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依然逆風而行
古慈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僵硬的點了點頭。
被逼上絕路的感覺,明明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卻被他咔嚓一聲斬斷,連根草都沒留。
陌縛瞧見她點頭,更是笑得輕狂。
雖然無聲,但那張臉上的笑意,依然讓古慈覺得,他不是在笑,更像是在悲哀。
“這麽快便想離開了麽?”
他的聲音輕的不能再輕,和逗弄她的時候沒什麽兩樣,可臉上笑容卻漸漸消失,又恢複一臉的涼意。
古慈猶豫不決,心底裏亂成一團。
掙紮了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說出心底裏最不想說出的句子。
“是,我想走。”
陌縛咬牙,沒真的生氣,因為明顯看得出古慈口是心非,但依舊因為她千回百轉的小思維而郁悶。
她自己沒有确定是否真的要留在他身邊,只是因為一些小事便生出想走的心。
該罰。
古慈自己站在原地想了很久,陌縛并不開口插言,只是看着她,那雙能夠看破人心的眼眸,在古慈看來,顯得恐怖至極。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想離開他,可是更不想看着他找別的女人。
那會讓她根深蒂固的驕傲磨得心髒生疼,更會冒着強烈的酸氣兒,卻不能傾訴不滿。
“要走,我不攔你。”
Advertisement
古慈擡頭,見陌縛依然是寒着一張臉,和他的聲音一樣,讓人冷到骨子裏。
她因他這句話而心慌了一瞬,而後開始明白,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在這個古代世界裏面,只是累贅。
或許,她的理解是不對的,從認了陌縛是主人開始,就已經代表抛棄一切自尊了吧?
她或許得學着像古代女人一樣生活,一樣看待人和事,對于他給予的,要抱着一百二十分的感恩心态。
他不是早就說過了麽?要接受他給的一切,不容反駁。
這樣才能夠保證自己不會‘失寵’,不會變成知語話中的可憐人。
“呵呵呵……”古慈低聲冷笑了兩聲。
這樣的寵,她要來又有何用呢?
古慈告訴自己,從今天開始,不要認真用感情在裏面,只當自己是個依附他存在的物品好了,這樣至少衣食無憂。
不就是低眉順眼抛棄自尊麽,心涼了,估計就做到了吧……
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經低賤到如此地步,那麽也沒必要再堅持些什麽。
終于,古慈抽了抽鼻子,咽下心酸,說了軟話,卻帶着怨氣。
“我錯了。”
陌縛心中一滞,臉上卻毫無波瀾。
“哪錯了。”
依舊是冷冷的話,讓古慈倒抽一口涼氣,卻也是毫無感情,機械性的回答。
“哪兒都錯了。”
陌縛開始明白,古慈依舊在掙紮,還帶着莫名的委屈。
“過來跪好。”陌縛吓唬她一句。
古慈渾身一顫,唇邊帶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想也沒想的,她屈膝跪下,像剛才那個女人一樣,跪的挺直标準,卻沒了感情。
原來,沒了感情,也不往感情上想,下跪,也根本沒什麽恥辱的。
他的眼眸狠狠的眯起,燦黑的瞳仁間帶着憤怒的火焰。
“說出你錯的地方,否則我會罰你。”
“罰我麽?”古慈又是嗤笑一聲。
是啊,他是主人啊,說罰就罰,有什麽的,自己受着便是了。
陌縛沒言聲,只聽古慈依舊穩穩地跪着,毫無情感的敘述着。
“我作為寵奴起了獨占心,竟然妄想主人只對我一個女人說話,就是錯,就是該罰,罰我吧。”
她狠狠的閉着眼睛,胸腔內的苦澀已經将整顆心都包裹了起來,無所謂痛不痛,僵硬而已。
“還記得我曾說過的話麽?”
“并不記得。”那麽多話,她是機器人也記不住是哪一句。
“我說過你可以任性。”
“不,我不可以。”古慈再次閉眼,否認陌縛給自己的話。
她可以麽?任性那種東西,是對丈夫的吧?
