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伴駕祭天
“誰知是什麽事,總歸不幹我們的事,倒是明日想要看我笑話的人如今也不知該如何惱怒了。”眯了眯眼,沈夕瑤有些困倦地說道,“真真假假的,可真是有趣。”
聽竹和雲溪對視一眼,各自起身給主子放下帳子,滅了燈火,雖說沒有再說什麽,但心裏隐約是不踏實的。
第二日,崇德殿一道聖旨傳出。
“蘇氏修儀生性狹隘,善妒成性,實不堪修儀之位,朕甚為煩心,今奪其修儀之位,但念其侍奉多年,雖無修儀之德,亦封側五品貴姬。”
不說這道聖旨有什麽別的意思,但是蘇貴姬這個位份就讓人看嘉芳儀的眼神帶了深思。昨日她才刁難的嘉芳儀,今日就降為貴姬,偏偏位份低于芳儀一級。此時蘇修儀癱軟在了地上,她自妃位降為修儀之時皇上說她無為妃之德,如今竟然又說不堪修儀之位,任誰也明白究其一生,她再無升位可能了。
皇後看着地上癱軟的蘇貴姬,半點情緒不顯,皇上對顧家不滿,對跟着顧家的蘇家也不見得有什麽好感,如今皇上剛剛斥責了蘇大人,緊接着蘇氏就沒腦子的明着刁難沈夕瑤,可不就是明晃晃的表示不滿?如今她落得連降數級,卻不得嘉芳儀尊貴的地步,半點也不冤枉。
後宮便是這樣,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誰會成為衆人的笑話。平靜地看向底下衆人,只是在看到嘉芳儀的時候,眼裏多了一分慎重,不過卻也沒有多留,畢竟鳳凰何必與雛鳥計較?
“你們都是一起侍奉皇上的,日後定然要謹言慎行,莫要沒了腦子不要臉面了,平白惹了皇上惱怒,便是本宮也要罰你們的。”說完,又緩了緩語氣,開口,“太後娘娘約莫會在祭天之前回來,你們都好好守着規矩,本宮可不想太後娘娘回來看到的是後宮伺候聖上的人少了又少。”
皇後一個大招放出,誰還記得剛剛準備要怎麽諷刺蘇修儀了,太後娘娘常年不出現在衆人跟前,但皇上與太後的關系匪淺,聽說當年皇上的母妃仙逝,先帝為了穩定局勢招了其妹入宮,并以養母身份寄養了還是王爺的皇上。
吃驚過後衆人又是一喜,若是能得了太後娘娘的青眼,何愁沒有出路。
倩修容笑道:“娘娘倒是不必為難,臣妾瞧着嘉妹妹是個好的不必說,金貴姬短短時間升了貴姬,又得了皇上親自挑選的奴才,想來是極得聖意的。嫣充儀自然也不必說。”
沈夕瑤多看了她一眼,這個倩修容一直都是個圓滑的人物,向來都是打圓場的,如今又怎麽先挑了話頭?刺啦啦地對上皇後了?還得扯上自己!
這話終是讓皇後皺了皺眉,可偏生她是個沉得住氣的,擡手用大紅牡丹繡花的手帕子壓了壓額頭,姿态端莊:“後宮姐妹不都是溫婉體貼,性子娴熟的?各個都是好的,哪裏只有你說的這三位。”
倩修容面不改色,笑着附和了幾句,也不在接這話。
“行了,本宮也乏了,你們也都散了吧。”
蘇貴姬跟着衆位妃嫔一起起身,然後跟在大家身後出了景陽宮,如今身份不同,先後有序,她自然先目送着高位的帶了自己的儀仗隊離開。嘴角漏出個諷刺的笑,當初自己不也是那般招搖的在低位妃嫔羨慕的眼光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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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頭看看并不刺眼的太陽,然後慢慢移開視線,雷霆雨露皆為皇恩,這太陽現在是升起了,可過了午後可不就會落下去了嗎?
剛到暖春閣門前,沈夕瑤就瞧見雲曉和雲岚站在門口,二人臉上都帶了喜色,見到自己回來趕忙上前幾步。
“主子,崇德殿的小福子帶了聖旨來,現下就等着主子呢。”
點點頭,進了外室,就見一個太監帶着幾個人低眉順眼地站在一邊,桌上還有一些零嘴和錦盒。沈夕瑤嘴角抽了抽,想來在皇帝心中自己已經跟吃貨挂上邊了。
見沈夕瑤進來,幾個人趕緊請安:“見過嘉主子,皇上讓奴才給嘉主子送來一些東西。還有一道旨意。”
沈夕瑤自然帶着滿院子的人跪下接旨,但旨意的內容,多少讓沈夕瑤覺得有些吃驚,十月初的秋季祭天,會有三個嫔妃跟随,只是沒想到會有自己,這是個什麽意思?謝恩後,又謝過小福子傳旨辛苦,讓人分了些金瓜子和小東西給來人,小福子笑意加深也不推辭,心安理得地揣起來就複旨去了。
他一走,院子裏的宮人各自喜笑顏開,恨不得把主子誇到天上去,這祭天伴駕可是天大的皇恩,期間出去聖上登山祈福的幾日,其他半個月的時間就算不是專寵,那侍寝的機會也多于宮裏呢。沈夕瑤反倒是暖春閣最平靜的一個了,自己是從五品的芳儀,按理說也不該引得皇帝如此重視才對啊。往年祭天,可不就是三品之上的娘娘們去的?
