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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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崇剛要追，孟元伸手拉住了他，說窮寇莫追，司崇心裏有氣，但也只能磨磨後槽牙，說他打的是你，你都不生氣我氣什麽。
孟元：我很高興你願意為我出頭。
司崇擺擺手，大俠精蟲上了頭，他看着手裏的饅頭，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把它扔進了河裏，拉着孟元往那邊的茅屋走去。
一陣敲門，方才那個男子開了門，見到司崇略一遲疑：小公子，有何貴幹？
有了一次經驗的司崇朝着男子行禮：我是雲游四方的道人，和朋友在這途中迷了路，可否借住一宿？
男子和孟元皆是一驚，只是孟元沒來得及阻止，那男子就已經側身，把人請進了屋，去了廚房端吃的，可孟元卻在門口遲遲不進來，司崇奇怪，只見先前那個小孩兒抱着一堆幹柴火一蹦一跳的過來，一看家裏有客人，高興的把東西一扔，拉起還在猶豫的孟元就往屋裏坐。
無奈，孟元只好進來，坐在司崇旁邊。
男子端着飯菜走出來，手裏拿了三個碗，擺在桌上。
小孩兒天真的問着，說爹爹，家裏不是有四個人麽，怎麽只用三個碗。
司崇：？？
男子：說什麽胡話，這裏就我們父子和這位道家高人，哪裏有第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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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司崇忽然像明白了什麽似的，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孟元，心裏猛地被揪了一下。
沉默之間，外面忽然風雲大變，好好的天氣頓時陰氣沉沉，司崇覺察到外面有大批的鬼怪到來，讓男子和小孩兒進了裏屋，他看了眼孟元，什麽都沒說，只從包裏拿出了劍和符朝外走去。
果然，先前還空無一人的土地上，此刻已經聚集了衆多鬼怪，他們一致站着，黑壓壓的一片，望不見盡頭。
司崇會除鬼，但從來沒一次性除過這麽多，他有點害怕，可也沒有畏懼，握緊了劍柄，大叱一聲：來鬼報上名來！
一只牛頭馬身的鬼領頭站了出來：我等前來拜會鬼王，不與你等小輩見識，快些讓開！不要耽誤我等朝拜！
這只鬼的道行很深，光是一聲怒號就讓司崇差點被吹跑，他的身體剛一後退就被人摁住，溫柔的攬在了懷裏。
孟元依舊是一身白衣，面色雪白，與先前的陰柔不同，這個時候的孟元眼神淩厲，全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帝王的氣勢。
不等司崇問出口，所有的鬼怪先一步齊刷刷地下跪：
“見過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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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崇捏着劍柄的手忽的一下沒了力氣。
面對這附近的鬼神朝拜，孟元沒有任何的觸動，先前說話的那只鬼上前一步；王上贖罪，我等不是有意冒犯，只因人城帝都傳來消息，京城司家被宰相所責與王上相通，寓意破王城奪軍權，司家全府入獄，等候明日問斬，而王城已經派人四處搜尋王上下落，我等特來護駕！
司家？問斬！
司崇一下子六神無主，慌亂地掙脫開孟元的手，看見不遠處有馬，飛奔過去，騎上馬就往帝都的方向狂奔而去，頭都沒回。
塵土飛揚，遮了人影，孟元站在原地，頭一次像是心頭被剜去了一塊什麽，疼的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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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比人的腳力快，半日功夫，黃昏之際，司崇已經從其他路段到了京城。他下馬，拿布遮住臉，經過告示牌的時候，一眼看見了那張司家全家問斬的告示。
自責、無奈、怨恨一時間湧上心頭，他狠狠的咬牙，牽着馬到了闊別三日的家門口。
原本氣派的司家宅院一時間落魄不堪，大紅燈籠皺皺巴巴的躺在地上，無人問津，大門上被貼着封條，慘淡至極。
司崇捏緊了馬缰繩，無聲地越過了家門，走到了城中的大橋下，确定這周圍沒人了，他在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被孟元欺騙的疼才剛剛落下一道烙印，司家的誣陷又成了一道傷疤，司崇恨自己無能，眼睛無神地望着流淌的河水，心想着要死也要和家人死在一起。
至于孟元……等他變成了鬼再和他算賬！
打定主意的司崇摸了一把眼淚，正要騎馬去衙門口自首，不料他起身的時候，孟元正站在他的馬邊。
司崇還小小吃驚了一番，問着他怎麽來的，可轉念一想，鬼王有什麽做不到的？
他壓住心裏的情緒，冷漠地想要繞開孟元，卻被後者抓住了手臂，一把扣進懷裏。
司崇拼命掙紮：你松開我！小心我讓你魂飛魄散！
孟元：求之不得。
司崇氣得跺腳：你是覺得我沒本事宰了你是嗎？！
孟元：我知道你要救你全家，但你這樣沒有準備的沖過去只會讓自己也丢了性命，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爹娘嗎？
清楚明白的道理從一個騙了自己的人嘴裏說出來，司崇很不是滋味，但也被堵得說不出話。孟元嘆了一口氣，下巴擱在他的頭頂，揉了幾揉，柔聲道：
“我有辦法能救你家人，但在此之前我必須把話說清楚。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用一個假人的身份接近你，只是想你慢慢接受我，畢竟你是一個除鬼的，而我是鬼王……
和你說的尋妻，也沒騙你，我要尋的妻就是你。
我在你小時候見過你，那個時候我渾身是傷，你抱着金創藥來救我，我驚訝于你看得見鬼，就和你說話。那時候你天真無邪，覺得家裏人捉鬼不分好壞，期盼出現一個人鬼和諧共處的好時代。
為了你的目标，我費勁千辛萬苦成了鬼王，又耗費了很多光陰平衡人鬼世界。位高人孤單，我想你了，所以來尋你，就算你對我無意，但恩情還是要還的。”
司崇聽着，剛要開口就被孟元用指尖摁住了唇，漂亮的臉慢慢朝下，隔着手指，吻了吻司崇。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司崇對孟元最後的記憶，就是他笑着，說了這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