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雲清的一句話，總讓衛梵水有種聽到‘放學別走’這種話的感覺。
以她讀書好多年的經驗來看，收到這種話以後最好一下課趕緊走，一點讓人堵住的機會都別留。不然的話...
但是放學可以趕緊走，這下班要是早走了，回家不是還得見？
想想放總監鴿子的後果，衛梵水決定還是老老實實等着吧。
大部分人都被打回來重新修改，這一拖就拖到了下班時間以後。整個辦公室好像也就衛梵水比較悠閑，然而這唯一一個可以準點下班的人現在也依然在電腦前面忙活着。
因為沒有人能下班，留下來的衛梵水反而變得沒那麽顯眼。
衛梵水四周瞄了一眼，心安理得打開了綜藝視頻。
反正她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反正現在是下班時間，反正她這個位置面朝辦公室背朝牆，別人也看不見她到底在幹什麽。
幹了五年還待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除了被前總監擠兌之外就是衛梵水本人對此也沒什麽意見。她壓根不喜歡被人注視，在角落裏大家都看不見她才最好。
大辦公室真的還是蠻大的，工位又說不上多，估計也是考慮到設計師工作期間大多數不希望別人打擾，每排之間的距離也不小。每排有兩個大的主辦公臺分給兩個設計師坐，旁邊可以再坐一個助手。金牌設計師則是一人一個辦公臺，助手都在旁邊的另一張工作臺。
衛梵水的位置就在最裏面的一排，離牆大概有三米遠，站起來就能看到整個大辦公室。她也是一人獨占一張工作臺，因為手下并沒有配助手。
說起來，周容當初還在這裏坐過呢。只不過人家現在已經坐到中間那幾排去了，那個地理位置坐的可都是公司的金牌設計師。
想來，她也不會懷念在這個角落裏摸魚看秀的日子。
在辦公室看劇和在家裏看劇的感覺截然不同，這裏面不乏衛梵水并不習慣在工作場合摸魚的原因。
往常衛梵水看綜藝追劇的時候，放在內容劇情和服裝造型上面的心思大概是一半一半，除非看到特別吸引人的點不會特意暫停或者倒回去重看。而今天在辦公室裏，即使是下班時間她的注意力幾乎也全放在了嘉賓藝人的服裝造型上。
幾個人的造型在哪些地方是為了突出藝人性格，哪些地方又是為了隊伍整體性用的相似元素，不同的環節隊服有怎樣的變化，而普通的運動套裝又是怎樣做出了時尚感。
Advertisement
這些問題一直在衛梵水腦子裏環繞，以至于節目才看到一半，手邊的紙上已經記了一大堆東西。
裏面有她覺得創意不錯的地方，也有她認為可以改進的點。
看這些看的太仔細，節目內容反而沒大注意到，甚至連節目的游戲規則好像都沒有看明白。
看看自己寫下的這一堆重點詞，衛梵水嘆了口氣關掉視頻。這樣的環境，她連摸魚都摸不專心，聽上去真是太慘了。
端着杯子去茶水間倒了杯水，順路觀察了一下辦公室剩下的人。不知不覺的居然已經有好幾個人走了诶，剛才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路過馮餘成的工位順便瞄了一眼，這家夥正噼裏啪啦敲着鍵盤，旁邊杯子都空了。
看來這家夥是真急了，號稱離不開水的人居然也有水杯空着的時候。
【衛梵水：雲總監是華裔，中文不大好，措辭簡單直接一點。少用形容詞多說實際的，進度精确到構思了幾個創意有幾件設計在進行中。】
好吧，中文不大好其實是她自己猜的。
“衛，你來一下。”秘書好像已經下班了，雲清自己出來喊人。
衛梵水實在不知道怎麽吐槽這一聲‘衛’，雖然從之前的微信知道了這是在喊她的姓，但乍一聽怎麽都像‘喂’吧。
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姓有點尴尬。
放下杯子拿好記事本，衛梵水即使對這個稱呼再抗拒，也得老老實實往總監辦公室走。
“總監，你找我。”
“今天開會，你走神了。”
......
所以，這是要秋後算賬了？
衛梵水拿着記事本雙手放在身前，真心誠意的道歉，“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對面的人好像有點尴尬。
“對不起，我沒說清。我是說，公私分明。工作是同事，下班是室友，你不要多想。”
這下是真的尴尬了。
衛梵水的心不在焉被總監誤會成了受她影響，還真是個不算美麗的誤會。
不過這是不是也說明，雲總監心裏并沒有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呢？公司下屬是自己的房東，看來她适應的很好啊。
腦子裏的東西太多，衛梵水一時沒有回應。
雲清再次誤會了衛梵水的反應，抿了抿嘴，“衛？”
......
