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衛梵水都要被她這對活寶父母給氣笑了。
貪圖人女方家境, 要什麽給準備什麽。婚紗照拍最好的,酒店訂好的,請柬要印高端的,說沒有房子不嫁就趕緊張羅着買房子。最後又說房子不能寫別人的名字,說什麽也不可以貸款。
突然就有點同情那個要嫁過來的小姑娘,怕是瞎了眼才會看上衛俊傑這麽個東西。
不過就憑她現在這個處境,好像也沒有什麽資格同情人家。起碼, 人家還有對把她捧在手心裏的父母呢。
不想再争執什麽, 衛梵水又一次摸出手機來打開賬戶餘額, 把屏幕給二老看了個仔細。
“剛交完房租,前兩天還給衛俊傑轉了三千, 我現在就剩這些了。”
衛父瞥了一眼屏幕, 眉頭緊皺, “你銀/行/卡裏就沒有了?不可能啊, 你每個月掙那麽多都花到哪兒去了?你是不是幹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兒了?我跟你說我們老衛家可丢不起這個人,你趁早老老實實的找個人嫁了, 別給我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這次, 衛梵水是真笑了。
“爸,我每個月平均一萬,給你們打五千。房租水電都要錢吧, 每天吃飯得要錢吧, 化妝品可以省護膚品總得用吧, 我這衣服都沒舍得怎麽買, 一個季節就兩雙鞋春天和秋天穿的還是一樣的。快到月底還有這些錢不錯了, 多了我是真拿不出來。”
“五千塊錢還不夠你花,你怎麽能那麽大手大腳呢?女人要學會節儉,不然将來家人是要被夫家嫌棄的。那什麽護膚品一買就是好幾百我覺得你也不用買了,弄那麽好看也沒見你給我找有錢女婿回來。你不是學設計的嗎還買什麽衣服,自己買兩塊布不就做出來了。還有那鞋,現在的鞋那麽結實又穿不壞,有一雙能穿的就可以了。還有...”
衛父巴拉巴拉又念叨了一串,聽的衛梵水眼淚都到眼眶了硬給逼回去。
最後衛父大概也是說累了,哼了一聲開始喝水,眼神示意了衛母一下讓她說。
錢是肯定沒有了,衛母看着低頭不說話的衛梵水嘆了口氣,“早就跟你說找個差不多的嫁了,你說你都二十九了還不嫁,那好條件的都讓別人挑走了。人家現在住着好房子開着好車在家當全職太太,你還得在外面工作。你工作要是好一點也就罷了,都多少年了連點存款都沒有。你弟弟馬上要結婚了,你這個當姐姐的一點忙都幫不上,還得我們這兩把老骨頭想辦法。你說說你要是嫁人了,現在不就沒這麽多事兒了嗎,還能幫着你弟弟一點多好。”
親爸親媽說話當然得聽着,為人子女該盡的孝道也不能說丢就丢。反正她是沒錢,愛說什麽她就聽着,等他們一走就把這些話順門扔出去,明天她還是該怎麽過怎麽過。
衛梵水想的明白,坐在那兒也不反抗也不頂嘴,偶爾還點兩下頭應和一下。
老兩口嘚吧夠了,來的目的也不可能達到,拍拍屁股走人了。臨走之前還讓衛梵水給他們用手機叫了個車,等車到了才慢慢悠悠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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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送走了兩尊大佛,衛梵水攤在沙發上捂着眼睛,眼淚從眼角流出慢慢的滑到耳後藏進發絲。
卧室那面傳來動靜,雲清記着衛梵水的囑咐,等外面沒動靜了才開門出來,一出來就看見衛梵水躺在沙發上不動彈,渾身散發着低沉的氣息。
“衛,你還好嗎?”雲清蹲過去小心的戳了戳衛梵水,聲音都放的很低很低怕吓到她。
臉上有淚,手一放下來就讓人發現了。衛梵水另一只手扯了個沙發靠墊蓋在臉上,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聽不真切。
“我沒事兒,就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哭了的人,即使再掩飾,聲音也會有寫不正常。這是人的正常生/理反應,沒辦法完全控制。
雲清默默的坐到了單人沙發上,不拆穿她這漏洞百出的僞裝。
“其實,我挺羨慕別人有爸爸媽媽的。”不太标準的國語慢慢的說出來,聲音不大卻顯得悠遠,仿佛能夠穿越時空。
雲清從小的米國長大,爸爸是地道的米國人,有一家高級定制服裝店。媽媽則是華國駐米大/使/館的首席秘書,年輕貌美優雅端莊。
兩人的相遇浪漫的就像偶像劇,兩人相戀的過程也甜的像童話故事。然而雲清的媽媽工作繁忙,雲清的爸爸耐不住寂寞又變成了萬花叢中過葉葉都沾身的花花公子。
雲清的媽媽得知消息後冷靜果斷的離了婚,冷靜到雲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媽媽半夜坐在陽臺上哭泣,可能都發現不了媽媽其實也是會上心難過的。
那個時候雲清還小,只知道爸爸犯了錯,所以媽媽不要他了。
後來慢慢長大,她也明白了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守着媽媽相依為命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個男人。
多年來的繁忙工作讓雲媽媽的身體非常不好,去年終于沒熬過去倒在了大/使/館裏。據說在她倒下的前一刻,她還在盡職盡責的安排着工作。
