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蔣彥進之前從來沒有考慮過生孩子的問題。
他沒有那麽多所謂的世俗壓力，更不會長輩催着他結婚生子。
生兒育女，從來不在他的規劃之中。
如果楊柳依依想要孩子，他會讓她生。但前提是不影響她的身體。
蔣彥進也不是沒常識的人，懷孕之後基本上什麽藥都不能吃。
用宋舟的話說，楊柳依依現在就是靠吃藥撐着的。
關于孩子的事情，蔣彥進沒辦法給楊柳依依一個準确的回答。
給楊柳依依看病的醫生是楊堔找來的。據說是過內精神內科很有名的醫生。對阿茲海默病也比較了解。
看到蔣彥進帶着楊柳依依進來的時候，他長嘆了一口氣。
每次看到這個小姑娘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感嘆世事難料。
這麽好一姑娘，怎麽就在二十剛出頭得了這種病。
“張教授，她可以生孩子嗎？”
跟醫生交流了一會兒楊柳依依的近況之後，蔣彥進才有勇氣問出這個問題。
“對啊，我想要寶寶的。”
聽到蔣彥進說孩子，楊柳依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滿臉期待地看着醫生，“醫生，我可以要寶寶的吧？”
張醫生和蔣彥進對視了一眼。
那個遺憾的眼神代表着什麽意思，蔣彥進一下子就明白了。
“妊娠期要停藥，至少九個月。如果要孩子，代價會很大。”
張醫生的臉色十分凝重，“生完孩子，她的大腦會退化到什麽程度……想必你心裏是有數的。如果想要，就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吧。”
蔣彥進攥緊拳頭。
“會到什麽程度？”
“三歲到六歲吧。”張醫生給了一個大概的範圍，“具體決定，還是看你們。”
……
張醫生和蔣彥進交談的聲音很低，楊柳依依聽得斷斷續續的。
一直到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她不知道孩子可不可以留下來。
蔣彥進出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拽着她的胳膊不停地往外走。
到拐角的時候，楊柳依依用另外一只手抓着牆沿死活都不肯放開。
蔣彥進回頭看着她，耐着性子對她說：“聽話。別鬧。”
“我要生下來……”
楊柳依依的指甲死死地摳着牆壁。
她的态度很堅定，“我要我的寶寶。”
“先去做個檢查再說，好嗎？”
蔣彥進努力把聲音放到最溫柔，他輕輕地揉了揉楊柳依依的短發。
“我們看看寶寶健不健康。好不好？”
楊柳依依這才半信半疑地放開了牆壁。
然後，蔣彥進帶着她去了婦産科做檢查。
檢查結果不到半個小時就出來了。
嗯，楊柳依依的确是懷孕了。化驗單上很明顯的幾個字：宮內早孕20天。
這個孩子，的确是在這一個多月裏懷上的。
得知結果的時候，楊柳依依興奮得不行，她開心地撲到蔣彥進身上，笑得眼睛都彎了。
可是蔣彥進死活都笑不出來。
當醫生說胎兒一切正常的時候，他居然有些失望。
正常又怎樣。
如果得到他的代價是失去楊柳依依，他寧願不要他。
他恨不得這個孩子不正常，越不正常越好。
“老公……那個阿姨說寶貝很好。”
楊柳依依笑着笑着就濕了眼眶。
每一個懷孕的女人身上都會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一種母性光輝。
雖然現在孩子還那麽小，但是楊柳依依依舊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所謂母子連心，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看着楊柳依依興奮的樣子，蔣彥進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知道，她很喜歡孩子。
當初她曾經半開玩笑地對他說過，以後和他結婚了，要給他生一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
最好是龍鳳胎，一次性解決掉。
**
楊柳依依查出來懷孕之後，蔣彥進約了楊堔出來喝酒。
楊堔算是蔣彥進在大連最好的一個兄弟了。
雖然他們兩個的年齡差得比較多，但是溝通起來完全沒有障礙。
關于楊柳依依的事情，楊堔知道得一清二楚。
楊堔趕來的時候，蔣彥進已經喝了大半瓶酒了。
“你酒量那麽垃圾就別作了，喝癱了你家小傻子可沒人管啊。”
楊堔本來是摟着白靜一塊兒進來的，看到蔣彥進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之後，他立馬就松開了白靜。
楊堔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才把蔣彥進手裏的酒杯和酒瓶都搶過來。
搶過來之後楊堔直接就把它們給摔了。
“你搶老子的酒幹什麽，操！我他-媽連喝酒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蔣彥進很用力地錘了一下桌子，又是一陣震天響。
白靜站在旁邊，看着平日裏冷淡的蔣彥進突然這麽暴躁的時候，被吓了一大跳。
她當時還以為自己是認錯人了。
可仔細一看，他真的是蔣彥進。
