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完結篇 (1)
之後的幾日, 林以安沒來劇組參與拍攝, 日子仿佛回到了之前的平靜。
片場除了丁葉與木槿停不下來的互怼,倒也還算和諧。
“傾,我總覺得這兩個人有點怪。”顧岩斜靠在蘇傾肩頭, 張嘴接下蘇傾遞過來的一瓣橘子, 望着遠處正為一瓶蔬果汁争搶的丁葉和木槿, 狐貍似的眯了眯眼睛。
蘇傾專注的剝桔子:“你才發現?”
顧岩的神經系統,仿佛總要晚一步。
顧岩摸摸鼻子,興味寥寥的收了視線:“誰讓這兩人成天誰也不讓誰, 就跟有多大仇似的。”
“這也是表達在意的一種方式。”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了過來。
丁葉沒好氣的斜瞪木槿一眼, 将手裏的蔬果汁遞給顧岩:“吶,小岩,請你喝。”
嘶············火藥味那麽重, 她還真怕這瓶果汁喝下去會消化不良,于是擺擺手拒絕了。
丁葉撇嘴, 坐進旁邊的椅子裏,把瓶子上的塑料膜撕下來放在手裏把玩。
木槿雙手插在褲兜裏, 莫名覺得心情很好,一貫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也帶了些笑意。
蘇傾剝完最後一顆句子, 抽了紙巾擦手, 然後問木槿:“木槿, 找到了嗎?”
“沒有。”木槿攤攤手, “對方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就連hassan也沒辦法查到他的任何信息。”
包括,那晚在酒店的登記信息。
所以,那晚出現的房客,根本是有預謀的,故意拍下她和唐景瑤對峙的相片,然後傳上網引起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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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傾咬了下唇,因為厭食症而沒什麽好氣色的臉上,愈顯蒼白。
顧岩注意到了,擔憂極的捏緊了蘇傾的手。
蘇傾轉過臉遞給她一個笑容,表示不用太擔心。
可是怎麽能夠不擔心,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縱然日子還算平靜,心裏卻始終無法得到安穩。如同有一塊巨石壓在那兒,時不時地讓她喘不過氣。
曾經對蘇傾說,被黑的再慘也好,還是想繼續喜歡的演藝事業,等到老了,至少還有一堆值得驕傲的回憶。
但現在,顧岩不那麽想了。她只想早日脫離這漩渦,尋一處不被打擾的聖地,與蘇傾安靜的過活。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只是如此平凡的願望,與她和蘇傾而言,卻是何其的遙不可及。
身份不同,所要承擔的責任,也自然不同。
感覺到盤旋在周邊的低氣壓,丁葉丢掉手裏已被她撕扯的殘破不堪的塑料膜,出聲打破沉寂:“都別洩氣,事情總會有出路。類似的狀況,我們都遇到過不少,最後也沒見誰被打垮。重要的,還是我們自己,我們先得振作起來。拍攝也近尾聲了,無論如何,先好好的完成。記者那邊,網友那邊,還有我和木槿在,用不着你們費心。”
木槿············
這還是丁葉第一次以這般帶點缱绻的口吻,全然不摻雜任何火氣的喚她的名。
木槿只覺得心間一陣熱氣,久久的盤旋,揮之不去。
而收起平日裏玩笑不羁的丁葉,竟也會如此的迷人。
陽光,似乎比之往常更暖了些············
·······································
收工後,丁葉和木槿商量着是分開走,還是同坐一輛保姆車,結果被匆忙趕來的hassan打斷了。
“hassan?怎麽會來?”丁葉難掩訝異,順帶掃了眼他身旁的男人。
他們臉上沉郁的神色,讓丁葉和木槿揪了心。
“是有什麽進展了嗎?”
“進展算不上,但你們看看這份資料,是那日虞蕭幫忙追查顧岩下落時,無意中發現的線索,我順着查下去,發現············”
hassan接過虞蕭遞來的資料,拿給丁葉。
丁葉只簡單的浏覽了一下,面上便布滿了死灰,腦袋裏一陣暈眩,站不穩似的往後踉跄了一步,所幸木槿扶住了她。
而木槿,自然也是看到了資料上的內容,縱然生性再冷靜沉穩,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唐景瑤?宋啓天?秦清?沈浩傑?
