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遺漏的環節

杜梓藝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她也無心再繼續交談,冷着一張臉就疾步向宮門口走去,留下房嫣和尉遲羌玉面面相觑。

她上了停在宮門口的轎子,對着轎夫板着臉吩咐道:“去大理寺。”她坐在轎中,臉色陰晴不定,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上次和自家大哥聊天時,他們談起琅琊軒時杜梓楚卻沒有正面告訴她,反而叫她本人親自去問王泓瑾的事情。想到這裏,杜梓藝眉頭緊鎖,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預感。

她疾步走進大理寺,直奔王泓瑾的辦公地點。在看見他的瞬間,杜梓藝第一次對他露出稍許難看的表情,急促的問:“王少卿,你的家族和琅琊軒有什麽關系?”

王泓瑾正在處理公務,聞言,擡起頭,神情狐疑的望着她:“你說什麽?”

“太原王氏的前身就是琅琊王氏。”杜梓藝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重重的吐出,“所以,你們太原王氏和東市的琅琊軒是什麽關系?”

“啊,你說這個啊。”王泓瑾居然露出了一個笑容,慢條斯理的解釋道,“琅琊軒之所以會存在,是因為我族中的一位胞妹的緣故。”

在杜梓藝屏住呼吸認真聽着的時候,王泓瑾繼續說着:“我那胞妹嫁給了忠王殿下為妃,十分得忠王殿下的喜愛。你也知道,永王殿下是由忠王殿下一手帶大的,感情說親如父子也不過分。所以永王殿下為了讨我那胞妹的開心,就在東市為她開了一家脂粉首飾鋪,取名為琅琊軒。”

杜梓藝聞言,身體不由得晃了晃。

“雖然我早就猜到能在東市開一家這麽大的店鋪,必定是宗室子弟。”杜梓藝神情有些怔忡,聲音有些沙啞的吶吶說,“可我沒想到那竟然是李十八開的店。”

王泓瑾從杜梓藝口中聽到李十八這個詞的時候,眼神閃了閃。他微眯着一雙桃花眼,不動聲色的看着杜梓藝一臉失魂落魄的說着“居然是他”,“怎麽可能是他”的話。他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屈起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敲了一下,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整了整衣襟,好整以暇的問道:“杜小姐,你到底是怎麽了?”

杜梓藝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覺得自己有些心力憔悴。突然,她擡起頭,望着王泓瑾,急切的問道:“現在是什麽年份?”

王泓瑾表情有些古怪,但仍然淡定的回答道:“開元二十六年。”

杜梓藝的嘴角一下子彎了下去,神情有些沮喪。開元二十六年,似乎發生過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可惜的是,她根本就記不得了。

王泓瑾看着她的表情一變再變,忍不住挑起長眉,淡淡的再問了一次:“杜小姐,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查到發簪的主人了。”杜梓藝看着王泓瑾,語速飛快的說。

“哦?是誰?”

“趙侍郎府上的三女兒,曾經的長安‘四姝’之首,趙氏歆瑞。”杜梓藝飛快的說到,神情激動。

“居然是她。”王泓瑾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輕聲的說道,“那發簪竟然是那個和人私奔的趙三小姐的物品,真是令人吃驚。”

“正是。”杜梓藝杏眼微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所以,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查出和趙三小姐私奔的那個窮書生是誰!”

王泓瑾也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兩人一拍即合,準備明天就去調查。正在這時,杜梓藝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你不是讓人去查那表少爺了嗎,有結果了沒?”

“目前還沒有。”王泓瑾輕輕的搖了搖頭。杜梓藝聞言,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她也知道調查這種事是急不得的。

次日,清晨,天還蒙蒙亮。

杜梓藝就帶着蠻阿奴,和王泓瑾就一起去了大部分上京趕考的書生們的聚集地,崇仁坊。

崇仁坊地理位置優越,西面是皇城,選官考試方便;東南面是東市,不比西市無數的茶寮酒肆,東市更多的是書齋筆閣。南面是平康坊,那就是大唐有名的紅燈街啊,是那些風流才子最喜歡去的地方。

杜梓藝三人走進平康坊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坊內林立的各色旅店。王泓瑾望着眼前之景,露出了一個有些懷念的笑容,他側過臉對着杜梓藝輕聲說:“我當年參加科考的時候,就是住在崇仁坊內的一家旅店中。”

“哦……”杜梓藝望着他,笑得一臉不懷好意,“這麽說,少卿大人以前也去過平康坊,摟着某個嬌媚的小娘子深夜談論詩詞歌賦嗎?”

