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卷…靈水村,(21)

,說明他們過上了更好的生活,比現在好一萬倍哦。”

“那我什麽時候能去找爸爸媽媽呢?我也想去天堂。”他正色道。

方婕心酸地堆着笑容說:“小裕還小,不能去天堂。去天堂是有條件的,要做滿一百件好事才能向你爸爸媽媽那樣。”

“我爸爸媽媽是好人嗎?”他揚起腦袋問。

方婕:“對的。”

小裕突然不說話了,反而很懂事地靠在方婕懷裏,拿出棒棒糖來一個一個地吃掉。方婕突然心疼得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整個人心情都是沉的。

這時,嚴永說話了:“大哥,你給我們講講崔晨和韓蕾是怎麽去了的吧。”

夏洛涵心底善良,最聽不得這種悲傷的話題,悶悶地靠在黑斯曜懷裏;六子裝作不經意間地瞟過去,暗地裏捏緊了拳頭。

衆人都沉默下來,只剩下呼嘯的夜風不停拍打着樹枝的詭異聲音。半響後,司霖淡淡開口:“崔晨為我們犧牲了,他是個好軍人,懂得舍己為人;韓蕾是被自己作死的,我不做過多評價。”

就這兩句話,輕描淡寫地概括了今天發生的全部事情。方婕将手挪過去,在黑暗中和他十指相扣,心情很不是滋味兒。

傅國棟不知何時嘆了口氣,但就是這聲喟嘆,讓在場的人都開始沉默起來。一天,接連失去四個人,每個人的心理除了感慨,更多的則是迷惘——保不齊下一個就是自己了,畢竟現在這個世道,吃人為上,連着大半個城市都見不到一個活人,随便蹿出來的都是食人肉的喪屍,哪能撐得過去?

這三個月的漂泊,有司霖這個領頭的,人又多,他們心裏還有些底,只是現在……

悲傷迷茫的氣氛彌散開來,天空沒了明月,大地黑得滲人。周圍的叢林裏似乎随時都可能蹦出吃人的東西來,張牙舞爪的樹枝被疾風擊打到變形。小裕害怕地往方婕懷裏鑽了鑽:“姐姐,吃人的怪物又來了嗎?”

方婕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背:“別怕,司霖叔叔在這裏啊……”

司霖臉色一黑。

六子也調侃:“方潑婦,你這可就不對了啊,人小裕叫你姐姐,你讓他叫司霖叔叔,你倆不是差了一輩兒?還是說,你們私底下就愛這種調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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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婕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嘴了,反駁道:“誰愛這種調調!”

“那可不一定,情侶之間就愛這樣兒的,哪天在床上說不定他還讓你叫他叔叔。”說完,他幹笑了幾聲。

司霖倒是沒說什麽,仿佛在認真考慮這個提議。這種隐秘的事情,他想想也覺得有趣。

方婕傾身過去擰了他一把:“就愛講葷段子,也不怕小孩兒在場,就作吧你!”

六子朝她掀了掀嘴角。

其餘四人是不知道司霖方婕關系的,現在聽六子這麽說,心下個個疑惑起來:前兩天還老死不說話的兩人怎麽突然就好上了?

“那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大嫂了?”嚴永突然轉向方婕。

方婕在心裏想:這聲大嫂很早以前就叫了。她朝他笑笑:“不用這麽客氣的。”

“那不,一定要叫的。”火光映得嚴永方正剛毅的臉特別清晰。方婕突覺恍惚,也順着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有了六子這葷段子的開始,氣氛也開始緩和不少。

圍着火堆坐了一會兒,方婕突然有點尿急。她附在司霖耳邊說了,司霖二話不說拉起她,朝遠處走去。

“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啊,上廁所都要人陪?”走到半路,她有些讪讪地說。

司霖走在她前面,語氣很平靜:“你是我捧在手裏的女人,別說上廁所陪你,就是給你擦屁股我都樂意。”

這麽粗俗的話……方婕撇了撇嘴角:“司霖,以前就覺得你特爺們兒,但我以前的審美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麽樣的?”他問。

方婕:“我那時候特別喜歡陽光的男人,會打籃球,有點小害羞,疼老婆。你除了疼老婆這點符合之外,倒是和我理想中的男人一點都沾不上邊兒。所以說啊,婚前怎麽想是一回事兒,等到愛上了,又是一回事兒。”