這四個人············
換完衣服從休息室出來的顧岩和蘇傾見hassan過來,還沒得及問原因,便看到了丁葉不對勁的神色。
“發生什麽事了?”
“a,顧岩。”hassan點頭打招呼,“還記得之前顧岩受傷的事嗎?”
受傷?就是宋啓天指派道具組成員換了道具,導致顧岩被長/槍刺進腹部差點傷及要害沒命的那件事?
蘇傾和顧岩心裏同時咯噔了一下。
“記得,怎麽了?”
“我跟虞蕭,哦,就是我旁邊這位,查到那件事的幕後主使,其實不是宋啓天,更不是天時娛樂,而是············”hassan停頓了下,仔細觀察蘇傾的反應,沒見對方有什麽特別大的變化後,才緩緩吐出那個名字,“是唐景瑤。”
“景瑤?”蘇傾捏緊了手指,臉色忽的就白了,可随即,她又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不可能的,她前些天才剛回來,怎麽可能············”
“她早就回來了。”丁葉打斷蘇傾,聲音裏盡是顫抖,“如果我沒看錯,她早在年前就回來了。那天我看完顧岩從醫院出來,在街上見到很像唐瑾萱的人,我以為自己眼花,後來也跟木槿确認了,唐瑾萱沒有妹妹,所以就沒再提起。直到前幾天,我才直到,唐瑾萱不僅有妹妹,還是雙生妹妹。”
聽完丁葉這番話,蘇傾仿似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氣,腦袋裏陣陣暈眩,只能借着顧岩的力才勉強站穩。
“難怪,難怪那日長/槍所指的方向是我,難怪············”
本該刺向蘇傾的長/搶,因為顧岩的奮力一擋而刺向了顧岩,所以,一開始的追查方向就是錯的。
蘇傾不住的發顫,顧岩只能将她緊緊的擁進懷裏,輕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撫。
耳朵裏傳進蘇傾低泣般的呢喃:“是我欠她的,是我,我欠她的。”
顧岩說不出話,喉嚨口被什麽堵住似的,很痛。眼角有淚要掉下來,她只能揚起臉拼命的咽回去。
“傾,都過去了,別這樣好不好?都過去了。”
hassan與虞蕭對視一眼,無奈的嘆息:“那我們先走了,有事聯系。”
他本是想說,只要你們一句話,我可以立刻幫你們起訴唐景瑤和天使娛樂,但他說不出來,他看不得蘇傾崩潰。
走出片場,外面已是日暮時分。夜空裏寥寥的幾顆星,很快被烏雲遮擋了光芒。
“hassan,就那麽放過他們,只怕日後會麻煩不斷。”
前有蓄意謀殺,後有緋聞和綁架,虞蕭不敢想象接下去唐景瑤和天使娛樂還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hassan苦澀的搖搖頭:“蘇傾做不到的。”所以,他也做不到。
“你可以幫他做到,hassan,你沒辦法24小時守着蘇傾,你怎麽能确認蘇傾不會受到傷害?與其去承擔未知的風險,不如斬草除根。”虞蕭走在hassan身側,試圖說動他。
而很明顯的,hassan動搖了。
“虞蕭,你說,人心怎麽能險惡到這地步?”
“做警察那麽多年,還沒看透嗎?”
“呵——”
··········································
隔天,娛樂版新聞鋪天蓋地而來的盡是天使娛樂沈浩傑接受聆訊調查的新聞。
好在,沒有唐景瑤的消息。
蘇傾握着牛奶杯,多多少少松了口氣。
坐在她身側的顧岩攬緊蘇傾的肩,無聲的安慰。
另一頭的林以安,卻是無法淡定了。
“瑤,怎麽辦?我們怎麽辦?”
