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有狐》殺青

姜知味在一邊看了半天, 雖然嘴上說的“不砍人”, 心裏卻着實氣得不行。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他到底是一句話也沒說,只跟助理一起把簡随扶回了休息室。

簡随估計是看出對方表情不對, 沒敢再說出“我還能堅持”這種蠢話,乖乖脫掉戲服,卸了妝——古裝戲這種東西, 用頭套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為了讓效果更加自然,劇組裏的男演員但凡頭發長點的,都是用自己真實的頭發配上半頭套,舒服而且透氣。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用全頭套的話需要貼貼粘粘,大夏天的悶不說, 時間久了還容易禿。

在這個發際線普遍後移的年代,還是能保護一點就保護一點吧。

而簡随這邊情況稍有點特殊,由于他演的只是白狐, 頭發自然也得是白發, 否則黑發配白色的狐貍耳朵那就太奇怪了——雖然狐貍耳朵總共也沒露出來幾次。

所以為了配合假發, 他只能提前去把自己的頭發染白了。

反正他膚色本來就白,顏值底子也好,不管是染成白色還是什麽五彩斑斓的瑪麗蘇都一樣能hold住。

這會兒他喝掉剩下的半壺綠豆湯, 吹着空調休息, 換下身上早已經濕透的衣服, 把化妝和助理全部請離休息室,屋子裏就只剩下他跟姜知味兩個人。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過了足有五分鐘,姜知味才說:“不回酒店嗎?”

語氣貌似和善,表情似乎溫和。

簡随一抿唇,心說這是等回去“家法伺候”呢,可繼續在這兒耗着也沒什麽意義,該來的還是得來。

于是他只好嘆氣說:“走吧。”

他這邊推遲了一場戲,那邊就把謝生的戲份提前了,因此謝生沒能過來送他們出去。酒店到片場距離并不遠,開車幾分鐘就到,姜知味全程一聲沒吭,直到給某人扶回房間,他一直保持的面無表情終于一沉,眉心緊跟着擰了起來。

向來牛逼哄哄的簡影帝,此時此刻竟然心裏有點慌。

姜知味把他往沙發上一放,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一身臭汗,滾去洗澡。”

簡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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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随趕緊別過視線,一瘸一拐地往浴室走,姜知味跟在他後面說:“路都走不利索了?我看你這個德性明天還怎麽拍戲,之前信誓旦旦跟我說不逞強不逞強,說出來的話是喂了狗嗎?”

簡随沒敢搭腔,回手要關浴室門,誰料竟被對方一只手給擋住:“你還關門?不想聽我說話是吧?你就這麽給我洗,大夏天的還涼快呢。”

簡随依然沒敢搭腔,相當順從地打開熱水,麻利地把自己扒光,當着他的面開始洗澡。

姜知味抱着胳膊站在門口,嘴裏還沒停:“我真的是不懂了,你說你想拍《有狐》,我理解你,你找個替身能死還是怎麽的?以前不用也就不用了吧,這回你都知道這麽多打戲可能會出事,還死不悔改,是覺得無所謂呢,還是對自己太自信?”

簡随背對着他,低聲嘟囔了一句“死不了就行”。

“……你說什麽?”雖然隔着水聲,姜知味還是聽到了,不由眉毛一豎,“死不了就行?你還真敢說啊,以後變成瘸子也無所謂呗?”

簡随終于是聽不下去了,轉過身來,無奈道:“沒那麽誇張,現在醫療那麽發達了,大不了我哪天找程謙問問地府那邊有沒有辦法……”

“你早幹嘛去了?”姜知味根本不想聽他那套,“如果他們有辦法,你之前怎麽不去治?”

簡随沒好意思說是程謙嫌這種事太小兒科,懶得搭理他,只好重新背過身去,擠了點洗發水往頭上抓泡沫,把身後那人的叨叨左耳進右耳出,一句也沒往心裏去。

他洗了多久,姜知味就說了多久,最後道:“一會兒跟我去醫院。”

“你不說我也要去,”簡随關掉花灑,把浴巾往身上一裹,瘸着出來,“幫我找件衣服,在櫃子裏。”

姜知味還以為他真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又跟他嘚啵這麽久,氣好歹消了點,不光給他找了衣服,還主動幫他擦身吹頭,又問:“晚上想吃什麽?”

“都行,”簡随頂着吹風機“嗡嗡”的聲音說,“謝生今天戲不多,估計下午就能結束,晚上肯定過來蹭飯,你多炒倆菜。”

“哦,”姜知味輕輕揪住他的頭發,迫使他擡頭,仔細端詳,思維不知跳去了哪,“我一直想不通,你爸跟你長得那麽像,怎麽就能變成那個德性?他要是不抽煙喝酒賭博,好好保養一下,現在估計看着也就四十歲,好好一個帥大叔不當,非得當個人渣。”

“……”簡随沉默片刻,“我覺得他還是繼續糟踐自己比較好,本來就夠渣了,萬一臉再帥,說不定還能騙騙小姑娘,我可不想要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姜知味點點頭,似乎覺得他言之有理:“我可好久沒見着他了。”

“見不着了,”簡随說了句讓人心驚膽戰的話,過了好半天才大喘氣似的補上後半句,“我托人把他送出國了,省得隔三差五來找我要錢,不光辣眼,還讓人堵心。”

父子之間關系能到這個程度也是挺厲害的。

現在時間還早,趁着醫院門診還沒下班,姜知味開車帶着他跑了趟醫院。他本以為姓簡的是真心悔改,想好好治一治膝蓋的傷,誰料他過去二話沒說,只讓大夫給他開了一針,打完以後直接回來了。