司霖邊說邊給她找了塊方便的地:“你要是喜歡那樣的,我可以為你改變。”

方婕邊脫褲子邊說:“合着你是沒聽懂我的話是吧?我就喜歡現在的你,拿一百個再好的男人來我也不換。”

說着,她要開始方便了,“你轉過身去。”

司霖直勾勾地盯着她:“叫聲老公我就轉過去。”

“老公。”她扯了扯唇角,毫不猶豫地叫了聲。

司霖心滿意足了,轉身開始為她放崗哨。方婕一開始還挺自在的,只是某種水聲落在土地上發出的微妙聲音讓她臉紅不已。

“媳婦兒,我已經想好了,回去就為你辦一個風光的婚禮。我看過你們地球人的習俗,好像是要八擡大轎,和我們那裏不太一樣。”司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着。

方婕也解決好了內急問題,穿好褲子,又用濕巾擦了擦手,起身走到他身邊:“現在誰還八擡大轎啊,西式婚禮就可以了。”

“我喜歡你穿紅色的。”他望着遠處的天際,聲音蒼涼。

方婕見他這麽執拗,只能點點頭:“行,按照你想的辦。”

作者有話要說:

☆、末日悲劇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沒幾秒,營地那邊就傳來一陣連續的槍聲。

方婕蹙眉,暗想不好。

“肯定是有喪屍!”兩人迅速朝營地的方向跑去。

明明都平靜了那麽久,這幾個月在路上漂泊,雖然不乏有喪屍出沒,但從來沒有如此大的規模。這些東西潮水一般湧來,讓人措手不及。

六子抽出槍,護着傅國棟朝平地走去,那裏停着司霖今天開回來的一輛私家車和營地一直有的一輛小型公交車。

本來一堆人正在烤火,可周圍布的提醒喪屍入侵的設備卻響了起來。衆人已經習慣這種警告了,遂起身朝這安全的地方撤離。哪知喪屍數量太多,從四面八方湧來,根本來不及撤離。

夏洛涵被黑斯曜半抱在懷裏,率先上了那輛車。

“我們會沒事的,對吧?”她渾身發着抖,躲在他懷裏。

黑斯曜親了親她的發絲:“沒事的,乖,有我在。”懷裏的人抖得厲害,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逐漸變冷的體溫。

前方有幾只喪屍撞撞跌跌地走過去,黑斯曜趕緊關上車窗,等着一幹人的到來。

只是,那邊除了槍聲和小裕哭喊聲,根本沒有一個人來的跡象。他咬咬牙,就着上面的車鑰匙,發動車子。

夏洛涵搖頭:“不,我們不能丢下他們。”

“沒事的,前面有幾只,我得把它們撞開。”黑斯曜眼神定定地看向那幾只喪屍。夏洛涵捂住臉,淚水順着指縫流下來,呼吸也不勻稱。

嚴永單手抱着小裕,另一只手拿着槍不停地對付朝這邊包圍過來的喪屍。

“小裕,安靜點好嗎?叔叔不會讓你出事的。”他沉聲道。

那些血肉模糊的怪物早已失去人性,眼前的幾個人俨然已經成了它們相互追逐的大餐。它們張着血盆大口,不停地挪動着僵硬的身體,朝着這邊湧來。

“注意身後!”六子提醒他。嚴永一個轉身,斧頭直直砍向後面的喪屍。

可是已經晚了,他和小裕現在已經處于被包圍的狀态,四周起碼有四五十只東西正在渴望他們身上的肉。小裕也停止了哭泣,瞪着充滿恐懼的大眼看着那些怪物,一步一步,朝他們湧來。

就在他幾乎要失去希望時,司霖及時趕到,殺出一條血路。

方婕和六子一同護着老人朝車邊走去,黑斯曜剛把車停下,他們就順利地趕到。六子以為他要帶着夏洛涵單獨逃走,面色猙獰地用槍指着他:“你他媽還是人嗎?這裏有老人小孩兒你沒看見啊!”

