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世今生(一)
又逢周五。
夏九淵的公司組織了一次周六戶外活動,地點選在每年都去的靈隐山。
靈隐山是河州市的名山,也是國家5A級的著名景點,游玩人數巨多。
可對于夏九淵來說,真的是去膩了,每次去就是做幾個團隊協作的弱智游戲,午餐大多數是燒烤,最後是自由時間,再最後該幹嘛幹嘛去。
易如君道,“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在家裏蒙頭大睡,說不定還能夢到我的美女姐姐。”
蘇溪倒是很熱衷于這樣的活動,“挺好的,促進同事間的關系,有吃的有玩的。”蘇溪老家不是河州市的,這邊也沒什麽朋友,每到周末也只能在家裏刷劇度過,着實無聊,所以還是比較喜歡公司的這些活動。
夏九淵下了班回家,也不想做飯,便點了外賣。
白夜在自己的房間裏不知道搗鼓什麽,到飯點也不見他出來。外賣見底,夏九淵才見白夜打開了房門,身上穿着絲制睡衣,眼神迷蒙,頭發亂七八糟像個雞窩。
白夜嗅了嗅鼻子,“好香。”
夏九淵的面前放着空的外賣盒子,白夜看到了,使勁又嗅了鼻子,“想吃。”
“美團上的,自己點。”夏九淵靠在椅背上。
白夜抓了抓頭發,本來還有些迷蒙的表情,突然一凝,朝夏九淵道,“去開門。”
嗯?夏九淵疑惑。
門鈴并沒有響。
白夜朝大門擡了擡下巴,夏九淵嘆口氣,站起身來,到了門邊,先透過貓眼往外瞧了一眼,啥都沒有,心裏正犯嘀咕,白夜在後面又道,“開門。”
你他媽二大爺!
夏九淵把們打開,空空的。回頭看白夜,白夜也正看着他,“關上。”
撒氣一般,夏九淵‘嘭’的一聲帶上門。
白夜這人不僅神神道道,還屁事多。
夏九淵想坐到自己剛坐的位置上,屁股還沒落下,就被白夜大手一把托起,“有人。”
夏九淵感知那熟悉的觸感,一蹦老遠。
又聽白夜那句話,才反應過來怕是剛剛開門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進來了,而且還霸占了自己的位置。白夜又在說話,顯然不是對夏九淵說的。夏九淵使勁盯着那空椅子,恨不得盯出個洞來。察覺到夏九淵的視線,白夜看過來,貼心問道,“你想見一見嗎?”
心裏猛搖頭,嘴上倒是真實,“嗯。”
白夜站起來,貼着夏九淵站好,夏九淵這才感覺白夜其實是比自己高的,差不多半個頭。夏九淵眨眼看着白夜的動作,他舉起自己的右手,輕輕一咬,有血珠冒了出來,夏九淵‘呀’一聲,那指尖就按在了眉心處。
白夜的血在夏九淵的眉心處滲入進去,很快不見。
“閉上眼睛,我說睜開你就睜開。”白夜道,說完把手指捏住,止住了血。
夏九淵閉上眼,只覺得眉心火辣辣的疼,想上手去揉,卻被白夜一把抓住手,不能動彈。疼痛持續了片刻,便慢慢消緩。夏九淵睫毛輕顫,眼皮微抖。聽到白夜那聲‘睜開’的時候,夏九淵便睜開了眼。對上的白夜的臉。
“做好準備。”白夜提醒道。
要見鬼了,夏九淵既忐忑又好奇,白夜讓開擋住的身子,夏九淵的眼前,不再是空空的椅子,而是一個沒有腳的虛體,正背對着他,頭低着。
好像沒那麽可怕。
那鬼猛的一回頭,生生把夏九淵吓的脖子一梗,身子猛的往後一仰。那是個什麽模樣,雖說是鬼了,可生前的死因也太慘了,滿臉幹涸的血跡,面上遍布猙獰的傷口,身上衣衫褴褛,胸口上似乎插着一個尖物。
夏九淵呼出一口氣。
那鬼怪禮貌的,朝夏九淵點頭道,“公子好,深夜打擾,實在抱歉。”
夏九淵朝他點頭示意,觀白夜坐到了那鬼的對面,自己也挨着白夜坐去。白夜問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那鬼也一一作答,語氣誠懇,禮貌有加。
臨走,那鬼還給他們作了個揖,便穿門而出。夏九淵疑惑,“剛怎麽不直接進來?”
