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受慢慢回抱住了攻:“你給我的愛已經非常多了,夠我活一輩子了。換我來愛你,行嗎?可能需要你教教我,但我會學好的。”

攻被這一記直球打得直上雲霄。

攻一瞬間竟然眼眶發熱,連忙做了個深呼吸。

這還需要學什麽呢?自己到底為什麽會誤以為對方的愛不夠呢?

那所謂求而不得的東西,對方早已近乎虔誠地雙手奉上,只是自己懵懂未覺。

言語已經沒有發揮餘地了。攻就着擁抱的姿勢把受平放到床上,急切地吻他。

受來者不拒,任他擺弄,甚至主動開始脫睡衣。

攻的理智不合時宜地敲了敲門:這是在醫院,受的身體還很虛弱。況且病房的隔音效果未經檢測,受又是公衆人物,萬一被人撞見或聽見……

攻手下一僵,受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麽。

受:“要不我們現在回家?”

攻:“不行,太晚了,你這狀态折騰不起。”

攻十分柳下惠地說完,又開始惱怒于自己的理智,氣哼哼地翻身下了床。

受嘴角帶笑地望着他的動作。

攻探頭出去望了一眼,把門給鎖上了,又脫了衣服躺回受的身邊,拉過被子蓋住了彼此:“陪護床我是不睡的,抱着你擠一晚吧。”

受躺在他懷裏,立即就感覺到有東西抵着自己。

受:“那個……你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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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我得是何等混賬才會帶那玩意探病?”

受:“也是。”

倆人沉默了半分鐘。

受:“還抵着我呢。”

攻:“……”

攻自暴自棄地坐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受拉住了他。

受:“躺下躺下,我幫你……”

受低頭朝被窩深處鑽去,卻又被攻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攻:“別折騰了,你還病着。”

受:“那怎麽辦……”話未說完就被一個滾燙的懷抱包裹了起來。

攻一手慢慢褪下他的睡褲,另一只手卻摸着他的頭發:“借腿一用。”

最後攻解決了問題,受卻被撩得渾身發軟。

攻心滿意足地攬着人閉上了眼睛:“睡吧,明早就帶你回家,養胖點再說。”

受在家躺了三天。

他在片場暈倒的報道上了熱門,而且當時機器還在轉着,所以連暈倒的那一幕都被拍了下來。視頻中那條踉踉跄跄面白如紙的老鹹魚簡直催人淚下,粉絲們當場就瘋了,恨不得飛過去給老父親送愛心。

前段時間的輿論戰中對他好感度清零的路人們,這回也說了兩句:“這看着不像是演的吧?”“就算是為了重建人設,也确實很拼了……”

經紀人不敢懈怠,連忙來請示要不要趁勢搞一波宣傳,試圖将功抵過。

攻卻搖頭:“不用了。無論是片子還是演員,都不要風頭太健。”

受的慘狀說不定還能讓大佬愉悅一下,但此時高調炒作,又要引來對方更多的陰招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那視頻太凄慘,攻的兒女都受到了驚吓,紛紛上門來表達慰問。

攻的女兒直接将攻趕出了房間,單獨問受:“叔,我爸是不是欺負你了?你跟我直說,我會為你出頭的。”

受:“沒有,真沒有。”

受對女兒一直滿懷感激:“叔還沒有好好向你道過謝呢。”

他指的是上次輿論戰中她在幕後出謀劃策的事。

女兒的表情溫柔起來:“該我們謝你。我們都很高興父親終于安定了下來,你不知道他從前是個什麽狀态……再說,我也很喜歡看你演的片子。”

受:“感謝大小姐首肯,我一定繼續努力。”

女兒笑了:“所以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随時都可以跟我說。”

受猶豫了幾秒:“其實,還真有一件事……”

攻在沙發上寂寞地喝茶,片刻後就見女兒步履輕快地走了出來。

攻:“你們聊了啥?”

女兒:“你猜啊。”

攻:“……”

攻的兒子的探病風格就古典得多。首先拉來一車補品,砌牆般堆了一客廳,接着走到床前雙手握住受的手,嚴肅道:“您要早日康複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受差點以為自己康複以後真要上戰場。

受:“……好的,好的。”

攻在沙發上寂寞地喝茶,片刻後就見兒子規行矩步地走了出來。

攻:“心情平複了?”

