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節課是胡語,瓊華自信滿滿的進去,灰頭土臉的回去
笙一出現,娘子們若有若無的視線就打量過來,瓊華本來還在等着蘇子笙找到她,結果見自到了園子,蘇子笙身邊的莺莺燕燕就沒消停過,反而暗自生着悶氣,不想主動上前了。
看他是怎麽解決的!敢讓她看到什麽眉目傳情,你就完了!瓊華氣哼哼的想着。
只見蘇子笙溫和的看着那些圍上來的娘子們,也不阻止,瓊華遠遠看着,只看到蘇子笙刺目的笑容,蘇子笙!你好樣的!瓊華絞緊了手中的帕子!恨不得掉頭離去,只是腳步調轉間,又有些遲疑,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蘇子笙聽着身邊貴女的輕聲細語,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明明是含情脈脈,聽在他耳朵就是叽叽喳喳,可是今日自己到底是主人,這樣貿然離開有失身份,蘇子笙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四周,一群一眼就能看出臉蛋的娘子們,卻是獨不見朱邪瓊華,小胡女去哪了?怎麽還不過來?
蘇子笙轉向亭子這邊的方向,瓊華跐溜躲在亭子的柱子後面,拍拍胸口,心虛什麽呀!自己怎的跟捉奸的娘子妻子似的,想到此,瓊華又為自己的比喻感到羞惱。
蘇子笙本來還沒看到,結果在瓊華一下子躲進柱子後,反而注意到了,能這麽躲他的還有誰?
幾句話打發走那些娘子,蘇子笙提步過來。
瓊華偷眼轉頭,看到蘇子笙朝着這邊,知道他是發現自己了,心中反而安心不少,心裏樂滋滋的等着他過來。
“蘇哥哥!可以跟我說句話嗎?”一聲細語,卻是寧雨柔。
“寧娘子,什麽事?”蘇子笙皺眉問道,說來這還是他回京第一次見到寧雨柔,自六年前的事,現在他基本上是避着寧國公府走的,就算和寧遠昭也是在外面見面。
聽到寧娘子,寧雨柔身子一顫,卻是仍舊執拗擡頭,看着蘇子笙:“蘇哥哥,我有事情告訴你。”
“寧娘子,不要讓蘇某不顧念師生情誼。”蘇子笙看着周圍聚集的眼光,皺眉道。
師生情誼?見蘇子笙毫不客氣的拒絕,寧雨柔委屈的癟嘴,已是快要哭了出來,見蘇子笙還是面不改色,終是捂臉跑開。
自始至終,蘇子笙一直臉上帶笑,就算眉頭輕皺也沒變過,可再沒娘子敢過去了,待恢複平靜後,蘇子笙獨自進了亭子。
四周簾幕遮擋,蘇子笙看了眼那柱子後隐約閃現的裙角,“出來吧。”
靜靜等了半響,蘇子笙無奈嘆氣,見亭子四周還是有人若有若無的查探,也知道瓊華不可能進來了,“你等會兒離開菊園,我會在外面等你。”蘇子笙說完便出去了。
瓊華立在柱子外,直到蘇子笙出去,卻是在想着剛才寧雨柔的事,如果寧雨柔知道了她和蘇子笙的事該如何?
這幾年,因着楚嫣然,她和寧雨柔雖說不是親密無間,也算相處融洽,将心比心,若是她一直喜歡的人轉眼和自己的姐妹要定親了,是她也會心裏不舒服的。
瓊華想着寧雨柔的事,反而把蘇子笙的囑托忘在腦後,一個人在園子裏徘徊。
一刻鐘的時辰過去,娘子們要離開園子,楚嫣然辭別俞辛,見到獨自走出去的瓊華,開玩笑的道:“有沒有合眼的郎君啊?”
見瓊華搖頭,楚嫣然轉了話題,輕聲道:“剛才你看到那事了吧?”
