩,還時不時給她講些男女之事,她也沒覺察出什麽,到最後,還是蘇子笙告訴她,她要去接客了。
李朝華,你還真是心大啊,吃了那麽多虧,還是不長記性!
瓊華攥起手,就算有了蘇子笙保證了又怎麽樣,有人救他,他根本不必冒險,可她不行,她相信阿爹阿娘遲早會找到她的,可前提是她得好好的!不過蘇子笙有句話沒錯,只要出去就有機會!而三日後的畫舫就是機會!
第二日,在訓練時,聽到傳喚的人叫她的時候,瓊華靜靜起身,無視了那些幸災樂禍還有蘇子笙擔憂的目光,跟着之前侍候過她的茹玉來到蕪娘的房間。
蕪娘看到娉婷走過來的瓊華,滿意的拉着瓊華的手道:“綠珠啊,你的好日子要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删了上一章節最後幾行,沒有大的改動,如果以後有修文一定是在晚上10點後的,當然,攻子會盡力避免修文噠~( ^_^ )
☆、線索
“好日子?什麽好日子?”瓊華疑惑的問道。
“就是你要過上好日子了。”蕪娘拉着瓊華順勢坐在榻上。
“可我現在過得不就是好日子嗎?”瓊華不解。
看着瓊華忽閃的大眼,蕪娘忍不住拿手戳了戳瓊華的臉蛋,拿着團扇捂嘴笑道:“這孩子真會說話,媽媽跟你說,我們風月閣的日子是好,可這位的日子才是頂好的。”
“你知道金爺嗎?”
不出意外的看着瓊華搖頭,蕪娘道:“金爺啊可是泸州太守的大舅子,你能被金爺瞧上,可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那就是我要離開這裏了?”瓊華有些無措的問道,“媽媽,我不想離開這兒。”
“不離開不離開,只要你陪着金爺睡一覺就過去了,以後的好日子可就來了。”蕪娘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樣子。
“只是像李嬷嬷說的那樣睡覺嗎?不離開就好。”瓊華似懂非懂的點頭,倒是讓蕪娘輕舒口氣,雖說讓李婆子給這丫頭講了點男女之事,看來還是年紀小不懂事,倒是省的她哭爹喊娘的。
“我們綠珠這幾天就不必訓練了,你這幾天搬到樓裏住,就是你之前醒來的那個房間,我讓茹玉伺候你。”
“謝謝媽媽。”瓊華一臉感激。
“唉,好孩子,不枉媽媽疼你一場。”蕪娘笑着攬住瓊華。
瓊華的臉埋在蕪娘的四兩胸脯前,濃重的脂粉和緊夾着臉的胸部讓瓊華差點喘不過氣來。
回去的路上,瓊華掃了眼身後安靜跟着的茹玉,這蕪娘到底是不放心她,不過蕪娘倒是多慮了,她現在巴不得到了那天呢。
瓊華回到屋子的時候,就見綠蘿坐在桌前抿茶沉思,看到瓊華還有身後的茹玉,綠蘿終是忍不住開口:“綠珠,你知道了?”
“恩。”
“綠珠,我不是故意想瞞着你的,只是媽媽不準說。”綠蘿愧疚的道。
“沒事,你沒有義務告訴我。”瓊華看着茹玉收拾行李,也不再理會綠蘿的假惺惺,對于這種已經把演戲當成日常的人來說,一滴口水她都嫌浪費!
一開始她覺得這綠蘿心思單純,可相處的那一下午,她就看清這是什麽人了,而且據這幾天的風聲,之前和這綠蘿同住的紅玉可是死的蹊跷,瓊華前世雖有些矯情,可看人的眼光還是準的,前世宮中這種披着小白兔的皮的她見得多了,不過想也是,一個從小來風月閣,還被如眉蕪娘親自調教的女子哪會單純無害。
看瓊華愛答不理的樣子,綠蘿也收起愧疚的表情,她身量比瓊華略高,微微低頭,在瓊華耳邊道:“恭喜妹妹了,聽說你的好日子來了。”
瓊華看着扭腰離開的綠蘿,看吧看吧,還真是蕪娘如眉調教出來的人,話都一模一樣。
出了院子就見蘇子笙立在門外,看到她們出來,蘇子笙展開必殺技,一臉溫柔的看着茹玉:“我可以單獨跟綠珠姑娘說幾句話嗎?”
茹玉滿臉通紅的離開。
蘇子笙看着遠去的茹玉手裏的包裹,“那老鸨讓你去哪兒?”