方婕又放倒一個喪屍,面色焦急:“先別搞窩裏鬥了,上車再說吧。”

六子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言不發地上了車。夏洛涵見六子臉色不好,幾乎要被吓得哭出聲。他見狀,這才收斂。

“他不是要把車開走,只是把喪屍趕走而已。”最後,她怯怯地解釋。

六子不說話,方婕拍了拍他的肩膀。

喪屍都集中到司霖那裏,仿佛他是一個天生的吸引體。沒過多久,嚴永也抱着小裕到了車邊。狹窄的車廂還是有點擠,但勉強能坐下。

“司霖呢?”方婕透過車窗看向外面,一群喪屍正圍在一起。

嚴永:“大哥讓我和孩子先走,他一個人……”說到這裏,他再也說不下去。

那群喪屍已經營地包圍得密不透風,司霖還有生還的可能性嗎?方婕固然知道他厲害,就算被喪屍咬了傷口也能自動複合,但萬一……被吃了呢?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渾身發抖。

“我們必須走了。”黑斯曜沉聲道。衆人看向前面,從公路兩側冒出來不少數量的喪屍。

方婕面如死灰:“你們走吧,我一個人下車。”

“你在說什麽胡話?”六子兇她,“現在是任性的時候嗎?”

她壓低聲音:“我不能放下他一個人。”

車廂裏,衆人都喘着粗氣,就連小裕都沒說話,一片寂靜。六子拍了拍黑斯曜的肩膀:“別管她,開車。”

方婕握緊雙拳——她說什麽都不能丢下司霖一個人。

“活下去。”六子沉聲道,“活下去,他才有可能找到你。”

她渾身一震,胸口開始絞痛起來。車子已經發動了,撞飛了幾只喪屍後,朝着黑漆漆的公路駛去。

走到半路,嚴永才想起來,狠狠地罵了一句:“md,小黑呢?”

**

司霖喘着粗氣倒在地上,身上雖然完好無損,但力氣俨然已經耗盡。

他迷茫着雙眼,突然感受到袖子被什麽東西拖着。垂眼一看,小黑正試圖弄醒他。

還有十幾只喪屍正朝這邊撲過來,小黑見他沒反應,轉而龇牙咧嘴地朝那些喪屍狂叫。喪屍對它不感興趣,它就撲上去一個一個地咬斷其脖子。

但它終究勢單力薄,這些東西很快就逼近司霖了。有一只甚至蹲下身,開始啃起他的胳膊來。

鑽心的痛襲遍全身,那些帶血的、猙獰的面龐逐漸向他襲來。司霖模模糊糊地想起了方婕,她有沒有成功逃走呢?他還不能死,他還要給她婚禮的……

車子在安全的地方停下。方婕坐在旁邊的田壟上,望着布滿烏雲的天空,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司霖,他能成功逃脫嗎?

“知道我為什麽不讓你下去嗎?”六子突然站到她身後,聲音沙啞,“我有直覺,很強烈的直覺,他一定會回來找你。”

方婕轉過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六子坐到她旁邊,看着天空中的突然散開的烏雲,以及逐漸露出的明月,“司霖這人,不簡單。有次在叢林裏,我看見他身上發出過很神奇的光,就像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那玩意兒,後來前面一大批喪屍都被他弄死了。”

方婕沉默。

“你是知道的?”六子突然問她。

她“嗯”了一聲。

“那麽說,這些事真的和你們有關?”六子繼續問。

這時,月光已經開始照亮大地,整個田壟上都亮晃晃的,方婕浮腫的眼睛也清晰可見。她點點頭:“是的。”

六子震驚了一下,卻沒有想象中的怒氣。半天後,他才嘆了口氣,“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說吧,這世道都爛得不成樣子了,你說什麽我都信。”

“……我和司霖還有你,是一樣的。”

“什麽意思?”六子眯眼看過去。

方婕:“抱歉。”

他“騰”地起身,“為什麽要對我說抱歉?”