聽楚嫣然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語氣,瓊華奇怪的看着她,雖然她們幾個這幾年很是親近,可要說到關系深,她還是比不得寧雨柔和楚嫣然從小到大的情分的。
不等瓊華說話,楚嫣然就繼續不滿的道:“我早都跟她說過,蘇先生對她無意,她就是不聽。”楚嫣然說着撇嘴,“我現在是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都定親了,這讓男方家裏怎麽看?”
“定親?”默默聽着楚嫣然話的瓊華擡頭。
“是啊,她前些日子就已經定親了,男方是江南世家,你說我和俞辛都是燕京的,來這菊園還能說得過去,可男方還在江南,她一定親的姑娘還過來,這會兒還打扮成那樣子,剛才又去纏着蘇三郎,她這是想做什麽?”
瓊華沒有回應楚嫣然的疑問,心中思忖,寧雨柔定親了?那她找蘇子笙幹什麽?
瓊華和楚嫣然離了園子,走在去後院的石子路上,一個綠衣婢女叫住和楚嫣然一起走的瓊華,婢女臉上挂笑道:“奴婢綠衣拜見金華郡主,奴婢是大夫人身邊人,王妃和大夫人在榮安堂等您過去呢。”
剛才王氏就是和廖氏一起走的,瓊華不疑有他,告別楚嫣然。瓊華跟着婢女,因着心裏藏着事也沒發現不對勁,直到四周聲音漸漸消失,瓊華才反應過來這路怎的越走越僻靜了,廖氏是蘇家的主母,院子怎麽可能這麽偏僻?
瓊華心生警惕,狀似無意的開口道:“王妃娘娘身邊的綠蓉,哦,就是那個綠衣服的丫鬟可有見到?母妃還說讓她等着本郡主呢。”
綠衣婢女聞言回頭,笑道:“郡主記錯了吧,王妃娘娘身邊的那個丫鬟是綠萍,穿着紫衣服,奴婢剛才還見着了呢。”
“哦?那是本郡主記錯了。”瓊華笑道。心中卻是沉思,她說的對,今日來的的确是綠萍,名字衣服都說對了,難道是她猜錯了?瓊華低頭,看着前方,卻是突然停不腳步,盯着前面那道身影:“你是誰?”
瓊華看着那婢女裙裾下的那雙大腳,大腳女子是有,但堂堂蘇府,主母身邊的丫鬟和宮女的甄選差不多了,絕對不會出現在一等丫鬟腳上,而且……這腳也太大了!
“郡主,是我!”颯啞的男聲響起,那綠衣婢女回頭看向瓊華,瓊華繃緊的神經吓了一跳,“蘇福!”
“是屬下。”蘇福行禮道。
“你做什麽!吓死我了!”瓊華輕噓口氣,撫了撫胸口。
蘇福輕笑一聲道:“郡主別擔心,這是蘇家,還沒誰有膽子在這撒野,當然,就算真有事三郎也會保護郡主的。”
聽到蘇子笙,瓊華梗着脖子,訓道:“誰用他保護?弱不禁風的,還沒本郡主厲害呢。”
蘇福聞言也不反駁,點頭贊同:“三郎君說了,屬下一切聽郡主的,所以,郡主說什麽就是什麽。”
瓊華:“……”
見瓊華不言語,蘇福這才說道他為何扮成廖氏身邊的丫鬟,原來蘇子笙等她等不到,那些娘子也出來了,人多眼雜,就吩咐蘇福過來等候。
瓊華哼了一聲:“那你下次提前說一聲,本郡主可不經你這樣吓。”
瓊華說完,見蘇福擡眼看她,才發現自己語句的纰漏,下次?還有下次?說的她好像巴不得似的,瓊華氣悶,不再說話。
跟着蘇福走在小徑上,倒是蘇福嘴巴不停:“這條小徑是通往三郎君書房的,很是隐蔽,若非是府裏舊人,一般人都不知曉…”蘇福還沒說完,停下腳步。
瓊華看過去,前面不遠處一抹白色身影正在小徑上,看戴着帷帽,應是外來的女客,瓊華嗤笑一聲,看着愣住的蘇福,“一般人察覺不到?恩?”尾音輕挑,到讓蘇福鬧了個紅臉。
看的瓊華一陣好奇,這戴了面皮還會臉紅?好神奇。不過她現在沒心思問,當務之急是這個女子是誰?蘇福可不是那種喜歡說大話之人,他說隐蔽那必然是隐蔽了。