白靜跟蔣彥進接觸過幾次，雖然沒有過多地交流，但是她對蔣彥進的印象還不錯來着。
楊堔之前跟她說過一些蔣彥進的事情，白靜聽過之後，特別特別佩服他。
……
蔣彥進擡起頭來看到白靜的時候，才稍微把情緒收起來一些。
他一向不喜歡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瘋狂的一面。
更不願意被他們看到他的軟肋。
和蔣彥進的眼神撞上的時候，白靜沖他笑了一下。
笑起來的時候兩顆虎牙都露出來了。
“坐吧，別幹站着。”
白靜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招人喜歡，蔣彥進對她的态度也特別友好。居然都開始招呼她了。
楊堔看到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時候，立馬就怒了。
還沒來得及爆發，白靜就坐下來了。
楊堔咽不下這口氣，拉了凳子坐到了白靜身邊，然後把她拽到了自己腿-上。
白靜怎麽都沒想到楊堔會突然來這麽一出，她吓了一跳。
“你、你怎麽突然拽我……”
楊堔呵呵地笑了一聲，“喲，老子要不拽你你他-媽是不是還得一直在這兒勾-引別人的老公呢。”
跟白靜說話的時候楊堔從來就不客氣。
“別他媽看着一個男人就想勾-引。破-鞋一雙，還以為自己國色天香呢。”
……
白靜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其實這麽長時間她已經習慣了楊堔的說話方式了。
如果是他們兩個單獨相處，白靜肯定不會難受。
但是今天情況不一樣，蔣彥進還在場，他就不能稍微收斂一下嗎。
“我沒有，只是單純地跟蔣先生打個招呼。”
白靜很平靜地跟他解釋，過後又說了一句：“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那麽原始。”
“你的意思是老子原始是麽？呵，這幾天把你慣出膽兒了是吧？以為老子對你好點兒就是喜歡你了？”
“我沒有。”
白靜一邊反駁他，一邊從他身上起來。
“你他-媽就是老子養的一條狗，你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楊堔罵得越來越難聽。
面對他的怒罵，白靜不發一言。
沒有生氣沒有委屈，只是沉默。
後來蔣彥進聽不下去了，出來打了個圓場。
之後，他就繼續喝酒了。
楊堔怎麽攔都攔不住。
**
蔣彥進最後還是喝多了。
楊堔跟白靜一塊兒把他送回了家。
回到家裏的時候，楊柳依依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看到爛醉如泥的蔣彥進時，她吓了一跳，趕緊站了起來。
“趕緊來看你老公。他醉得有點兒嗨。”
楊堔對楊柳依依招了招手。
“哦……好……”
楊柳依依愣愣地點點頭，然後走上去纏住了蔣彥進另外一只胳膊。
她拍了拍蔣彥進的臉，小聲地關心他：“你怎麽又喝多了呀？我們一起去睡覺吧。”
蔣彥進看清楚楊柳依依的臉時，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
他反抓住她的手，紅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我們不要孩子。冉冉，我明天就帶你做手術。”
蔣彥進的聲音很高，“你沒有選擇。只能聽我的話。”
楊柳依依一下子就哭了。
楊堔和白靜則是驚訝得不行。
一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蔣彥進剛才那樣喝酒的原因。
哎。楊柳依依這種情況，怎麽能懷孕呢。
“我要孩子……它不會有事的。因為我這個月都沒有吃藥了。每天吃完我都會吐出來的。”
楊柳依依吸了吸鼻子，順嘴就說出了這段話。
她根本沒想過蔣彥進聽了之後會多生氣。
“你可以不喜歡他不愛他……求求你不要把他殺掉。好嗎？”
“你要孩子還是要我？”
蔣彥進反問她。
“要孩子的話，我們就離婚。如果你想繼續留在我身邊，那就聽我的話把孩子打了。”
楊柳依依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了蔣彥進的意思。
她閉上眼睛，一滴淚水快速地滴在了蔣彥進的手臂上。
特別燙。燙得他差點兒就松手。
蔣彥進真的沒辦法接受她為了要孩子賭這麽大。
他輸不起了。真的。
孩子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他眼裏就只有一個她。
……
楊柳依依低頭哭了很久。
之後，她把手從蔣彥進手中抽回來，輕輕地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
楊柳依依擡起頭來看着蔣彥進，和他說出了最終的決定。
“我要寶寶。”
不等蔣彥進回話，她就跌跌撞撞地跑上了樓。
蔣彥進站在原地反應了好半天才接受了她的選擇。
他哈哈大笑，笑得肩膀都在不停地顫動。
楊堔跟白靜站在旁邊，對視了一眼。
他們倆都不知道該怎麽勸蔣彥進了。
“楊堔。”
蔣彥進收起笑容之後，很嚴肅地喊了一聲楊堔的名字。
“咋了？”
“……給我找個女人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