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忘川水
第二天,剛剛早晨6點多,睡得迷迷糊糊的岸粱就聽見“嘡啷”一聲關門聲。
他一個人在宿舍住習慣了,聽見這動靜立馬就皺了皺眉,然後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接着就看到一個縮着腦袋、一臉抱歉的男孩扶着門框,滿眼憂色地朝這邊瞅着。
止可看着睡相十分不好的岸粱睜開眼睛,臉拉的很長,臉色還微微發黑。看樣子是……起床氣挺大的。
他抿了抿唇,輕聲解釋:“剛剛進來的時候風太大了,我沒料到,所以關門的時候才……對不起,影響你休息了。”
岸粱皺着眉,滿臉不悅,又瞅了他兩眼,這才從床上爬起來,一邊用手呼啦着頭發,一邊踢着拖鞋向門口走去。
直到走到止可身邊,看清對方手中拎着的兩三樣東西,這才滿意地松開了一直皺緊的眉頭,“不錯,都是我愛吃的。看來昨天有好好聽我講話。”
他伸手接過來早餐,将東西一股腦地放在桌子上,又回到床上去翻東西了,翻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将外套随意套在身上,瞥了一眼止可,這才發現對方竟然還在門口站着。
疑惑,喚他:“站在那做什麽,又沒有人誇你站的好給你獎金。過來!”
說着邊從口袋中掏出個什麽東西來,等止可走到身邊,這才将手裏的東西塞進他口袋裏,“以後用這個。”
止可拿包子的動作一頓,咬了一口,這才騰出手來從自己口袋裏摸了摸,一看,是個飯卡。
他擡頭瞧向岸粱,疑惑不解。
已經塞了三個麥燒下肚的岸粱卻在自顧自地嘟囔:“去買早餐好歹先跟我這拿了飯卡啊,覺得小爺養不起個小弟麽?”
止可皺了皺眉,眼中的疑惑更濃郁了。
頓了頓,他才躊躇着開口解釋:“不是,沒覺得你養不起……是我想請你吃。”
岸粱瞥他,顯然起床氣還沒徹底消停,他放下手中的豆漿:“小爺我讓你請我吃了嗎?”
“沒……”止可在對方壓迫性氣勢下,擡頭瞧着對方,瞬間就弱唧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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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粱聞言,這才滿意了,拿起桌上的豆漿繼續往嘴裏灌。
止可看對方不說話了,自己當然也不敢說什麽,只老實站在桌邊拿着一個包子啃。
啃了半天,他才慢慢回味過來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于是偷偷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臉色,看岸粱已經沒有任何生氣或者不悅的模樣,便暗搓搓開口:“岸粱,那個,我想請你吃早餐是因為想感謝你,不、不是因為別……”的。
在岸粱一錯不錯的目光中,止可越說聲音便越小,說到最後已經完全聽不到聲音。他瑟縮着閉上了嘴,一個字都不再敢講。
岸粱則一直瞧着對方,知道止可不再開口,這才作罷,收回了自己盯視的視線。
過了一會兒,小兔子偷偷拿眼睛打量他,見他臉色又好了,仍不老實,又想繼續開口:“岸粱……?我想……唔?!”
岸粱将手中剛剝好的茶葉蛋塞到了對方嘴裏。
然後轉身進了洗手間。
小兔崽子昨天晚上就惹他生了一次氣,說什麽都要把那100支鉛筆還給他,不肯收下,任他好說歹說、威逼利誘,對方都是笑呵呵的臉上帶着笑,一點都不怕他的樣子。
搞得仿佛是他在無理取鬧一般,像個幼稚的小屁孩。
于是昨晚岸粱十分不快地洗漱完畢就回到床上睡覺去了。
小兔子卻像個豌豆姑娘一般,拿着拖把和抹布,将整個宿舍裏裏外外打掃的一幹二淨,也不知道累似得。
過了半小時,岸粱聽他仍沒停下清潔,也不怄氣了,只是滿心疑惑地朝他瞧去。
嘿,誰知一瞧,對方反而越打掃越有精神,平日裏白白淨淨兩個小臉蛋此時紅悠悠的,跟兩個大蘋果似得,別提多好看了。
岸粱更愣了,于是在本該高高在上等着人哄的岸少爺忍不住出聲,主動找人攀談:“喂,你怎麽還不休息?”
止可聞言,擦玻璃的動作停下,頭上戴着不知道從哪找出來舊報紙疊成的帽子,大大的帽子将一張小臉蓋住大半,襯的紅撲撲的臉蛋更顯得比巴掌還不如了。
他咧開嘴笑,露出白白的牙齒:“打擾你休息了嗎,我馬上就能收拾完了。”
岸粱從來都沒有這麽早休息過,打擾一說根本就是扯淡。
可他此時卻像是被人敲了後腦勺一般,整個大腦一片空白,頓時任何詞彙都找不到了,冷冷“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緊接着,他又轉過身去繼續盯着牆面裝睡了。
心中還想着,這間宿舍自從他住進來就一直沒打掃過,少說也得有半年沒擦過的地竟然也能被小兔子拖這麽幹淨,還真是……
他想到這就卡殼了,詞窮地找不到合适的詞語來形容。
最後才勉勉強強扒拉出來兩個能用的詞語,小兔子真能幹!小兔子真賢惠!