瓊華示意蘇福放輕腳步,兩人遠遠在後面跟着,女子熟門熟路的到了蘇子笙的書房外,看的瓊華窩火,這女子是誰。怎的對這如此熟悉?難不成以往每次賞菊宴什麽的都有女子這般來他的書房,好紅袖添香?恰好一陣清風吹來,前面女子一個回頭,瓊華看到女子面前遮擋不住的薄紗,剎那間失神,“寧雨柔。”
直到寧雨柔進了蘇子笙的書房,瓊華還是呆立在那兒,蘇福自是知道寧雨柔的身份,見瓊華剛才還一副要捉奸的正室派頭,現在卻是突然蔫了,出言提醒道:“郡主,寧娘子進去了。”
“我知道。”瓊華有些失落的道。
☆、示弱
“我知道。”瓊華有些失落的道。
她當然知道是寧雨柔,可能怎麽辦?去裏面攔着,把寧雨柔趕出去?她做不到,畢竟是寧雨柔先喜歡蘇子笙的。
見瓊華一臉失落要回去的模樣,蘇福焦急,若是讓三郎君知道他把人給帶沒了,還不扒一層皮,趕緊說道:“郡主別誤會,或許寧娘子是找三郎君有事吧,而且郡主也知道,屬下是半道跟了三郎君的,之前的事都不太清楚,寧娘子和三郎君一起長大,知道這路一點都不稀奇。”
蘇福說完,見瓊華已是雙眼蓄淚,想到自己話裏的意思,恨不得自扇嘴巴。
瓊華眨巴着眼睛,是啊,人家青梅竹馬的,自己還參合什麽呀?
瓊華越想越傷心,扭頭就想回去,卻聽身後突然傳來女子的哭聲,房門推開,寧雨柔衣衫不整的出來。
瓊華與寧雨柔對視,四目皆是震驚。
“阿柔,你怎麽……”瓊華率先問道,寧雨柔這衣衫不整的很難讓人不多想,可在裏面的是蘇子笙啊。
“你怎麽在這裏?”寧雨柔沒有回答瓊華的問題,整了整衣衫,不自在的問道。
說完又看向瓊華身後一直低頭的婢女,越看越覺得眼熟,可不是廖氏身邊的大丫鬟綠衣,再想到前些日子她無意中聽到哥哥說蘇子笙要定親了,這才冒險過來一搏……
寧雨柔的眼神如同刀子般落在瓊華身上,咬牙切齒的道:“原來是你!”
“什麽是我?”瓊華奇怪的看着寧雨柔。
“枉我還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你,把你當成姐妹,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朱邪瓊華,你給我等着!”寧雨柔狠狠的看了眼瓊華,甩袖撞開瓊華離開。
“寧娘子。”蘇子笙的聲音出現,寧雨柔止住步伐。
“寧娘子待嫁之身,以後若是無事某不希望再看到寧娘子出現在某面前。”蘇子笙淡漠的道。
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讓寧雨柔身子微顫,終是忍不住,哭着想要跑開,誰知蘇子笙又開口道:“寧娘子還是整理好衣衫再出去,不要讓旁的誤會毀了娘子的清譽。”
這下寧雨柔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不管不顧的直接跑了。
瓊華與蘇子笙,一個站在書房門口,一個立在臺階下,兩人對視,誰都沒有開口。蘇福見狀知趣的退開,在蘇子笙的眼神示意下,瓊華進了書房,看着已經坐在書桌後的蘇子笙問道:“剛才發生何事了?寧雨柔怎麽那樣子。”
“我說有人勾引你未過門的夫君,你信不?”蘇子笙拿起折扇,一臉淡定的開口。
“你是說阿柔她……她為何要那麽做?”蘇子笙說出的事太令她震驚,瓊華下意識的忽略了那句夫君,不敢相信的問道。
“她哥哥給她定了門親事,大概想放手一搏吧。”蘇子笙轉着手裏的折扇幽幽道,若說之前他對寧雨柔還有些情分,可剛才發生的事,卻是再無半分!
