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轉眼便到了月底。

這盛夏也只剩下了個尾巴, 時冷時熱, 秋風一吹還凍人的很。

S市四季還算分明,秋意逐漸到來,小別墅裏的幾個修真者沒太多感覺, 只是網購了一堆衣服過來, 塞進了林城的卧室。

小別墅裏有五間卧室,按人數來說,常住人口五人,一人一間剛好。

但白秋不樂意了, 他自打來到這人界, 就基本上是和岑硯住在一屋,早就住習慣了。

這下讓他換成一人一屋,怎麽住都別扭, 便幹脆在某個夜晚竄進了岑硯的房間。

那天晚上也巧,岑硯難得的沒有打坐吐納或研究丹道,而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白秋便化成了一團毛絨絨跳了過去, 在岑硯的臂彎裏縮成一團。

于是, 這棟小別墅就多了一個客房出來。

月底的拍賣會舉辦在即, 丹藥已經給過去了,剩下的就看赫連家上不上鈎了。

青玄心裏一直想着這個事,他還想跟着去拍賣會看看,萬一出了什麽事,還能拿到第一手情報。

但白秋覺得青玄不太适合, 有點傻,而且天晏宗內很多人都見過他,段彌安更不合适,岑硯就是個人形仇恨吸引器,至于白秋自己……他懶。

于是他們喊來了在天晏宗內摸魚的陳玄易和周其安。

自宗主之位替換也有一兩個月了,天晏宗內還是沒有平息下來,各大勢力暗流湧動,陳玄易和周其安縮着腦袋專心吃瓜和摸魚,目前過的還算滋潤。

白秋簡略地把事情經過跟二人說了,并托付了上拍賣場監控拍賣物去向這一重要任務。

而陳玄易和周其安也非常的靠譜,拍賣會一結束,他倆就回到了小別墅,告知了那瓶白秋&岑硯加工版丹藥的最終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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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玄易咕咚咕咚灌了一杯靈茶,才道:“那瓶丹藥一出來,整個拍賣場的人都驚呆了,你沒看到那個加價的瘋狂啊,就跟瘋了一樣——”

周其安打斷了陳玄易的話:“最後是赫連家族拍到了。”

白秋比了個OK的手勢:“好的。”

陳玄易輕咳了兩聲:“嗯,是這樣沒錯。”

确認丹藥已經入了赫連家,白秋這段時間又沒事,便隐匿了身形沒事便往天晏宗裏晃悠。

按他的估計,三粒丹藥,家主赫連夜自己肯定會服用一粒,剩餘兩粒不知道會給誰,最好的結果就是三個分神,一人一粒,一網打盡!

白秋的運氣一向很好,他在心中默默念叨了好幾天的一網打盡,終于在某日,他像往常一樣天晏宗一日晃悠時,一縷極淡的仙氣飄了過來。

白秋眼前一亮,那瓶丹藥總算是被開封了!

今天白秋回來的晚了些。

青玄代替岑硯成為了新一任廚房承包者,這棟別墅裝修的确實精致,廚房很大,非常現代化,一眼望過去寫着高級二字。

青玄悶着頭自學成才,一手廚藝已經脫離了廚房殺手,做出來的食物美味了不少。

這裏生理上需要吃東西的只有段彌安,心理上需要吃東西的還要加上個白秋,段彌安口味清淡,白秋愛好不健康食品,因此青玄每次還得做兩份。

傍晚六點。

現在的天已經是夜晚長于白天,外面天空昏暗,雲彩染着暗紅色,偶有飛鳥穿過。

白秋之前都會在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回來,順便拎着一大包零食,然後躺在沙發上一邊啃零食一邊等晚飯,順帶嘀咕幾句怎麽還不用丹藥。

現在晚了一個多小時。

青玄做好了飯剛端上桌,正想着這多出來的飯菜要不自己就吃了,免得浪費,就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

白秋一腳踹開了門,蹦蹦跳跳往屋內走,邊走還邊喊道:“段老頭!快粗來!我把那幾個分神給捆過來啦!”

聞聲出來的衆人看到了讓人有些……有些瞠目結舌的一幕。

白秋走在前頭,他手裏攥着一根小兒手腕粗細的麻繩,麻繩上奇異金光閃過,看樣子絕非凡物。

麻繩一端抓在他手裏,往上繞過他的肩膀,随即往後蔓延,捆住了三個……三個修真者。

這捆綁的手法非常的傳統且樸素,捆綁者對捆人一事似乎了解不多,沒用技巧,極其粗暴地用數量來彌補質量,從頭到腳差點沒給捆成個冬天取暖的大樹。

白秋就跟遛狗一樣,一根繩上拴三個人,他也是力氣大,扯着三個人就進了屋。

關門後,這三個人被他往牆角一踹,又一扯,三人便貼着牆排排坐了。

青玄呆呆地看着這一系列操作,張口閉口兩三次後才小聲道:“這幾個人是?”

他不是很願意相信他們就是那三個分神,原因很簡單,格調有點低。

“那三個分神啊,”白秋無情地揭穿了青玄的幻想,“不然沒事我捆三個人來幹什麽?”

