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是笨啊!”顏夕汀又在為她的考試成績傷感。她始終都覺得,像自己這樣又沒有頭腦又不好看的人,活着就是浪費糧食。

深秋了,夜晚的歸路很安靜,靜得有些凄慘。道旁的路燈無力地發着昏黃的光,有幾盞因年久失修,不停地閃閃爍爍。夜空的月亮亮得很透徹,天色在其映襯下并不那麽黑了,而是帶點深青色。顏夕汀沉浸在自卑感之中,對周圍的景物都漠不關心。但走着走着,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溫度似乎在上升。

顏夕汀向四周望了望,卻一點都沒有熟悉的感覺。何時,路旁多了那麽多高大的樹木?原本的樓房又去哪了?她茫然轉過頭。她來時的那條路呢?!怎麽身後依舊是一片大樹!這時,她的恐懼感才被不斷放大,放大,把她整個包圍。

周圍的一切都在變亮。不一會兒,太陽升起了。清晨了。

我一定是在做夢。顏夕汀這樣想着,扇了自己一巴掌。

痛!顏夕汀捂着臉嚎了一聲。

“長叔,你看這裝束奇怪的女子,莫不是腦袋患病了吧,怎麽自己打自己?”議論聲從不遠處傳來,顏夕汀不滿地找到了聲音的主人。這一看,她又愣住了。

眼前走來的少年,穿着一身長衣,白色上帶着暗色回旋的紋絡,袖子寬大。長發高高束起,幾縷發絲不失美感地垂在額角。他的臉未脫稚氣,但輪廓英挺,富有朝氣。眼神是不加修飾的清澈,眉毛濃而不厚重。總的來說,像武俠小說中某某絕學的傳人,骨骼清奇,可塑之材。

再看他旁邊的這個老伯,同樣穿着長衣,布料卻粗糙發灰。面上有道道皺紋,皮膚雖不白但看上去較健康。那雙眼睛似有洞察萬事的能力,大概是因為曾經經歷了很多事,犀利中又透着和藹。

這樣的組合,顏夕汀做夢也不會想到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你是從外域來的嗎?”少年又問

是cosplay嗎?一定是!顏夕汀在思考着這樣的景象為何,沒有聽見少年的話。

“玩cosplay是我的夢想之一,不過條件有限。今天我也見到真人了!”顏夕汀喜道。

“克思……?什麽?那是什麽?我也游走過其他遠國,卻從未聽過這樣的話,也從未看過這樣的裝束。姑娘你到底是何人?”少年一臉懷疑。

“啊?……現在是何年?”顏夕汀呆了一會兒,心中有一個荒唐的猜測。

“青王三十五年。”

完了完了,當今如此多的穿越文在顏夕汀腦中不斷閃過。作為穿越的忠實粉絲,顏夕汀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自己穿到某某朝代,過着古人的潇灑生活。這回,這夢還真成真了?如何面對這個時代?作為學習工具,顏夕汀可是一點生活技能都沒有,在這自力更生的時代,怎麽活下去?吃飽都不可能啊!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顏夕汀突然想到一個無賴的辦法。

“南蕭,字秋曲。這位是長叔。我們正要回三漢老家南莊。”少年從容答道。

“是你啊,真的是你!我可終于找到你了,賢弟!”顏夕汀“欣喜”地抓住了南蕭的衣袖。

“啊?這是怎麽回事?”南蕭一頭霧水。

“其實,我是你遠房的姐姐顏夕汀啊!早就聽娘說,三漢有我們的一家親戚,所以我就想來拜訪一下,代替父母問聲好。不曾想迷了路。這麽巧又遇見了你,老天有眼啊!”顏夕汀亂編了一通。

“不過你的樣子……”南蕭不太相信地說。

“我畢竟是女孩子嘛,需要适當地僞裝一下。”

是個人都知道,誰會越僞裝越引人注目?這話連顏夕汀自己都不信了。

“不管怎麽說,你還是先跟我們回家,見了我父母,我才能确定你的身份。”

見這少年裝束,想必家境頗為殷實。一般來說,名門望家總會有一大堆不往來的遠房親戚,顏夕汀就抱着這樣一絲希望,跟着南蕭上路了。

南莊。氣派的府邸,靠山,有活水繞其中,通過一段曲折的木橋,到達內庭。南蕭将顏夕汀領到一處廂房內,恐怕是覺得顏夕汀有點怪,南蕭沒有叫來府內的人。

“你先在這呆一會兒,我去找件正常的衣服來。”

