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美麗的新鄰居
那少女聽到了小蘭的聲音，仿佛有些慌亂，手足無措地，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但小姑娘哪裏管那麽多，直接撲上去，雙手抓住了她那雙有些蒼白的，冰涼的手。
其實，少女的衣物并不十分單薄，白色的毛衣，白色的棉裙，在昨晚那種昏暗的光線下，乍一看還真以為是普通的連衣裙。這些衣物材質都不差，如果是新的，肯定價格不菲。但，這一身明顯已經相當舊了，顏色也相當黯淡。或許，是從不知什麽地方撿來的，也可能是某些有錢人家，捐給某些慈善部門的捐贈品。
但，無論怎麽說，這一身都應該算做春秋裝，冬天還穿着，已經能夠說明一些東西了。如果單論保暖，她的這一身裝扮，比起小蘭和明輝身上的，可是差了很多，也難怪她臉色蒼白。
“啊……你是……小蘭？”或許是小姑娘的聲音，喚起了少女的某些記憶，她的緊張，明顯消退了一些，被小姑娘抓住的手，微微地顫了顫，但終究沒有試圖抽回。
小姑娘笑嘻嘻地回答：“是呀，是呀，是小蘭呢，大姐姐！真沒想到，大姐姐原來這麽漂亮啊！”
少女似乎吓了一跳，雙唇無聲地開合了幾下，似乎對小蘭的贊美有些迷惑：“呃……漂亮？我……我真的很漂亮麽……從來沒人這麽對我說過呢……”
小姑娘眉眼彎彎：“大姐姐真的很漂亮，真的，不信，你問問我大哥哥呀！你問他！問問他你漂亮不！”
明輝不禁一滞，這小姑娘，到底是還沒長大的孩子，哪有這麽和年輕女孩子說話的？哪怕你自己是個小女孩，也會讓人尴尬的。随着小姑娘的話語，那少女蒼白的雙頰，果然飄起兩朵紅雲。
不過，說實話，這姑娘确實很漂亮，盡管膚色蒼白了點，盡管那一身衣服明顯是舊的，盡管一頭長發雖然梳理得整整齊齊，但明顯的枯黃哪怕是在晨晖中，仍然一眼都看得出。
而且，她整個人都很單薄，不光是衣衫，那瘦削的肩膀，即使是包裹在衣服裏面，也仍然能看得出，幾乎就是皮包骨頭。她整個人都仿佛是紙紮的，一陣風都能吹走。
明輝打量了那姑娘一番，但也不好多看，要是人家把自己當流氓怎麽辦？他輕輕咳嗽了兩聲，上前兩步，打算說點什麽。當然，自然不能說我家妹子說的很對，你的确很漂亮之類，那，可真有點耍流氓的意思了。
“呃……姑娘，這麽早，你怎麽在這……”他一句話沒說完，就打住了。因為，他看到那姑娘手中，拿着一張很大的硬紙片，還有個他總覺得有點眼熟的紙盒子。
能不眼熟麽？每天他和小姑娘一起，在西單地下通道，或者別的什麽地方唱歌的時候，他們面前，不都會放一個類似的紙盒子麽？
不過，那紙盒子和硬紙片，都被那少女藏在身後，明輝也是走近才看到了。根據經驗，那紙片上應該寫了一些東西，但，至少現在他看不到。但只是随便猜猜，大概就能猜到，上面寫着什麽了。
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小女子穿越而來”之類的吧？
少女稍稍側了側臉，輕聲說：“啊……我……我早上起來，準備出門，正好……正好碰上你們……”說着，她抿了抿唇，仿佛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輕顫着說：“那個……昨晚……昨晚我……我在外面散步時候，好像……好像不小心吓到你們了，我……我……實在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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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輝微微怔了怔，随即想起昨晚讓他夜不能寐的“女鬼”，不禁失笑。雖然當時他的确吓得夠嗆，但此時面對美人，他自然不會苛責對方什麽，只是輕笑着說：“啊，應該是我說不好意思才對，居然會把你這個大美人，給當成……當成……哈！”
到底，他沒有把“女鬼”二字說出口，只是打了個哈哈。
随後，兩人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起來。
少女輕輕咬了咬下唇，被小姑娘抓住的手臂稍稍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掙脫，但小姑娘抓得很緊，她沒有成功。對此，小姑娘并未察覺什麽，仍然興高采烈地，拽着少女笑着說：“姐姐，那天晚上，我就覺得你唱歌很好聽，我和大哥哥，都是唱歌的，你跟我們一起去西單唱歌，好不好呀？”