他說的是纨绔那件事。

兒子看了他一眼,垂首檢讨道:“當時是我情緒化了。”

攻擺擺手:“哎,不用你檢讨,誰還沒個情緒化的時候?最近跟纨绔還有聯系嗎?”

兒子:“沒有。”

攻呷了口茶,沉吟片刻,忽然說:“松散的聯系還是保持一下吧,以後說不定有用。”

兒子:“……知道了。”

攻的兒女上門後,受在潛意識裏便等待着另一道門鈴聲。

但養子當然沒有來。

三天之後,受回到了片場,繼續投身到了拍攝中。

剩餘的鏡頭已經不多,又奮戰了一段時間,其他演員陸陸續續地殺青了,只剩下受與影後。

導演将劇本裏的最後一個鏡頭也留到了最後拍。倒不是出于儀式感,純粹是為了等待真實的雪天。

這個場景是大雪中的墓地。

真相大白、冤案昭雪之後,男女主的女兒也可以入土為安了。

受跟影後并肩站在墓碑前,雪花漸漸落滿了肩頭,又緩慢地融化成水,滲入衣中。倆人都沒有說話,神情疲憊而平靜。

良久良久,受突然哼唱起了一首流行樂曲。那是劇本中的女兒生前最喜歡的歌,卻被他唱得嘶啞而跑調。

影後“噗哧”一笑,目光沒有離開墓碑,就這樣在斷斷續續的歌聲中,微笑着流下淚來。

“卡!”導演喊道,“我們正式殺青啦!”

工作人員的歡呼鼓掌聲中,受跟影後對視了一眼。

受:“一會兒去吃烤紅薯嗎?”

影後抹了抹眼淚:“吃。”

他們轉了兩條街才找到紅薯攤,又走了一條街才确定沒有狗仔跟着。

倆人像從前那樣邊啃紅薯邊閑聊。啃到一半,影後突然忍無可忍道:“奇怪,當年怎麽不覺得噎得慌。”

受哈哈大笑。

影後轉向他:“合作愉快。這片子我演得很盡興。”

受:“嗯,我也盡興了。”

影後:“那就好,這比什麽都重要。”

受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臉色變了變:“啊,失陪一下。”

受根據短信的提示轉過街角,在一個隐蔽角落,看見了雙手插兜的養子。

養子一言不發地望着他。

受倒是笑了笑:“來看望我嗎?”

養子自然也看見了那個視頻。但未免引起懷疑,他一直拖到現在才找到來見受的機會。

養子:“……你沒事了嗎?”

受安慰的話語都到了嘴邊,卻又臨時打了個轉,出口時變成了:“唉,老啦。”

他面色還沒完全恢複,加上拍戲期間瘦了一圈,此時站在雪地裏,整個人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養子神情複雜。

頭一天摔了受的電話,第二天就出了那個新聞。養子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至少是壓死駱駝的稻草之一。

受:“那天晚上我勸你收手,主要是因為夢見了你躺在太平間的樣子,怕得不行。”

養子愣了愣,主要是沒想到受會說出如此坦率的話。

受自己也挺不适應的。一直以來的每一步,都是攻牽着他走。如今他的雙足卻仿佛生出了意志,要憑自身的力量前行。

受:“小陽,我一直都在拼命拖着你、勸阻你。但是我現在明白了一件事,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誰也不能真正替誰做出決定。”

養子:“你怎麽突然想通了?”

受:“你離開家的那天,我以為你真是跳槽去為大佬辦事了。那天晚上我上過天臺。”

養子震驚了。

養子:“什麽?”

受:“但是我又自己下來了。我那時覺得,是傅總把我勸下來的。其實不是,歸根結底是我自己還不想死。我心裏還期盼着命中發生一些好事。”

受頓了頓:“你看,我活下來是對的,因為後來就發現你是去當卧底。你還是個好孩子,爸爸為你驕傲。”

養子:“……”

受:“所以,如果你非要走那條路,就走吧。我不攔你了。”

受從口袋裏摸出一只繡工精巧的平安符,遞給養子:“前段時間為你求的,一直沒機會給你。盡量不要涉險,保護好自己,我還等着你回來。”

養子這一次沒有反唇相譏。

他沉默着接過平安符,又看了受一眼。

養子:“謝謝你,爸。”

養子說完就走了。

受的心跳得飛快,總覺得他那一眼,有種最後一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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