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奈何橋

蕭瑟的秋日,熱鬧了整整一夏的知了悄然退場,楊樹與柳樹的枝頭上只餘幾片孤零零的葉子。

止可站在馬路邊,望着對面的紅綠燈和一溜兒的斑馬線,直直等了4個紅綠燈來回變幻,都沒有移動過哪怕一步。

他望着眼前突然變幻的場景,眉頭皺了又松、松了又緊,緊緊松松不停循環,卻一點都搞不懂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

須臾,男孩伸手緩緩覆上自己的心髒,感受着那裏鮮活、歡快的心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他望着路上的車水馬龍,回想着剛剛電梯下墜的失控感,以及刺耳的聲響和昏暗逼仄的空間……

一瞬間,仿佛被魔鬼再次攥緊了心髒一般,他痛苦的彎下身子,呼吸困難。

剛剛那一切是夢嗎,不然為什麽他在電梯下墜之後還能好端端地站在路邊?

半晌,止可再次擡頭,看着對面熟悉的高樓大廈,仿佛突然找到主心骨一般,他腳步急切地穿過馬路,心中念着熟悉的門牌號,一步一步地從逃生出口爬上了7樓。

對于電梯,他莫名産生了劇烈的恐懼。

走到7樓之後,止可猶豫着輸了密碼,大門“叮”地應聲而開,進去一看,果然還是熟悉的家具擺設,從頭到尾都不曾變過。

這一點,在這種驚慌不定的時刻,竟奇妙地給了止可一點心理上的安慰和寄托。

換了鞋直直走進卧室,一路強撐着走過來的男孩便再也承受不住,将身子狠狠摔在了床上,用被子緊緊包裹、纏繞,仿佛這樣才不會害怕不會冷一般。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止可的眼睫微顫,忍不住流出兩滴眼淚,就在剛剛電梯下墜的那一瞬間,任何人都不知道在那個黑暗逼仄的空間裏,那個還年紀尚輕的男孩一個人面對危險有多怕,有多恐慌。

明明,他還有那麽多事情還沒敢去做,那麽多人還沒敢去愛,那麽多美好還沒來得及感受。

當時聽着耳邊的刺鳴聲,止可的第一反應是,完了,這下子真的沒救了,不會再有任何希望了,這次上帝并不是很寬容,因為他甚至連寫遺書的時間都沒曾留給自己。

尤其的,止可想起了岸粱,在那一瞬間,對對方的想念幾乎突破了瓶頸,發瘋一般地破土而出、茁壯成長。這種瘋狂的想念差點就将男孩給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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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止可想知道,如果岸粱知道自己死了,會是怎樣的反應?會覺得可惜嗎,還是只是微微嘆息,感嘆一句天妒英才就沒了。

緊接着止可又想着,是不是電梯這樣直直墜落下去後,他就可以見到爸爸了。可是他們好多年沒見了,他反倒有點怕爸爸會認不出他來。

那一瞬間,無數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甚至連“小助理真是倒黴跟了自己那麽久,結果自己不僅沒紅還就這麽死了,沒能給對方争一口氣”這種事情都想到了。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怕死,可當一片漆黑過後,再睜開眼看到一片繁華的街景時,那種激動與強烈的感恩念頭,全部洶湧而來,将他緊緊包圍,再也無法冷靜克制。

想大聲笑,想不顧一切地痛哭一場,還想蹦起來跳幾下和誰打個電話歡呼、傾訴一下才好。

可是摸了摸手機男孩才突地愣住,呆愣在車水馬龍的路口認真的想了想:他能打給誰呢?他一直都是這樣,沒什麽朋友,沒什麽家人的啊。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啊。

孤獨嗎?不孤獨。

因為就算說了孤獨也沒人會心疼地抱住他,說“以後都不會孤獨了,我會一直陪着你”。

自從爸爸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誰讓他産生過可以依靠和托付的感覺了。原本也有的,他信過岸粱。可是後來,就不敢信了。

那種自作多情的滋味太難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暗自說服自己的滋味,告訴自己“他只是還太年輕,只是想玩,等安定下來就好了”。

