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別×12
盛以抿了抿唇。
江斂舟的那句“帶你試試”聲音并不算大,尤其是同周圍喧鬧的背景音比起來更是如此。
可大概是他的聲音太過獨特,再或者是那句內容又對盛以而言太過不同,總而言之,盛以實在是聽得清楚分明。
——像是。
她其實是在等這句話的。
盛以沒忍住輕笑了下。
“拜托,”她說,“能不能不要把帶我吃頓燒烤,講得像是要帶我去做一件多麽轟轟烈烈的事一樣?”
江斂舟:“……”
江斂舟都有些看不明白了,他上下打量盛以幾眼,最後語氣有些蕭瑟地問,
“盛以,你是對浪漫過敏嗎?”
是有點。
盛以向來是一個很标準的現實主義者,只講究實際,對所謂的儀式感和夢幻似乎都無感。
可她還是想,剛才的那一瞬間……
她實實在在地被江斂舟浪漫到了。
他們兩個人大概一天不互怼就不舒服,這會兒互怼完可能就雙方都通體舒暢了吧。
江斂舟正準備帶着她往前找空桌子,就驀地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帶着些遲疑和試探的:“舟哥?”
Advertisement
江斂舟沒怎麽在意,剛跟盛以錯開幾步,就又聽見那道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聲音由遠到近的,比起剛才多了幾分肯定,甚至開始直呼大名了:“江斂舟!”
江斂舟:“?”
盛以:“?”
兩個人之間有一小段距離,這會兒倒是挺動作整齊劃一地朝聲音來源處看了過去。
隔了幾個攤位的位置,付承澤正大步朝這邊走過來,似乎是怕江斂舟沒看到他,還不停動作幅度很大地招着手,嘴上不忘嚷嚷着:“舟哥你等等我!”
而在他的身後,是明顯面色有幾分踟蹰的幾個男生。
全都是高二(7)班的。
池柏,龔奇瑞,李俊陽,鐘成傑,葉星瑞……
江斂舟:“……”
他逐一看過去,越看臉色越難看,到最後已經是微皺着眉頭的了。
盛以也挺茫然的。
這應該就是逃不過的孽緣吧,剛才都已經特地換了個網咖,這會兒卻還是碰到了一衆人,實在是讓人躲都躲不掉。
幾秒沉默間,付承澤同學已經穿過了街上的人群到了他們面前。
他喘了幾口氣:“舟哥,你怎麽在這?”
沒等江斂舟回答呢,他又轉過頭看了眼一旁的盛以,稍稍停頓幾秒,很“我竟然沒認錯”地說,“盛以同學,還真是你啊,剛才我都沒敢認。”
盛以:“……”
盛以沒什麽語氣的,“你要是真不敢認就別認了。”
付承澤:“……”
您到底懂不懂什麽叫客套話。
比起被怼了的付承澤,江斂舟卻突然笑了出來,連帶着方才有些郁郁的心情都重新舒暢了起來。
三個人聊幾句話的工夫,另外的大部隊也到了。
李俊陽和鐘成傑高一也跟江斂舟在一個班,雖然實在算不上怎麽熟,但多少比另外幾位好一些。
葉星瑞這會兒趕忙用胳膊肘搗了搗李俊陽,又遞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開口說話。
李俊陽一驚。
他頓了頓,在腦子裏思考了一下才開口:“舟哥晚上好,舟哥怎麽跟盛同學在一塊呢?”
衆人:“……”
現場一片死寂。
葉星瑞都開始後悔了,他怎麽都想不到李俊陽竟然會問個這,怎麽,是專挑什麽不能問偏想問什麽嗎?!
寂靜三秒後,盛以照舊沒什麽情緒地回答了:“我們倆沒在一塊兒,正好碰到了。”
李俊陽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問題不是特別對,這會兒聽見盛以回答了,整個人都跟獲救了一般。
連忙補救:“我就說嘛哈哈哈,原來只是碰到了,不是在約會啊哈哈哈……嘶!”
他一偏頭,就見是池柏踹了他一腳,還對他做了個嘴形:“別說了!”
沒見“約會”兩個字一出來,盛大佬本來就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更冷了一些嗎?
池柏都懷疑李俊陽再說下去會血濺當場。
說句實在話,如果這會兒是一個別的女生和江斂舟站在一起,他聽見那句“正好碰到了”可能還會半信半疑。
但,這是盛以。
一天得跟江斂舟吵個三次的盛以。
……池柏還是想象不到他們倆約會得是什麽場面,那是什麽絕世逼王争奪戰的總冠軍賽場嗎?
何況這會兒再看看,江斂舟手裏提着個黑色的、像是相機包的袋子,肩上還背着個單肩包,大概率是出去采風了;而盛以則兩手空空,一身輕松,怎麽看都像是出來逛街的。
大家這麽一估量,也真就信了。
向來人精的鐘成傑試圖緩和場子:“舟哥是打算吃飯嗎?我們正好也剛打完游戲準備吃點,要不……一起?”
付承澤絲毫沒看出來他舟哥沒打算一起的想法,攢局攢得很積極,絲毫沒給江斂舟留拒絕的時間:“一起一起呗,撸串就要人多才熱鬧。這家店可好吃了,我跟舟哥每次撸串都選這家店的!”
