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許盛希這一覺睡的格外的好。

外面天光大亮,他昨晚的窗簾沒拉好,露出一條縫隙,這會兒陽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灑在床腳。

許盛希抱着被子在床上滾了兩下。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但時父時母應該早起了。

時想的話,不管她起了沒,總歸兩人都在這百來平的空間裏。這麽一想,許盛希平日裏那點起床氣都沒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身坐起來。

“時叔早……”

時父正在客廳看早間新聞,聞聲應了,“阿希起來了,早啊。”

“阿姨出門了嗎?”

“嗯,跟幾個朋友約了去上毛筆課。”

許盛希揉揉頭發,這種家庭的氛圍太容易讓人沉溺,“阿時還沒起嗎?”

“哦,阿時啊。”時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年眼鏡,“她一大早的飛機,好像是去什麽巴黎?諾,桌上她留的紙條。不知道是不是急事,也不讓我送,自己叫個車走了。”

走了?

許盛希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這話——時想一大清早抛下他去國外了!

這個信息在許盛希腦子裏打了個轉,兀地成了驚雷。

難道是昨天太過激進,說話沒把握好分寸?

應該不至于。

許盛希在腦子裏锊了锊,不是昨天的事,難不成是前兩天跟小力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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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時……阿時……”付彥皺眉,在時想眼前晃了晃,“啧,我說你,不是說要跟來參加比賽?這比賽今兒個可要結束了,你就沒點反應?”

時想回神,沖付彥笑,“師哥,你也看到了,這比賽壓根沒有古典舞這一舞種。我先前沒有好好做功課,來了才撲了一場空。”時想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師哥,你們好好比賽,我在外面等你們。”

“還說呢,我還以為你來之前已經查清楚了,要跳回芭蕾呢。”

時想聞言一頓,淺笑,“師哥,你別笑我了。”

付彥也知道內情,但他始終覺得,如果真的熱愛芭蕾,不會因為腳傷而放棄。

雖然時想不是普通的腳傷,是傷到了筋骨。

“阿時,你真的不再試試嗎?聽孟老師說,還在鹿城時,你進舞團時比班裏的年紀都要大點,再加上你又開竅晚。孟老師本沒有太高的期望,誰知後來也是你最勤懇進步的最快。十幾年的努力,不過一次失敗就将你打垮了嗎?”

付彥說話直接,向來是不分性別。不過他這番話說的也是很客觀了,裏面也藏了幾分遺憾之意。

時想自然不是那種聽不進話的人,不過這其中緣由,她也沒辦法一一說來,只能把話往回吞。

再看向付彥時,又換上往常的笑容,眼睛清澈,“師哥的教導我記下了。不過今天可是師哥重要的日子,千萬別因為我耽誤了時間。等師哥比賽結束了,我請大家吃飯放松。”

付彥撇了她一眼,搖頭往前走,“在觀衆席等着。”

“好,到時候我給師哥拉橫幅。”

“不要。”

時想眨眼,“啊?為什麽?”

付彥轉頭,“丢人。”

時想:“……”

橫幅沒有拉,燈牌也沒有,時想倒真的在觀衆席看了一天的比賽。跟付彥一起來參加比賽的,還有舞團的一對跳雙人舞的。

等比賽結束,已經到了傍晚。

時想訂了餐廳,說要請三人吃飯。

他們經常往國外跑,每個地方知名的餐廳也都耳熟。但年少無名時,因為資金原因,來比賽自然是不能挑這些地方的。

後來有能力了,大家又太忙了,比賽都趕不到一塊。

時想訂的是家知名餐廳,坐落在繁華街頭的拐角處。

位置靠窗,時想跟付彥并排坐,馬路對面是個巨屏,上面來回播放一些廣告。

燈光變幻,隔着老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時想不注意都難。她只趁着跟對面的師姐聊天時瞥過兩眼,後來就不再看。

等吃了晚飯出來,原本繁華的街頭因為夜色的加持更熱鬧了。

“哎,你看昨晚播出的《舞出人生》了嗎?許盛希許導師,按頭安利你去看,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怎麽看怎麽勾人。”

“許盛希?唱《心花》的那個?”

“對對對,寶藏男孩了解一下。不說話都像在撩人,一笑起來心都勾走的那種。”

“嗷嗷嗷,我晚上爬牆去看!”

“好姐妹星路一起追!”

兩個女孩從時想面前經過,語言當然是引起她注意的第一因素,但真正讓時想專注去聽的,還是她們口中讨論的那個人。

許盛希,聲名遠揚國外——雖然是同胞姐妹,但身在國外卻依舊心系追星,也很難得。

時想聽到聲音就下意識地去看人,只看到兩個背影,目測應該二十歲左右?!

不知道,看不出。

“阿時。”付彥啧了一聲,“怎麽一天到晚都在走神?”

語氣調侃,時想回過神,略微羞赧,“啊,吃飽了之後比較适合發呆。”

“你這不是發呆,是走神。”付彥擡手随意指了一圈,“這還是大街上呢。”不過付彥說完這句也不等她回應,繼續問,“直接回酒店?”

“啊……”時想捏捏耳垂,不太想回去,“師哥,你去過酒吧嗎?”

酒吧,一個裝逼豔遇發洩的成人場所,付彥當然是……沒去過。

半個小時後,兩個沒見識的人落座在旅行攻略排行榜首的酒吧。

付彥秒變大家長,給時想點了一杯檸檬水喝。

時想無奈,“師哥……”

“嗯?”

“第一次來酒吧喝檸檬水,也是一種難忘的經歷。”

付彥自己抿了口酒水,擡眼看她,“不然你還想要什麽?”

