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晚飯杜思瑜吃得是相當滿意，色香味俱全不說，重點是有沈昱澤在，怎麽也輪不到她掏腰包。
孫仲學巴不得兩個人擦出點什麽火花，自然找借口先離開，還對沈昱澤千叮囑萬囑咐，一定要把杜思瑜送回家，太晚了，一個女孩子在外不安全。
其實也不晚，剛過八點而已，城市的大街小巷也都燈火通明，而且附近還有一個大商圈，更顯得繁華熱鬧。
沈昱澤不好不答應，怎麽說杜思瑜也是自己的員工，今天還幫了自己一個大忙，那麽拜金的一個人卻沒有收書卷女的支票，也不是太無藥可救嘛。
那就……送她回家好了。
可杜思瑜不想跟上司有過多糾纏，便開口說：“我想去散個步，你不用送我了。”
沈昱澤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杜思瑜善解人意地一笑：“我知道，不會把今晚的事告訴別人的，放心好了。”
沈昱澤心裏一驚，竟然忘了提醒她這事。其實他剛剛只是想跟她說聲謝謝，雖然對她的做法不敢茍同，但終究是擺脫了那個女人。
“我答應過你姨父說要送你回家的，走吧。”沈昱澤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
杜思瑜提高音量：“我是去逛步行街，不是說男人都不喜歡逛街嗎？”
“走了。”
回答她的是一個背影。
兩個人就這麽向步行街走去，這條步行街是當年的租界改造而成，晚上更是熱鬧非凡，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點綴着這條百年老街，古典與現代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杜思瑜向來喜歡熱鬧，徐徐的晚風吹拂着她的長發，風中還帶着些許水果跟燒烤的香味，街道兩旁店鋪的喇叭聒噪嘈雜，三五成群的人們也有說有笑。她閉上眼睛感受這座城市的市井氣息，一臉惬意。
沈昱澤時不時地看杜思瑜，對她那種享受的表情實在無法理解，散個步吹個風就這麽開心？以這種拜金的性格，不是應該有榮華富貴和錦衣玉食才會開心嗎？
“你這麽容易滿足？”
“這叫享受生活，東逝的江水，湛藍的天空，徐徐而來的微風……這些眼前的風景還不要錢……生活節奏太快，我只想快幹活，慢生活。”
邊說還邊對沈昱澤搖搖頭，做一個“你不會懂的”的表情。
沈昱澤面無表情地往前走，在心裏默杜思瑜的話，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好漂亮的項鏈……”
杜思瑜走近珠寶店的櫥窗，眼裏全是驚嘆，那項鏈跟周容帶的天鵝一樣那麽精致。
她低頭看了一眼價格，差不多要自己三個月的工資才能買一條，她眼神黯淡地離開櫥窗。
沈昱澤把她剛剛的動作神情盡收眼底，明知故問：“喜歡怎麽不買？”
杜思瑜哪裏看不出來他是故意的，挑着眉：“總經理，你可別寒碜我了，就我的工資，充其量買個鏈子，墜子還得分三次買。”
“所以你們女人才那麽愛錢嗎？”
杜思瑜白他一眼：“別那麽清高，說得好像你們男人不愛錢一樣。”
沈昱澤不怒反笑：“難道你不想跟那個相親的女人一樣嫁個有錢人嗎？”
有錢人……
曾經因為自己的夢想是嫁有錢人還被那家夥鄙視……
那年寒假，這座南方的城市已經是白雪皚皚，李默辰看着他們剛剛堆好的雪人無限傷感：“太陽一出來它就融化了，如果雪人有夢想，那一定是在驕陽下站成永恒。”
杜思瑜嗤笑：“喲，還傷春悲秋了……那你的夢想是什麽？”
李默辰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搖搖頭：“不知道。”
“一點追求都沒有。”
“那你的夢想是什麽？”
“當然是嫁個有錢人！”
李默辰一臉不屑：“低俗！”
“那總比你沒有的好。”
“誰說我沒有夢想……”李默辰急着辯解：“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算嗎？”
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這是李默辰十六歲那年的夢想。
李默辰……這八年來，你的夢想變了嗎？
杜思瑜追憶過去，神情恍惚，不知道是對沈昱澤說，還是對自己說：
“哪個女人不想嫁個有錢人，不過……如果有那麽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願意陪他從零開始，從無到有一起奮鬥。”
她的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
這會是拜金女杜思瑜說的話？
他正視杜思瑜，只見她一臉淡然，眼裏微光流轉，似乎在緬懷着什麽，根本找不到一點說謊的跡象。
她把被風吹亂的發絲撩到耳後，迎上他的眼眸，那個眼神柔而不弱，哀而不傷，纏纏綿綿，欲語還休，就好像是用不盡心事和秘密釀造的美酒，讓人微醺薄醉。他的心莫名漏跳一拍，有些慌忙地移開視線，那一刻，他的心相信了她。
“說得好聽……”
杜思瑜也不惱，半開着玩笑：“對啊，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嫁個有錢人，所以我提出申請要求從分部調到總部來，目的就是物色一個有錢人然後把自己嫁掉。”
沈昱澤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她明顯說謊，申請調職需要自己批準才行。杜思瑜無疑是愛錢的，但他總覺得她跟以前那些愛錢的女人有什麽地方不一樣……
“那祝你美夢成真。”
沈昱澤也閉上眼放松享受微風拂面的惬意，那微風好像有魔力一般，可以帶走他一天的疲倦與壓力。
半晌沒有人回應，他扭頭看到杜思瑜呆呆地定在原地，神色複雜地注視前方。
在人群中她分明看到了一個女子帶着一雙誇張的複古耳環，她臉上洋溢着燦爛地笑容，時不時跟身旁的男子親昵耳語，只可惜看不到那個男子的臉，等她轉頭再追看時，早已不見他們的身影。
那是程頤纖的男朋友嗎？