江斂舟臉色臭得要命,恨不得給付承澤一榔頭好讓他知道什麽叫“人總是死于話多”。
但幸好。
付承澤這會兒攢局攢得上頭,又叫了旁邊的盛以一句:“盛以你吃了嗎?跟我們一起吃呗,正好大家都認識認識。”
江斂舟那句本來即将說出口的“不用了”,被付承澤的話給打斷。
他偏頭一瞥,目光不動聲色地在盛以跟池柏等人身上打了個轉,最後語氣不怎麽爽地應了一句:“行吧,一起吃吧。”
池柏:“……”
哥其實您要是這麽不甘願我們也沒想非得跟您一起吃……
總而言之。
在付承澤的積極推動和江大少爺的恩準下,一行人終于達成了共識,找了個露天的大桌子坐下來準備吃飯。
——盛以沒走的主要原因,一個是确實挺想嘗嘗撸串的滋味,另一個則是實在餓得不行了,也懶得再想東想西的。
這家烤串店雖然開在許多燒烤店裏,但跟別的店鋪看上去确實有幾分不同。
它在這條美食街的盡頭,再往外一拐就能出了這條街,裝潢有些說不出的味道,像是有幾分知識分子的懷舊。
還不算撸串的高峰時間,店裏生意卻已經很不錯了,而且店面也挺大,可以選擇在室內吃,也可以在露天攤位上吃。
能看出來,江斂舟跟付承澤确實是這裏的熟客,老板都認識他們,一見他們坐過來就先遞了幾張菜單過來。
還招呼一聲:“今天你們人還挺多,喲,還有個小姑娘,誰帶的?叫什麽?”
老板其實也就是順嘴一問。
畢竟這一桌子男生裏就夾着一個漂亮小姑娘,要說同學聚會也有點奇怪吧,老板下意識地就覺得是誰帶着女朋友過來吃了。
付承澤嘴還挺快:“叫盛以,舟哥帶的。”
老板:“?”
盛以:“……”
她有時候都忍不住思考,就付承澤這腦子和這嘴,到底是怎麽在江斂舟身邊安然無恙地活下去的?
江斂舟正看菜單,聞言倒是稍掀了下眼皮,倒也沒怎麽反駁。
他沒往那麽深的地方想,況且在他的視角裏,盛以還真就是他帶來嘗烤串的味道的,所以付承澤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其餘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有哪裏他媽的不太對,但是他媽的到底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
是他們太敏感了嗎?這個世界難道一直都是這麽奇怪的嗎?
付承澤堪稱整張桌子上最沒心沒肺的快樂存在,他已經開始勾菜單了,老板也沒走,付承澤跟老板聊:“今天的洋蔥怎麽樣?”
“新鮮着呢。”
“行,那就多放點洋蔥,我跟你們說……”付承澤大手一揮,正準備跟小夥伴們介紹這家店的烤洋蔥鮮甜無比,就被冷酷無情的大少爺給打斷了。
“不放洋蔥。”
付承澤:“?”
江斂舟都不帶回應他的疑惑的,□□又□□,繼續跟老板說,“今天的涼拌花生也不用放芹菜粒,謝謝。”
付承澤:“??”
盛以不動聲色地抿了口杯子裏的水,也有些奇怪了起來。
她從小到大都被嬌慣着養大的,的的确确錦衣玉食,盛元白說她就是被養出了一身金貴的臭毛病。
——比如極度挑食。
她家的阿姨有一個長長的單子,詳細地記錄了盛以各種不吃的東西,從洋蔥胡蘿蔔這些配菜、到羊肉兔肉這些肉類、再到冬瓜芹菜這些蔬菜等等,每個食材領域就沒有盛以不挑的。
甚至她奶茶只喝三分糖,豆漿必須得無糖,咖啡不加糖只加奶,熱巧克力不加糖不加奶。
要是不合她胃口,盛以大概率吃一兩筷子就放下了,有時候寧願餓着肚子。
挑的內容實在太多了,盛元白跟她吃飯都得看看備忘錄才行。
她偏頭看了眼繼續點菜的江斂舟,很神奇地發現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點的菜竟然全都精準避開了自己的雷區。
正思索間,江斂舟已經點完了菜,把自己這份過了塑料膜的單子遞還給老板:“行,我這邊可以了。”
池柏頓了頓,還是沒忍住:“……不夠吃吧?”
而且您不覺得自己點的東西怎麽都不夠分嗎?
八個人,您就點四串鹽烤雞脆骨,怎麽,是打算兩個人合吃一串嗎?
江斂舟表情比池柏的還驚訝,似乎沒想明白他怎麽問出來這個問題的:“想吃什麽自己點,我點的兩人份的。”
後悔自己多嘴問了的池柏:“……”
親眼目睹一切的大家:“……”
知道的是說同學聚個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拼桌吃個飯……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江斂舟壓根沒說點的兩人份是他跟誰的,明明這桌上跟江斂舟關系最好的人于情于理都應該是付承澤,但。
付承澤沉默地看一眼悠閑喝水玩手機的盛以,沉默地接受來自桌上其他人帶着三分同情的目光,沉默地繼續勾選了自己的菜品。
這一刻,付同學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屈辱,更明白了什麽叫屈辱還他媽不敢說。
作者有話說:
付同學,我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你,想來想去只能說一句。
嗯,沒關系,以後會習慣的。
明天怎麽又周一了呢……
明天大概會早點更,12:12:12吧,老婆們可以白天來刷刷更新~
明天見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