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孕?
過了片刻,許是覺得小太監動作太慢太木讷,沈夕瑤自己挽起袖子躍躍欲試準備下水,驚的衆人又是一陣勸阻。
“天這麽晚了,誰會看得見,況且往年我也挖過藕,說不得比小全子還強。”拉扯之間,卻不想被自己腳下絆倒直接摔進了荷花池。這下倒是讓衆人慌了,這個時候誰敢開口求救?但凡有一個侍衛在左右,主子的聲譽就毀了。
等小全子三人扶着沈夕瑤起來的時候,她已經凍得有些瑟瑟。可心底還是有些明亮的,原身雖不是個通透的,但絕對是個聰明的,楊子宮曾出過一位夫人位比皇貴妃,而夫人去後,謹宣帝才算是真正得了先帝的重視。其中關聯,不必細言。回過頭,眯眯眼,真是要感謝她呢。
拐角處,謹宣帝轉了轉手指上有皇帝印信的玉扳指,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李明德,宣了太醫去給看過?”沈家的嫡女,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突然想到宋家與沈家的關系,忍不住冷哼一聲。希望是個乖覺的。
之前見皇上阻止他出聲,李明德就知道皇上的惡趣味又開始了,聽後宮女人的牆角,之前的淑妃和顏貴人可不就是因為被皇上聽牆角發現了小動作,不合他的心意被降位禁足的嗎?
“是皇上。”李明德躬下身子開口,天子跟前回話,他可不敢站直了身子,那可是要命的事兒。餘光看了一眼前方,只見落水的貴人已經哆嗦着離開,李明德心裏暗暗嘆息。也不知這位是幸還是不幸,竟在帝王眼中這般狼狽。
“這事兒倒是有趣。”說完也不說自己到底感興趣不感興趣,直接邁步離開了這裏。
回到崇德殿,正好內侍端了綠頭牌在殿外等候,李明德接了小太監送來的茶水端到謹宣帝桌前,詢問皇上要歇在哪裏。
“讓內侍下去吧,今天朕就歇在崇德殿。”說着喝了一口茶,突然想起在當年母妃落水受寒,當時的韋妃仗着恩寵給太醫院遞了話不許人去瞧,也就是那次自己失去了一個弟弟。想到之前沈貴人渾身是水的樣子,心下有些堵,但還是吩咐說,“讓太醫院照看着些。”
雖然謹宣帝并沒有說照看哪個主子,但李明德還是知道皇上指的是誰。雖然沒有上心,但到底有了印象,想來近日沈貴人還是得敬着點。
第二日,景陽宮,側五品以上的嫔妃大早就來給皇後請安。昨夜皇上歇在崇德殿,沒有進後宮,所以她們倒是沒有那麽大的酸氣。不過該有的彼此膈應還是不會少說一句。皇後瞥了一眼自己的右下次,麗貴妃果然還是沒有來。
“顧榮華可是身子有什麽不适?”一個綠衣女子突然提聲滿了關切地對下位的女子問道,問完後才好像突然發覺是在皇後跟前,趕緊起身跪下給皇後賠罪:“娘娘贖罪,妾只是看顧妹妹好像身體不适,才忘了場合的。”
一句話剛落,原本看着下邊彼此拈酸吃醋的女人們演戲的皇後臉色一下子落了下了,嘴上的笑也明顯僵硬了很多,什麽時候小小的婉儀也敢在景陽宮給自己使絆子?因為關切嫔妃的身體而求皇後娘娘贖罪,這是想指責自己這個皇後心胸不夠寬廣還是為人不慈?眼神不善地看看了坐在一邊淺笑喝茶的賢妃,誰都知道剛剛說話的陳婉儀是賢妃的人,這是又耐不住寂寞了?看來上次二皇子的事情還是沒能給她教訓,這後位她可是穩穩地坐着呢,畢竟皇上對後宮的态度擺在那。
收回眼神,臉上再次挂起得體的笑,說:“陳婉儀太過小心了,關心宮裏的姐妹本就是應該的,大家同是伺候皇上的,彼此愛護也是應該的。不過在景陽宮大呼小叫到底有違宮規,本宮就罰你閉門一個月,抄寫宮規十遍罷了。”
皇後能在皇帝不喜的情況下穩坐後位,不得不說也是演戲的高手,既然你陳婉儀說自己有錯,那就罰你呗,就算這事傳到皇上耳朵裏,皇上也不會為了一個犯錯的嫔妃找自己的不痛快。
顧榮華起身也要告罪,卻被皇後一句話阻止了:“顧榮華身體不适就不要起身了。”說着示意自己身邊的大宮女半夏去請太醫。
因為是皇後宣召,太醫院的陸院判不敢耽擱片刻便至,不看顧榮華蒼白的臉色,就按着皇後的旨意給顧榮華請脈。