姜知味被氣得七竅生煙,整個晚上都沒再理他。

謝生過來蹭飯的時候就覺得他們氣氛詭異,沒敢多問,撥了點菜跑路了。簡随飯後在屋裏活動了一會兒,估計是覺着不疼了,又開始翻劇本背臺詞,甚至拿了把折扇甩動作,中途扇子不小心脫手,好巧不巧地打到了姜知味鼻梁上。

姜知味莫名其妙挨了一記扇骨,疼得眼淚差點下來,險些一怒而起把劇本糊到他臉上。他咬牙切齒地擡起頭,朝門外一指:“出去。”

簡随沒敢反抗,直接被他從卧室趕到客廳。

萬年不吵架的倆人居然開始冷戰了。

可惜沒能冷戰幾個小時,姜知味在床上翻來覆去,到淩晨一點也沒能睡着,最終還是偷偷溜出房間,跑到客廳一看,只見某人縮在沙發上,大燈也不關,被子也不蓋,手邊扔着手機,胸口扣着劇本,就這麽睡着了。

姜知味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皺眉還是該嘆氣,最終只得上前把人扛起來,背回卧室。

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他裹好被子,在他被折騰醒之前關燈背對他躺下,第二天早上對方起來的時候也故意裝睡,表示自己沒聽見耳邊一聲輕笑,以及一個蜻蜓點水似的早安吻。

中午也果斷沒去給他送飯。

到了第三天,他這股勁兒好不容易別過去了,也沒告訴他有小竈,偷偷摸摸拎了保溫桶過去,結果正看到他跟一群群演圍着小桌啃盒飯,還有說有笑。

于是姜知味又禮貌性地淡了他三天。

《有狐》前期沒有進行宣傳,簡随的微博也就沒了動靜,姜知味作為“知情人士”,肯定會替他保密,所以即便粉絲們發現他換了直播地點,他也只是說在外面,沒有詳細解釋。

當然,像簡随這種公衆人物,出門被拍到是不可避免的,尤其他還隔三差五往醫院跑,又頂着一頭染白的毛,想不被注意都難。網上猜測他應該是在拍什麽片,但到底沒能繼續深扒。

至于杜禹帆那邊,二審早已經審結,維持了原判,現在他已經進監獄裏頭吃牢飯去了。

只留下一群群龍無首的粉絲們在外面哭哭啼啼。

這種時候還能繼續粉他的,也真的是真愛了。

恒悅傳媒不出簡随所料,發了個公告說他們不知道杜禹帆以前幹過這種事,他幹壞事的時候也沒簽在他們公司,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現在公司已經跟他解約,又假模假樣地跟公衆道歉說那部電視劇無法播出,他們以後在簽藝人的時候會擦亮眼睛,杜絕類似的現象發生。

他們當初怎麽乞求簡随,乞求不成又威脅他的事只有彼此知道,就算被簡随爆出來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只要咬定不認就行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簡随深知這家公司是什麽東西,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反正他拍完《有狐》就徹底滾蛋,一切娛樂圈相關的東西都再與他無關,他回去當個吃播也好,當個無業游民也罷,虛名什麽的都沒有太大的意義,有足夠的錢讓他造就行了。

簡随就在這種平穩的心态裏繼續拍攝,打戲沒有删減,替身也還是沒找,膝蓋疼了就去醫院打針,打完不疼了回來接着拍……一直到八月初的時候,他的戲份算是徹底拍完了。

其實有了之前的磨合,整個劇組已經配合得非常默契,加上天氣越來越熱,攝影棚裏就是一蒸籠,拍外景基本相當于烤人幹,劇組裏每天都有因為中暑被拉去醫院的人,藿香正氣水當水喝,誰都想早點拍完結束,進度一下子快了起來。

簡随這邊結束了自己的戲份,也沒立刻急着走,在酒店又住上半個月,等到整個劇組全部殺青,聚在一起吃了頓飯,還喝了點酒。

之後的幾天裏,演員們天南海北地各自從哪來回哪去,謝生也跟他們道別,說太久沒回家了要回家一趟,以後有空再聯系。

簡随跟姜知味搭飛機返回深城,重新站在市郊那棟別墅門前的時候,他突然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還沒等他按門鈴,忽有人從裏面把門打開了,餘子非端着個噴花筒噴了他們一頭彩帶:“當當當當——歡迎凱旋!”

門外兩人同時一愣,異口同聲問:“你怎麽在這兒?”

“我怎麽不能在了,我可是聽說你們要回來,特意從百忙之中趕過來的。”餘子非站到他面前,先揪住他一撮頭發,“不過你這……什麽情況?跟我學的?要跟我一起加入cosplay嗎?”

“……你邊兒去。”簡随推開他進屋,“叔叔阿姨呢?”

餘子非沒搭他這茬,詫異地盯着他瞧:“你這腿又怎麽了?拍個戲回來還變戰損了?”

姜知味正要上樓找他爸媽,聞言冷笑一聲:“自己作的,殘了。改天去開個傷殘證,還能拿低保,以後就靠這個吃飯了。”

“……”簡随無奈一聳肩,對餘子非說,“別理他,跟我鬧別扭呢。你又把叔叔阿姨騙哪兒去了?”

“後院鼓搗花草呢,”餘子非說着搭住他的肩膀,“你們不在的這幾個月可給他倆無聊壞了,我就給他們弄了點花種讓他們種着玩,還養了一窩兔子,已經下小兔子了,等小兔子再下小兔子……”

簡随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奇怪:“你想把我家變成動物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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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養了兩只兔子,等到一年之後……就會變成一群兔子

可以吃麻辣兔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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