“怎麽辦?”唐景瑤冷冷的掃她一眼,指間的紅酒杯幾乎被她捏碎,“我讓你別魯莽,你聽我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以安垂着頭,泫然欲泣。
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更是讓唐景瑤嫌惡至極:“夠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林以安不敢多說什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房間。
再次回複沉寂的房間裏,唐景瑤癫狂的笑着。
“蘇傾啊蘇傾,你以為你對我仁慈我就會感激你了?呵——就是你這樣可笑的仁慈,會帶你走進萬劫不複的地獄。”
唐景瑤灌進最後一杯紅酒,拿了桌上的車鑰匙跌跌撞撞的離開。
········································
接到丁葉電話,說是導演給的指令,最後一個鏡頭需要補拍的顧岩,簡單收拾了下便出門了。
丁葉比她晚到幾分鐘,顧岩只敢在樓道口等,盡量避開記者追蹤的閃光燈。
等丁葉所待的保姆車出現在視野裏了,顧岩才不緊不慢的打開樓道門。
上車前,顧岩收到蘇傾的短信,問她晚上想吃什麽,要為殺青好好慶祝一番。
顧岩唇邊的弧度柔軟至極,思索着是先回短信還是先跟丁葉講她們殺青宴不去了,多事之秋,能少出現在公衆場合便少出現,何況蘇傾很讨厭人多的地方。
最後,她決定先給蘇傾回複,可剛打下一個字,車子還未來得及啓動,被感覺到了後方猛烈的撞擊。
手機被甩了出去,顧岩撞到前座,也漸漸失去了意識············
·······································
守在車禍現場附近的記者立刻湧過來,舉起相機抓拍,然後報了警,叫了救護車。
為搶到頭條,記者全程跟進,直到醫院門口被攔下才無奈的停住。但誰也不願意離去,守在那兒期望得到第一手資訊。
各家媒體也都進行了現場直播,一時間,網路上和電視裏鋪天蓋地而來車禍的報道。
·········································
迷迷糊糊的,顧岩只聽到遙遠的救護車聲音,還有一個足夠讓她斷腸的哭聲,她努力的睜開眼,只望見一片慘白,燈光刺的眼角很疼,全身都疼。
她在哪裏,是做夢吧?夢境一點都不美好,蘇傾,拜托趕快叫醒我,蘇傾············
顧岩和丁葉,還有保姆車的司機被一同送進手術室,門被關緊,隔絕了裏外,也隔絕了全部的生氣。
蘇傾再站不穩,倚靠着牆壁,哆哆嗦嗦的捏緊了衣角。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眼底蓄滿了淚,卻無論如何都掉不下來。
她渾身顫抖,悔意,恨意,塞滿了心髒。
倚在她身側的木槿,也冷靜不到哪裏去。閉起眼,滿目都是渾身染血的丁葉的模樣,那人的氣息這般微弱,弱的讓她抓不住也聽不見,仿佛一個不小心,那人就會永遠的離去一樣。
她多想丁葉能出現,狠狠的怼她一番,說她沒出息也好,笑話她也好,她一定不說一句反駁,一定············
木槿死死的咬住唇,盯着手術室上方亮着的紅燈,眼眶幹澀的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死一般的沉寂被趕來的hassan和虞蕭打破。
“a,木經紀。”hassan眼裏布滿血絲,看起來很是疲倦。
蘇傾極其緩慢的轉頭,遞給hassan和虞蕭一個慘淡的笑容,那笑容,在虞蕭看來,是何等的狠決,全然不同于昨晚,昨晚的蘇傾,還是不帶任何意思戾氣的。
終于,要走出那一步了嗎?
虞蕭暗自猜測。
“是景瑤對吧?”