瓊華知道寧雨柔喜歡蘇子笙,卻沒想到她執念竟那麽深,竟然拼着毀了閨譽也要嫁給蘇子笙,想到寧雨柔曾經說給她的話,瓊華遲疑的開口為寧雨柔辯解,“阿柔她只是太喜歡了你吧,或許她只是被逼無奈才…”
“我以前是真沒發現,我們金華郡主還有顆菩薩心腸。”蘇子笙突然冷笑,打斷瓊華的話。
聽在瓊華耳裏,打了個哆嗦,蘇子笙雖然面上帶笑,可瓊華知道他生氣了。
果然,蘇子笙接下來的話就不客氣了,“她被逼無奈,那蘇某人就活該了?你的意思是今日這事我要為她負責,娶了她進來?朱邪瓊華,你以為你是誰?我們可還沒成親呢?要想找姐妹也得等你是我夫人再說!”
“我什麽時候說要要你娶她了!你以後敢碰別的女子試一試!”瓊華實在受不了蘇子笙的毒舌,吼道。她對寧雨柔的愧疚,是因為她和蘇子笙的事沒早告訴寧雨柔,但感情這事,她從沒想過相讓,蘇子笙這麽說,無非是往她心上戳刀子。
蘇子笙勾唇,看着已經暴走的人,笑的真心,“這可是你說的,以後再敢從你嘴裏聽到這種話,以後你就別出門了。”
“啊?”本以為迎來的是一陣暴風雨,瓊華沒想到蘇子笙竟然這般反應,一時愣住。
“你什麽意思啊?”瓊華剛開口,就見眼前人直起身,長手一伸,直接隔着桌子将她禁锢在雙臂。
蘇子笙看着因為驚訝微張的櫻桃小口,終于忍不住,直接親了上去,瓊華瞪大了眼,唇上的觸感讓她知道這不是做夢,蘇子笙在吃她的嘴,想到幼年看到的王氏和朱邪赤心在桂花樹下的親熱,瓊華猛力推搡起來,他們還沒成親,不能這樣子。
終于嘗到了一直想要的果實,和想象中一樣的甜美,蘇子笙因為剛才被寧雨柔偷親上臉的怒氣消了不少,不顧瓊華的掙紮,執意要索取更多的甘甜。
等瓊華已經被吻到不知今夕是何夕了,蘇子笙才不舍的放開懷裏的人,摩挲着瓊華紅腫的嘴唇:“就是這般,讓你沒臉見人的意思。”
瓊華迷迷糊糊的的睜眼,半響才反應過來蘇子笙說的是什麽意思,紅着臉趕緊推開蘇子笙,離書桌離得遠遠的,不敢再看那一臉滿足摸着唇角的人。
想到蘇子笙竟然在書房和她做這事,瓊華紅了眼,“蘇子笙,你混蛋!”
“我混蛋?”蘇子笙挑眉笑道:“若是我說剛才寧雨柔就想這麽對我,你信不?”
見瓊華看了過來,蘇子笙繼續道:“不過放心,她沒成功。”
瓊華輕噓一口氣的模樣惹得蘇子笙舒服不少,繼續道:“我知道這幾年你和寧雨柔關系不錯,不過一碼歸一碼,這事從頭到尾我都是受害者,可你進了門第一句是問她,第二句直接給她辯駁,我何其無辜,又有誰給我辯駁?”
