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罪魁禍首
餘子非愣了一下:“确實有啊,他沒跟你說嗎?”
“說什麽?”
“D站男主播失蹤的事,”餘子非從桌上翻過一個倒扣的玻璃杯,把剩下半罐啤酒倒進去,簡單跟他敘述了一下,“不過你的懷疑不太對,就算是那東西也不能隔着屏幕抽走人的陽氣,而且它才挨了一刀,這麽短時間裏不可能再過來找麻煩的。”
季深皺起眉:“會不會還有別的什麽?”
“一山不容二虎,D站這平臺本來就不大,有它一個已經夠受了,怎麽可能有那麽多不幹淨的東西。”餘子非說着看了他一眼,“我和我的小夥伴們不算,我們可是好鬼。”
季深:“……”
說得好像有壞人承認自己壞似的。
“剛才咱們一直都在,沒發覺有什麽異常的氣息光顧,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換個方向考慮比較好。”餘子非往後一靠,“說也奇怪,我現在感覺特別精神,好像剛嗑了陽氣似的。”
季深倏一頓,猛地擡起眼來——他也有同樣的感覺,而且是在姜知味每次直播以後、吃過經他手的食物,都會有類似的感覺。
除了去吃牛肉湯的那次。
餘子非跟他視線相接,好像從他眼中看出了什麽,忍不住眉梢一揚:“不會吧?”
“我明白了,”季深沉一口氣,“應該是刀。”
單用手碰過的還不行,必須是經過刀——煮泡面那次切了火腿腸,冰糖葫蘆的時候切過山楂,這一次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說……陽氣通過刀轉移到了食物裏?”餘子非得出結論,“這也太……”
季深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看來以後得少讓他進廚房了。”
才剛找到穩定“食物”來源的餘土豪表示自己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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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悄然過了零點,季深喝光最後一口啤酒,忽伸手向身後一摸,竟憑空掏出一個牛皮本——這本子頗厚實,拿在手裏有一定份量,看上去卻有些陳舊,好像在什麽地方塵封了好幾年。
本子側邊帶有一個密碼鎖,他剛把密碼調到“930”,就聽見餘子非問:“你胳膊上的疤是怎麽回事?”
季深聞言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幫姜知味擦身體的時候順手挽起袖子,一直忘了放下來,右臂上的舊疤正袒露無餘。
他只瞄了一眼,便若無其事地把袖子放下了:“沒什麽,小時候不小心弄的。”
他說完再次将注意力轉移向牛皮本,并沒有留意到餘子非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930”恰好是今天的日期,也是三年前他正式跟杜禹帆鬧掰的那一天,他在這天退出了《有狐》劇組,導致電影無法繼續拍攝,就此擱淺。
季深目光沉下來,他不動聲色地深呼吸一口,緩緩打開了牛皮本。
這本子是從安楠墓裏掏出來的,本來是放在一個盒子裏,季深嫌拿盒子麻煩,便趁着夜深人靜只偷出牛皮本,把盒子留在了墓裏。
本子裏沒有寫內容,一翻開便看到裏面夾着一個信封,季深小心地把信封打開,裏面是幾張醫院開據的證明——有輕傷鑒定、懷孕證明,以及流産以後安楠背着杜禹帆偷偷做的親子鑒定。
這些證據已經足夠姓杜的喝一壺了。
但對他來說,還不夠。
餘子非在他對面坐着,忽然感覺渾身發冷——面前這男人身上似乎卷起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像有什麽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想要置誰于死地一樣。
但僅僅一瞬,這氣息又消失不見,讓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産生了錯覺。
季深掏出手機把幾張證明一一拍照,随後依原樣放回本子裏,默不作聲地收好,并開始在手機上浏覽什麽別的東西。
餘子非好像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鬼而對方是個鬼差,一時有些坐立難安,終于耐不住尴尬的氣氛,咳嗽一聲:“那個……我一直想問,他到底怎麽樣才能回去?”
“我也不知道,”季深擡起頭,緩緩吐出一口氣,“程……地府與人間合作的研究所說,他會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恢複觸覺,恢複之後再給予一定的刺激,就能讓他蘇醒。只不過要恢複多久連他們也不清楚,只好繼續等下去了。”
餘子非恍然似的點點頭:“與人間合作的研究所嗎……我前段時間倒是聽說了。”
他視線在季深身上游走一圈,忽然壓低聲音:“我冒昧地問一句,他到底為什麽出的車禍?我總感覺……”
沒那麽簡單。
季深攥着手機的手指倏地收緊,許久他用力一閉眼,近乎艱難地咬出幾個詞:“天黑,下雨路滑,大貨車越黃線超車,遠光燈。”
這幾個詞湊在一起,餘子非已經想象到了那畫面有多慘烈,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這還能活?”
季深表情不善地瞥他一眼:“沒正面撞上,但是翻車了——你想看錄像嗎?”
餘子非看向他手機屏幕,只覺得這人匪夷所思:“你別告訴我你沒事就要翻出來看看?”
“差不多吧,”季深把手機順着桌面向對方滑過去,“可惜三年過去,我也沒能在這段錄像裏找到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餘子非遲疑着把手機拿起,上面正靜音播放着一段視頻,畫面清晰度不高,右上角打着“2015-09-26 20:43:19”字樣,顯然是監控錄像。
視頻不長,一共只有五分鐘,他把進度條拉到最左端開始重新播放,走到1分05秒的時候,一輛開着遠光燈的大貨車進入了視野。
大貨車從進入畫面開始就在試圖超車,司機腦子裏大概灌了屎,這種天氣和路況還敢越線超車,也不知道是趕着去投胎,還是趕着讓別人投胎。
而就在他即将超車成功的時候,空蕩蕩的對側車道突然出現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餘子非不用猜也知道這車裏是誰。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小轎車司機估計被遠光燈晃了眼,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發現狀況的時候已經晚了,危急關頭他只能把方向盤往旁邊一打,緊急避讓開迎面而來的大貨車,卻依然被對方的車頭刮到車尾,整輛車不受控制地翻了出去。
小轎車在畫面中滾了幾滾,翻滾的過程中,司機被無情地甩出了車外。
“……他居然沒系安全帶?”餘子非感覺自己一只鬼都要被吓出心跳來了,“這車只是翻了,如果系了安全帶,根本不至于這麽嚴重啊?”
“他系了,”季深盯着他的眼睛,“出事前五分鐘我給他打了個電話,因為他告訴我他在開車,所以沒聊幾句——挂斷前我特意叮囑了他下雨路滑,讓他慢點開,系好安全帶。”
餘子非正想說“你只是叮囑了又沒親眼看見他扣上”,季深已經把他還沒出口的話噎斷在喉嚨裏:“其實我不用叮囑他也會系的,我不相信偏偏那一天沒有,更何況是在我提醒過他的情況下。”
“那既然系了,怎麽可能……”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季深又起身去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他那天開的車其實是我的,而出事前不到半個月,那輛車被我借給過杜禹帆。”
餘子非并不知道杜禹帆是誰,卻聽出了他的話外音,手指把進度條拖了拖,又将車禍經過回放一遍,随後湊到季深旁邊,指着屏幕問:“這個……一起被甩出來的東西是什麽?好像撒了一大片。”
季深順着他的指向看去,瞳孔瞬間收緊,因為走神,正倒着的啤酒從杯子裏溢了出來。
“……生日蛋糕,”他說,“那天恰好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