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慘淡收場
輕蔑地笑了笑,讓半夏扶着自己走到正殿的寝室。直到冬雪回來說已經把各位主子送走了,剛剛大度雍容的皇後才忍不住把桌上的瓷杯都揮到了地上,惡狠狠地說:“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以為這樣就能給我難堪又會廢了才複寵的沈貴人,卻不想想,就算設計也得等過了這個風頭啊。”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看看賢妃用的都是什麽人。偏偏自己栽了,還得連帶着自己這個皇後沒了臉面。
後宮得意了沒多久的馬婕妤就落了這麽個慘淡的下場,試想得罪了皇上又惹惱了皇後,在這踩白捧紅的後宮,誰還記得她當日的風光啊。
攆車上,沈夕瑤眯了眯眼不舒服地蹭了蹭謹宣帝的胸前,然後慢慢地伸出雙臂摟住謹宣帝的脖子,也不睜眼,只是嘴角微微翹起的笑意洩露了她的心思。很多時候語言并不能完全表達人的心思,何況謹宣帝這種聽慣了女人奉承的主。
感覺到沈夕瑤的依戀,謹宣帝心裏嘆口氣,神色複雜地把她攏到胸前還給她緊了緊剛剛取來的披風,已經多久不曾這麽糾結過了,只是還不行,雖然有些不忍,但他還是要扶持她,讓她成為能抗衡賢妃和德妃的第三股勢力,她要随時準備在自己處理了顧家後平衡後宮勢力。
“皇上,怎麽了?”似乎是感受到了謹宣帝複雜的情緒,沈夕瑤歪了歪頭有些不解的問道。
嘆口氣,拍拍她的後背,說道:“無事,馬上就到。”原本低沉的聲音此時卻顯出幾分柔和,許是覺得有些歉疚,謹宣帝異常溫柔。
沈夕瑤也不矯情,有時候忍着委屈總比那些得理不饒人的人更讓人心疼。
謹宣帝并不是一個昏庸的帝王,相反他是一個難得的明君,所以就算對沈夕瑤多了份憐惜也不會為她耽擱自己處理政務的時間。
帝王的禦駕總有幾分威嚴,出了揚子宮的宮門,謹宣帝才恢複了往日冷峻的表情,因着天還早,到讓人覺得沁涼的空氣格外舒心。李明德垂着頭跟在禦駕旁邊,一路安靜的出了內宮,只宮道旁零零散散的跪着幾個宮人,想來是聽到靜鞭聲未曾來得及退下。眼鼻關心的李明德看着自己的腳尖,也并不敢多想剛剛發生的事,只是想來着這暖春閣只怕得熱鬧一陣了,至于能熱鬧不久,那就得看那位主子的手段了。
“李明德,朕記得朕的私庫裏還有一支琉璃釵和一對兒上好的水白玉镯子,等會兒教人送了去暖春閣。告訴嘉良儀身邊伺候的人,好好看護着自家主子。”冷清的宮道上,皇上突然開口倒是叫李明德一驚。
“是,皇上。”李明德也不敢擡頭看看謹宣帝的表情,他并不是男人确實不知男女之間的事情,但作為總管他比一般正常男人擁有了更細致的觀察能力和辨別能力。何況将賞賜直接從皇上私庫裏出的情況并不多,如此看來,那位主子還是有些意思的。
“另外,着中省殿補齊嘉良儀身邊的奴才,好好一個主子身邊沒幾個得用的奴才,那算怎麽個規矩,我倒不知道後宮什麽時候這麽沒個章程。”許是心情不好,謹宣帝的話并不輕,卻不知道這話是說給李明德聽的還是說給皇後聽的,“稍後你親自去選幾個幹淨的奴才,也不用過皇後處了。”說完就下了禦駕,大步跨向崇德殿。至于幹淨的奴才,李明德自然是知道就是後面沒有其他主子的宮人,抖了一下浮塵,也不敢多想趕忙跟了上去。
禦史臺的行動并不慢,在得到皇帝暗中授予的旨意後就開始秘密收集顧奉安的罪證,因着這次得到消息的都是皇帝的屬臣又是直臣,所以顧家聽到風聲時已然失了先機。
阮明宮裏,一向溫柔雅致的麗貴妃顧晚晚看了家裏遞進來的消息,忍不住砸了一個皇上特賜的白玉茶杯。往日裏,麗貴妃有多珍惜這套茶具,此時她便有多憤怒。
“堂姐,怎麽辦?你要救救爹爹啊。”還未等麗貴妃想到辦法,顧榮華便匆匆忙忙跑了進來,也怪不得她失了儀态沒了規矩,顧奉安正是她的父親,也是顧家的二老爺,若是父親不在了,自己更加沒了助力,何況府裏還有母親和弟弟,若是父親不在,他們該如何過活?
經過一番發洩,麗貴妃早就開始冷靜下來,看着一身紅裝的顧榮華,呵斥道:“慌慌張張成什麽樣子?滿嘴胡言亂語,前朝的事何時輪到你來說?”