蘇子笙略帶委屈的聲音讓瓊華聽了愧疚不已,是啊,蘇子笙從來沒有給過寧雨柔任何希望。這件事說起來蘇子笙最無辜了,若是今日寧雨柔真得逞了,毀掉的不僅是寧雨柔的名聲,還有蘇子笙的,他在朝為官,正在上升期,哪怕身後有蘇府,傳出這種事來也是不能善了的,可她從頭到尾都在想着如何給寧雨柔找說辭,卻沒想過蘇子笙的難處。
瓊華越想越愧疚,慢悠悠挪到蘇子笙身前,輕聲道:“是我的不是。”因着心裏愧疚,蘇子笙埋頭摟住她的腰時,瓊華也沒有掙紮,任他摟着,卻是錯過了蘇子笙埋在瓊華腰間的那抹輕笑,能抱得美人歸,适當的示弱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晚來的一更
☆、成事
因着寧雨柔的事耽擱了不少時間,蘇子笙膩歪了瓊華一會兒,只得不舍的放她離開。只是臨放手之際,還偷香竊玉一番。
蘇子笙在瓷白的臉蛋上香了一口,這才放開瓊華,滿足的抹了抹嘴角。
瓊華飛快的捂住一邊臉,嘟着櫻桃小嘴,一雙綠眸瞪着偷襲的男子,明明想要表達的是羞惱,可那盈盈水光卻被男子曲解成:“還想再來一次?”
蘇子笙說着不待瓊華反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瓊華另一邊臉上親了一口。這下瓊華連瞪都不敢瞪了,直接轉身就跑。
看着瓊華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蘇子笙嘴角挂起一抹餍足的輕笑,真是越來越像兔子了,就是太瘦了,再養胖點就好了,驀地蘇子笙想到跑掉的那只兔子身上的某處鼓漲,心裏又反駁,嗯,有一處倒是挺胖的。直到看到蘇福回來,蘇子笙才垂下嘴角,冷聲問道:“怎麽樣了?”
蘇福雙手抱拳回道:“禀三郎,屬下跟了寧娘子一路,寧娘子的事沒被其他人發現。”
蘇子笙聽到此才放下心來,又道:“等會兒給寧大爺送信,邀他明日福祿居一敘。”寧雨柔的事還是早點解決的好。
瓊華回到最初遇見蘇福的那個路口,果然明語已經在那候着了,見到瓊華從小徑出來,趕緊道:“郡主,你可回來了。”她在菊園外等不到自家娘子,已是焦急的想要尋人喊去了,結果一綠衣女子告訴她在此等候,郡主等會兒過來,她看那綠衣女子好像是蘇夫人身邊的丫鬟,而且這裏還是蘇府,只得按下心中的焦急暫且在此等候。
瓊華聽了自是知道那綠衣女子是蘇福扮的,怕明語等會兒到了廖氏院子見了正主露餡,只得告訴她實情,含糊的說是蘇子笙找她了。明語倒是沒了之前的緊張,蘇三郎和自家郡主都是要定親了,她也不用像之前那麽擔驚受怕。
等去了榮安堂,待看到真正的綠衣時,瓊華還有些閃神,有種想沖上去摸一下面皮,看是不是蘇福易容的沖動,說來知道蘇福會易容,可這麽短的時間,見到正主和易容後的,還是第一次。明語卻是疑惑這綠衣剛剛才見過她,怎的現在像是看陌生人般。瓊華與明語進了內室,留下綠衣在後暗自嘀咕,這郡主主仆怎的看她的眼神那麽奇怪。
瓊華到的時候,廖氏和王氏已經商談完畢,王氏已經準備告辭,廖氏當然知道是自家兒子把人劫了去,是以見到瓊華雖然心中還是郁氣到沒說什麽,只一句“改日拜訪”就讓瓊華鬧了個大紅臉,這是定下了?
瓊華迷迷糊糊給廖氏行了禮告辭,就被王氏拉着離開。辭別了廖氏,回王府的時候,王氏滿臉笑容,剛才和廖氏商談,大致事情訂了下來,王氏看着旁邊紅着臉的女兒,在女客離菊園的時候蘇子笙就派人跟她說過了,她是過來人,只要不要出格,婚前的見面她也不會阻攔,看女兒一臉甜蜜的模樣,到底是放下心來,華華開心就好。
十月初的日子裏,燕京最轟動的大事不是聖人新封的如貴人生了個皇子,而是蘇府派了京中有名的全夫人去朱邪王府提親去了!蘇三郎和金華郡主要定親了!消息傳出,幾乎整個燕京被震驚了,大多人聽到消息幾乎驚掉了下巴,不怪乎如此,實在是這兩位都太出名了,也相差太大。
蘇子笙自回來就成了金龜婿榜上的頭名,一直是衆多夫人心中的乘龍快婿人選,而瓊華,先不說身份是大燕唯一的胡人郡主,就是齊老王妃那事,但凡考慮人家的,都是繞着她走的,這八竿子打不着的兩人竟然定親了!
