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賴上

當年那個電影引起了很多人的熱議,覺得電影太過灰暗。也有另一部分人覺得它揭露了人們以往不敢說出來的事實,獲得最佳電影實至名歸。

身為講述者的女主,以第一人稱将別人的故事講出來,後半部分又延續了發展。在最後說出,觀衆以為的受害者女主,其實是救贖受害者的心理醫生。

整個的轉折,還有鏡頭的運用,在當時滿是大投資低制作的電影中脫穎而出。但這兩年好電影也不少,因為題材問題,已經很少有人提起過《講述》。只是在有侵害事件發生時,當做新聞中的配角出現幾次。

容冉有一個不好的猜想,皺起來了眉頭,問路雁菱:“這個女孩不會?”

路雁菱搖頭,回她:“是你的公益幫助到的人。畢竟那些防狼招式,可不是花架子。”

“那就好。”有幫到人就好。

他們在b市這裏的拍攝已經完成,明天一大早就會離開前往常海,那裏是國內第二大的影視基地。很多電視劇和電影的取景,都是在那。

容冉在回到酒店後,一如既往的看向樓下,那個身影依舊站在那,也不知道有沒有吃飯。他剛到這個時代,知道怎麽生活嗎?

意識到她在想什麽,連忙打住,要知道她可是找人收拾過季靖煊的。明明要求自己不要去想季靖煊,可還是忍不住想季靖煊不會這幾天從沒吃飯吧?也不是不可能,在這個非現金時代,他口袋裏面可能沒有一分錢。

要不要聯系一下朱琇,看他們家有沒有走失......表哥?

容冉正在這猶豫,倒是姜糖糖走過來問:“冉冉,樓下那個人還在等,要不要報警?”

糾結了很久,容冉讓姜糖糖去休息,這件事情她來處理。明天他們就不在這了,看這個樣子,季靖煊應該還會傻等下去。

她穿上了個外套,看了樓道和下面沒有劇組的人在,快步往季靖煊那邊走去。沒等他開口,直接讓他跟着自己往前走。走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來到了一家隐蔽一點的餐館。這個時候還沒關門,裏面有着溫暖的光芒。

“老板,還有什麽吃的?有湯嗎?”

老板過來,笑着說:“這次來的晚了,不過還有兩份排骨煲仔飯,想要帶湯的,可以給你們下西紅柿雞蛋面。”

容冉回:“我要面。”說完看向對面的季靖煊,想了想他應該不知道煲仔飯是什麽,解釋說:“米飯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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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靖煊點頭,然後開口:“米飯。”

她聽到這個回答驚訝了一下,記得季靖煊是不怎麽吃米飯的,但是想想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兩個月。成親六年,這兩個月時間終究還是有點諷刺。不過她很快從之前的記憶裏抽出來,把錢給了老板,讓他幫忙上煲仔飯和面。

她知道季靖煊一直看着她,但努力保持臉上沒什麽表情,感覺他身上肅殺慢慢侵過來,隐隐有種時空的交錯感,覺得像是在古代兩個人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不過那時候季靖煊臉上多多少少有些表情,不是現在的死魚臉。

容冉隐隐有些受不住這樣尴尬的氣氛,正打算說話。沒想,季靖煊先開了口:“所以,你根本就記得。”不是疑問,是肯定句,帶着些意料之中。

她強忍着掀桌就走的沖動,拿熱水燙着筷子,也沒看他,低聲回:“你知道我記得,才一直在這守着。”

季靖煊怎麽想的她猜不到,通過感覺到的冷意讓她知道季靖煊現在不太開心,但還是接着說:“之前的事情我打算忘了。我大概知道你的家人,琇琇,我前兩天見到她了,我可以幫你聯系。”

季靖煊看着對面不肯擡頭看自己的妻子,唇緊緊抿着,只能努力緩和自己身上的冷凝問:“她記得嗎?”

容冉沒擡頭,所以沒看到季靖煊眸子裏在看向她時閃現的暖意。只知道他聽到朱琇的名字語氣不再那麽僵硬,想着季靖煊果然是因為沒認識的人,‘賴’上自己了。“不記得。但這裏就像是個輪回,我的父母連姓名都沒有變化,你那應該也是。”

她以為這些能很快甩開季靖煊,卻沒想聽到他說:“我對這個時代一無所知,難道我到朱琇面前說:我是你的古代表哥,這個時代的事情我不記得了。”

“......”容冉覺得這個笑話有點冷。

幸好這個時候老板把吃的給送來了,要不然真的沒話說。她攪拌了一下面,正打算往自己嘴裏送一口。腦子突然閃過什麽,僵着臉看向對面沒拿筷子的季靖煊,不确定的問:“所以,你想在一切都搞明白之前,還賴上我?”