王泓瑾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沒有去過。”

杜梓藝斜睨着他,顯然不怎麽相信的樣子。她眼珠轉了轉,笑眯眯的說:“哪有風流才子不去秦樓楚館的,況且是少卿大人這樣的人中俊傑。”她在心中默默的想,如果是王泓瑾這樣風儀出衆的人物去花街,那些小娘子們一定願意免費的和他玩耍一回!所以說,只要長得好,人生有什麽奇跡達不到!

“你希望我去過?”王泓瑾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緊盯着她,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豫。

“呃……”杜梓藝頓時有些語塞,心想,我當然是希望你沒去過啊。她咬了咬唇,神情有些扭捏的說,“那你為什麽沒有去啊?”

王泓瑾輕笑了一聲,然後便板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重重的吐出四個字:“沒有興趣。”說完後,他便長袖一甩,擡腿就邁入了身前的一家旅店,留下杜梓藝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她有些混亂的想到,沒興趣,對逛花街沒有興趣?少卿大人,原來你就竟然是這麽禁欲的人嗎?!杜梓藝不由自主的握拳,一臉興奮,想想就讓人覺得好帶感!

蠻阿奴抱着劍站在後面,看着自家小姐滿臉興奮的樣子,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從清晨到傍晚,他們對崇仁坊所有的旅店,一家一家的查訪。可惜,仍舊一無所獲。當那些書生們,聽到他們正在打探和趙歆瑞私奔的那個書生的身份時,先是露出一臉豔羨的表情,然後就是遺憾的搖頭。三個人最終失望的離開了平康坊,杜梓藝更是一臉的失落回了蔡國公府。

三日後,當杜梓藝正在自己的“雜室”中看書的時候,王泓瑾派人上門給她傳話來了,說是那個表少爺的事情有些眉目了。杜梓藝一聽,當然是立刻整裝出門,神情激動的直奔大理寺。

“你是說那個表少爺找的是一個人?”杜梓藝聞言,情不自禁的問道。

“不錯,而且是一個名叫季安年的書生。”王泓瑾這麽說着,還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麽巧,居然也是一個書生。”杜梓藝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微微翹起了嘴角。

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模一樣的懷疑。片刻之後,三個人就迅速的出了大理寺,直奔崇仁坊。

沒過多久,他們就在崇仁坊的一家旅店內打聽到了季安年的消息。這家旅店正好是季安年科考時居住的過的旅店,不過他已經早就離開了。薛銘正好是住在季安年旁邊的房間,和他的關系頗為親近。

杜梓藝對着神情狐疑的薛銘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指着王泓瑾笑嘻嘻的說道:“我們是大理寺的,特來秘密查案。”

說完後,她也不管薛銘臉上惶恐的神情,徑直的發問:“季安年是什麽時候離開這家旅店的?”

“好像是他落榜之後,沒多久就離開了。”

“具體時間是多久?”杜梓藝繼續追問道。

“咦?”薛銘想了想,突然驚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不錯,正是二月十九。”

二月十九?杜梓藝和王泓瑾飛快的對視了一眼。王泓瑾緊盯着薛銘,神情肅然的問道:“你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薛銘帶着小心翼翼的神情,迅速的回答道:“那天正好是觀音的誕辰,我記得我一大早就看到他出門。我一問,他就說他要去寺裏上香。結果,他下午卻一臉失魂落魄的回來了,我還覺得有點奇怪了。然後,他就這樣離開了旅店。”

杜梓藝心裏“咯噔”了一下,她急忙的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和某一位小姐之間有私情?”

薛銘聞言,頓時吓了一大跳,他神色慌張的說:“我,我不知道,不過我見過一個帶着面紗的女人來找過他。”

他在杜梓藝探究的眼神中,趕忙解釋道:“真的,我只碰巧的見過一眼。我那天聽見隔壁房裏有響動,偷偷一看,就看見一個帶着面紗的女子從他房裏出來。不過,她很快就不見了。”

帶着面紗的女人?杜梓藝暗暗的思考,現在風氣如此開放,哪還有女子覆面的。那麽她為什麽覆面,這麽一想就有些可疑了。

薛銘見那三個人都不說話了,頓時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于是,他便抖着聲音問道:“大理寺的大人,為什麽要找他,難道說宣清犯了什麽事嗎?”

“等等,”杜梓藝一個激靈,立刻惡狠狠的盯着他,急聲問道,“你叫他什麽?”

薛銘被她兇狠的視線吓着了,瑟縮了一下,顫抖的說道:“季,季宣清啊。”

季安年,字宣清。

杜梓藝頓時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竟是如此。她似乎聽見了自己腦中傳來了“咔嗒”一聲,那個遺漏的環節終于扣上了。她和王泓瑾對視了一眼,發現雙方的眼中均有着莫名的光彩。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家裏11點40以後網絡信號就不穩定,這是要鬧哪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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