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陛下

季家迎來了兩位客人,一男一女, 兩父女。中年男子名叫吳勤恪, 女生叫吳久怡。

那中年男子身着改良中山裝式大衣,頭發和打扮都透露着認真, 身形有些瘦削,雙眼深沉讓人看不透。

同他一起來的女生, 身穿一襲米色針織連衣裙,外面是同色系略深些的大衣, 一雙美目自帶笑意, 精致的下颌和挺翹的鼻尖, 紅唇也微微揚起些弧度,配上嬌弱的身形, 整個人溫溫柔柔的。

季翰信把兩個人迎進來,臉上一如既往的帶着些笑容, 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突然來訪有什麽不快。

王華臉上怎麽也做不到臉帶笑容, 早先季翰信因為受小人陷害, 藥品生産上出了些問題。他們在政界沒什麽交好的人, 季翰信和王華求爺爺告奶奶,吳家的老爺子反而冷嘲熱諷。說什麽利欲熏心, 辦出來些法律不容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吳家權大勢大,他們攀附不起。幸運的是穆家的老爺子替他們說了幾句話,重查了整個事情,他們死地而後生,生意反而越做越大, 還登上過財富排行榜上的第一。吳家雖然是有錢有勢,吳勤恪當初也替他們在吳老爺子面前講了幾句話,但也僅限于在老爺子面前說了幾句好話,王華終究還是對吳家人有了疙瘩,怎麽解也解不開。

穆家除了老爺子在政界雖然沒有能擔得起擔子的人,但人家都實在的很,他們季家也樂意一直跟穆家交好。

“吳先生,快請進。”季翰信沒有提他的官職名稱,沒讓人覺得太過正式。

吳勤恪把帶來的一些茶葉,保健品遞給季翰信:“叨擾了。”

後面的吳久怡嘴甜的喊了叔叔阿姨,語氣熟稔的很,倒不像是好多年不見。還送上來了兩件禮物,臉上帶着笑容,微微露出一點貝齒。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以前的事情不關小輩人,王華強揚起來笑容跟着說了快請進。

她去廚房端出來了茶水,男人間談話她們女子有時不方便在場。于是帶着和吳久怡去了花房,帶她參觀了一下季家,中間不鹹不淡的聊着天。

吳久怡顯然對來季家這件事覺得很有趣,輕挽王華的手臂,不會太親密也不會太生疏,是一個讓人覺得舒适的動作:“我記得剛升高中的時候,也來過阿姨家裏,那時候這座花房已經在了,我還很羨慕,回家後吵着鬧着要父親給我也弄一個花房,結果父親給我買的幾盆花都沒有養活。”

王華覺得被她觸碰到的地方有些不舒服,裝做不經意間掙開,去拿起了小水壺,給一盆栀子花澆水,笑着說:“這些都是有生命的,花又不像野草那麽頑強,養花最重要的就是耐心,需要小心呵護才行。你那時候還年幼,正是活潑的時候,應該是少了些耐心。”

花房裏已經有花開放,聞的人心曠神怡,像是來到了野外,渾身放松不少。

吳久怡笑容依舊,聽出王華口吻裏的生疏,上前看着一株蘭花笑着說:“阿姨養花應該有經驗,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經常來請教您。”

大人們對于好學的孩子總是格外的寬容,王華也不除外,心軟了點,懊惱了一下自己心眼小,把不必要的情緒轉到孩子身上:“好。你是剛回到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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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勤恪把女兒送到國外讀書,王華也是很多年都沒見她了。之前江家二房也住在這,還年幼的吳久怡經常來住,因為是鄰居,所以吳久怡有時會過來季家這裏玩。王華自認還是比較喜歡小孩子,但對于這個溫柔大方的吳久怡生不出太大的喜愛,難道是同性相斥?

可她對琇琇不是這樣,難道是因為不是自己家人?

她的這番心理活動吳久怡不知道,回她剛才的的問題:“前幾天剛回來,記得小時候很喜歡來阿姨家玩,理應來拜訪一下。但二叔已經不在這住,我害怕自己找不到,就求着父親帶着我來了。”

王華知道她二叔全家移居國外,難得這孩子還記得,接過她的話:“剛回到國內一起習慣嗎?回國是繼續學業?”