麗貴妃冷哼一聲,對于顧榮華她本就是極為看不上眼的,如今她有反了如此明顯的錯誤,但凡自己安慰一聲就有可能被抓住把柄。私下裏,她們二人怎麽想辦法遞消息都無妨,只是如今大賴賴地表現出來還嚷嚷出來,可不就是要命的事兒。雖說麗貴妃想的是對的,但卻讓顧榮華白了一張臉,撲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哀求道:“堂姐,你若不救爹爹,爹爹可就真沒辦法了。求求你去崇德殿跟皇上求求情,要不您給大伯遞個信兒,讓大伯救救父親。”也不讓宮女扶起來,直接就磕頭。
“混賬東西,崇德殿也是我能去的?後宮不得幹政,更不能随意出入崇德殿,就算是皇後娘娘也得得了聖旨才能去。”趕緊打發身邊的苦夏帶了宮女奴才下去,屋裏只留顧榮華一人。
最後雖不知顧家姐妹說了什麽,但最後顧榮華還是因在阮明宮動了胎氣,請了一溜兒的太醫。出乎後宮衆人意料的是,皇上并沒有因為麗貴妃派人去請而出現,反倒是讓李明德傳了旨意,顧榮華既然容易動氣,就好好在自己屋裏養着,最後幹脆讓她遷入阮明宮。誰知還未等她進了阮明宮,就先闖進了崇德殿為父求情,甚至差些在崇德殿與外臣發生吵嚷,這番事端直接讓謹宣帝下旨降了她為良儀,可真真是好看極了。
暖春閣,聽竹含着淚守着沈夕瑤,一邊還數落着雲溪。雲溪也自知沒有照顧好主子,所以并不敢反駁。
“好好地,馬答應怎麽能撞到主子?就算是瞧不了主子得寵,也不能這般啊。主子這是招誰惹誰了,無仇無怨的都來欺負主子。”聽竹換了雲溪遞過來的幹淨帕子,轉而又看向神情平淡的沈夕瑤。
沈夕瑤嗤笑一聲,放下手裏的茶杯,拿起一旁的團扇晃了晃上邊的扇穗,慢慢道:“無仇無怨?你可是忘了當初我初入後宮,可是下過她的臉面。”其實說是下過臉面,不過是在禦花園喜歡過幾朵嬌花,偏偏馬婕妤作為宮裏的老人兒更偏愛長青的東西。
“那主子的委屈就白白受了?”雖說聽竹和雲溪在沈夕瑤跟前十分得用,但那也是對着外人才會拿得出那般氣勢,如今對着自家主子,可不就痛快地抱怨了。要說聽竹最大的優點是護主,最大的缺點卻也是護主,想到自家主子自小不曾收到一點委屈,就算跟家裏的大爺比起來也是最受寵愛的,如今皇上剛剛想起主子來,主子就被這般欺負,這讓聽竹恨不得馬答應再落魄點。
“怎麽會白白受了委屈呢?”這馬婕妤變成了馬答應,自己也升了位分還有了封號,想來這幾日也算是入了謹宣帝的眼。後宮這種捧高踩低的地方,從來都是寵妃當道,沈夕瑤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打着不争是争的幌子混日子的嫔妃,若有人要她那般,她寧願立刻死了,也省的在後宮活的窩囊。再者說她圖謀的可不是那些虛無的愛情,她圖謀的是皇帝無雙的重視和庇護。
剛放下團扇,就聽見屋外有謹宣帝留下的宮女低聲問道:“嘉良儀可是醒着呢?奴婢将湯藥煎好了。”想來是估計着沈夕瑤的身體情況。現在因為人手原因,沈夕瑤并沒有特意安排雲溪在外面守着,當然更多的是因為她不想在短期內給別宮的主子留下任何收買雲溪的機會。
看了一眼雲溪,雲溪自然知道主子的意思,也不多問,趕緊向外走了幾步從內打開了簾子,回道:“主子讓姐姐進來呢。”
宮女雖是禦前的人,但也看得出皇上對這嘉良儀是眷顧的,所以一進屋就低下了頭,恭敬地跪下,舉着暗紅的托盤等着主子發話。
沈夕瑤并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也不是那種矯情的喝藥都要讓人喂的主子,所以伸手接過由雲溪遞來的藥,一口氣喝完,口裏藥味讓她皺起了眉頭。
“主子,漱漱口。”聽竹在沈夕瑤接藥的時候,也趕緊端過來一杯清水來,并适時地遞到沈夕瑤面前,沈夕瑤就着聽竹的手喝了一口水,漱了口才把水吐到迎上來小宮女端着小痰盂中。
斜眼似乎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剛剛跟在送藥宮女身後一直保持沉默的女孩,沈夕瑤眼中微微閃過一道亮光,但最終卻是什麽都沒說。
喝了藥,聽竹扶着沈夕瑤靠在床頭,不再說什麽。
“雲溪,将咱們暖春閣所有的宮人都召集起來,稍後在外室我有話說。”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心裏嘆口氣,這宮裏的日子可不也是各種算計,就算是下人自己也得算計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