段彌安也下了樓,他被白秋這個捆法驚了好半天,才笑呵呵地說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咳。”

那三個分神意識還清醒着,均是雙目瞪圓,滿眼的紅血絲,額頭上青筋浮現,似有無數話語要口吐芬芳,卻因為本源胎毒破碎了修為,被白秋三道禁言符給直接閉了嘴。

赫連夜看上去最為瘋狂,他認出了青玄,認出了段彌安,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他還看到了從樓上走下來的岑硯。

怎麽可能!?

他有無數句話要說,他內心湧動着無法言喻的憤恨和殺意,然而他卻無法動彈,他一句話都說不了,更讓他崩潰的是,他引以為傲的修為也潰散的一幹二淨。

都是……都是這個人做的!

白秋哼着小曲坐在餐桌旁,今天他沒空去買小零食,不過吃點炸雞鹵鴨五花肉什麽的也行,畢竟他是神獸,長了兩顆尖尖小虎牙,妥妥的肉食動物。

剛啃了兩口,就感覺旁邊一道過于明顯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白秋只好轉了身,也盯着赫連夜:“餓了?”

赫連夜臉都漲紅了,整個人像個差點要爆炸的氣球。

白秋挑了挑眉,反思了一下自己不應該在後面捆了三個人的時候還津津有味地吃五花肉,這種行為極大的傷害了他們的自尊心。

于是——

他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以平時十倍速的速度解決了滿桌的各色肉類,最後還飛快地泡了杯靈茶來消食。

等段彌安也吃完晚飯後,白秋和岑硯便一裏一外下了兩道禁制籠罩了整個別墅。

林城也隐約察覺到了似乎有大事發生,他遲疑地下了樓,被青玄拉在身後科普了一下前因後果。

禁制下好後,岑硯便退到一旁,抱着手站在牆邊,宛如一個陰影中的保護者。

段彌安走了過來,他的表情還算平靜,只是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無論他再怎麽的看得開,在這種事情,還是難免會緊張。

白秋朝着段彌安笑了笑,又扭頭打量了下牆邊被捆三人組,摸了摸下巴,道:“要不要在進行之前讓這幾人說下……遺言?”

話音剛出,被困三人組掙紮的更為厲害,看那充滿青筋的臉和鼓出來血紅的眼睛,真是氣得不輕。

段彌安沉默了片刻,和赫連夜對視了一瞬,又閉目嘆了口氣:“算了吧,意義不大,他們既然有膽量去做那些事情,想必早已接受了可能的後果。”

修真界本來就是個你殺我我殺你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的世界,這三位分神手下的冤魂可不少,現在只是調換了一下身份而已。

“行,”白秋一拍手,“那就開始吧。”

整個過程進行的比段彌安想象的要順利很多。

同時,也比岑硯、青玄及林城想象的要順利很多。

準确來說,全程只有白秋一人悠哉哉地莫得壓力,而觀看者和體驗者都提着一顆心,直到結束了才緩緩放下。

白秋堪稱熟門熟路地拍了下赫連家三位分神的腦袋瓜,頓時一股奇異的吸引力升起,赫連夜只覺得破碎的修為在這一瞬間竟然有重聚的跡象。

沒等他狂喜展現到表情上,他全身的修為就詭異地凝成了一條線,順着他的脊椎往上,從枕骨大孔中溜了出來。

他的喜悅猛然間被更為猛烈的驚恐所取代,這一上一下的差別過大。

赫連夜一下子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白秋用手攏着三條修為凝集成的細線,一轉頭就看見赫連夜噴了血,他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幾步,奇道:“這是什麽毛病?”

一旁提着心看的岑硯随手甩了一卷紙過去,把赫連夜的嘴給纏上了兩三圈,才沉聲道:“沒事。”

赫連夜:“……”

我恨!

白秋便轉身不再去管,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手裏的三縷細線引入了段彌安的丹田之中。

這是最難的一步,饒是他也微微摒住了呼吸。

等到段彌安枯竭的丹田重新煥發的生機,幹涸的經脈再次流淌過靈氣,甚至于連蒼老的容顏都逐漸有了年輕的趨勢時,白秋才松了一口氣。

他向在場三位圍觀人士比了個OK的手勢。

青玄一口尖叫被他硬生生掐在了嗓子眼,只露出幾聲似哭泣的嗚咽聲,他也确實捂着臉哭的眼眶通紅。

他也壓抑太久了。

段彌安将他從混沌蒙昧的世界裏救出,将他帶在身邊,他有幸看到世界之大,看到無邊的生靈。

他也看着段彌安從曾經的意氣風發到後來的白發蒼蒼,而他哪怕是拼了命也無法改變一絲一毫,那浸滿了全身的無力感幾乎将他淹沒。

而現在,終于……

旁邊,林城拿着盒抽紙站在一邊。

他時不時地給青玄抽幾張紙塞過去,和青玄眼淚掉下的速度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平衡。

而岑硯,他走到白秋的身後,問道:“在想什麽?”

這話本該是白秋問他的,奈何白秋抱着手靠在牆上,盯着段彌安,一言不發。

聞言,白秋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瞅了眼已經恢複到四十來歲偏偏美大叔模樣的段彌安,小聲嘆了口氣:“沒什麽,就是想段老頭以前那胡子,看上去很好抓的樣子,沒有了。”

白秋真情實感地嘆了口氣。

岑硯:“……”

下次買個帶流蘇的窗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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