方婕如鲠在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僵在那裏,半天都不發出一個字。這種事,怎麽能說?哪怕對六子不公平,她現在說出來,也等于是在他身上多補了一刀而已。

“那是什麽?”就在她犯難之際,夏洛涵驚訝的聲音卻從背後傳來。方婕擡頭一看,遠處的營地方向,竟然升起了一股巨大的藍色光柱。

司霖……她濕潤了眼眶,再看看天空中巨大的月亮,整個大地都被染成銀色。他沒事。有了這種認知,方婕算是松了一口氣。

六子語帶譏诮:“他不會有事的,我沒說謊吧。”

方婕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對勁,心虛地別過頭去。

這裏相對安全,場地也大,衆人決定在這裏度過一晚上。只是現在需要有人站崗,方婕自告奮勇地站出來:“今晚就我來站崗吧。”

嚴永抱着早就睡着的小裕,輕聲對她說:“嫂子,讓我來站,你照顧孩子。”

她看着他抱孩子的生疏動作,想了想,最後點頭,從他手裏接過小裕,坐到一旁柔軟的草堆上去。

傅國棟也不睡覺,就在一邊望着天。六子走過去挨着他坐,兩人聊起天來。

“小關啊,我老傅今天可全靠你才活下來的。”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不過我人也老了,活着也沒多大個意思。”

六子:“別說見外的話,您現在就是我親爺爺。”

傅國棟咳了一聲,擡頭看天:“我只有一個老伴兒和一大堆來自南北東西的學生,沒後人。那天出事的時候,我帶她來郊外這邊的地方散心,她有很嚴重的病,後來,我沒保護好她,讓她被那些怪物給……”

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老爺子,您也別太傷心。想想看,我們能活到現在,也是一種福。雖然我個人也覺得,現在死了都比活着好。”六子自嘲地說。

兩人聊着聊着,話題也輕松不少。傅國棟說自己以前去大西北考察的時候,差點死在山谷裏,好多好多的趣事,一路上風光卻辛酸。六子一邊聽一邊附和,其實心裏想是——要是我不去幹那職業,當初一個人浪跡天涯多好。只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遲了,現在這世道,回憶只能說說,不能往深處了想,否則會更加承受不住,會想回到以前。

哪能說回去就回去呢?

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人類的樂園了。六子看了看天,想起以前那些混事,又想起夏洛涵,竟然暗自流下一滴清淚。

夜晚的風有些涼,經過一晚上的驚吓和奔波,一行人都已經有些疲乏。

方婕抱着小裕坐在草堆上,一整夜都沒阖上眼。司霖,你怎麽還沒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尋找司霖

今晚的月光尤其漂亮,可方婕心裏卻忐忑不安。她還牢牢記着司霖交代過的話:月圓之時,一定要離他遠一些。

剛才那道藍光的意義她不是不知道,難道這意味着司霖所說的第二人格,已經占領他原本的身體了嗎?

那邊的六子和傅國棟還在聊着天,懷裏的小裕睡覺還打着小呼嚕;夏洛涵半蜷在黑斯曜懷裏,應該也沒睡着。相比較剛才被喪屍突襲,現在的氛圍和諧而寧靜,伴着夏夜特有的蟲鳴聲和青草香氣,讓一幹人似乎都體驗到了在末日中的安寧。

司霖呢?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找他?

方婕吸了吸鼻子,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知怎麽就開始回想起她和司霖的一切。有尴尬、有痛苦、有歡笑、有遺憾,但正是這些寶貴的經歷,讓他和她彼此相惜,愛上對方。

她回想起今天下午他對自己的千叮咛萬囑咐,千萬不要去找他。

那麽,就順着他的心意,聽他的話。不管自己多麽想去找他,這種時候千萬不能給他添麻煩。

這一夜,似乎很平靜。

***************

第二天一大早,方婕在一片濃霧中醒來。

田壟上濕氣重,她又坐在草堆裏,衣服背後濕了一大片。小裕早就醒了,在一旁和六子玩游戲,傅國棟和他聊了一夜,如今有些熬不住,躺在幹草上補眠。

黑斯曜和夏洛涵依舊在原地,小聲說着情侶之間的話。方婕起身,朝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細心地發現他的眼神其實在往另外兩人那裏飄。

其實,還是放不下的。她不太能感同身受,但大概也能體會到這種心情的痛苦,自己的愛人卻忘了自己,沒有什麽比這種更狗血。何況,那時候黑斯曜對他做過十分過分的事情。

六子多敏感啊,幾下就發現她往這邊瞟。他摸了摸小裕的頭,走到方婕身邊,臉色陰沉:“方潑婦,別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我。”

方婕幹澀地扯了扯唇角,“對不起。”

他深吸口氣,席地而坐,望着遠方湛藍的天空,聲音低沉:“其實,我最近經常做一些奇怪的夢。”

“什麽夢?”方婕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

他轉頭蔑了她一眼。方婕被他的眼神看得如芒在背,那股發自內心深處的心虛感直刷刷地往上蹭,她別過頭,小聲說:“沒什麽,就是問問。”

意料之中,六子果然問出口:“我怎麽覺得你很心虛?”