對待主人來說,還是不要任性了,否則吃虧的依舊是她,主人說罰就罰,在這個沒有法制管轄的小社會裏,他就是天。
“再說,我在吃醋,不是在任性,您覺得我有權利吃醋麽?”她依舊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話裏十足的‘尊重’。
古慈這一句淡漠疏離的‘您’,讓陌縛瞬間便咬起牙關。
本想看她吃醋的樣子,本只是小小的逗弄她一下,卻未曾想到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
他本只是想吓唬她一下,不滿她再次隐瞞自己的心情,不展現給他看她的全部。
可如今的她,卻讓他有些看不透。
毒疆又嚴重了麽?他竟然開始看不懂這個簡單的女人在想什麽。
陌縛臉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怪異的表情,看着古慈,說不上什麽心情。
古慈看着他,他的表情十分少,基本上常常出現的,只有輕笑,不悅,寵溺之類的簡單情緒。
而這種埋藏至深的神色她沒有見過,只覺得那表情真的讓人難以看懂,讓她覺得有些奇異的坐立不安。
“你喜歡我麽?”他忽然這樣問,聲音,帶着些奇怪的情緒。
若說喜歡,我給你這個權利吃醋,說喜歡啊。
陌縛在心底承諾着,只想讓古慈順從自己說出想要的話,一雙眼眸也有些迫切。
古慈再次閉眼,深吸一口氣,唇邊那涼薄的笑意漸漸消散。
“我哪敢喜歡您?”
古慈眼中氤氲了一陣,強迫自己說出違心的話,表面上在反問他,實際上卻在揶揄自己。
想自己不該想的事兒,真是膽大包天。
這男人是古墓裏面的王者,自己還做着莫須有的夢,何嘗不可笑。
“我要答案,而不是反問。”陌縛眯起不悅的眼眸。
“并不喜歡。”她閉上眼,答的利索。
啪嗒一聲,陌縛手底下的桌子竟然産生了裂痕,四下龜裂。
“不喜歡,又何談吃醋?”他咬牙問道,雙目已然泛起血紅。
古慈沒有任何話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是啊,剛才還喜歡着呢,是她剛才根本沒弄清楚事情的情況,還在吃醋,現在不會了……
古慈跪在地上,雙手冰冷的攥成拳頭。
她幻想過千百次自己将來嫁人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可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走向這樣一步。
男人,尊貴無比的男人。
主人,至高無上的主人。
她只能這樣告訴自己,在這裏,三妻四妾,很正常。
既然上天安排她來了這個虛無缥缈的國家,來到這個古墓,那她除了逆來順受的依賴面前的男人,沒有任何選擇。
即便是寵奴,也罷了,毫無感情的活上這一生,讓他當成寵物養一輩子,也足夠。
古慈沉默了許久,陌縛才開口催促。
“說話。”
“您是主人,我當然會吃醋,但我知道這是錯的,所以現在在求懲罰。”
她毫無感情的話,讓陌縛徹底憤怒起來。
他想要看她吃醋,看她說喜歡他的樣子,他也喜歡看她機靈古怪而不是現在這張死魚臉!
這和墓中那些女人有什麽差別?!
不……還是有差別的。
那些女人全都是阿谀奉承,而她,依舊是唯一一個冷靜的看着自己,說着自以為冷靜的話。
即便此時跪在地上,驕傲,也絲毫沒有被打破,沒什麽高低貴賤。
古慈以為自己放下了驕傲,實際上那股逆反的勁頭反而将它無限放大。
陌縛壓抑下自己的怒火,知她在生氣,也知她心有不快。
他撩起黑袍的下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腿,柔聲道:“來趴這裏。”
古慈愣了愣,又是呵笑:“怎麽敢呢?”
眉峰似乎都在跳動,陌縛不知該如何對待她。
第一次,他身為能夠洞察一切的屍尊大人,竟然手足無措。
“要吃飯麽?”他耐着性子。
“主人決定便好。”
“若我說不準吃?”
“那便不吃。”
驕傲,依然是驕傲,她身上的驕傲,似乎是與陌縛一樣與生俱來的。
與任何一個女子皆不同,即便是此時在任性的故意扭轉局面,她依然根本甩不脫那種倔強的驕傲。
陌縛猜測,古慈先前曾說過,在這個世界,她沒有依靠,只有他。
那麽她或許先前是在一個男女平等,所有人類都平等的世界裏面生活。
沒有君主麽?也沒有地位尊卑?所以她每次跪下的時候才會露出那種嬌羞恥辱的表情?而不是像那些女人一樣習以為常。
可現在不同,現在古慈跪着,可陌縛覺得她依然站着。
沒有任何嬌羞,也沒有任何反應,甚至不帶一點情緒。
這不是他喜歡的。
他不知該如何挽回這種局面,更不知該如何拉回這頭小犟牛。
陌縛忽然覺得,自己或許有些自作自受。
本來便沒有多少時間再繼續陪伴她,現在還要利用寶貴的時間再這裏生悶氣?
他想讓她做寵奴,就是想讓她将全身心都交給自己,她怎麽就不明白呢?
許久,陌縛才嘆了一聲:“起來吧。”
古慈沒動:“身為奴隸還是跪着比較好。”
依然是逆風而行的句子。
陌縛笑出聲,站起身,直接将她抱在懷裏,對于古慈來說,就像撿起一樣東西。
“別這樣!”她掙紮,一顆腦袋不停的向後縮着,手也在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