一些心思淺的都想得是這蘇家是有多想不開,金華郡主是走了狗屎運,蘇三郎是進了火坑。而心思深得已經開始聯想到前段日子,朝堂上,蘇太傅和朱邪王爺走的很近,這中間或許有什麽政治博弈,是不是有所圖謀。
外面的議論紛紛對這兩家沒有造成任何影響,這中間廖氏來了一趟王府,兩家人交換庚貼,将蘇子笙和瓊華的親事正式定了下來,成婚的日子則在來年七月,瓊華及笄禮過後。
任憑外界如何猜測,瓊華一無所知,自成親的日子定了下來,王氏便開始拘着她了,女學也不用去了,天天在家做繡活。
弄得瓊華現在看到針線簍子就頭疼,其實大戶女子嫁人,那些針線大多是貼身丫鬟做的,臨了添上幾針就行了。只不過蘇子笙的貼身衣物她還得做上兩套,當然這東西就算能指派給丫鬟她也不願。
十一月的燕京,天氣已經轉寒,雖然還沒到燒地龍的時候,不過瓊華已經裹得嚴實窩在榻上。手裏拿着冰蠶絲綢布,對着蘇子笙的亵衣,紅着臉認真比劃,雖然知道廖氏派人送過來的亵衣肯定是蘇子笙沒穿過的,可只要一想到這衣物将來會貼身穿在他身上,瓊華就一陣燥熱,心裏一邊念叨這是什麽破習俗,卻是一針一線縫制的越發盡心。
上衣只差縫上繩子,瓊華停手,伸了伸懶腰,正準備一鼓作氣完工時。只聽外面一陣響動,楚嫣然掀開簾子,第一句話就是“好你個沒良心的,這麽大的事也瞞着我。”
楚嫣然一副被抛棄的娘子罵着負心人的模樣,橫眉豎眼的看着瓊華。
瓊華放下手裏的活計,掀起被子趕緊下來,“你怎的過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又見楚嫣然越發瞪眼看着她,趕緊讨饒道,“這之前都還沒影的事怎麽跟你說?若是沒成不是惹人笑話嗎?”
楚嫣然坐上榻,随手拿起榻桌上的針線簍子,嘆氣道:“也是,這種事亂傳了也不好,自古吃虧的從來都是女兒家。”
瓊華見她給蘇子笙做的那件亵衣躺在楚嫣然的後面,一邊點頭應是一邊小心翼翼的蹭了過去,坐在旁邊,直到不着痕跡的把亵衣塞進被褥裏才松了口氣。
這才問道楚嫣然:“你這是怎麽了?突然發這麽大的感慨。”
“也沒什麽,就是想着你我轉眼間都要嫁人了,心裏覺得怪怪的。”楚嫣然放下手裏的簍子,摩挲衣角聲音低落。
楚嫣然的婚期在來年二月,算起來連半年都沒有了,怪不得她突然感慨。瓊華有些勸慰一番,卻是不知從何說起,認真說來,她雖然和蘇子笙定了親,可內心也是迷惘的,喜歡蘇子笙嗎?當然是喜歡的,前世身為公主的驕傲讓她面對齊老王妃那等流言蜚語都沒随便把自己嫁出去,外面的那些流言瓊華從來沒關注,可不代表不知道,人人都說将要嫁給蘇子笙的她走了天大的運,是啊,以現在她的身份處境,能嫁給蘇子笙,是挺走運。
可嫁人之後呢?孝敬公婆,教養孩子,或許将來還多幾個姐妹庶子,然後就這麽在後宅過完一生?一時間,兩個好友想到日後的內宅生活倒是都哀愁起來。
這份哀愁直到明語禀報寧家娘子來訪時打破。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沒趕上12月30號啊,2015的最後一天,大家一起加油,另外攻子也求評啦,歡迎砸過來↖(^ω^)↗
☆、流言
瓊華想了想,還是吩咐明語帶人進來,她們之間的事總歸要解決的。只是不能與楚嫣然這般随意了,瓊華起身,對鏡收拾了一番,自覺能會客,這才去了外室。
寧雨柔一身薄荷色襦裙,戴着一只碧綠簪,坐在胡椅上,手裏拿着盞茶,心中思慮萬千,那日的事終究被大哥知道了,她也被拘在家裏看管直到出嫁!想到她在大哥面前千求萬求,才換得的出來機會,寧雨柔捏緊手中的茶盞,她一定要沉住氣來!