“樓裏。”
“看來還是擔心你半路逃跑,不過沒事,我們又不準備在這走,我可不想被那小黑咬死。”蘇子笙自嘲道。
“那金爺是泸州太守的大舅子,怪不得這麽猖狂!那日畫舫在泸州河畔,我之前來泸州時也是從水路來的,那兒的地形我還有點印象,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
蘇子笙自顧說着,瓊華擡頭看向蘇子笙,這些日子,她一直認為蘇子笙吊兒郎當,尤其是還和那些女子笑鬧,可現在看來,蘇子笙不經意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對他來說,出去很容易吧。
“你不必這樣的,你再忍上幾天就有人接你了,不必冒險。”瓊華道。
“說什麽傻話呢!”蘇子笙拿着折扇敲着瓊華的腦袋,自負一笑:“小爺是那種臨陣逃脫的人嗎?你放心,我可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随便你!”瓊華捂着頭哀叫。
接下來的一天裏,瓊華如同待宰的豬仔似的,拘在樓裏,被灌着湯湯水水,量體裁衣,不過還別說,這半個月來,她吃的不少,可身量卻是苗條了些,那李婆子還真有兩下子。
……
十月初的天氣已經微涼,早晨的永州河畔,人聲鼎沸,船工搬卸着貨物,小販挑着擔子吆喝着,半個月前的那場厮殺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當然除了一些人還對它印象深刻。
河畔上一艘大船內,阿裏推開艙門,就看到滿臉疲憊的朱邪赤心正坐在書桌前,桌上還放着黃河附近的地形圖。
書桌旁還滴着蠟油的燭光表示着自家主人又是一夜未眠,阿裏嘆口氣,走上前,放下提神的茶,“主人,好歹休息休息吧,您都好些天沒正經合過眼了。”
“我沒事。”朱邪赤心端起茶一飲而盡。
“可主人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再說,楊副将還有這永州的官兵都在四處找尋大娘子了,主人現在就是不合眼也幫不了什麽!”阿裏說着見朱邪赤心喝完茶還是紅着眼盯着地圖,所幸上前一把拿起地圖,“老奴也是跟着老族長過來的人,今次托大一回,赤郎你就休息休息吧。”
“阿裏叔。”朱邪赤心有些苦澀的笑道,也換回未成為族長前對阿裏的稱呼。“不是我不想睡,而不能睡!昨晚京城遞來消息了,大燕皇帝對我滞留永州這麽長時間已經心有不滿了,若是再找不到華華,明日我就得進京了……”
“這麽快?可大燕皇帝不是知道娘子不見了嗎?而且還是他女兒幹的!”阿裏有些氣憤的道,要不是聖人的親兵親自帶走了那李碧華,他絕對不管不顧的要好好收拾那女子一番!
“知道又如何?現在京城剛剛平定,我們張羅着大批人馬在這黃河附近搜尋,還一搜就是半個月,要是我也不會放心的。”朱邪赤心自嘲道。
“那我們該如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朱邪赤心揉着眉頭,“這半個月我常在想,是不是這就是大伯父對我的報複,因為我投靠了大燕,放棄了身為處月族人的驕傲,所以讓我忍受妻女分離之痛。”
看到自家主人這樣,阿裏心裏難受,趕忙勸道:“主人萬不可這麽想,當年那局勢危急,主人也是為了大局,若不是主人,現在哪還有處月部落。”
“我心裏也是這麽安慰自己,可華華一日找不到,我這心跟刀割似的。”朱邪赤心捂着胸口,“我現在做夢都是瓊華渾身濕漉漉喊我阿爹的樣子。”尤其是這幾日,一閉眼就是那副場景,讓他不敢睡,生怕自己這麽一睡,夢會成真。
“主人,大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必會沒事的!再說,您如果先垮下了,夫人可怎麽辦!”阿裏見朱邪赤心意志消沉,趕緊拿王氏安慰道。
想到珍娘現在的模樣,朱邪赤心更是痛心,現在他根本不敢去珍娘那兒,每次他去那兒,珍娘總是一臉希冀的看着他,在聽到還是沒找着後,眼神就如同被掐斷芯子的火苗般熄滅。
這些日子別說王氏,就是他也到了崩潰邊緣,每天聽着下面的人彙報,既期待又忐忑。以他在外多年的經驗,當時華華失蹤的地點是水裏,他比誰都知道半個月找不到是什麽結果,可還是抱着期望,每次得到消息,都是心中忐忑,既期望是華華被人救上岸,又害怕聽到找到屍首的消息。
朱邪赤心看着窗外,聽着外面的人聲鼎沸感嘆道:““我還記得當初華華出生,知道華華是個女兒後,我和珍娘多麽高興,華華她不用離開我們了,她可以和我們一起生活,可是現在……”
“主人!主人!”
一聲聲呼喚打斷了朱邪赤心的回憶,阿裏看着闖進來的達裏斥責道:“慌慌張張做什麽。”
“主人,又有消息了!”達裏一身風塵,顯然是連夜趕來,此時顧不得阿裏管家的訓斥,激動的道。
“你确定?不要又找來個牙齒都掉光的綠眼胡女。”看到朱邪赤心眼裏的希冀,阿裏管家率先說道,不是他氣餒,而是這些日子,消息倒是不少,可找來的都不是大娘子,看着朱邪赤心一次次抱着期望又失望,他也是怕朱邪赤心抱太多希望才先如此說道。
“主人,此次消息絕對千真萬确!”達裏興奮的道:“我和哥哥抓到了之前漏網的黑衣人!因為事情緊急,就先審問了他,那人承認是他逃離時順手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