hassan點頭。
“呵——果然,還是不肯放過我。”
可為什麽非要對付顧岩,她是無辜的?就為了要她感受失去心愛之人的痛不欲生,就要············
蘇傾按住心髒,那裏好疼,疼的像是有一把刀在切割,一片一片的撕碎她的心還不夠,還要狠狠的捅。
“hassan。”再擡眸,蘇傾的眼裏,已經布滿哀涼。
hassan從未看過蘇傾這副模樣,上前一步想扶住她,被蘇傾擡起的手阻止了。
“幫我,幫我起訴。”
她再也承擔不起任何可能失去顧岩的風險,唯有,唯有永絕後患。
瑾萱,瑾萱對不起,我沒辦法完成對你的承諾了。
欠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再還。
這一生,她只想用盡全力好好守着顧岩。
對不起。
“好。”既然蘇傾做了決定,hassan自然不會推诿。早在林以安綁架顧岩那時候,他就問過蘇傾要不要起訴,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得到虞蕭的線索,一步一步查到了足夠讓唐景瑤做一輩子牢的證據。
虞蕭松了口氣,往後的日子,hassan至少可以不用成天為蘇傾提心吊膽,能夠好好的過活了。
而木槿,眼角的淚終于忍不住似的掉下來。
這五年,她眼看着蘇傾将自己囚困在負罪的牢籠裏,每一步都走得艱難至極,如今蘇傾終于能走出來,無論站在哪個立場,她都覺得欣慰。
私心來講,就算蘇傾這次再放過唐景瑤,她也絕不可能放過。
她可以對蘇傾縱容,可以對任何人仁慈,但,若對方敢傷害她的人一分一毫,她絕對要對方付出代價。
這也是她,在娛樂圈那麽些年,人盡皆知的性格。
曾經木槿所帶的藝人,身纏緋聞,對象是紅極一時的影星。于是所有人眼看着影星從一線跌到十八線開外,從此萬劫不複。
所以很多人渴望做她手底下的藝人,又懼怕成為她的藝人。
hassan和虞蕭率先離開去準備相關證據交給認識的律師代理案件,醫院長廊,又只剩了木槿和蘇傾。
“木槿,她們不會有事的對吧?”
“不會的。”木槿終于開口說話,聲音沙啞的可怕。
所幸随着時間的流逝,兩個人找回了一點點平靜。
等到手術室門再次被打開,已經過去了五個多小時,漫長的如同一世紀。
醫生從裏面走出來,邊擦着汗邊解口罩。
木槿見到,立刻跑上前,哆哆嗦嗦的握住醫生的手:“怎麽樣?醫生,她們怎麽樣?”
“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受到撞擊,有輕微的腦震蕩。另外一位傷的嚴重些,肋骨斷了幾根,腿卡在座椅之間導致骨折,軟組織挫傷············”
醫生說了一大堆,木槿聽的腦袋發脹,好半天總結出結論。
就是沒有生命危險。
她松了口氣,跌坐到一旁的座椅裏,咬住手指,忍不住哭泣的同時,笑了。
而始終倚靠在牆邊無法挪動半分的蘇傾,順着牆壁往下滑,眼底堆滿的淚水掉下來。
顧岩,還好你沒放棄。
·········································
顧岩和丁葉很快被送去普通病房,照醫生的說法,麻醉藥過後便會醒。
蘇傾和木槿守在兩人床邊,一刻都不敢合眼,累極了很想睡去,但腦袋裏一直有一根弦繃在那兒。
就這樣,直到天色泛白,病床上沉睡了許久的兩人才緩緩轉醒。
蘇傾立刻握住顧岩的手,眼淚抑制不住的掉下來。
顧岩擡手抹去蘇傾的眼淚,很費力的扯動唇角:“傻瓜,哭什麽呢?”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蘇傾将顧岩的手按在臉頰邊,輕輕的蹭,感覺着對方手心裏的溫暖,心間的重壓才徹底消散。
顧岩本想回答沒有,但話到嘴邊,就轉了個彎:“有。”
“哪裏?”蘇傾腦袋裏的弦再次繃緊。
“這裏。”顧岩指指嘴唇,示意對方給自己一個吻。
結果蘇傾沒好氣的斜她一眼:“再鬧!”
“喂。”顧岩委委屈屈的,“人家才剛醒,就不能對我好點?”
“你正經點才是。”
顧岩哼哼着,沒再繼續要求蘇傾。她知道蘇傾累了:“傾,去休息下吧,我沒事了。”
“你呢?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睡得太久了,不想睡了。”
“那············”
“傾,車禍是············”
蘇傾不覺得現在是談這件事的時候,摸摸顧岩的臉頰,輕笑着打斷:“我會處理,你好好的就好。”
而另一邊,全然不是這般和諧的景象。
“你是,誰?”丁葉茫然的望着木槿。
木槿心裏咯噔一下,有根弦,一下子斷掉了。她想用慣常的口吻罵一句丁葉“裝什麽失憶?以為自己是韓劇女主角嗎?”,可她說不出口,心間的顫抖,指尖的顫抖,讓她沒辦法冷靜的面對。
她只能努力的嘗試發聲:“你,不認識我了?”