時想眼睛盯着他面前的酒杯。

付彥端起來泰然自若地喝了一口,“別想。”

有他坐着,即使有人光明正大的看時想,也沒人敢上前。時想轉頭看向舞池,閑的無聊心裏細數起別人的舞姿來。

一首歌的時間,離她最近的那個金發女生,一共左右搖了31下腦袋,兩臂前後擺動19下,上下21下。

時想收回視線,百無聊賴地嘆口氣。

“怎麽?有心事?”付彥支着胳膊問。

時想愣住,心事?她嗎?

因為擔心被許盛希套路逃到國外算心事嗎?或者,因為許盛希一邊說有喜歡的人,一邊又說些話來撩她,為此困擾?

時想搖頭,為什麽她一定要有心事?為什麽她的心事一定要跟許盛希有關?

“師哥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表現的太明顯。”

時想不解。

付彥伸手點了點自己的眉心,“你沒覺得自己一整天都皺着眉?不覺得累?”

哈?時想伸手摸,“有嗎?我平時不也這樣嗎?”

付彥搖頭,“你知道平時團裏的師弟怎麽形容你嗎?”

“嗯?師哥你還有時間聽這些?”

“偶爾聽到的,當着我的面也沒人敢說。”

您還知道啊。

時想莫名覺得好笑,“怎麽形容我?”

付彥思索了一會兒,言簡意赅,“……冷若冰霜。”

冷若冰霜?!

好吧,其實也沒什麽好意外的,這種話時想也沒少聽。

“那這跟我皺眉有什麽關系嗎?”

付彥點頭,“皺眉這麽出賣心情的表情,應該不适合你。”

時想好笑,“師哥,你确定冷若冰霜跟沒心沒肺是一個意思嗎?”

“差不多?”

“差太多了。”時想捧着杯子笑。

付彥卻挑眉看她,“還是現在笑點比較适合你。”

時想含糊道:“沒想到師哥還兼職心靈導師。”

“得了便宜還賣乖。行了,回吧,明天還要回國。”

時想點頭。

兩人并排走回酒店,付彥拍拍她肩膀,語重心長,“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時想點頭,“好的師哥。”

付彥撇了她一眼,“別學小魚。”

“嗯?”

“嘴皮子厲害。”

時想臨時來的,酒店雖然跟付彥他們訂到了同一家,但樓層卻隔得遠。兩人說着話進了電梯,時想轉頭跟付彥說話,沒留意周圍的動靜。

“師哥,你這話要是當着小魚的面說,估計你一個月,不……可能半年都別想安靜了。”

付彥捏了捏眉心,“我剛才什麽也沒說。”

時想笑,“哦,我是不是應該回一句—— 我剛剛什麽也沒聽到。”

兩人對視一笑。

電梯門緩緩關上——

最後一秒,一只骨節修長的手強行阻止了電梯繼續關閉。

付彥離得近,眼明手快地幫着按了開。

時想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禮貌性地讓一讓位置。

結果她還沒動,進來的人先摘了帽子,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阿希!”時想後退的腳被釘在原地,“你怎麽來了?”

這話時想問出時是帶着疑惑和震驚,但聽在許盛希耳中,或許是參雜了這幾天以來的心境,他竟聽出了一種拒絕和不耐。

許盛希嗓子啞着,“我不能來嗎?”

不是,你最近的行程不是很滿嗎?

時想飛快搖頭。

叮咚,到了時想房間的樓層。

付彥一手擋着電梯門,看向時想,“不出去,等着我送呢?”說完這話,又沖一旁的許盛希點點頭打招呼。

完全沒有要招呼這個同性男生的意思。

時想習慣了付彥的說話方式,許盛希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手捏着帽子,一手插着口袋,雲淡風輕地氣人,“送吧。”

付彥一愣。

時想卻覺得好笑,好久不見炸毛的許盛希,趕在付彥回神之前她丢下一句,“師哥晚安。”拉着許盛希出了電梯。

“你怎麽突然跑來了?有工作嗎?”時想把人拉近房間裏,開了燈才開口。說着話又上下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想确定什麽。

除了臉上擋不住的倦意,其他的一切正常。

許盛希看她,眼底墨色濃郁,“你是我老板麽?我見你就只能是工作?”

時想一怔,“你幹嘛?工作不順?受委屈了?”

許盛希偏頭,“關你什麽事。”

嘿!

時想這慢吞吞的性子也被他氣的不輕,正要開口,對面那人又可憐兮兮地補充,“反正你也不關心。”

語氣低緩,表情委屈。

時想真的……好氣又好笑,這是在哪裏炸毛了來求順毛?

她牽着許盛希的手腕走到房間的沙發坐下,“不關我的事,那你來找我幹嘛?我讓你進來做什麽?”

“誰知道呢,反正你一聲不吭地跑到國外來,也沒跟我說,我還在鹿城等着跟你一塊回項城。”越說越覺得委屈,許盛希一沖動把手腕從時想手裏扒拉出來,兩腿一伸,仰靠在沙發上一吭聲了。

這動作……跟前兩天在時父面前信誓旦旦地說除了身份證年紀那點都比時想像哥哥的人,怎麽看怎麽不像同一個人。

時想要被逗笑了。

但這個時候笑,估計許盛希一個晚上都不理她了。

時想跪在沙發邊上趴在背椅上,把他的手從臉上扒拉下來,“我突然走,你不知道原因嗎?”

“不知道。”

嘿,小屁孩,還要不要好好聊天。

時想手下微微施力,按壓着他手腕處的穴位——這個位置施力會有酸痛感。

但今天許盛希一反常态的沒動。

單方面的碾壓,怪無聊的。時想松了力度,正要松手,卻被閉着眼睛傲嬌的人勾住了手指。

這樣的許盛希真……悶騷!

作者有話要說:  悶騷,又愛撒嬌………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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