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戀×29

盛以喊出來的名字太過陌生, 周圍的人都有些納罕地朝她看過來,大概是在思索她在聲源的究竟是哪個人。

直到主持人也詫異地看她一眼,這才把方才的話繼續講了下去。

“沒錯, 這位來自景城一中的學弟叫江斂舟, 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主持人對着手卡笑了笑,“聽說學弟在景城一中成績很好,多次蟬聯年級第一名。那也讓我們期待一下他今天的表現吧!”

可能是人天生就會對學霸有所濾鏡,哪怕最開始所有人都對這個空有勇氣的學弟嗤之以鼻, 這會兒聽到能在景城一中拿年級第一, 也多少拉回來些印象分。

——畢竟別的不說, 能在景城一中考第一的,已經半只腳踏進清北的大門了。

盛以身後的一個小姐姐戳了她一下, 好奇地問了一句:“小學妹, 你也是景城一中的嗎?”

盛以平靜地點了點頭。

小姐姐追問:“那個江……”

“斂舟。”

“哦對,江斂舟, ”小姐姐又念了一遍, “他帥嗎?”

這種八卦是很善意的, 是你在聽到一個似乎會玩音樂、名字好聽又成績很好的男高中生時, 很順嘴就想問及的問題。

盛以斟酌了下字句。

小姐姐大概是誤解了她的意思, 有點失望的樣子:“行吧我就知道,現實裏也沒那麽多小說男主……”

話還沒怎麽說完,盛以先問了句:“學姐, 你覺得我長得怎麽樣?”

小姐姐:“?”

小姐姐有點摸不着腦袋,心想現在的小朋友們都還挺自戀, 但還是如實誇獎道:“特別好看, 我剛才見你還以為你是哪個明星, 你是不是打算學表演進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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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挺會聯想。

盛以搖了搖頭:“不打算。”

繼而又補充了一句, “他就是我這水平。”

“?”

好大會兒,小姐姐才反應過來盛以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瞬間“卧槽”了一聲,期待值直接拉滿了。

長得跟面前這妹妹一樣牛逼,那得多好看?

……

不得不說,學生樂隊的水平确實參差不齊。

盛以雖然不怎麽擅長樂器,但身為盛家大小姐,她好歹也是接受過十八般才藝熏陶學習的,所以她很敏銳地就能聽出來幾個樂手錯的節拍和主唱不準的音節。

相比之下,第三支上場的樂隊反倒是讓她眼前一亮。

風格有些文藝,主唱比起玩樂隊的更像是個詩人,很有些特別。

不過畢竟是大學的音樂節,比起挑剔,觀衆們顯得更加包容。

每一支樂隊的表演氛圍都很棒,臺下盡是躁動和沸騰,每一次鼓點聲都讓人想跟着節拍一起踮腳。

太特別了,盛以覺得堪稱是她看過最特別的一次現場。

看到第六支樂隊的時候,盛以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驀地震動了起來。

她看一眼來電顯示,瞬間一怔,繼而如夢方醒,飛快地溜到了拐角安靜一些的地方接了起來。

……很難得的,盛以都會有感覺心虛的時刻。

她清了清嗓子:“鄭老師,是我,盛以。”

“你還知道叫我鄭老師!”那邊正是英語競賽的帶隊老師老鄭,“你跟江斂舟去哪了?你們倆真的好大的膽子,敢提前交卷不說,交完卷還敢亂跑!你們知道景大有多大嗎,萬一你們迷路了怎麽辦!”

盛以沒敢說,她其實都快忘記鄭老師的存在了。

鄭老師看她認錯态度還不錯,聽上去大約也沒遇到什麽麻煩,倒也沒再為難她,只是又念叨了幾句後問:“你們倆快點回來……啊不,還是我帶着他們幾個人去找你們吧,免得你們倆路上又給我跑丢了,哎喲我這心髒可真受不了你們這刺激了。”

盛以:“……”

說實話,他們這競賽負責老師哪都好,就是人真的多少是有點絮叨了。

鄭老師問:“你們現在在哪?”