這個稱呼還真是，滿滿的槽點啊。
“我明白了，公事公辦私事私了。那...總監還有別的事嗎？”衛梵水依舊站着，風姿綽約曲線玲珑。
不是她不想坐，只是雲總監沒有開口，她是真的不敢坐。
雲清像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總算說了聲“坐。”衛梵水還以為她有別的事要安排，翻開手裏的記事本就要做記錄。
然而雲清只是遲疑了一下，“那個，可以等我嗎？一起回去。”
您之前不是在微信裏說過了嗎，讓我下班等你。這麽快就忘了？
“好，那我先出去了。”
于是坐下還沒兩分鐘，衛梵水又站起來走了。
大家結束的時間比衛梵水預想的要早一點，也許是她給馮餘成的提醒起了作用。之前她發信息的時候就沒有特意說明不讓他告訴別人，被人詢問說兩句也無可厚非。
衛梵水并沒有那種自己的成果被人轉手散播的不快，反而有點慶幸馮餘成在公司人緣好。不然的話，等到大家都完成任務指不定要到什麽時候去，她有那個耐心等，她的肚子可等不下去。
直到辦公室人都走光，雲清才拎着包從辦公室出來。環視一圈沒找到人，還以為衛梵水先走了，正打算打電話問一聲就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
“雲總監？可以走了嗎？”
雲清回頭，她的小房東正從最裏面的地方一步步走過來。燈光打在她粉黛未施的臉上，絲毫不顯身材的衣服也遮不住這人身上的魅力。
她一定是故意的，不然一個優秀的設計師不會允許這麽不合身的衣服出現在自己身上。
從第一次見面雲清就知道衛梵水身材長相極好，不是現在華國流行的那種紙片人，也不是大家追捧的高級臉，但她卻自成韻味美的獨樹一幟。
她若張揚起來，想必沒人能抵擋的了她的美。但偏偏，這人把自己的美都藏在了不合适的裝扮下面。
想必，她也有她的苦衷吧。
雲清等衛梵水走到身邊，才繼續朝門口走，“走吧。”
一路無話。
三月的天黑的還是有點早，不過七點剛出頭，路上已經是路燈車燈交織一片。
車水馬龍的喧嚣似乎影響不到走在人行道上的兩個人。雲清走在外側，臉被路燈和車燈照的忽明忽暗；衛梵水在內側，被店鋪的燈光染得或白或黃。她們中間相隔一個小臂的距離，沒有很親近，但別人也進不去。
衛梵水想，這應該就是她們兩個關系的距離吧。被各種原因聯系在一起，卻又沒那麽親密。比上下級近一點，又比朋友遠一點。
打破沉默的是雲清，此時兩個人已經能看到小區的大門。
“吃什麽？”
正是吃飯的點兒，路邊的幾家餐館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衛梵水不打算進去湊熱鬧，晚上也并不想吃那麽油。“去超市買點菜吧，晚上熬個粥。”
大多數情況下，衛梵水都是習慣自己在家吃的。偶爾懶了或者是不覺得餓，就啃點水果了事。
今天下班有點晚，她也确實是餓了，在往超市走的過程中就開始思考晚上可以炒什麽菜。
兩個人的飯其實比一個人的要好做一點。因為一個人飯量有限，很多時候想搭配一下，卻總是吃不了，只能把想吃的菜分開幾頓做。
多一雙筷子卻能更好的葷素搭配一下，這樣算起來，多個人搭夥吃飯還是挺好的。
興致勃勃挑着菜的衛梵水顯然忘記了，當初要把房間租出去的時候，她想的是各吃各的互不幹涉。然而來的人身份有點小特殊，這茬直接讓她忘到了九霄雲外，跟太白喝茶下棋去了。
雲清依然靜靜的跟在衛梵水身後，在她回身詢問的時候點頭或者搖頭。總的來說還是點頭的時候更多一點，讓衛梵水腦子裏閃出了這人真好養的想法。
“說起來，讓我等你下班就是為了一起吃飯？”在超市的衛梵水總是格外放松，挑着橙子的時候還順帶着扯起了閑話。
抄手站在購物車旁邊的雲清搖了搖腦袋，說話前還有點猶豫，“不是，我不認識路。”
蛤？！
“那你早上是怎麽去公司的？”
“打車。”
......
難怪要她等了。從小區到公司打車的話總共也用不了五分鐘，樓下又不好打車，有那時間走都走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