她渾身一震,擺擺手:“沒有,只是覺得你的經歷……很讓人……嗯,有思考的價值。”

“我的什麽經歷讓你覺得有思考的價值?做鴨的經歷還是被人羞辱的經歷或者被戴綠帽的經歷?嗯?”他眯起眼睛。

方婕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地說出來,而且聲音還不小。一旁沉默的嚴永聽到這話也随之擡頭,一臉的驚訝。他不知道六子之前是做什麽的,也沒去查,司霖一直保密,他也沒去過問。其實關于他缺失的記憶,只有方婕這一塊兒而已。

而夏洛涵和黑斯曜則更是驚訝。眼瞧着衆人的眼神紛紛朝這邊投射,六子表現出來的不是尴尬,他只是輕哼一聲:“說吧,我有自知之明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方婕也沉下來臉,“相同的,我也沒資格說你,至少現在沒有。”

“所以你才心虛嗎?”他嗤笑。

接着又說:“你和司霖藏了一大堆秘密,誰也不告訴,說不定還是救世主。”這話帶了些譏諷,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方婕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了,只好木着臉走到一邊。

六子被卷到這個世界來,是受到了司霖力量的波及,一定程度上是司霖的錯。她是司霖的愛人,自然也要分擔這份錯誤,但現在的自己,實在是沒有任何勇氣告訴六子事實。她怕說出真相後,他會崩潰,周圍的人會絕望。畢竟,這個世界哪天會消失也說不一定,而它消失之時……

無論是嚴永、夏洛涵還是黑斯曜或者任何還活着的人,都将不複存在。

她面臨着無比艱難的抉擇。

這時,一旁的嚴永忍不住發話了:“大家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就是,現在這個狀況,不适合搞內讧。大哥的生死還不知曉,如果團隊再出事,我怕……會撐不下去。”

衆人聞言,都不說話。

就在氣氛越發凝固之時,小裕卻突然叫了一聲:“小黑!”

嚴永迅速轉過身去。只見從對面的公路上急速蹦下來一個黃黑色的身影,伴随着熟悉的狗叫聲,小黑沖到了衆人面前。

方婕也“嚯”地起身——小黑回來了,那麽司霖呢?

“你這狗犢子,老子以為你被那群怪物吃了!”嚴永把它抱在懷裏,略有些激動地說。雖然小黑是六子撿回來的狗,但嚴永卻把它當寶來養。現在它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他除了激動還是激動,差點沒哭出來。

他檢查着它的身體,看見了它嘴邊的血跡,頓時沉下臉來。

六子也看到了,他蹲在小黑身邊,語氣不太好:“狗會不會變異?”

聽到六子這話,方婕瞬間想到昨天遇見的變異老虎。

“不會吧,它可能只是剛吃了小動物。”嚴永解釋說。

六子卻扳開它的嘴:“你仔細看看這血跡,哪裏是新鮮的動物血?明明就是喪屍的血。”

嚴永詫異地盯着它——這狗居然咬喪屍?

“這一路上除了人類,從來沒發現動物變異的跡象。”思忖片刻後,他沉聲道。

六子摸着下巴:“萬一它變了呢?”

小黑坐在地上,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兩個大男人。嚴永想了一會兒,抱住它,摸了兩下,道:“現在它還活着,我不能下殺手。”

方婕也很喜歡小黑,但聯想到之前那知變異老虎,心裏就一陣發怵。小黑……會沒事嗎?