盛以:“一棵大樹下。”

鄭老師:“……”

盛以大約是也覺得自己太弱智了,靜默了一秒,補救:“湖邊的一棵大樹下。”

鄭老師“啪”地就給她挂了電話。

等盛以回到座位,第六支樂隊的表演已經接近尾聲了。

再次感慨了一番老鄭念叨人的功底,盛以又帶着幾分審視,等來了第七支樂隊、也就是今天的最後一支樂隊。

Spicy Summer。

果不其然,主持人一報完幕,觀衆席瞬間響起一片尖叫和歡呼聲,全都高舉着宣明哲的應援物,等待着今天當仁不讓的人氣之王。

《New Boy》這首歌傳唱度很高,盛以自然是聽過的。

但宣明哲一開口,她仍舊被驚豔到了。

跟他講話時有些區別,宣明哲唱歌的聲音帶着些煙嗓,頗有些性.感。明明是陽光向上的歌詞,從他嘴裏唱出來卻多了幾分頹廢的意味,像是看破太多事情後仍舊對生活的祝願。

很有味道。

怪不得人氣能這麽高,怪不得可以從一支學生樂隊做到酒吧駐唱、再做到全國各地都有粉絲。

更不要說宣明哲本人還長得出奇好看了。

等吉他最後一串流利的尾音結束,臺下寂靜一秒,緊接着,所扆崋有人、不管是本來就是宣明哲的粉絲,抑或是還拿着別人的手牌的人,全都齊刷刷地叫了起來:“宣明哲!宣明哲!”

很難以言說的,盛以突然就懂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熱愛舞臺。

宣明哲喘勻了氣,這次,沒有主持人的報幕,他替江斂舟做了介紹:“謝謝各位的喜歡,我很享受今天的舞臺,也該退場了。接下來,就請大家享受江斂舟帶給大家的舞臺吧。”

說完,他潇灑一鞠躬,在一衆不舍的聲音中離了場。

這樣的氛圍,毫無疑問的,對江斂舟極其不利。

盛以抿了抿唇,電話卻再次響了起來。

“盛以,我們到了,你們在哪?這怎麽這麽吵?”

盛以一回頭,就看到了人群外尋覓着他們的鄭老師和趙斌他們。

她回答說:“看舞臺。”

鄭老師:“什麽?你到底在哪呢……”

話都沒說完,他就被趙斌叫了聲,“鄭老師,那裏……”

鄭老師擺擺手:“有事等會兒再說,喂,盛以……”

他沒來得及問完。

舞臺上驀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清瘦的少年握着話筒,像是握着他最有力的武器一樣。

單刀赴會。

盛以很不合場合地想起來了這個詞。

他沒穿統一的演出服,他沒有化妝,他沒有做任何的造型。

但他依然是全世界最最最帥氣的那個江斂舟。

“大家好,我是江斂舟。”他甚至沒有多餘的開場白,只是做了個最簡單不過的自我介紹,而後認認真真地朝着臺下鞠了個躬。

哪怕已經有外圍的觀衆正打算離開。

可他依然對他所站着的舞臺心懷無限的敬意和熱愛。

“——這是江斂舟版本的《New Boy》。”臺上的少年直起身子,露出了三分笑意,而後朝着身後并沒有合過幾次的樂手們打了個響指。

明明方才已經聽過一遍了,明明是一模一樣的樂手,甚至細節處理都相差不多,可很神奇的,好像——

“太陽出來了。”盛以看了眼天空,笑了聲。

從早上無盡的秋雨,到下車時的雨停,可就在這一剎那見到了陽光。

少年的聲音驀地響起,明明沒有多麽響亮,可仿佛穿透力極強。

“是的我看見到處是陽光,

快樂在城市上空飄揚。”

只是一句歌詞出來,全場都愣住了。

太特別了,特別到甚至覺得“好聽”兩個字的力量實在薄弱。

宣明哲唱的也好聽,可他總歸是頹廢的、滄桑的,但江斂舟完全不一樣。

就如同此刻真正破雲而出的陽光一般,他是站在舞臺上、就該受盡仰望的,去到那裏都會光芒萬丈的十七歲少年。

他被很多人喜愛,他做什麽都能成功,他足以奔向世界,所以他意氣風發,所以他真的到處是陽光。

江斂舟站在臺上邊笑邊唱。

因為他十七歲,所以他無所畏懼,他可以單槍匹馬站在一個沒有人知道他的舞臺上。

如果看不見光。

那他就是光。

“明天一早,我猜陽光會好

我要把自己打掃,把破舊的全部賣掉”