“不認識。”丁葉搖搖頭。
木槿懊喪的靠在椅子裏,那雙眸子,全然失了生氣。忘了嗎?忘了也挺好,就忘了那段不算太愉快的過往,以後的日子,不再相互劍拔弩張,好好的相處。
如此想着,木槿忽的擡頭,朝丁葉伸出手去:“那麽,重新認識下,我叫木槿。”
“那,我叫什麽?”
“你叫沒良心。”一道不屬于木槿的聲音響起,來自于顧岩。
隔壁床的顧岩早看到丁葉揪緊床單的手了,這家夥,開玩笑也不分時候,沒看木槿沮喪的快哭出來了麽?真是沒良心啊沒良心!
“嘶············”丁葉嚯的轉頭,牽動傷口而再次抽了口氣,瞪向顧岩時,眼神愈發的狠,“不說話會死嗎?”
“不會,但是············”顧岩指指木槿,做出自求多福的表情,便又和蘇傾膩歪去了。
丁葉讪笑着拉高被子,試圖做鴕鳥狀,不想木槿直接起身離開了。
“玩脫了吧?”
“少在這兒幸災樂禍。”
丁葉望着天花板,無語凝噎,什麽人吶這是,還開不起玩笑了,以前怎麽沒見那麽小心眼,以前不都是直接怼回來的嗎?走什麽走,真是!
········································
之後的幾天,木槿再也沒出現,丁葉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隔壁床的顧岩與蘇傾恩愛,幾乎将一口銀牙咬碎。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丁葉提出換病房。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浪費醫療資源?”
“總比在這兒被閃瞎好!”丁葉氣的将一個枕頭丢向顧岩。
只聽得顧岩凄婉的嚎叫,然後蘇傾心疼了。
“好了,你們兩個,別鬧起來就沒分寸。”
“切!”丁葉哼了聲,将頭轉向窗外
還沒安靜幾秒,病房門再次被打開,進來兩位神色無比憂慮的老人——是顧岩的父母。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小岩吶,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上哪裏了啊,媽跟你吧看到新聞快吓死了。”顧母抓住顧岩的手,抹抹眼睛,急切的想要确認顧岩的傷勢。
顧岩不在意的笑笑:“媽,我沒事,就小傷啦。”說着,忍不住心間酸楚。
出門在外,許久沒回家,讓父母擔心了。
好在顧父還算冷靜:“沒事就好,你這孩子,也不曉得給家裏報個平安,我跟你媽打你和丁葉的電話都不通,可是着急壞了。”
聽到話題轉到自己這兒,丁葉收起別扭,禮貌的跟老人家打招呼:“叔叔阿姨,我跟小岩的手機在車禍中陣亡了,所以接不到。你們以後有事,可以打給蘇傾嘛,她一直和小岩在一起。”說完,丁葉朝顧岩和蘇傾眨眨眼睛,一副我只能幫你們到這兒了的樣子。
顧岩不敢說,她當然不會貿然把蘇傾和顧岩的關系告訴給老人家,只是旁敲側擊的暗示暗示,給老人家一個心理上的接受過程,不至于猛一下子聽聞女兒和女人在一起,接受不了。
顧母從悲傷中回神,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蘇傾,起身将她拉到身旁,上上下下仔細的瞧:“阿姨這一下都沒認出來,小半年沒見,怎麽瘦成這樣了?”
顧母從那回蘇傾上門拜訪起就很喜歡蘇傾,眼下見對方憔悴的沒剩幾兩肉,比瞧見女兒躺在醫院還心疼。
蘇傾心間一陣暖意,又因為和顧岩的關系,眼底的光彩多少有些暗淡。喜歡歸喜歡,真要接受她做女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阿姨,我不要緊,就是拍戲有點累。”
“阿姨可看到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新聞了,記者也是,完全沒職業道德,看看把你們都逼成什麽樣了?”