南蕭剛走,顏夕汀就待不住了。這是個怎樣的世界啊?顏夕汀走出廂房轉悠,有種劉姥姥走進大觀園的感覺。

陽光正暖,有微風細細拂過。吹面不寒楊柳風,這裏現在該是春季吧。小朵小朵似迎春的花漫漫地點綴着嫩葉。塘中游魚自在地嬉戲。

轉過房閣一角,顏夕汀的視線中突然多出了一個人。那人也注意到了顏夕汀,明亮的眼裏多出幾絲波瀾。

糟了,她現在這個樣子,會讓別人懷疑的!顏夕汀緊張得心跳加速,立即轉過身,飛也似的原路返回了。

他頓了片刻,又繼續向前走去。

顏夕汀跑進廂房,關上門,靠着門大口呼吸着。好久,呼吸恢複了正常,但是心仍然跳得厲害。那個人的眼睛,明亮得好像能看透一切世事。臉上的神情,一直如此從容淡然,即使驚訝也不會表現出來。深紫色暗紋的寬大緞帶,紮起半束發,閑适卻又不失莊重。兩側的細長劉海,恰到好處地修飾了臉龐。寬大的廣袖,袖口深藍,靠肩處繡着大朵由深藍花瓣組成的花形。随風飄動的衣襟,幾道淺淺的褶子在顏夕汀的腦海都是清清楚楚的。他的樣子,怎麽就揮之不去了呢?顏夕汀感覺臉上有些發燙。

“開門。”南蕭敲了一下門說。

顏夕汀打開門,看見南蕭手裏端着一個正方形木盤。

“你怎麽了……趕快換上,我先去見父親母親,呆會兒長叔會來叫你過去的。”南蕭将木盤往顏夕汀手上一放,就離開了。

顏夕汀關上門,将木盤放在桌上,拿出了裏面的衣服。

綢制的古服,是她最喜歡的淡藍色。寬大的袖口,柔軟舒展。交領,右衽,花案與飄逸的下擺形成呼應,手工精細地繡着錯落繁複的曲紋。外加一件輕如羽毛的紗縷衣,又腰系長紗帶,結成垂下的蝶翅形。白靴上有突紋修飾,雖然是高筒,但靴子的材質一看就知道很透氣。盤裏還細心地放了一個發飾,由五瓣組成的白花形,像白蘭。

顏夕汀還是第一次拿到這純種古裝,興奮之情難以言表,這邊翻翻,那邊看看。突然,她終于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衣服怎麽穿啊?去問別人,會被認為是白癡的!急中生智,顏夕汀憑借看古裝劇的印象,像模像樣地将這套古裝裹在了身上。雖然時間花得久了點,不過照照銅鏡,看看自己,那還真像是一古代女子,顏夕汀那是相當有成就感,只可惜沒有手機啊。

“顏姑娘,若準備好了就去拜見南公吧。”外面響起長叔的聲音。

“是。”顏夕汀理了理衣襟,走出廂房。

“顏姑娘與之前真是判若兩人啊。”長叔笑着說。

“哪裏哪裏。”顏夕汀欣然。

跟着長叔走了好久,這路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要是再讓顏夕汀自己回到原地,她肯定會迷路的。終于,客堂到了。

“顏姑娘請。”長叔留在了外面。顏夕汀走了進去。

“你是……?”南蕭站在南公旁邊,呆呆地說。

坐在椅子上的,就是南蕭的父母。南公一臉嚴肅,帶着一股威容。南夫人端莊大方,歲月在她的身上流逝得似乎很慢,她依然是秀麗美好。

“南伯伯,南伯母,晚輩多年未見,今日打擾了。”顏夕汀盡量使自己像個大家小姐。

“你說你叫顏夕汀?是秋曲的遠方姐姐?”南公開口,帶着不确定的語氣。此時顏夕汀心裏七上八下,一想到有露宿街頭的風險,怕得無語了。

“要說顏家,我在安護确實有一家遠房親戚,莫非你就是他家的姑娘?”南夫人真如同救世主,顏夕汀心裏感激不盡。

“沒錯,我就是安護顏氏女,今日特來拜訪,替父母傳達問候,順便增長閱歷。”

“嗯,不錯。自古輕女子,而顏家卻有長遠目光,讓女兒增長遠見,這點老夫頗為欣賞。既然到了,就多留幾天,讓秋曲帶你看看三漢小邑的風土人情。”南公的面容終于和善了。他也實為好客之人啊。

“我算是明白了一句話——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南蕭回過神,調侃道。

“秋曲,怎麽這樣無禮!快拜見你表姐。”南夫人責備道。

“是。顏表姐好。”南蕭一臉不服氣地說。

“秋曲小弟有禮了。勿需多禮,叫我汀姐就行了。”

“……”

“哈哈哈,年輕人之間果然很快就熟了起來。好了,你們可以退下了。”南公說。

走出客堂,顏夕汀長長舒了口氣。

“你這是什麽反應?好像是做了壞事沒被發現一樣放松了?”

“你怎麽跟你汀姐說話的?……見家長本來就讓人壓力很大的。”

“說實話,我剛才看見你,真的沒有認出來是你。”

“是嗎?我是不是變得很漂亮了?”顏夕汀捋了捋頭發說。

“那倒不是,只是你之前,實在不像個正常人。”

“……”果然,第一次遇見就說她腦袋患病的,是說不出什麽好話的。

“怎麽樣,你是想留在這休息呢,還是去集市上看看?”

“……當然是出去玩喽!”多難得的機會,顏夕汀怎麽能錯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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