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攻:“那我給你指一條路:你再灌醉他一次,錄下他的話,最好能問出大佬逼死過哪些人,要具體姓名。”

兒子愣了愣,似乎陷入了複雜的道德悖論中,天人鬥争了半晌才開口:“纨绔雖然傻了點,但惡劣程度從來沒有超過當街打架,還幫過我很多……他是無辜的。”

攻指了指受:“誰比他更無辜?”

兒子:“我知道。但是冤有頭債有主,不該讓纨绔來父債子償。”

攻:“我記得上次我們談到纨绔的時候,你對他的态度還不是這樣的。後來發生什麽事了嗎?”

兒子咬牙不語。

攻嘆了口氣。兒子像他母親,看似鐵板一塊只認死理,卻總在莫名其妙的關頭心軟。有時還不如女兒強硬。

攻:“放心,不會直接用到他的錄音。我只是想根據錄音中提到的細節去查證一些事,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一點證據。”

“逼死一兩個小情人”這種罪名,是扳不倒大佬的。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沒準兒哪天大佬就坐不穩了。牆倒衆人推,到時候攻并不介意出一份力,送他一程。

更何況,如果能證明大佬是個虐待狂,而當年的香槟酒瓶事件是大佬的手筆,那麽很大程度上,也能洗清葉賓鴻的名聲。

盡管葉賓鴻已經“死”了,攻依舊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還他清白。

受一猜就明白了攻的想法。

受當然也願意看見沉冤昭雪。但他望了望兒子的表情,斟酌道:“算了吧,逝者已矣,別為難小輩了。”

攻從他嘴裏聽見“逝者已矣”這字眼兒,心髒揪痛,一下子就火了:“你以為我只是為了私仇?那幾個被他折磨致死的年輕人至今還不能安息呢!他們也有爹媽,說不定也有愛人呢!”

受:“……”

攻:“心裏頭能不能有點兒大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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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

受無地自容道:“我錯了。”

兒子沉重地低着頭站了一陣,忽然轉身走了。

攻滿意了。

他就是為了私仇。

一周之後,兒子來複命了。

兒子交給攻一張打印紙。

攻:“這是啥?”

兒子:“我把錄音從頭到尾聽寫出來了。”

攻:“那錄音文件呢?”

兒子:“我銷毀了,以免你不守諾言。”

父子倆在沉默中對視了片刻,攻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低頭讀起了打印紙。這一讀之下,頓時心跳加快了些許。

纨绔這回可能真的喝大了。兒子不僅套出了攻要的供詞,還一不小心套出了更重要的情報。

兒子:“那二傻子把他爹的家底都抖落了。”

紙上是經過兒子整理的事件列表,關鍵詞包括了“謀殺”“金融詐騙”“洗錢”等等。大部分事件的描述含糊不清,甚至只有一個年份或者一個地名,或許纨绔自己也只知道一星半點兒。即使如此,這張紙也透露了很多信息了。

攻:“他會不會是裝醉,故意設了陷阱騙你?”

兒子:“可能性很小,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盡量隐蔽地調查吧。”

攻:“調查?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兒子愣了愣,面色嚴肅了起來。

迄今為止,攻都沒有直接與大佬針鋒相對。

攻縱橫商場至今,靠的是膽大心細。兒子怼他意氣用事,其實他連偶爾的意氣用事都經過了反複推演。他太清楚自己跟大佬的實力差距,所以一直在曲線救國。

他想等到對方大廈将傾,再補上一刀。

他想等到對方徹底垮臺,再為受翻案。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有了手上的這份東西,他們突然有了“主動出擊”這一選項。只是勝算依舊渺茫,而且一旦失敗,就将面對大佬的反撲。

父子倆再次沉默對視。

兒子:“值得嗎?”

攻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值得嗎?受一個人的私仇,值得他賭上身家性命、乃至萬千員工的命運嗎?

與此同時,接連醉了半個月的纨绔終于清醒了一個早上。

他頭痛欲裂地泡了個澡,模模糊糊地想起昨晚似乎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卻無法分辨那是現實還是夢境。

纨绔試着聯系攻的兒子,然而萬事準時的對方這一次卻遲遲不回信息。

纨绔皺着眉,遲鈍地思考了兩個小時,依舊拿不準這事兒的嚴重性。但他從小到大,已經被大佬罵出了慣性,遇事總要先找大佬彙報。

于是纨绔撥了個電話給大佬,如此這般地說了說。

大佬大發雷霆,把他訓得狗血淋頭。

大佬:“你是不是沒腦子?!”

纨绔:“是……是啊。”

大佬:“……”

大佬立即找來心腹:“你再去查一遍當年那幾件事有沒有留下痕跡,有的話就處理掉,手腳幹淨點。”

心腹查了幾天,一無所獲。

大佬不敢松懈,忽然靈光一現:“再去查查手下的兄弟最近有沒有異動。”

這一回找對了方向:有一個跟了大佬十幾年的手下,這兩年對自己的待遇頗有微詞。心腹等到了一個機會,偷了他的手機,找專人破解了密碼。一翻消息記錄,果然有人在指使他從內部查賬。

盡管對方隐蔽了自己的身份,但結合前情,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麽來頭。

大佬不理解攻。

在他眼裏,有了兒子這一層合作關系,攻拆他的臺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如今這算什麽呢?恩将仇報,不知好歹,難道就為了一個小玩意兒?何況那小玩意兒都是自己幾十年前玩剩下的。

實在是個奇人,志趣不常。

大佬沉思了許久:“看來是時候拜訪一下傅總了。”

心腹:“我還查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呂閑的養子,目前在我們旗下的公司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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