她沉默了。

六子權衡了一下:“它以前也咬過喪屍,直到現在都沒什麽事,這次估計也沒事。留着吧,它也為這個團隊出了不少力。”

小黑像是聽懂了這句話,尾巴直搖。

衆人又沉默下來——接下來該去哪裏,這是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

六子搓搓手,重新坐在地上,“下午去找一棟可以住的民宅吧,這裏農村的民宅安全性還比較高。”

“能行嗎?農村的房子雖然很大部分是雙層樓,但大門可不保險,我認為應該去人少的小鎮看看,那裏人口分布稀少。”嚴永提議。

六子仔細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回事,于是拿出地圖,指了指現在所在的位置,又移向最近的那個鎮:“楊柳鎮離這裏最近,而且一路過來還沒去過這裏,可以去試試水。”

“車子還能撐多少公裏?”嚴永問。

“大概90公裏左右。”

他算了一算:“夠了。”

六子皺眉,又想起一個問題來,便加了一句:“不過這一路上如果有嚴重的堵塞情況,那就不好辦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真堵了,到時候再返回也不遲。”嚴永嘆氣道。

聽着兩人的對話,方婕知道營地的位置又要挪了。可是,司霖還沒回來……她啞着嗓子開口:“能再晚一天嗎?”

這兩人一聽,就知道她的意思是要等等司霖。嚴永沉默幾秒,起身,看向她:“我們從營地逃出來的一路上,倒是看到幾輛擺在路邊還能用的車,就在離這邊不遠的地方。讓六子開車把我們載過去,我和你一道去那裏看看。如果大哥……還活着,說不定會留下一些訊號之類的東西。”

方婕聲音變得有些抖:“謝謝。”

“再等半個小時吧。”

*******************

半個小時後。

方婕打開車門,讓小黑率先進去,嚴永坐在副駕駛座,六子負責開車。

“你把我們送到前面一點就行,然後開回去,那裏不能沒幾個男人。”嚴永對六子說。

六子輕嗤:“不是有個黑斯曜嗎?以前混道上的,怎麽也有兩把刷子。”

“那裏可是有老人婦女和孩子,決不能掉以輕心。你到時候趕快回去。”

他發動車子,聲音悶悶的:“知道了。”

方婕将手擱在小黑頭上,有點不敢想未來會發生的事情。明明今早上還信誓旦旦地說着不去找他,可心裏卻始終放不下。不過照現在這個樣子來看,司霖恐怕早就離開那個地方了,她現在只是去确認他是否給她留下了訊號,最起碼也得讓她安心。

現在的情況真是讓人難以抉擇。

一路上荒涼的場景讓人心情也莫名低落下來。方婕卻突然想到司霖的老鄉,那個臉色蒼白,長相俊美的男人——邱北。

如果能找到他,肯定會對司霖有幫助。

不過,倒是很久都沒有他的消息了。

這時,輪胎與地面發出的巨大“呲”聲将方婕從繁複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她一眼看過去,只見六子拿了匕首下車——原來前面擋了一只喪屍。

嚴永:“看來它餓了很久。”

車座上的小黑也有些蠢蠢欲動,它一見到這玩意兒就激動。

方婕按住它:“小黑!”

作者有話要說:

☆、唯一的司霖

六子很快就解決掉那只喪屍,重新上了車。

“大概還有五百米不到,你盡快把車開回去。”嚴永對他說。

一言不發地重新發動汽車,六子的神色更加嚴肅。從後視鏡看過去,方婕可以看到他臉上沾着的鮮血。不知為何,她心髒一緊,竟然有種想把事實全部告訴他的沖動。

忍住那股沖動,她咽下這口濁氣,靜靜地看向窗外。

沒過幾分鐘,車子就到了目的地,那裏橫了三輛私家車,都是完好的,上面還有幾具幹掉的屍體。

嚴永打開車門下去檢查,留下六子和方婕在車上。

“我總感覺你有什麽事瞞着我。”六子拿出一根煙出來抽,“有什麽想說的嗎?”

方婕看向窗外,語氣盡量放平淡:“沒什麽想說的。”

“哦?”他吐出一口煙霧,眼睛眯着,一語中的地問,“從昨晚開始,你的表情都沒有太大的起伏,是認定司霖不會有事嗎?”

“他是我男人,我自然相信他。”

六子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你說謊能不能捏造一個比較可信的理由?司霖的力量我看見過,我就知道這事兒和你們脫不了幹系,從很早以前就是。”他煩躁地皺起眉頭,将吸了還不到一半的煙扔出車窗,“你說說,我們能活到現在,是不是他的力量?”

