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黎的雙眼慢慢地眯了起來，這一刻他的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誘惑着一般快速不規律地挑動着。少年謹慎得并沒有回答少女的問話，反而不自覺地抿緊了自己因為疲憊而呈現黯淡色澤的雙唇，他安靜地踩着平穩的步子一步一步向着坐在長桌上首的少女走去，踏在酒紅色的毛毯如踏無物般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上首的少女有些不明所以地微微歪置着頭，冰雪般精致的容顏依舊緊繃着卻莫名給人一種呆萌的感覺。因此即便此刻她血紅色的眸子裏恍若蘊含着一種天然的壓迫感，但直面少女的南黎卻依舊一副似無所覺的模樣。

或許初次見到少女的人的确會被她這樣面無表情的模樣和氣勢吓到一二，但在他的眼中卻暗含着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好笑和寵溺。畢竟是他一手創造的少女，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含霜般的容顏下掩藏着的那顆再單純懵懂不過的內心。

終于緩緩地挨近了長桌上首的位置，南黎的一雙黑眸習慣性地微微眯起掩飾住了眸底熠熠生輝的暗芒，他的視線依舊緊鎖着眼前淡然處之的少女，在下一刻卻直接做出了一個絕對出乎意料的大膽動作。

“做，什麽？”

眼睜睜地看着眼前小心翼翼地向着自己的小臉無理探出的大掌，少女卻奇異地并沒有做出任何躲閃或者反抗的動作。一直到少年溫熱的手掌終于觸碰到了自己臉頰上微涼的肌膚，她才似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清冷的音色中隐約含着一抹淡淡的疑惑，但她的神色間卻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

事實上南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一下子做出了這麽大膽輕薄的動作？也許是現在他所經歷的事情實在太過離奇，也或許是他的心底始終存着一抹不敢置信，身體的疲憊加上心底的震驚，最終導致他在一看到眼前觸手可及的少女的時候，身體就立刻就脫離了理智的掌控變得不由自主了起來。

在指尖敏銳地感受到少女冰雪般細膩的臉頰的那一刻，他恍惚間覺得似乎就連心髒都在一下子顫栗緊縮起來了。

“唔。”

與少女小臉上面無表情的神色不同的是她在下意識裏産生的可愛嬌軟的小動作，似乎是感受到了從南黎手心裏傳遞過來的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親近和溫暖的氣息，冰冷的少女情不自禁地在他的大掌上乖巧地輕輕蹭了蹭。明明繃着的那張精致小臉依舊沒有絲毫變化，但那雙染血般的紅眸卻似享受般得細細地眯了起來，活脫脫一只被主人嬌寵得過了的小家夥。

靈敏的鼻端前所未有地傳來了一絲可口至極的香氣，少女秀致的小鼻子細微地抽了抽，無意識地丢下手中泛着酒紅色的高腳酒杯向着南黎脖頸間的方向使勁地挨近，像是一只覓食的小動物般眯眼憑本能輕嗅着去尋找美味的食物。

甜軟的氣息溫柔地噴灑在自己敏感的脖子上，南黎只覺得少女身上冷凝的薔薇香氣在一瞬間撲鼻而來，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他一時間根本完全反應不過來也反抗不了。

處于緊張中的少年脖頸上的青色血管反而更加地明顯了，香甜可口的血液在裏面淙淙地流淌着，讓向來茹素沒有沾過一絲的葷腥的少女在第一次感受到真正屬于食物的氣息時幾乎完全迷失了。

少女身上本能地迸射出了一抹屬于獵物絕對的掌控欲，南黎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驀地一滞，像是在一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完全地控制住了。

他竭盡全力地克制着自己幾乎要控制不住瑟瑟發抖的身體，無意間卻捕捉到少女那雙顏色深沉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紅瞳，心上冷不丁地一顫，完全像是一只被猛獸鎖定的弱小動物般根本連一點反抗的意識也産生不了。

無力地看着眼前不自覺地将嬌軟的紅唇附到自己大動脈上細細摩挲的少女，南黎的心上簡直欲哭無淚。此刻她原本隐藏在小口裏的兩顆尖牙也漸漸地長長露到唇外，少女身上清甜的薔薇香氣更似誘惑獵物一般愈發濃郁上了幾分。

南黎恍惚間只覺地被少女的紅唇和貝齒觸碰的皮膚上頓時劃過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覺，一瞬間仿佛夾雜了強電流般迅速地竄過了全身。

“咕咕！”

隐約間似乎有什麽奇怪的聲音突然摻雜了進來，已經進入捕獵模式的少女原本唇齒摩挲的動作微微一頓。南黎卻是在意識到這是從哪裏響起的聲音之後直接憋紅了臉，心裏悲憤之下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産生的力氣，一下子掙脫了愣神中的少女手上原本的控制“蹬蹬蹬”飛快地後退了幾步，尴尬地站在一邊緊捂着自己正在唱空城計的肚子。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解釋，羞紅了雙頰的少年身後覆蓋的陰影簡直要具現化起來。

“你，聲音？”

一時蔓延上來的尴尬氣氛在少女開口幹淨清冷的嗓音中自然地化于了無形，若薇擡眸看着不遠處瞬間離自己遠遠的少年，卻也奇異地沒有産生什麽太大的反應。那般淡然的小模樣，就好像方才那個殘忍地抓着他想要放血的少女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一般，連那雙彌漫着深重血霧的瞳孔裏也慢慢地褪去了原本的嗜血色澤，恢複成了一開始琉璃般的酒紅色。

南黎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偏轉開視線，不敢對上少女緊盯着自己身上某個正在“咕咕”叫的部位的好奇視線，安靜了半晌最後破罐子破摔地直接開口問道，“……城堡裏有可以暫時，咳，填肚子的食物嗎？”

越說到後面，少年問話的聲音越發輕了起來，他似不在乎地放開原本自己捂在肚子上的手在身側輕輕地甩了甩，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下去，臉頰上的紅暈卻已經漸漸蔓延到了白皙的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