想了想,又讓小全子去打聽一下還有哪幾位主子伴架,如此她也好應對。對于小全子,沈夕瑤覺得用的很趁手,管着暖春閣的大局,就連探聽消息都靠他,偏偏所有的事又都不是私密的,這樣就算皇帝知道也不過過問。
剛讓聽竹和雲溪去把皇上剛剛賞下的物件收起來,就聽到外面雲岚的聲音。
“主子,金貴姬來了。”打開簾子,讓金貴姬進去,之後又是上了茶水點心,雲曉和雲岚代替聽竹和雲溪伺候在一邊。
“嘉姐姐,”人未至,聲先落,清脆甘甜倒是像個爽利美人,若不是當日賞花宴上她的表現,自己定然會以為她是少有的痛快人。
“妹妹今日怎麽想起來我這了?”說着也起身迎了兩步,然後拉着金貴姬的手一同坐在了外室的榻上。
“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後來聖上讓人叮囑了太醫又賞了許多補藥,這才漸漸好了,這不今日就來找姐姐串門了。”說着還一臉興高采烈地讓人送上些禦賜的補品,“倒是姐姐,尋常也不見你出門走走。”
挑挑眉,讓人收了東西,執起描着綠葉粉花的小瓷壺,斟了茶,皓腕輕移遞到金貴姬面前,口中卻不置一詞。女人顯擺的劣根,雖然沈夕瑤清楚,但她确實不想給金貴姬面子,若是高位妃嫔這麽說,或許她還會順着說兩句,但如今一個位份低于自己并且恩寵也不見得比自己多的女人這般奚落自己,她還真沒心思……讨好。
見沈夕瑤不言語,金貴姬也覺得沒了意思,她原是瞧不上沈夕瑤這種空有美貌的人的,可當下又覺得這嘉芳儀舉手之間自有一份風流貴氣。如今她來暖春閣不過就是因為有些不甘心罷了,壞心思倒是沒有。
“秋季祭天也不知都有誰能伴架?”端了茶,也是有意試探。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安排,我們這些小嫔妃也不好妄猜聖意,不過剛剛福公公來過了,說聖上恩典我伴架。”說着,面上就帶上了些欣喜和自得。有些時候,面面俱到深藏不露的人更讓人忌諱,此時自己的表現只怕金貴姬出去後就會在後宮傳開。
楞了一下,金貴姬也沒了說話的心思,之後交談也是心不在焉,氣氛直接就有些冷了下來。她心裏此時存了別的念頭,所以只做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了。
摸了摸手中的茶盞,尚有餘溫,舉杯飲下一口,面色悠然。
她不是看不出金貴姬的不甘心,只是她為何要讓一個不如她的人看輕了去?難不成就因為金家的家世。真真是好笑,進了宮,比的哪裏是那前朝的勢力。
淑妃用針挑了剛繡的鴛鴦帕子最後一針,從籮筐裏去了銀剪子将沒用完的線頭剪掉,聽了碧春剛剛禀報的消息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反倒勾起了個笑。
“看來嘉芳儀也是個有本事的,只是若有一點學不好,可就是麻煩了。”
滘香上前幫淑妃收了繡活,忍不住誇贊道:“娘娘的繡工越來越好了。”
見主子娘娘只是笑着聽了,也不搭話,臉色一紅,低聲才開始說起正事兒:“娘娘既然要用金貴姬,何不幫了她?反倒便宜了嘉芳儀,如今金貴姬去了暖春閣,萬一生出不該有的心思,總是不好的。”
“如何就便宜了嘉芳儀?今年祭天,長公主可是回來了還帶了先皇金牌要同行,是福是禍誰說的準呢。況且皇上如何就能憑我的幾句話決定誰去誰留。”擦擦手,又讓碧春幫着自己擦了雪花霜,才笑着說,“倒是金貴姬,本宮這也是想給她出出難題,雖說她有心投靠,但到底還沒有幾分本事,若是她能自己淌出一小縫隙,本宮也少不能給她條寬些的路。”
看着娘娘面上溫柔的笑着,雖然二人依舊不解,卻也不敢再多問。只盼着金貴姬別擾了娘娘憂心就好。
雖說跟了娘娘這麽多年,但碧春始終不曾看懂過她。娘娘雖在四妃之位,但從不貪圖皇上的寵愛,也不真正的歸了誰的陣營,可她還會用盡手段去對付別人,并不掌握宮務,但探聽後宮的消息并不比別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