見太醫收了絲帕,皇後趕緊問道怎麽樣了。
“恭喜娘娘,貴主子是有喜了,已經一個多月了。”太醫恭敬地跪下回話,這後宮的水有多深,道道有多彎,陸院判還是知道的,所以嘴上雖然說着恭喜,但神色中并沒有任何不同。
一屋子人這次是真的被這個結果炸到了,一群人看着顧榮華的肚子一時恨不得那塊沒成型的肉趕緊掉了,一時又恨不得那是自己的肚子。于是除了高位的幾個少有的妃子并沒有太大動作,其他人多是絞着手帕咬着牙恭喜。
懶得聽底下人的酸呼呼的口舌之争,皇後直接揮手開口:“行了,顧榮華有孕是喜事,其他人也要好好伺候皇上,争取為皇家開枝散葉。”想了想,然後偏頭溫和地對顧榮華說,“想來皇上知道了也會高興,稍後我讓人去禀報皇上,你就好好養胎,有什麽難處直接讓人來景陽宮說。”
“妾謝謝皇後娘娘的愛護。”說着顧榮華對着皇後俯身行禮。
點點頭,沒有再說別的,直接讓人都回去了。直到所有人都走幹淨了,皇後才忍不住一把把桌上的茶杯掃落到了地上。
“娘娘。”聽到聲音,皇後身邊的李嬷嬷趕緊上前查看有沒有傷到自家主子。
戴着護甲的手狠狠地抓住桌角,絲毫不介意那尖銳紮疼自己的手掌。一看到自己的奶嬷嬷在跟前擔憂的看着自己,皇後忍不住帶着恨意說:“嬷嬷,顧家的女人懷孕了。”皇上竟然讓顧家的女人懷孕了,肯定又是為了麗貴妃。顧晚晚,那個賤人,當初害的自己不能再生育,好不容易自己下了手讓她在不知不覺中中招此生難以有孕,誰知道顧家竟然又送進第二個女兒為顧晚晚固寵,更想要借這個女人給顧晚晚剩下皇子。偏偏,皇上真的允許顧家這麽做了。
“娘娘何必擔憂,這是後宮,有命懷也不一定有命生,有命生也不一定有命養。”說着示意半夏趕緊幫着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以免娘娘傷了自己。半夏自然知道輕重,趕緊收拾了到外側守着。
“難啊,嬷嬷,後宮久無喜事,想必皇上也是不滿的。而這次又能給顧晚晚添勢,皇上不會大意的。”滿心的苦澀,曾經也想着自己的夫君會愛護自己,看着俊美卻滿身君王氣勢的男人,她也是歡喜的。直到自己和顧婉婉同時有孕,自己的丈夫卻日日伴着那個女人,就算後來查出自己的孩子是那個女人的人弄掉的,他也只是發作了下人而已,那時自己便死心了吧。不,不是死心,只是看透了許多,相比于虛無的情愛,能做一個有用的人才能地位穩固。可是有什麽用,從王府到後宮,真正讓他放在心上的怕只有那個女人了吧,麗貴妃。
閉上眼,幾個呼吸間,收斂了剛剛的情緒,然後長吐口氣,說:“嬷嬷,讓福安去崇德殿通知皇上。另外最近約束好景陽宮的人,見到顧榮華和貴妃遠着點兒,別讓不長眼給我惹事。”
見皇後平靜下來,李嬷嬷點點頭,把皇後送進內室,見皇後叫了半夏和幾個二等宮女伺候着歇下,才出了殿門。
崇德殿,當李明德說出顧榮華有喜的消息後,謹宣帝愣了一下,深色晦暗看不出喜怒,平靜地批了兩本奏折,才開口。
“就按慣例給些賞賜,讓她好好養胎。”并不提提位份的事,也沒有任何欣喜的表現。
跟随謹宣帝多年的李明德卻是知道的,皇上并不高興,只是其中道理卻不是他能深思的。答了聲是,就退到了一邊。
放下手中的毛筆,然後揉揉額頭,說:“讓福祿去景陽宮,就是今天朕的午膳擺在皇後宮裏。”
顧家一門原本在先帝時就有從龍之功,在朝中威望頗高,又曾出過兩個太後。其中孝慈仁顯皇後又曾幫幼帝掌過十幾年的朝政,自孝慈仁顯太後之後顧家女子不得再封後已然是一種共識,如今顧家權勢已達極限,隐隐有于皇家看齊的架勢,卻是再不能有更多恩寵的。孩子,他本就不着急,既然顧家不能再出皇子,那就慢慢再說。
起身走到窗前,負手而立,半邊臉被遮擋着,只留了一片陰影。這個孩子,來的還真是時候。
“讓李禦醫前來。”許是只有這位知道,當今的後宮子嗣稀少并非那碗避自湯,而是當今每月十五都會喝下一碗湯藥,自此一月無法得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