這種感覺,真的太難受了。會讓一顆完整的心,再也承受不住生活的責難,只覺得處處都是泥沼,想走向光明,卻發現前方有那麽多雙手在阻攔,不允許你往前哪怕一步。

他這些年,真的太累了。

可是即便是這樣了,失望的次數已經攢的夠多了,可他還是不争氣,發現自己沒死之後的第一個選擇,迫切想要見到的人,還是岸粱。

即便是平日裏過來這邊的公寓之前都要和曲助理打過招呼,今天卻因為情緒使然,連規矩也不想再管,只想放肆自己一次,大膽地跟着心裏的聲音走。

不怪誰,只怪他自己不争氣。若是不給對方傷害他的機會,若是從一開始就不願意付出信任,岸粱就算再怎麽愛玩,又礙得着自己什麽事?

在無盡的疲勞中,止可裹着被子,感受着鼻尖滑落的一顆淚,微微泛癢。

他吸了吸鼻子,不願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任由思維胡亂發散,感覺身體漸漸被溫暖包圍,一點點陷入了深眠。

北京時間20:43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男人穿着一件黑色T恤和牛仔褲停在玄關處,他低頭換鞋的動作停住,皺眉疑惑地望着那裏的一雙白色板鞋。

半分鐘後,男人拿了一只電棒悄悄打開卧室門,看着床中間的一塊凸起,他的眉頭皺的更深,就連拿着電棒的武器都抓的更加用力,手背上顯露青筋。

就在他想要緩緩靠近,給那人突然一擊的時候,床上的人毫無預兆地翻了個身,看樣子,似乎是蓋得太嚴實有點熱,長腿一伸,便将身上的被子全部踢到了地上。

剎那間,拿着電棒的男人就瞪大了眼睛,他停在原地不再向前。

——因為床上的人一件衣服也沒有穿!!!而且那張臉他再熟悉不過!!!

那是他心心念念已久,從很多年之前就想将其拆骨入腹的小兔子。

岸粱望着對方年輕的會發光的皮膚,以及兩條線條優美、肌肉勻稱的腿,忍不住便是一陣心猿意馬,狼爪子不受控制地就想往對方身上伸。

就連眸色都變得幽暗了幾分。

岸粱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顯然不願離開,但看他無意識拿着手中電棒亂轉的樣子,又能看出來他有點手腳無措。

最後,思想鬥争做了一茬又一茬,岸粱也來不及多想為什麽小兔子不在學校裏好好上自習,會突然脫光光躺在自己公寓裏,也不願意去深究小兔子怎麽會知道自己家的密碼鎖。

他只是一邊望着床上的美味佳肴,忍不住地往肚子裏吞口水,一邊不停地在心中唾棄自己:你不要臉!!!趁止可睡着了沒防備就想幹這樣的事!!!

躊躇、猶豫許久,最後岸粱心中狂吼一聲“去他媽的乘人之危!!!老子就是不要臉!!!”,一把扔了手中的電棒,不再壓制心中的躁動,他大步走到床邊将還在睡覺的人捧住,然後低頭在對方嘴上嘬了一口。

輕輕地,一觸即收。岸大少卻被這樣柔軟又彈性的感覺給電懵了。

為什麽親嘴的時候會有電流不停往身上鑽?好酥.麻好爽好想再深入點來一次!!!

可在這種事情上完全沒經驗的岸大少完全壓不□□內的心慌意亂,親完之後就只想趕緊逃離案發現場,撿起來地上的被子給對方蓋上便麻溜跑了。

房內的止可被這一番動靜吵醒,睜開惺忪的雙眼,望着房內的燈光,然後從床上爬了起來,他一把掀開悶熱的被子,光着腳走到衣櫃前,從裏面随便拿了件岸粱的睡衣裹在身上,便揉着眼睛出去了。

誰知道剛打開門,就看到正倚着牆軟手軟腳、大口大口做着深呼吸的岸粱。

兩人對視的瞬間,均是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 岸粱:窩草小兔子是不是發現我親他了?

止可:他回來發現我在這會不會不高興?

斷更還收到地雷,心中十分愧疚,抱歉抱歉。

這就是個小短篇,大家當睡前小甜餅看就行。第一次嘗試小甜文,心裏超級沒底,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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