見自家母親和蘇傾相處甚是融洽,顧岩眼睛滴溜溜的轉,覺得這事有譜。再看顧父,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眼神············
·········································
安頓了兩位老人,蘇傾才又回醫院照顧丁葉和顧岩,抱怨着醫院門口的記者就跟長在那兒了似的多日來不見減少。
丁葉捏着手機在換臺,想對蘇傾說辛苦了,結果被電視裏的報道給生生嗆住。
是關于車禍的報道,以及唐景瑤和宋啓天、天使娛樂的牽扯新聞。
她愣住,關掉電視轉過臉詢問蘇傾:“蘇傾,你這············”
“恩。”蘇傾放下手裏的保溫盒,捏捏顧岩沒剩多少肉的臉頰,“是時候該結束了。”
顧岩沒說什麽,只握緊了蘇傾的手,彼此交換眼神,對方的情緒便已了然。
·········································
在醫院待了些時日,丁葉和顧岩都恢複的差不多了,于是準備出院。
顧父顧母在,蘇傾便幫着丁葉收拾行李。
丁葉左腿骨折,行動不便,沒人照應總是不行的。
只是沒成想,木槿會出現。
丁葉見到木槿,眼裏亮了亮,嘴上卻是不依不饒:“啧,舍得出現了?”
木槿也不肯示弱:“怕你沒人管太凄慘。”
“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我有全世界最可愛的蘇傾呢。”丁葉故意似的挽住蘇傾的手,一副很臭屁的模樣。
但只嘚瑟了幾秒,便接收到了兩道警告的視線,不用想也知道來自于誰,于是只好悻悻的松了手。
木槿一下子覺得心情很好:“想不到丁經紀也是軟骨頭。”
“要你管!”丁葉斜她一眼,搶了蘇傾手裏的行李包,徑自推着輪椅出去。
她還就不信了,沒人幫忙會活不下去?
這麽些年,一個人也都好好的。沒人在身邊,還能潇潇灑灑呢。
丁葉絕不願意承認其實心底很空也很酸,寂寞久了,确實會漸漸習慣,但,也會很渴望有人在身邊知冷知熱。
“木槿,在意不是那麽表達的,你得讓對方知道才行。用你當初勸我的話勸你,有些人有些事,錯過就不再有了。”
蘇傾握住木槿的肩膀,示意木槿去追即将消失在轉角的丁葉。
丁葉抿唇沉默,幾秒後,快去跑了上去。
“我推你走。”
“不用!”丁葉還在嘴硬。
木槿只好服軟:“前段時間不是沒劍拔弩張了嘛?怎麽最近又回到最初的狀态了?”
一句話,是抱怨也是遺憾。
聽進丁葉耳朵裏,不知道為什麽,癢癢的,直抵心間。
“你不跟我掐我也就不跟你掐了。”
這還是她的錯了?
木槿抽了抽嘴角:“去哪裏?”
“回家。”
“還是回我家吧,你腿不方便,出事就麻煩了。”
“誰說要跟你同居了?”
“不然我去你家也行。”
“你············”
········································
送顧岩回家後放好行李後,蘇傾帶着顧父顧母一同外出吃飯,算作是顧岩出院的慶祝。
席間,蘇傾去洗手間。
顧父趁着機會,詢問了顧岩:“小岩,你實話跟爸說,你跟蘇傾是什麽關系?”
娛樂版新聞他們每日都有關注,雖說記者的話不大可信,但相關的報道多了,着實讓人懷疑。而這樣的猜測,已經壓在兩位老人家心裏多時。今日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然是要把話攤開來說。
家人間,重要的還是溝通。
聽父親那麽說,顧岩捏在手裏的筷子差點脫落。父親确實寵她,但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父親的命令,她也從來不敢不從。包括過年在家時,父親要她去相親,縱然再不願意,也只能應下。
現下父親懷疑她和蘇傾的關系,若真是知道了············
“爸,就是朋友,沒什麽的。”顧岩低頭戳碗裏的排骨,不敢直視顧父探尋的眼神。
顧母在一旁不發話,只是默默地看着。
顧父嘆口氣:“新聞裏說的,是真的吧?”