“因為……”白夜看他,“他是個有禮貌的鬼。”
“對了,我聽他說話文绉绉的,不像現代人。”夏九淵道。這鬼倒像是古代的。
“對,他死于唐朝的安史之亂。”白夜道,好看的眼睛盯着夏九淵,嘴角微帶笑意。
唐朝的安史之亂,那距今也有一千多年了,這麽長時間都沒去輪回,想必是未了的心願太強烈。白夜說過,鬼既是魂,活人脫了魂便是死人,世說‘三魂七魄’,少了任何一樣都不得長命。身體可以腐,但魂魄不腐,照常可以在人間游蕩,存上千年也無妨。而這唐朝的鬼,夏九淵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死于戰場,生前也必是個體面的人。
是夜。
夏九淵早早睡下,為第二天的戶外活動養好精神。翌日一早,夏九淵便趕到了公司,跟随公司的大巴去了靈隐山。易如君一上車就昏昏欲睡,随把頭靠在夏九淵肩上,兩眼一閉,便睡了過去。窗外的景色從鱗次節比的高樓大廈,到樹木成排的郊外大道,最後停在靈隐山的半山腰。
靈隐山的空氣夏九淵還是喜歡的,這裏遠離了城市額喧嚣,有的是寧靜,不遠的靈隐寺裏還傳來悠揚的幾道鐘聲,聽着若梵音,心裏頓覺清明。
男同事們背着東西上去,女同事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說着小話跟在後面。蘇溪是跟在夏九淵他們身後的,她和那些個小姑娘格格不入,說不來話。
易如君道,“你說老板怎麽就這麽喜歡這靈隐山,次次來,不嫌煩!”
蘇溪笑道,“靈隐山離公司近,來來回回花的時間少。再說公司那些人大多是結了婚,有的還要奶孩子,去個遠地方,是肯定不願意去的。”
“也是。”易如君看着前方,手上提着一袋子食材,手心都被塑料袋拉出一道痕。
夏九淵抹了一把汗道,“溪姐,你也老大不小了,沒想過找個人成家?”
蘇溪沉默。
易如君給夏九淵一個‘你多嘴’的眼神,呵呵笑道,“我們溪姐還小呢,永遠十八。”
夏九淵連連點頭。
真是腦子糊塗了,歷來,年紀都是女孩了的逆鱗,不管你是年輕還是衰老,那都是逆鱗。
蘇溪倒不是為了這個不說話,只是她覺得緣分未到。她今年三十整,長的也清秀端正,相親的人數也兩只手數的過來,可就沒見着順眼的,家裏人都說,女孩子嘛,找個條件不錯對自己好的人就嫁了吧,蘇溪也想過妥協,可就是松不了口,她打心底不願意将就。
到了地點,夏九淵卸下肩上的背包,揉了揉肩膀,抹了一把汗,往旁邊的石椅子上一座,連腿都不想動。易如君坐在他邊上,氣喘噓噓的,臉上脖子上全是汗。
夏九淵公司選的空地正對着一道鵝暖石小道,四周是開的正盛的花,散發着陣陣清香。夏九淵掃了一眼小道,目光所及之處,除了光滑程亮的鵝暖石,還有一條白生生的長腿。腿主人穿着紅色開叉長裙,細腰,胸挺,鎖骨精致,再往上,好看的一張臉,既妖且媚,都恰到好處。
“咦?”易如君也看到了,伸着頭往那邊看,“這啥時來的大美妞。”
夏九淵卻心中疑惑,這個美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樓下第一個喊他‘夫人’的那個美豔女人。她怎麽在這,而且她的眼神分明是對着自己。
易如君也察覺了,“她在看你。”
夏九淵別開眼,加入到活動的準備中。美人款款生風的走來,在衆人面前站定,勾起唇角,漾起一抹傾城傾國的笑容,引的男同事們紛紛捧心交頭接耳。夏九淵的眼神落在美人身上,視線放在美人的眼睛上。
美人道,“朱雀。”
嗯?
“我喚作朱雀。”美人朱雀又說了一遍。這是在作自我介紹,夏九淵回道,“夏九淵。”
“知道。”朱雀笑,眼波流轉,走近夏九淵,故意攀附到他身上,吃吃笑道,“好久不見,夫人。”
夏九淵讓了一點,對于夫人這個稱呼他似乎免疫了,也不想多問緣由。朱雀說完,便退開身子,朝衆人揮了揮手,轉身留下美麗的背影,消失在鵝暖石小道上的盡頭。
易如君搭着夏九淵的肩膀,壞笑道,“你小子行啊,那裏勾搭上這麽個尤物的,快和哥哥說說。”
“滾你的!”夏九淵肩膀一縮,易如君的手落了空,整個人歪到一邊,頓時用快翻到天上的白眼對着夏九淵,後者不理他,安心的搞起自己手上的事情。
自從白夜住進來後,夏九淵的生活就被打斷了,處處透着詭異,這個叫朱雀的美豔女人,家裏突然出現的青衫男子,皆是長的好看,喚他夫人。而白夜對這個稱呼并沒有顯示不悅之色,而且白夜對自己并沒有疏離感,仿佛一切都順的很,這種感覺很微妙,有種自己的生活無端被人插了進來,你還沒有理由去趕他。
蘇溪看着陷入沉思的夏九淵,皺着眉頭看着早已消失不見的朱雀,心裏有種強烈的預感,卻說不上個所以然。蘇溪手上的動作沒停,斂去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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