她記得吳久怡的年齡不大,應該在讀幾年書再參加工作。

不想,吳久怡笑着回:“都習慣,會參加工作。我是學設計的,所以會找相關的工作。”

這邊兩個人聊着,吳勤恪和季翰信也聊着天,沒有讨政事和商界的事,像是平常聊家常一樣。他們都知道有些東西一開始聊,就不是一次簡單的拜訪。

季翰信向來不習慣先揣摩人心,便三言兩語的說着這幾年的事情:“我家裏那個小子,一向不服天不服地的,總害怕他惹出來什麽事情,近來才好了一點,願意幫我分擔一點擔子。”

吳勤恪把茶杯放下,淺笑說:“男孩性子比較野,有時候也不能把他們困在一方天地,他們或許更願意自己去闖闖。我家裏的那個也是,整日裏跟我談什麽自由論。随着年齡大了,才穩重了不少。”

季翰信同意他說的,扶了扶眼鏡腿,無奈說:“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們老了,小輩們也終究會成長的,是悲是歡,全靠自己的選擇。

兩個老油條打哈哈,全看是誰最有耐心。吳勤恪終是開口,講了這次拜訪的主要目的:“靖煊打算常在國內?”

季翰信:“是,好不容易性子定下來了,我也不願意讓他一直在國外。”

他已經估摸出來點意思,但他覺得兒子的想法一向不受任何人掌控,他也只能淺淺提起來一句。在說了這些話以後,拿起了茶杯慢慢品嘗着。

吳勤恪得到季翰信的回答,看他像是沒聽出來自己的意思,笑着說:“靖煊能力卓絕,成就肯定會更高。記得那時候見他還是十幾歲,轉眼已經到了成家的年紀。”

季翰信又給吳勤恪倒上了一杯茶,一邊回:“對啊,我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記得那時候我和穆捷認識還多長時間。對了,聽說他兒子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當年他無心穆老爺子的政路,誰知道兒子也跟他一樣。經常聽到穆老爺子抱怨,說一個一個都不聽話。”

他和穆捷也是機緣巧合下認識的,關系很好,當年穆老爺子肯幫忙,也是因為這層關系。如果細細捋過去,吳家二房還是中間人。

吳勤恪知道季家和穆家關系好,接過話:“進娛樂圈不長久,而且聽說裏面很亂。做任何事,都有無數眼睛盯着。”

季翰信不怎麽了解娛樂圈,平常電視劇看的很少,所以不發表任何意見,只能用一句人各有志來作為結束語。

有車子開進來的聲音,不多時門口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個子很高,只是面色微冷,雙眼犀利。吳勤恪莫名的覺得有些發冷,這種感覺瞬間又消失,問身旁的季翰信:“這就是靖煊吧,已經長這麽大了。”

季翰信害怕兒子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吳勤恪,解圍說:“快坐下,見過你吳伯伯。”

季靖煊脫去外套,坐在了父親右手邊,斂去臉上的驚疑:“吳伯伯。”

吳勤恪,季靖煊不會忘記的一張臉,古代皇家最高位的那個人,只是現在的吳勤恪臉上威嚴去了幾分,沒讓人覺得那麽不可靠近。

當初他去尋阿冉,進宮去見陛下,陛下的理解和寬容,幫助了他很多。後來再重新拾起官職,更是對他的決策,力排衆議表示支持。鎮國公離世後,最支持自己,待自己如親子的就是陛下。

剛進門時,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只是出現一個長得相似的人,可看了這麽久,卻是一模一樣的一個人。可在現代季靖煊的人生經歷中,對這位吳伯伯完全沒有印象,想來之前并沒有太多交集。

有了季靖煊的到來,吳勤恪和季翰信能聊的話題比較多,聽着他們的商業互吹,站起身來:“爸,吳伯伯,我先去上去,一會兒再下來陪您聊。”

這個時間點回家,自然以為他是有工作要忙,兩人沒有多說,讓他先忙自己的事。

季靖煊上了樓,給周晖打了個電話,問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

那頭周晖第一次擺上了嚴肅的語氣,向這頭彙報着收購的計劃。顯然,工作狀态下的周晖更靠譜。

“嫂子如果知道你想要收購她所屬的影視公司,會不會直接把你拉黑。”

