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走走玩玩,十多天後,兩人終于停在了一個美麗的地方。

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前方是一條清澈流暢的小溪,後面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真是一個好地方,而且離民居很遠,好像沒有人煙。

江臨岸在這個地方建了個木屋。期間,顏夕汀很熱心地幫忙,殊不知她幫的全都是倒忙,令江臨岸搖頭無語。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木屋越看越可愛。前廳、廚房、寝室、木桌、木椅,還有顏夕汀順路買的一套碗碟,都全了。門和窗上,纏繞着長青的藤蔓,生機勃勃。屋後開了塊空地,可以種些蔬菜什麽的。屋前移栽了幾棵後面森林中的白楊樹。想不到江臨岸如此心靈手巧,如此全能,有了他,生活無憂啊。

江臨岸找了根結實細長的樹幹,卷起長袖,入溪叉魚。

“加油!加油!”顏夕汀吵吵鬧鬧,像個啦啦隊一樣在溪邊蹦蹦跳跳,“那兒!那邊……哇!好厲害啊!哈哈!”

顏夕汀拍手叫好。江臨岸的叉魚技術,如同劍法一般,快、準、狠,一竿下去就是一條。他把魚往溪上扔,顏夕汀就把它們拾進魚簍。

江臨岸走上岸,将樹幹順手一扔。突然,一股氣沖上心頭,他忍不住咳了幾下。

“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顏夕汀神色一暗,抓着江臨岸的胳膊急切詢問。

“無妨。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他幾年前受過一次傷,早已康複了。大概是之前在戰争中受了內傷,現在微有些複發,不礙事。

“你騙我!你生病了怎麽不告訴我!”顏夕汀搖着頭,眼泛淚光。

“我沒事的……”

“是我太自私了,只顧着自己,這麽久了連你生病了都不知道,我真沒用……”顏夕汀就像一只灌滿氣的氣球,一刺就會爆炸。

“我真的沒事……”江臨岸又心疼,又感動,又無奈怎麽讓她冷靜下來。

“我是你妻子,你不要瞞着我啊……唔……”顏夕汀還想說下去,唇上突然覆上了兩瓣清涼,柔軟而又細膩。她的腦袋“嗡”地一下停止了轉動,一顆心“撲咚撲咚”快要跳出來似的,連呼吸都不敢再繼續了。她的時間仿佛剎那間停止。

一雙手撫上她的腰際,令她整個人都酥麻了起來。她呆滞了幾時,漸漸地有了反應,笨拙地回應着他的吻。

兩人纏綿了許久才終于分開,呼吸都有些淩亂。

“相信我,我很好。”江臨岸捋着她的頭發溫柔說。

“嗯。”顏夕汀低着頭,心依舊跳得飛快,話都說不出了,只能從喉嚨裏擠出一聲。

江臨岸一手提起魚簍,一手拉着顏夕汀:“我們回家吧。”

顏夕汀跟在江臨岸身後,用那只空出的手使勁地在臉頰旁邊扇動,想要趕走臉上那滾燙的感覺。她沒有看到江臨岸嘴角那抹笑意。她實在是個很害羞的姑娘,動不動就會臉紅,有時多看她幾眼,她的臉上就泛起了可愛的雲霞。

走到他們的小屋,顏夕汀搶過魚簍,自告奮勇說:“今天我做飯,夫君就等着吧!”随後她跑進廚房,将門一關。當年在三公府閑得無聊,向府上大廚學了幾手,今日終于派上用場了。顏夕汀忙活了半天,終于将幾道菜搬上了桌。

這紅燒魚,色,有點暗;香,勉強算有;味,不太清楚。

“快嘗嘗這魚!”顏夕汀将筷子遞給江臨岸。

江臨岸看了看顏夕汀黑乎乎的臉,忍住了笑,夾起小塊魚肉送入嘴中。

“怎麽樣?好不好吃?”顏夕汀滿含期待。

江臨岸先是面無表情,随後笑着說:“很好。”

“真的?我嘗嘗。”顏夕汀信心滿滿吃下魚肉,又立即吐了出來,“呸!呸!怎麽這麽苦啊!……糟糕!我該不是把魚膽弄破了!”