那他……會是李墨辰嗎？
杜思瑜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件事，現在出現的李墨辰會有可能就是他嗎？如果不是他，那她不必過多糾結。如果是他，可是他有女朋友了……
已經過了八年了，十六歲那年的約定還算數嗎？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堅守那個約定？
沈昱澤順着她的視線看到程頤纖和一個俊朗男子，尤其是他那雙會笑的眼睛，讓人一見難忘。
杜思瑜回頭，心湖已平靜：“我在這搭地鐵回家，別忘了我的獎金多加五千塊。”
不知為什麽，自從回家後，他腦海裏就一直盤旋着杜思瑜說過的話和她的眼神。
他雙腿微張身體前傾地坐在沙發上，回家後他就一直維持這個坐姿，眼睛似乎越過茶幾上的手機看向遠處。他起身松開襯衣的領口，突然手機響起。
“老大，今天相親怎麽樣？聽說這是伯母高中同學的女兒，我看照片，跟你還挺配的。”
他聲音輕柔：“被杜思瑜搞砸了。”
“杜思瑜？”秦合難以置信：“怎麽她會在那裏？”
“如果你是來八卦的，我挂了。”
“哎，別啊……不過杜思瑜跟你也挺配的。”
“沒事我挂了。”
“別啊老大，你在等誰的電話嗎？怎麽老想挂我電話？”秦合在電話那頭像小媳婦一樣發着牢騷。
沈昱澤解扣子的手停了停，這麽明顯？
其實他在等杜思瑜給他報平安，不過看樣子杜思瑜是連一條短信也不會發來的，更別說電話了。
“算了，我挂了。”秦合懶得跟沈昱澤多說，不過對杜思瑜，他是更感興趣了。
昏暗燈光下的沈昱澤衣衫半解，無意間露出性感的鎖骨，他微微側頭，似乎在沉思。
第二天一早，杜思瑜就去檔案部翻看之前那些珠寶的廣告策劃，想在其中找找靈感，畢竟李墨辰這麽相信她的能力，她也要拿出看家本領才行。
終于在快下班的時候，她帶着一點靈感回到十一樓打開電腦寫策劃。雖然李墨辰沒有規定交策劃案的時間，不過還是早點做完比較好，拖拖拉拉也不是個好習慣。
“思瑜，下班了還在工作啊，這必須得找總經理要加班費。”程頤纖一臉笑意。
杜思瑜也友好一笑：“沒事，忙完就走了。”
程頤纖坐到旁邊的凳子上，翻看着一本雜志：“那好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麽事，等你好了。”
杜思瑜看着程頤纖那對耳環，如同一片銀杏的葉子，難道真的是李墨辰給她設計的嗎？
她沒有什麽心思再工作，也不想讓程頤纖等太久，幹脆直接跟程頤纖離開公司。
在路過一家咖啡廳時，一個小男孩找他們乞讨，杜思瑜對于這種事向來不理不問，社會上這種騙人的伎倆還少嗎？她漠然地往前走着，發現程頤纖沒有跟上來。
她轉頭看到程頤纖拿出二十元放進了小男孩的碗裏，杜思瑜翻了個白眼，這麽明顯的騙局還看不出來，真傻！
程頤纖依舊是笑着追上她：“等等我，思瑜。”
“你剛回國可能不知道，現在很多人好吃懶做、不勞而獲就會想歪心思。”
“有這種事？”
“你還真是天真。”
“反正就算被騙也就二十塊錢。可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他今晚就能吃飽飯了。”
程頤纖釋然一笑，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
這麽純真的笑容，沒有一絲雜質。杜思瑜有些看不懂程頤纖了，這麽善良，是沒有城府，還是城府太深？
她一方面防備着程頤纖，但另一方面，程頤纖那種像太陽一樣溫暖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去親近。
不管眼前的李墨辰是不是他，她都不希望她的男朋友叫李墨辰，有些事早點問清楚比較好，她做好最壞的打算，早死早超生。
杜思瑜鼓起勇氣：“程頤纖，你的……你的男……”
“程頤纖！你們還沒有走遠真是太好了。”秦合在他們身後大聲喊道，打斷杜思瑜。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像露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下來，也許是天意要杜思瑜一直帶着這個疑問。
程頤纖有點驚訝：“你怎麽在這裏？”
秦合激動不已：“我在這裏喝咖啡，剛好看到這一幕，程頤纖，你真是單純又善良。”
剛剛秦合那個靠窗的位子足以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在遇到這種情況也是不會給錢的，但程頤纖把錢遞給那個小男孩時，那同情憐憫又尊重的眼神是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裏。
很少有施舍者在施舍的同時，能給予乞讨者尊嚴。
程頤纖對他淺淺一笑。
秦合的心驀地變得柔軟，她冰清玉潔，內外兼修……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對象。
他瞥向杜思瑜：“你鎂亞的策劃案做好沒有？”
“還沒有。”
“你跟程頤纖各自做一份鎂亞的策劃，然後策劃總監跟總經理會從中挑一個優秀的拿去鎂亞，看他們會挑游風廣告公司的還是我們的。”
也就是說現在除了自己還有程頤纖也要做鎂亞的策劃案了？
杜思瑜有些心煩，于公于私她都很想做好鎂亞的廣告，但在檔案部好不容易收集來的靈感已經所剩無幾。
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往家走，在小區門口，她遠遠就看到一個俊朗的身姿，她腳下一滞，那個人是……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會保持日更，一天一到兩更。
更新時間大概是晚上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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