他的女兒,他了解。女兒的一個小動作,他就能知曉女兒的想法。
這便是血緣親情間,無法磨滅的聯結。
筷子跌落,顧岩死死的咬住唇,直至嘗到了腥甜的味道才擡眸,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爸,媽,我和蘇傾,我們············我們在一起。”總是要說的,既然父親主動提起,就幹脆挑明了罷。
她不想隐瞞,更不想藏着蘇傾一輩子。
這份感情可以被全世界诋毀唾棄,但只要家人認可,她便能無所畏懼。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沉寂的可怕,顧母不住的嘆氣。
顧岩揪緊了衣服下擺,幾乎撐不下去,好在這時候蘇傾回來了。
“怎麽了?”蘇傾自然的摸摸顧岩的臉頰,幫她方才不小心掉下去的筷子撿起來,然後拿了自己的筷子給她,“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筷子也會弄掉,吶,先用我的,我去外面再拿一副。”
起身準備出去前,蘇傾又問顧父顧母:“叔叔阿姨還需要些什麽嗎?這家的甜品不錯,我再去點幾分。”
“傾傾你坐下。”顧母終于發了話,神色凝重。
蘇傾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與顧岩交換了眼神,坐下時,已不如方才那般冷靜。
“你和顧岩的事,顧岩剛才都說了,我們就想聽聽看你們的打算。”
打算?
是要她們分手的意思嗎?
顧岩用力攥緊衣角,垂着頭一言不發,倒是蘇傾,伸手過去在桌底下握住顧岩的手,以此安慰。
話也說得滴水不漏:“顧岩的打算,就是我的打算。”
顧岩若要放棄,她不會多做挽留,更不會要她為難一分;但顧岩若是緊抓着她的手不放,那麽即使前路再多荊棘,她也能走下去。
“我不會放棄你的。”顧岩紅了眼眶,擡眸凝視蘇傾。
蘇傾淺淺的笑:“我知道。”
“咳············”顧父輕咳了聲,随後是一聲嘆息,“我是不同意你們這麽做的。”
顧母終究不忍心:“他爸············”
“聽我說完。”顧父不滿于顧母的打斷,“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也管不住,就是想管,也沒多少個年頭好操心了。就是你們這身份,總歸要面臨的困難太多。我就想問問你們的打算,是不是真的準備好能夠一直走下去。與其到頭來傷的體無完膚,不如現在就分開。”
父親的反應,比預想的好了太多。
顧岩和蘇傾多少松了口氣,彼此交換眼神後,顧岩面向顧父:“爸,我不想為了得到你和媽的認可而騙你們。要說打算,我和傾現在确實還沒有更長遠的計劃。但我們之前有說好,這部戲結束,等跑完宣傳,就休息一段時間。傾的厭食症,不能再拖下去了。”
“厭食症?怎麽回事?”顧母的關注點很明顯偏了,起身坐到蘇傾身邊去,滿是嘆惋,“難怪我說這孩子一晚上跑了那麽多趟衛生間,人也瘦的不像話。去年來家裏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就得了這麽個病了?看過醫生沒,怎麽治?”
顧父本想把話題拉回來,眼看顧母的擔憂,便也沒說話。
顧岩看了眼父親,解釋:“是因為之前我在劇組受了傷,躺醫院小半個月沒醒,傾她擔心我,也沒好好吃飯,熬出來的。”
“你們兩到底還瞞了我跟你爸多少事?”顧母不滿于倆孩子什麽事都不跟家裏說,沒了方才的好臉色。
顧岩只好讨饒:“媽,我是怕你擔心,而且不是沒什麽事嘛。”
“還沒什麽事?都躺醫院小半個月了,你想有什麽事?”
“好了,這些事都過去了,吃飯。”顧父幹脆也就不問了,但也沒明确表态。
年輕人,心性往往定不下來,他還需要考察一段日子
·········································
晚上,送完兩位老人回到蘇傾的別墅。
臨睡前,顧岩還是覺得不太放心:“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