這句話剛落,果不其然,季靖煊的臉快要變成了黑炭。

容冉現在心理強大的很,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軟軟弱弱的人,直面他:“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再談。”

季靖煊雖然是對容冉剛才的話很不贊同,但是見她認真讓自己吃飯的模樣,到底順從的聽了她的話,拿起了筷子。

容冉已經好久沒有見人用古代禮儀的那一套,見季靖煊吃個飯都這麽認真的模樣,倒是突然覺得很新奇。其實她本來就不太餓,只是為了讓季靖煊來吃飯。除了一開始她找人揍季靖煊,現在這一幕才是她之前預想過的兩人再見面的樣子。

因為如果完全放下,肯定已經完全不在意,更何況她在現代生活的更好,所以才會能見到他沒有波動。

她終究還是沒有做到,只能勉強到這個地步,卻沒想到被季靖煊的一個動作擊得潰不成軍。

“吃不下了?”他見她點頭,順手把面拿了過去。古代的時候也是,她吃不完的,季靖煊會給吃了。

記得在網上看到的,如果你男朋友不嫌棄你剩下的食物,那他是真的愛你,因為從小到大會吃你剩下的那兩口飯的人只有你父母。她,心裏也有一絲絲希望,季靖煊害自己是迫不得已。

吃完飯後,容忍和季靖煊如同散步一樣走着,但是雙方知道,他們都在等着對方開口。黑暗是遮擋一切的最好道具,容冉先開口說:“和離一事,母親應該對你提起過吧。”他比她晚了二十年,應該是二十年後才死亡的吧。

停了好長時間,季靖煊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測:“提了,但是我不會寫放妻書。”

容冉跟随季靖煊也停下了腳步,今晚沒有月光,附近也沒有燈光,所以她看不清季靖煊說這些話時的臉色。

她突然發現,即使季靖煊現在為了不得已的原因騙自己,她還是心甘情願的去相信,也是為了完成自己一個‘遺願’,和離一事,終能當面說出來。

她沒戳穿他的謊言,接着說:“但是我們确實已經沒關系了。”

想到這,她突然笑了起來:“總的加起來我已經活了四十多年,二十多歲的人稱我一聲阿姨我都能應。時間,能磋磨掉的東西很多。”

季靖煊也跟着笑了兩聲:“不會麻煩你太久,弄清楚這裏我就會離開。”語氣裏有說不出的苦澀,容冉只當自己聽錯了。

——

康元十三年九月秋十三日,鎮國公大破敵軍後,帶邊疆将士抵京。早已轟動整個京都的忠武大将軍亦在其列,城道兩邊站滿了好奇的人,都想來看看那大将軍是個什麽兇煞模樣。酒樓的二樓站滿了人,有些姑娘往下面看了一眼,就立馬羞怯怯的退了回去。

最前面是鎮國公,後面跟着一位面目冷峻的黑袍将軍,一位笑容滿面的紅袍将軍。兩位模樣都出色的很,再加上獨屬于将士的那一份硬朗身姿,全然不同于京中其他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姑娘們看見哪能不羞紅了臉。

不久後就有人認出了那個紅袍小将軍是誰,因為太傅周家的人已經跟那紅袍小将說上話。想必那紅袍小将就是被封了游擊将軍,周太傅的嫡孫——周晖。那黑袍的,定是忠武大将軍季靖煊了。沒想到,這大将軍比想象中還要年輕。

季靖煊坐在馬上,看了好久,也沒看到自家的人來。想想家中只有母親與妻子,她們應該會覺得人多不想人擠人。在前幾天,他已經給家中送了書信,她們應該已經在家等着。

一行人先跟着鎮國公進了皇宮,彙報完全部的戰事成果,陛下一一都賞賜完以後,晚上又辦了慶功宴,一直到深夜才踏出了皇宮宮門。

季靖煊一看宮人們都回去了,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甩開,大步流星的騎上馬往自己家的宅子去。任憑後面的周晖說:“果然,不需要我的時候直接甩了。”

他沒有心情再去跟周晖打嘴仗,直接回了他個:“回頭請你喝酒。”

季靖煊在要走到家門的時候,卻突然有些膽怯了。他不知道容冉和母親生活的怎麽樣,四年又兩年的時間太長,長的他都有些記不清容冉的面容。

猶豫了好長時間,後面的兩個侍衛驚呆了,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将軍,竟然會害怕敲開自己家的家門。這個鄉怯,怯的有點很了。他們也不能催促,不然倒黴的還是他們。

過了好久,将軍終于敲門了。一個看着不到二十歲的姑娘開了一個門縫,臉上還帶着害怕。在看清人之後,臉上變成了驚喜。

“将軍!”

聽着稱呼,後面兩個侍衛知道這不是夫人,幸虧剛才沒有積極的叫人。

季靖煊進去,問:“母親和夫人呢?”

“老夫人還沒睡下,在正堂。”

季靖煊去了正堂後的內室,看到半躺在床上的母親。跪下叩首:“是兒子不孝,未護得父親,又沒能照顧母親。”說着語氣已經有些哽咽。

季王氏抹着眼淚,讓他趕快起來:“快讓我看看我兒,強壯精神了不少。受傷了沒有?”

季靖煊搖頭:“這次會在家待很長一段時間,一定會盡兒子的責任。”季王氏連哭帶笑的應着。

他總覺得缺少些什麽,問母親:“阿冉呢?”

季王氏想起了什麽,打了他一巴掌,用盡了所有力氣,也帶着很大的怨氣:“你這麽多年沒顧家裏,裏裏外外都是兒媳一個人。”聽到母親說到這,季靖煊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母親接着說:“放妻書你沒收到?上個月,兒媳求我,讓我做你放妻書上的見證人。她說自己要回老家呀,我都好幾日沒她消息了。”說着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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