十五分鐘後,小兔子終于收拾完畢,他将拖把和抹布洗幹淨放在洗手間,又收拾幹淨了自己才出來,然後小家夥就輕輕邁着步子朝岸粱走了過去。
裝睡的岸粱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耳朵一動:!
小兔子來找他做什麽?!
手足無措地岸少爺趕忙閉上眼睛裝睡,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身上忽的碰觸到什麽溫暖的東西,熟悉的觸感摸起來,大概是一個毯子。
岸粱頓悟,原來止可是來幫他蓋毯子呢!
下一秒,軟軟糯糯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止可輕聲問:“岸粱,你明天想吃什麽?我去幫你買……”
莫名其妙的,嘔了一晚上氣的岸粱頓時就沒了脾氣,他甚至有種恰好被人哄到心坎裏去的愉悅感,也顧不上自己仍在裝睡卻被人發現的事實。
端着架子,漫不經心道:“燒麥、茶葉蛋、包子、豆漿,想到再說。”
“哦,”止可點點頭,将岸粱說的這幾樣東西一一記在心中,然後又補充了句:“好,我記住了。那我明天叫你起床,晚安。”
岸粱一顆心熨帖極了,卻還是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嗯”了,連眼皮都沒掀一下,十分不好親近的樣子。
止可卻仿佛不覺得,只是又道了聲:“晚安。”然後就踩着拖鞋去關燈了。
第二天岸粱再一睜眼,就是小兔子拎着早餐站在門口扶着門框,瞪圓了眼睛瑟瑟發抖盯着他的一幕。
嗯,很聽話。
可是鑒于昨天晚上那一幕,岸粱仍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給對方施壓,止可說什麽都不會同意收下自己的飯卡。
至于感謝什麽的,還用那小崽子說麽,他自己又他媽不傻,還感覺不出來麽。
岸粱擠上了牙膏,開始“呼哧呼哧”地刷牙,臉上仍是冷冷地,一副面癱樣。
而宿舍裏站在桌邊吃着早餐的止可,看了看手裏的飯卡,猶豫了好一陣兒也不知道該怎麽做,生怕自己惹得岸粱不開心。
畢竟那個人幫了自己那麽多,還惹他生氣就太不像樣了。
糾結了一番,止可咽下口中的包子,皺着眉頭嘆了口氣,将飯卡又放回了自己口袋裏。然後盯着桌子上還剩下的一頓早餐,又嘆了口氣。
這個人!
昨晚上明明說要吃燒麥、茶葉蛋、包子和豆漿的,怎麽只吃了燒麥和豆漿就不再吃了!真是浪費!
止可皺着一張小臉,拿着剩下的早餐,一點點吃下了肚子,直到最後差點将自己撐吐。
洗漱完畢出來打算繼續吃早餐的岸粱,望着桌面上幾個空蕩蕩的塑料袋,一愣,望着口中還塞着最後一口雞蛋咽不下去的止可:“你……都吃光了?!”
差點把自己撐爆的止可聞言一愣,艱難地将嘴裏的雞蛋吞下去:“我以為你不吃了,所以才……”
岸粱若有所思地沉默了會兒,然後重新開口:“明天這個量,買雙份。”
肚子已經徹底鼓囊囊的止可心中疲憊不堪,仿佛老了十歲:……我都做了些什麽?我是誰?我在哪?
餓的前胸貼後背心情不好的岸粱默默嘆了口氣:……沒想到小兔子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還挺能吃。
最後兩人一起去上課,一個撐得爬樓都困難,一個餓的爬樓都困難。風吹過,卷起了院子裏梧桐的落葉,什麽都不再剩下。
下了第一節 課,早讀加上集中的學習讓止可幾乎消化完了肚子裏的東西,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那人懶懶地将上身靠在牆上,正漫不經心地和胡雲浩閑扯,看上去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
過了一會兒,止可卻聽到“咕嚕咕嚕”兩聲。
然後止可忍不住又朝岸粱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人側臉棱角略略顯露出來,痞痞地翹起唇角的模樣很好看,就像是明知道他在耍流氓卻心甘情願被他耍一樣,很特別。
可肚子咕嚕叫起來的人卻沒有任何察覺般,仍是在面色如常的和對方侃大山。
倒是止可,想到自己吃了岸粱早餐的事,耳尖又微微發燙。
教室外面正趴在窗戶上往裏面瞧的孫實,忽然沖耳朵泛紅的止可招手,喊他出去。
無意間向那邊瞅了一眼的止可一臉疑惑,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上,孫實一見到他臉上立即露出一點激動的神色,“止可,今天的任務內容:去和你昨天惹怒的舍友道歉。快去吧!”
止可一愣:給寧岑道歉?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羞.恥任務怎麽辦,可是主角年齡設定讓我完全沒有醬醬釀釀的感覺。
讓我好好想想怎麽才能打造一輛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