寧雨柔想着回頭一看,就見到一身湘妃色襦裙的瓊華紅光滿面的掀開簾子走了出來,之前做的心裏鋪墊險些坍塌,憑什麽我要嫁到遠方無依無靠你卻能和我喜歡的人雙宿雙栖!
寧雨柔努力壓抑住心中的嫉恨,只不過蒼白的臉色配上扭曲的面容顯得怪異,一臉悲痛的看着瓊華:“瓊華,那日的事是我的錯,可你也要體諒我一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知道我對蘇哥哥的情誼的,結果到最後要做蘇哥哥妻子的人竟然是你!我這心裏難受說了氣話,你別怪我。”
瓊華本來對寧雨柔是有些歉意,可聽了這話反而心裏不舒坦了,寧雨柔這話初聽着好像是求原諒來了,可細思一番,這話裏話外好像是她做了那拆散鴛鴦的的事般。
瓊華還沒說什麽,倒是後面從簾子裏出來的楚嫣然不客氣的道:“寧雨柔!別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說的好像瓊華對不起你似的。她欠你什麽了?蘇三郎又欠你什麽了?一直以來都是你自作多情,蘇三郎何時給過你回複?”
寧雨柔本來看着瓊華一臉冷淡,就知道自己還是不小心洩了心思,聽楚嫣然說話不客氣,也語帶憤恨的道:“你說的倒是好聽,若是她背着你和俞辛在了一塊!你該如何?”
“你!”楚嫣然開口想要反駁,瓊華卻是突然擡手,看着寧雨柔冷聲道:“寧雨柔,假設這些沒的意思?我告訴你,若是我看上哪家郎君,他不願我,好聚好散便是,不像你,費盡心機!害人害己!連臉都不要了!”寧雨柔假設的這番話她算是聽明白了,合着寧雨柔認為是她使了手段,還認為她是那種翹好友牆角的人!
前世的陸煜辰,她沒想過用權勢相壓,今生和蘇子笙發生那事,她也沒想過強迫。
她雖然成了胡女,可身為大燕嫡長公主的驕傲還在!寧雨柔說是喜歡蘇子笙,可做的事哪一件是喜歡?賞菊宴拼着不要自己的閨譽也就罷了,也不去想蘇子笙的名譽,喜歡一個人就是拼命傷害他嗎?說到底只是占有欲作怪,自私而已。
見瓊華提到那日的事,寧雨柔有些不自在,掖着脖子看着瓊華和楚嫣然:“随你怎麽說,反正你們倆對付我一個。”
楚嫣然被寧雨柔氣笑了,合着倒是她倆欺負她了。瓊華無奈搖頭,有時候人認定了一件事就聽不得其他了,“随你怎麽想吧,寧娘子該回去了!不然只能請寧家大爺過來了。”
聽到瓊華要請寧遠昭,寧雨柔心裏有些慌亂,知道今日算是白來了,也不再裝模作樣,看着立在那送客模樣的瓊華,越看越氣,多年來心裏壓抑的陰暗一股腦全部放出:“朱邪瓊華,你知道嗎?從以前我就很讨厭你,明明只是個胡女,還撞大運的封了個郡主,女學裏同窗喜歡你,先生喜歡你,阿嫣也向着你,知道齊老王妃那般說你,我還暗自高興了好久,可沒想到,你還真是有本事,這種情況下都讨得了蘇哥哥歡心。”
“至于你。”寧雨柔又将矛頭對準楚嫣然,“枉我以前覺着你對我好,把你當成親姐姐,結果如今不是露餡了,一聽我要嫁到江南,沒了價值,就迫不及待的搭上未來蘇家的三奶奶。”
寧雨柔說完,不待兩人反應便出了門,只是手搭上簾子之際,轉頭道