方婕不語。但他說的實在是實話,不管生死,都是在司霖的掌控之下。

但是這話,她不能說。一旦說出來,後果會有多嚴重她根本無法想象。

“不說話是麽?”六子輕嗤,“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這個狗屁世界!”

她嘆了口氣,打開車門将小黑放了出去。

嚴永已經檢查好車子,他擦擦手,走到駕駛室這邊,對六子說:“有一輛是好的,油也滿,我和方婕就先去那邊的現場看看,你先回去。”

六子點點頭,一言不發地啓動車子,開到前面一點去掉了個頭,而後往回返。黑色車子很快就消失在前面的拐角處。

嚴永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轉身朝方婕看去:“走吧。”

“嗯。”

……

地上全是一具具破碎的屍體,帶着濃厚的血腥和肉體腐爛的味道,附近兩百米的樹木幾乎都已經枯萎,仿佛經歷過一場大旱。兩人站在一片荒涼之中,各自揣着自己的想法。

小黑卻突然狂叫起來,方婕看過去,只見它從一堆屍體中叼出一件黑色風衣。

她臉色一變——這是司霖的風衣!

“大哥的衣服……”嚴永走過去仔細查看。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上面甚至有燒焦的痕跡,而且還沾了些新鮮的血跡。

他手一抖……莫非司霖已經遇難?

方婕倒是放心很多,不過找到他的風衣并不能說明什麽,司霖現在肯定還活着。至于去了什麽地方,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她最怕的就是他現在的人格被令一人格所吞噬,如果成了那樣,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別想活着出去。

嚴永轉過身,表情恹恹:“嫂子,大哥他……”

“他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方婕安慰眼前這個大個兒男人。

說完,她蹲下身來,把小黑攬到自己身邊,看着它清澈的瞳孔,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讓小黑帶路,會不會找司霖呢?

但她很快就收回這個念頭。

嚴永:“要去找他嗎?”

“不用了,現在還不是時機。現在先回去吧。”她直起身,踏過那片碎屍,朝公路邊走去。

嚴永随後也帶着小黑跟了上去。

只是,事情永遠沒有想象中那樣進展順利。方婕抽出別在腰間的槍,一步步朝後退。在公路上,一大波喪屍很快又襲來,車子被淹沒,殺戮的氣息很快又在附近傳播開來。

她不禁聯想到一個現象:似乎司霖在的地方,這些東西就會很快被吸引過來。

難道……他在附近?

但她很快就沒有思考的時間,大敵當前,根本無法分神。“砰砰砰”,随着殺伐果決的槍聲,一只只喪屍應聲而倒,而嚴永那邊只能用随身攜帶的匕首和這些怪物搏鬥。

方婕咬牙,跳下一個小山坡,不停朝後退。子彈還剩兩發,她朝嚴永那邊看過去,只見一片血紅中,他只身一人不停地殺戮。那些東西像是有了意識,一層層地湧上去,将其圍攻。

她這邊也開始聚集起很多喪屍。方婕擦擦汗,拿出匕首,朝嚴永的方向狂奔去。

“小心右邊!”

嚴永猩紅着眼轉身,差點被一只喪屍咬到胳膊,他反手一轉,将其撂倒在地解決掉。但數量永遠是占上風的東西,很快,令一只又圍了過來,方婕一看勢頭不對,開槍将靠近嚴永的那只喪屍解決掉。

怎麽辦?

現在的情形是,兩人背靠背地站在一起,已經被圍攻了。

沒有任何出路。

“要死在這裏了嗎?”嚴永低低地自言自語。下定決心後,他稍稍側過頭,對方婕說:“我來引開這些東西,你有把握趁機逃走嗎?”

她握緊匕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小黑在外圍狂叫,企圖分走他們的注意力,但卻毫無影響力。

該死……

那群怪物很快就湧了上來,根本阻擋不了。嚴永被咬住脖頸,生生撕下來一塊皮肉。他慘叫一聲,鮮血的味道引來更多的喪屍;方婕也好不到哪裏去,一直胳膊被咬了一口,鑽心的痛和死亡的恐懼鋪天蓋地朝她襲來,她被推到在地,看着那些東西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吞噬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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