“只要是你做的,再苦的味到了嘴裏都是甜的。”江臨岸笑若春風,倒了杯水給顏夕汀。

顏夕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看江臨岸,總是一派淡然若仙的姿态,以為他的性格偏冷,原來他也會說這般柔情綿綿的話,讓人不好意思。

還好其他幾道小菜味道還不錯。

休息前,江臨岸出去打水。顏夕汀坐在書桌前,瞥見一疊書下露出了一張紙的一角。顏夕汀将它一抽出,見上面劃了許多道黑墨的橫杠,數了一數,共二十六道。

正好是他們這些天相處的日子!這些整齊的“一”顏色深淺不同,他竟每天都在數着日子!他害怕半年之期的到來,珍惜着每一天相處的日子,要為她帶來更多的快樂。他一直都以笑容對她,卻把苦都壓在自己的心底,每日每夜暗暗受着折磨!

紙上暈出幾滴淚。這樣好的人啊,是她害他如此痛苦的!她怎麽這麽笨,怎麽可以讓他一個人承擔這些!她到底該怎麽辦!他如此苦心隐瞞,絕不能讓他知道她已得知這些。她一定要更加努力地愛他。

門外有一些輕響,顏夕汀趕緊将紙又壓到了原處,用袖子擦幹淚水。

“怎麽了?”江臨岸放下水桶,見顏夕汀眼眶紅紅的。

“沒什麽!沒什麽!”顏夕汀輕笑。

洗梳完畢,江臨岸像往常一樣抱着顏夕汀入睡。剛開始幾天,他一夜總要驚醒好幾次,怕她會不見,确定了在期限到來前她不會離開時,他反倒安心了。

顏夕汀悄悄睜開眼,看到一寸之隔那張安靜的睡顏,如同雕塑一般完美。她要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直到自己自然困倦沉入夢鄉。

白天,顏夕汀負責洗衣服、種菜、打掃。她趁江臨岸出去時,寫起日記,想記錄下他們的點點滴滴,然後帶回現代。她還開始學畫畫,畫下他的發絲,他的五官,他飄揚的衣襟。雖然剛開始的畫不忍直視,但她每天練習,堅持不懈,畫技也越來越好了。她把這些練習的作品都藏了起來,等到那一天,一起帶回去。

“那個……夫君,你可不可以再做一張小床?我想分開睡。”顏夕汀實在忍不住,終于下定決心說。

“……小汀,你何時變得如此狠心了?”江臨岸幾分明了,半開玩笑地說。

“咳咳。”顏夕汀清了清嗓子,“雖說此地氣候宜人,畢竟夏已深,這樣緊貼着,時常感覺身體滾燙……你不覺得不舒服嗎?”

顏夕汀可看過很多小說,正常男女整晚抱在一起,一個不留神,意亂情迷,釀成大錯,可就無法挽回了。

“你很不舒服嗎?我可以用內力為你驅熱。”江臨岸翻開一本書,邊看邊說。

“啊?”內力這東西,真是個好東西,要它熱它就熱,要它冷它就冷,簡直比空調還方便。顏夕汀不禁心向往之。

于是,顏夕汀的提議作罷。

天氣漸漸轉涼了,外衣多加了一件,被子多添了一條。兩人在一起時,從來不會提及不愉快的事,只是彼此心裏都明白,那一天越來越靠近了。江臨岸用來記日子的“一”已劃滿一張紙,又用了新的一張。顏夕汀的日記厚了,所作的畫能與江臨岸有七分像了。

盡管日子平淡無奇,可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說不完的話。有時千言萬語,用一個眼神就能表達。這短短的半年,他們似作一生而過。

今年的第一場雪在夜間已悄悄為世間披披上了銀裝。清晨,顏夕汀站立在門口,望向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眼裏只剩下了寂寥。

“小心身體,該凍着了。”江臨岸在她身後為她披了件厚厚的裘衣。

她怕冷,一離開江臨岸的懷抱,四肢就變得冰寒徹骨。

“還能欣賞到這個世界如此純淨的美景,真好。”顏夕汀将裘衣裹緊了,可沒有多大的用處。或許這寒冷,不是來自于環境。

江臨岸擁她入懷,一手探入她的裘衣,将她冰涼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

真溫暖啊。真想一輩子都不要放手。顏夕汀甚至想擁着這份溫暖,死在這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