“所以,我其實是個孤兒了。”
衛梵水這是第一次聽到雲清說關于她身世的事情。
公司裏的人都知道她是混血華裔,也都知道她在國外拿過很優秀的設計獎項,但對于她的身世誰都說不清楚。
臉上的靠墊早已經被拿下去,衛梵水悄悄擦幹淨臉上殘餘的淚水,坐到了最靠近雲清的那一邊。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事。”
雲清只是低沉了一些,臉上卻不見悲傷,見衛梵水緩過來還給了她個淺到差點看不出來的微笑,“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勸你,你也不用感到抱歉。我只是想告訴你,每個人都有讓自己很傷心很難過的事。但是哭過了痛過了,日子還是要繼續。媽媽說,人永遠都要愛自己,只有你自己珍惜自己,別人才會來愛你。”
明明就不善于長篇大論,今天居然還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東西出來,衛梵水在殘留着淚痕的臉上擠出一個不大好看的微笑,表示自己沒什麽事了。
“我就是有點難過,已經沒事了。謝謝你肯跟我說這麽多,真的很謝謝你。”
雲清從桌上扯了張紙巾過來,遞到衛梵水面前,“擦擦吧。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今天你還帶我去見了你的朋友。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她們人都很好,我很開心。”
你這面無表情的可不像是開心的樣子啊。
衛梵水抽抽了兩聲,因為雲清這一句‘我們是朋友’壯了個膽,“那你笑一個給我看啊,你不笑我怎麽知道你開不開心。”
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思調侃別人哦。雲清見她是真的沒事了,勉為其難的扯出一個微笑,臉上的兩個小酒窩一閃而逝,整張臉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狀态。
衛梵水撇了撇嘴,“你笑起來明明就很好看,幹嘛天天都板着一張臉。我跟你說,我們私下裏都叫你冰山總監,去你辦公室都得把外套穿好免得感冒。”
“我...那你長得那麽好看為什麽不好好打扮一下呢,作為一個設計師居然不會發揮自身優勢,會讓人家覺得你很不專業的。”雲清沒想到衛梵水會說出這些話。那個冰山總監的外號她其實是知道的,只不過跟工作沒關系更不會影響工作,所以就沒當一回事。
但大家都是私下裏叫一叫,被衛梵水這樣當面講出來還是會覺得很奇怪的啊。于是冰山總監發威了,一言不合就給衛梵水怼了回去。
哭了一場身心俱疲的衛梵水幹脆趴在了沙發上,下巴墊在扶手上面有一搭沒一搭的來回晃着,“你看我這張臉啊,本來就夠狐貍精的了。我要是再好好打扮一下,辦公室那些人還指不定要怎麽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我這種沒人疼沒人愛的,當然要學會低調一點保護好自己。那你呢,你又是為什麽總不喜歡笑。”
“因為...因為笑起來不嚴肅啊。我是從國外直接過來的,對這裏不是很了解還直接坐上了總監的位置。媽媽以前說過,在一個新的環境如果不嚴肅一點,下面的人是不會服氣的。”
雲清說的很認真,尤其是在說到媽媽的時候,衛梵水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她對媽媽的尊敬和依戀。
能夠教出一個這麽優秀的孩子,雲清的媽媽也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那你話那麽少,也是因為這樣會比較嚴肅嗎?”衛梵水早就想問了,明明是可以說長篇大論的人,偏偏喜歡半句話半句話往外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懶得說話。
說到這個雲清別扭的把頭扭到了一邊,聲音小到衛梵水差點就聽不清楚。
“我國語不标準,怕他們笑話我。好多人都叫我老外,可我不是老外,我媽媽是華國人,我是媽媽帶大的我也是華國人。如果讓他們聽出來我國語不标準,更要說我是老外了,我不喜歡他們那樣叫我。”
這小可憐的樣兒哦。
難怪在公司裏都不讓別人叫她英文名,真正的原因原來在這裏啊。
“好多人費盡心思想給自己按點外國血統都找不出來,你混血混的這麽好根本就不需要自卑啊。”衛梵水笑眯眯的,好像在嘲笑她胡思亂想,“我跟你說混血兒可受歡迎了,長得好看又聰明,大家可喜歡和他們玩兒呢。你看小蔣,不是一口一個雲姐姐喊得很親切嗎。我可沒見她對誰這樣過,哦 除了初言。那是她老板,不一樣。”
這個話題如果繼續下去怕是要拐到什麽奇怪的方向去,雲清點了點頭直接站起身來,丢下一句“你等一下,幫我看看我的花。”跑去了卧室。
後來又送給雲清的那盆薄荷被養的很好,枝繁葉茂比原來茂盛了很多。就是太雜亂了,顯然是沒有打理過。
雲清把花擺在桌子上,指着花上半部分給衛梵水看,“長歪了,我是不是又沒養好。”
“噗,不是。薄荷有趨光性,它會朝着有陽光的地方長,歪了你就給它換個方向就可以,曬一會兒就正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