“朱邪瓊華,我得不到的誰都別想要!”寧雨柔擲地有聲的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到讓兩人相顧無言。
楚嫣然許久才道:“我沒想到,原來她真的是那樣看我的,小時候她的那番話都是真心實意的想法。”楚嫣然說着捂着臉哭了出來,“那時候我聽到她要嫁去江南,怕她想不開,去找她,你知道,我二哥是個混的…結果她竟然讓我去我二哥那兒偷那勞什子藥,你說我能答應嗎?好端端的女子她要那藥幹嘛?我不是為她好嗎?怎麽就成趨炎附勢了?”寧雨柔委屈的道。
瓊華聽了楚嫣然斷斷續續的話才知道她倆為何鬧翻,心中為寧雨柔的大膽差異,她毫不懷疑,那藥真讨來了是用在蘇子笙的身上的。
“好了,早看清也好,總比一直蒙在鼓裏,你還為她付出真心強吧。”瓊華安慰道,自己心底卻也是不好受,畢竟相處這麽多年,她覺得自己的感覺不會有錯,寧雨柔雖然有時候嘴巴損了些,可對她們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尤其是對楚嫣然,可能以前沒有發生蘇子笙這事一直壓着,現在她要嫁到江南,反而破罐子破摔倒了個徹底。
六年多的感情就這麽完了,瓊華一時也有些唏噓。
直到京中傳出蘇子笙和朱邪瓊華在女學時便有了私情,而傳出的時間點恰好是寧雨柔嫁到江南的時候。瓊華心底的那點不舍全部消失。
明語站在桌前,一臉憤憤的将街面的話學了過來,“郡主您不知道,那些人有多過分,造謠您在女學和蘇郎君有私情也就罷了,竟然還說您在女學時偷偷向蘇郎君表明心意,這不是誣賴是什麽?該把他們全部送進京兆尹打板子!”
聽到這話,瓊華這才知道寧雨柔的不放過她是什麽意思。瓊華皺眉,那什麽課後在學堂等着蘇三郎訴情,這寧雨柔也真是不要臉至極了,把自己做的事安在她頭上了。
先生和女學生,本就是香豔話本裏愛寫的主題,這現在竟有一出真的,還是這麽兩個燕京有名的人兒,一時間消息如星火燎原之勢在燕京蔓延,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一些禦史已經開始上折子,說蘇世傑身為祭酒,縱容孫子在女學行茍且之事,要嚴查女學風氣,革除女學的男子講師。
蘇子笙聽着蘇福的彙報,手裏的狼毫應聲而斷,墨汁飛濺,素色衣袖上沾染出朵朵黑色的梅花。
蘇家和廖氏沒有同輩的女兒,他沒有什麽表姐表妹,也算看着寧雨柔長大,他和寧遠昭又是好友,是以雖說出了那事,他到底還留了一絲情面,只讓寧遠昭看着她嫁人就是,卻沒想到,這寧雨柔離走之際,還弄了這麽一出。
蘇子笙按揉眉頭,雖然這事的起因是寧雨柔買通了幾個乞兒散播他在女學就與瓊華有了私情,可寧雨柔是沒這個能力将消息散播的滿城皆知,只是這件事出現的時機恰好被有些人利用了。想到那些挑事的人,蘇子笙眼中泛着冷光!
“三郎君,現在該如何?”蘇福看到三郎君的神色,一顫,垂頭問道。
“靜觀其變!”蘇子笙重重吐出四個字,現在這情況越阻攔反而越坐實了。
只是想到瓊華要受這等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