“西單？”少女一怔，趕忙拒絕：“啊……小蘭，我……我還有別的事情，咱們……咱們改天再一起唱歌，好不好？”
小蘭一愣，扁了扁嘴，但仍然放開了少女，點點頭：“好吧……不過姐姐說話算數喔，改天，咱們一起唱歌！”
少女退了半步，低着頭，似乎是點了點頭，然後輕輕說了聲再見就轉身跑走了，腳下還有些踉跄。
明輝怔了怔，擡了擡手，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他終究沒有開口，只是伸手拉住了小姑娘，輕聲說：“好了，小蘭，咱們也該走了，要不就不能按時趕到了。”
小姑娘點了點頭，望着那少女消失的方向，又擡頭望了望明輝，輕輕咬了咬下唇，輕聲說：“哥哥，姐姐她……她是不是不喜歡小蘭啊？怎麽……小蘭總覺得，姐姐好像……好像……小蘭說不出，好像姐姐不願意跟咱們說話一樣……”
明輝蹲下身子，輕輕揉了揉小姑娘的臉蛋，笑着說：“姐姐怎麽可能不喜歡小蘭呢？姐姐只是還有事，不能和小蘭一起唱歌。等姐姐有空了，一定會很高興和小蘭一起唱歌的。”
小蘭抿了抿唇，雖然覺得明輝的話不是十分可信，但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繼續任由明輝拉着，慢慢向前走。而站起身子拉着小姑娘的明輝，卻不由得再次回頭望了一眼那少女消失的方向，心中劃過一絲怪異感。
剛才那姑娘……好像有點不對，但到底是哪裏不對，他也不是太清楚，只是一種感覺罷了。不過，他至少能看出，這姑娘似乎不擅長和人交流，或者說，有點抗拒和人接觸。
她會出現在這裏，或許，會是他們的新鄰居？前不久，當初他們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遇到的那位東北叔，好像說是回老家了，所以現在天橋底下，只有他和小蘭兩個人了。現在，又出現了這姑娘，也不知道，她究竟住在哪裏？是不是原先東北叔的地方？
不過，不管她住在哪兒，他們都多了個美麗的新鄰居呢……
太陽從東方升起，漸漸來到人們的頭頂，然後再漸漸向西方滑落下去，直到人們已經看不到她了，但卻還能感受到，她所散發出來的光和熱。
當流浪歌手明輝，背着吉他，牽着小姑娘，再次回到他們在天橋下面的“家”附近的時候，很少見的，在這初冬的時節，竟然出現了大片的火燒雲。那金紅的光，仿佛讓所有的人、物都鑲上了金邊。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看到，不遠處，一名鑲着金邊的少女正緩緩向前走着。她低着頭，步幅很小，走得很慢，一頭梳得整整齊齊但有些枯黃的長發，在晚霞之下，宛如夢幻中的女神一般。
明輝停下了腳步，怔怔地望着那個鑲着金邊的背影。小姑娘看看前面的大姐姐，再擡頭看看身邊的大哥哥，有些懵懂地瞪大眼睛。她很想跑上去，和那位唱歌很好聽的大姐姐說說話。但，她卻發現，她身邊的大哥哥似乎有些不對，牽着她小手的那只大手，力量忽然大了很多，讓她的小手不禁一陣生疼……
“哥哥？哥哥？”小姑娘忍不住了，皺着眉頭，輕輕喚着。
在小姑娘的呼喚中，明輝回過神來，發現小姑娘的表情，以及在試圖掙脫的，被他捏得發紅的小手，趕忙放開手。
“啊……對不起……我……我……”他有些尴尬地，望着在揉着自己小手的小姑娘，有些手足無措。但，忍不住地，他仍在用餘光向那個背影望着，似乎在貪戀，這一刻那別樣的美麗。
顯然，少女聽到了這對兄妹的聲音，她的腳步，明顯加快了。她似乎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裏。
“大姐姐！”顧不上自家哥哥的尴尬，小姑娘喚了一聲，快步向少女奔去。少女顯然背後一僵，似乎猶豫了一下，但終于還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但仍然低着頭。
“大姐姐，又見到你了，真好啊！”小姑娘跑到少女跟前，雙手牽住了少女的纖手，興奮地笑語，還回頭望了望明輝：“大姐姐，你知道麽？剛才，大哥哥看見你的時候，都走不動道兒了，把我的手都捏得紅了！你看看，你看看……”
一邊說着，小姑娘的眸中，卻隐隐閃過一絲狡黠。或許，她只是想要留住少女，和她說說話，唱唱歌，或許，她真的什麽都懂……
這個美麗的新鄰居，或許，真的要走近流浪歌手和小姑娘的生活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