比起最開始的風光,他情緒明顯柔和了太多,可這份柔和卻完全不是被磨平了棱角的意思,只是帶着無盡的對生活的期許和溫柔。

是輕松,是閑适,是這個年紀才獨有的對未來每一天的衷心祝願與盼望。

眷戀昨天,享受今天,也相信明天。

沒有人比他們更相信“18歲是天堂”,沒有人比他們更有資格說“穿新衣吧剪新發型呀”,沒有人比他們更堅定——

“我們的未來該有多酷”。

你只是看着臺上的江斂舟,就能想象到他的未來是如何的鮮花錦簇,又是如何的霞光萬道。

他們是未來,所以太陽為他們升起,星星為他們轉動,銀河為他們飛流直下。

哪怕他說“我要改變世界”,也只會覺得世界一定為他所改變。

是無限的、無窮的可能。

陽光已經從一縷破開成了一地。

再沒有人舍得離開,所有人都捏緊手心、心髒跳動得快要飛騰而出,目露驚豔、再或者說,已經遠不止是驚豔地看向臺上的那個少年。

所有的樂器聲停了下來。

他清唱了最後一句,帶着所有的鋒芒,卻也帶着這個年紀的少年特有的溫柔眷戀。

面帶笑容地看向天空。

“是的我看見到處是陽光。”

江斂舟放下了話筒,再次朝着臺下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

所有的聲音都像是一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仿佛剛才是做了一場突如其來而又鼎鼎盛大的美夢。

沒有一個人願意從這場美夢中清醒過來。

就連站在側臺的宣明哲,臉上的不以為意也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說出來可能會有些離奇的敬重。

他終于知道夏老師說的他缺少的是什麽了。

是感染力。

這個詞說來輕松,但只有切身感受過才知道有多難。

宣明哲以前很難體會到“感染力”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可今天他才明白——

是只要那個人站在那裏,所有人的所有情緒便全都握在了他的手裏。

便心甘情願地為他所瘋狂。

果然,宣明哲剛回過神的時候,舞臺下方便響起了無盡的歡呼。

再也不僅僅是盛以一個人的聲音,而是所有人的噴薄狂潮。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熱烈的吶喊,全都是為了舞臺上的那個少年。

“江斂舟——江斂舟——江斂舟!”

海沸山搖,光彩奔騰。

宣明哲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緊接着便心悅誠服地鼓起了掌。

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可同樣地,他也知道,輸給江斂舟一點也不惋惜。

宣明哲仿佛已經可以預見江斂舟的未來是如何如何,到時候,沒準他也會坐在現場,跟身邊的人吹噓說。

那位曾經是我的對手。

盛以坐在位置上,露出了絲微笑,看着臺上萬衆矚目的江斂舟,很奇怪地便有了驕傲的心理。

她就知道她的眼光一向精準,她相信他可以做到的。

一旁的夏老師飛快地取下了眼鏡,若無其事地擦了下眼角。

江斂舟在臺上站得筆直,驀地朝着盛以擡了下手,敬了個有些痞氣的飛禮。

卻一點也沒顯得流裏流氣,只有他這個年紀獨有的潇灑和不羁。

毫無疑問的。

在江斂舟上臺前還聽上去有些好笑的“拿到第一和MVP”,竟然以壓倒性的優勢成了真。

Spicy Summer的成員們挨個跟江斂舟擁抱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表演而起的熱血還沒徹底平靜下來,貝斯拍了拍江斂舟的背,才發現這個看上去清瘦的學弟個子已經比他還要冒尖了。

“未來可期啊兄弟。”

這句話是他們讀中學時代經常說給自己、也祝福別人的,可直到後來才發現,可期的未來實在太少,被磨平的棱角早數不勝數。

但,貝斯就是相信。

面前的這個少年不一樣,告訴他的“未來可期”不是祝願。

而是信任。

頒獎的時候,主持人看着意氣風發的MVP,一時間有些感慨:“這是辦景大音樂節歷屆來唯一一個校外人員MVP,再次恭喜你,江斂舟。”

他坦蕩地接受恭喜并道謝,所有的分寸都拿捏得剛剛好,絲毫沒有慌亂的意思。

主持人再次在心裏感嘆,又問:“聽說你還在讀高二,成績也很好,那你對未來有什麽期待嗎?”

這句話問得算不上委婉。

成績這麽好,放在很多家庭大概率都不會支持他走上音樂或者演藝圈的道路的,他有太多的更優選擇了。

江斂舟垂眸思索,舉着話筒,慢條斯理地反問:“未來的期待嗎?”

主持人點了下頭。

莫名的,所有人都屏了屏呼吸,想聽他究竟會怎麽說、會怎麽選。

“希望——”

少年輕頓了下,擡眉一笑,很認真很鄭重地說。

“我的同桌,要做一個被很多很多人喜歡的畫家。”

作者有話說:

阿久你看。

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他都會把所有的心願,全都留給你。

恭喜我們舟拿了第一,今天的評論全都送小紅包~

(我一般都會幾次的紅包一起發,mua!)

寫到的歌是樸樹《New Boy》,我很喜歡的一首歌,房東的貓/陳婧霏版本的也很好聽:D,可以邊聽邊再看一下那段OVO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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