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治傷(上)

首先是她刺的那一劍。

傷在了腰間,劍身全部都紮進去了。不過幸好這是一把能藏在袖中的短劍,長不到哪兒去,只是用來防身自保用的。

“你忍着點,我要把劍拔·出·來。”公主殿下握着自己心愛的寶劍,心情有點複雜。這是當初父皇送給她的一周歲生日禮物。自父皇駕崩後,她幾乎是貼身帶着的,算得上是陪着她最長時間的東西了。

一方面,說起來這把劍跟安風公子真有緣,最近幾次喝的血都是他的。實際上,公主殿下需要親自動手又沒有趁手的武器,或者說淪落到要自保的機會能有多少?所以這把劍有幸的幾次染血,也還是因為他。真是孽緣!這是作死得多給力才能獲得的成就啊!

而另一方面則是很實在的問題——公主殿下從來都沒幫人包紮過傷口。習武時難免會受傷,但是她受傷了,自會有人搶着去幫忙,而別人受傷了,排隊也輪不到她。

“我要動手了,我真的要拔了。”因為底氣不足,導致手都有點抖。紀瑤墨鈴嘆了口氣,萬一就這樣害死了安風,善良的她會很糾結、很內疚的。

“安風,我不會,我沒幹過這種事。我這樣拔劍出來,你會死嗎?”

“噗嗤。”又是這種笑,紀瑤墨鈴有些惱了。她問得那麽的認真、那麽的小心翼翼,為什麽這個人會把它當玩笑?要麽她直接抽出來算了,到時候他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好了。

“鈴鈴,你還真是……”後面的話,紀瑤墨鈴沒聽清。因為安風公子本來就說得輕,也因為安風公子很爽快地“嘩啦”的一聲,自己把劍拔了出來,交到了公主殿下手上。過程一氣呵成,就好像劍不是插在他身上的一樣。

手上先是一重,接着,面前突然又有溫熱的液體噴了出來,部分還濺到了她的臉上。畫面很紅、很兇殘,公主殿下傻傻地愣住了。

“鈴鈴,快點!我血都快流幹了!”

“哦哦,好。”公主殿下清醒過來,像見鬼了一樣地把她染滿了安風公子鮮血的最心愛的短劍給丢了出去,立刻拿起準備好的止血藥和紗布手忙腳亂地給這位傷患包紮。

“安風,血止不住,一直在往外湧。”好多好多的血,剛剛才綁上的紗布都迅速被染紅了。

“別怕,慢點。”看着紀瑤墨鈴手足無措的樣子,安風笑了笑,雙手幫忙按住身上的傷口,很是鎮定地指導着她應該怎麽做,“先把衣服剪開,對,手別抖,然後把染血的紗布給換了,再撒點藥。對,就是這樣。你看,好多了吧,包起來就好。包幾層就夠了,別繞那麽多。別怕……”

心情兵荒馬亂得像打仗一樣,等紀瑤墨鈴忙完後,她大汗淋漓,就像剛從水中爬出來一樣,額前的碎發都打結了粘在了臉上,臉色很蒼白,但眼睛很亮。

“安風,血止住了!”

“嗯。”聽到紀瑤墨鈴的聲音,他能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欣喜,讓他也忍不住跟着一起開懷。

“讓我看下你的手吧。”她沒忘記一開始流血的正是這個地方。把最嚴重的傷口處理了,才來得及關注這個地方。

“安風?”紀瑤墨鈴疑惑地打量着安風。面前這個人,頭被包成了木乃伊,只露出了鼻孔和嘴巴,衣服被染得紅紅白白的,腰間的衣物被剪開了,很粗糙地被包成了一團,像腫起來了一樣。然而最別扭的是——他以為沒人知道一樣地把手藏在了身後。

“把手伸出來!”這是幹嘛?是嫌棄她包得太難看了嗎!典型的過河拆橋,太不要臉了吧!想到這裏,公主殿下又開始炸毛了。

“鈴鈴,我的手沒事。”語氣有點不自然。“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之前是誰死皮賴臉地要她留下的?呵呵,這時候說這句話會不會有點太晚了,安風公子?已經認定對方嫌棄自己的公主殿下咬牙切齒、摩拳擦掌地準備大幹一場了,只可惜眼睛被蒙得嚴嚴實實的安風公子一點都看不到。

“我最後說一次,把手伸出來!或者我剁了它!”

“鈴鈴,我……”話音未落,安風公子的手就被公主殿下給扒住了。紀瑤墨鈴不由地感嘆一下這種用武力的強勢壓制的“趁火打劫”行為不是一般地爽,實在是太振奮人心了有木有!

然而,爽呼呼地把安風的衣袖撸起來後,紀瑤墨鈴愣住了。

很多很多的傷疤,兩只手都是,縱橫交叉、新舊交疊,非常觸目驚心。而且,新的傷口猙獰地外翻着,還夾雜着些細碎的瓷片。

“安風……”紀瑤墨鈴突然想到了先前找藥箱時看到的碎瓷片,張張了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腦子裏像是一瞬間都被灌滿了漿糊。

察覺到被自己硬生生地摁住的手越來越僵硬,感受到安風的抗拒,紀瑤墨鈴越發地不知所措,那些翻開的傷口吸引住了她全部的視線,讓她移不開視線。

“對不起。”戳到別人的痛處,或是發現別人隐藏的秘密,出乎她的意料。這不是她的本意。抿抿唇,公主殿下還是遵從自己的內心,誠實地道歉。

“鈴鈴,你這是在可憐我?”被綁成木乃伊的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安風的聲音很低沉,語調卻是越來越上揚。

“我……”

還沒說完,紀瑤墨鈴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甩開了。

“滾!”

淩厲的一字被吼了出來,讓公主殿下的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

這算是什麽情況!這什麽人啊!他有什麽資格讓她滾!

公主殿下委屈了,她覺得自己留下來就是犯賤,這種人把你的好心當狗肺,就該讓他自生自滅算了!他說對了,她就是太傻太天真了才會留下來讓他做賤自己!這種傻事,她再也不會幹了!

“呵呵,誰可憐你了!你有什麽值得別人去可憐的,別太高估自己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愛、連自己都可以傷害的人,有什麽資格去愛別人,也有什麽資格去斥責別人!”你這騙子,你這混蛋!

紀瑤墨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站了起來,氣沖沖地往門口走去。她可憐他?天下間可憐的人多得是,要不是他剛好在她面前受傷,還是跟自己有點關系,她犯得着這樣嗎?

“安風,今天就當我犯賤好了。不會有下次了,你好自為之吧!”

雖然話說得那麽狠,但是摸到門框的那一刻,紀瑤墨鈴還是嘆了一口氣。罷了,他不值得她這麽動氣,她也沒什麽好生氣的。這件事本來就跟她沒關系,她不過就是來得不巧或者根本不該來而已。

不過,這裏,她再也不會來了;這樣的人,她再也不想接觸了。心好累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好可怕,為什麽“拔·出·來”會顯示不了Σ( ° △ °|||)︴,感覺用“抽出來”會怪怪的。要不我一半用“拔·出·來”,另一半用“抽出來”?咦,不對,“拔出”可以顯示,好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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