季靖煊想了想,這種情況還真有可能會發生,但現在他們關系沒有以前僵硬,只要解釋好了應該沒有太大的關系。

他調查過阿冉所屬的公司,發現了老板有些故步自封,有時好好的機會都抓不住,旗下沒有能拿的出手的藝人。這樣,對阿冉以後得發展不好。

他們露出想要收購的計劃,嘉源的老板龐伯海也有些意動。兩家公司現在正在商談,成功的幾率很大。

龐伯海所投資的動漫,技術和人員問題又一直解決不了,投進去很多資金,如果現在終止,幾乎都打了水漂。畢竟他是白手起家沒有太多的流動資金,加上現在影視公司競争激烈,選擇被收購也許可能還會更上一層樓。S.T,就是周晖的那家科技公司,現在風頭正好,年輕人會有無數的沖勁,或許可以改變現在一成不變的狀況。

季靖煊也知道他想的這些,跟周晖他們商量了好久,給出了一些實施性強的計劃,力求能讓這件事情快速的完成。

他聽着那邊的周晖又想要給出追人的計劃,直接回了他一句:“消停一會兒吧,這事不用你操心。”

挂了電話以後,往樓下客廳,發現母親身邊坐着一個姑娘。他注意到吳勤恪喊她女兒,他記得古代陛下只有中宮所出一子一女。如果沒差的話,這位就是陛下要給自己賜婚的佳和公主?

他覺得這種情況下,還是盡早的離開比較好,雖然他們都沒有以前的記憶,也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一個人。可他不是,心裏生出來一點避諱的感覺。大步下了樓,裝作很急切的樣子,對那邊的四人說:“爸,媽,吳伯伯,我還有急事,今天就不跟你們聊了。今天的飯也不用給我留了,我會跟周晖他們住在市裏。”

季靖煊以為父親會阻攔一下,沒想他說了個那去吧,路上小心。反而是母親出聲:“耽誤一兩分鐘不會有什麽事。你快過來,見過你吳伯伯家的女兒,她以前經常在我們家玩。”

他對母親口中的經常有些懷疑,也沒過去,簡單介紹:“你好,我是季靖煊,很高興認識你。爸,我有急事,先不跟你們聊了。”話剛落,就拿着外套急急的出了門,像是真的急得不得了。

季翰信能聽出來他故意僞裝的腳步聲,而且知道他向來遇見再急的事情,也不會表現出來。突然覺得兒子在這個時候,看情況看的倒是挺準的。

——

康元十一年十二月冬十九日,一個身穿盔甲,眉目堅毅的高大男子正在刷洗自己的戰馬,那戰馬不時的還去蹭蹭男子的肩膀,一人一馬看着很是和諧。

另一邊來了一個紅袍小将,面目幹淨,懷裏抱着頭盔,笑的一臉得意:“煊哥,快別刷了,這次我們打了勝仗,國公允許我們休兩天,機會難得。”

季靖煊沒理會他,刷洗的動作不停。他幾乎都能猜到休息這兩天周晖想去哪,無非煙花柳巷,熱街鬧市。這些他都不感興趣,不想跟他一起去。

他還不如好好的收拾收拾自己的戰馬,喂喂它好草料,這些天戰馬也辛苦了。

周晖見季靖煊不理會自己,上前走了幾步,拉住他的手臂:“煊哥,賞賜下來,你都換成了銀兩送家去了。但嫂子肯定不舍得給自己買首飾,你不想給嫂子買件?晚了都被人給挑走了。”

他知道什麽事只要提起來嫂子,煊哥是肯定會動心。果然面前的人臉上有些猶豫,然後快速的沖洗了戰馬,把自己也收拾了幹淨。

“走吧。”

周晖絕對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下來,也沒能碰到那溫香軟玉,只跟在季靖煊屁股後面進首飾鋪子了。直到天擦黑,才在一家鋪子裏選出一根精美的玉簪,上面雕刻朵小巧的丁香花。

傳言丁香花意為光輝,等待的愛和思念。軍中已婚的将士,喜歡将風幹的丁香花夾在書信中。在那以後,他經常能看到煊哥手中摩挲那根玉簪,經常。

他們回到京城,周晖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想要溫香軟玉在懷,而是想煊哥那根玉簪,今晚有沒有戴到嫂子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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