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游戲才剛剛開始, 只不過才熱了個身就說要休息, 別說雲清會不會有意見, 就是說出這話的衛梵水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所幸‘大喇叭’比較受歡迎, 排起隊來也沒有那麽快。衛梵水利用這段時間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設,反正尖叫的人這麽多,多她一個也不丢人。
四人一組,在不認識的情況下女孩子自然還是會選擇女生來組隊。衛梵水前面那兩個是一對情侶,後面是兩個男生,所以當前面那個女孩子來問要不要一起的時候衛梵水果斷答應了。
不是她外貌協會或者怎麽樣, 實在是後面那兩位大哥不僅胖墩墩的眼神還不太友好, 一巴掌拍在自己肚子上都能顫幾顫, 看的衛梵水一陣膈應,當然要和前面的小姐姐組隊。
小姐姐一看就是非常熱愛運動型的, 膚色是非常健美的小麥色,胳膊一擡就能看到肌肉,腿部線條也非常明顯。相比之下男朋友就顯得弱很多, 基本沒什麽肌肉,白白淨淨戴一副眼睛,還有點小啤酒肚, 一看就是那種坐辦公室的白領。
這一對完全就屬于那種分開看怎麽也想不到會是一資‘源’整‘理’未’知‘數對的那種,但是當他們站在一起,不管是小姐姐全身心的放松和信任, 還是小哥哥一直圍着小姐姐的視線以及滿滿的寵溺, 都能讓人很真切的感受到他們是非常幸福的一對。
‘大喇叭’有電梯, 只不過是給四葉草型浮圈用的,人還是得爬樓梯上去。小哥哥主動承擔起最重的任務,把浮圈扛到了電梯前,由工作人員放進去。
小姐姐已經蹦蹦跳跳一路爬到了一層的半中間,回頭催人,“你快點,別擋着人家的路。”
“你自己算算都玩幾趟了。爬樓那麽累,我可沒有你那身手。”從排隊的地方到電梯的距離一點都不短,小哥哥放完浮圈氣都有點不勻了。但是吐槽歸吐槽,腳下的步子可是一點都沒有慢,三步并兩步往上走,一路追着小姐姐就上去了。
人家兩個都上去了,衛梵水和雲清也沒耽擱,跟在後面往上爬。游樂區的樓梯建的都比較陡,饒是衛梵水這種天天爬樓梯的一口氣上去也夠嗆。這個時候經常鍛煉和不怎麽鍛煉的區別就顯現出來了,人家小姐姐已經特興奮的和小哥哥一起把皮劃艇擡出來,興高采烈的等着前面一組下去,而衛梵水同學還扒在欄杆上喘着粗氣。
此時此刻她覺得,這個游戲真正考驗人的不是從上面滑下去,而是一步一步從下面爬上來!
更氣人的是雲清那個平時也沒見怎麽鍛煉的人,居然看着也沒什麽事。相比之下,衛梵水真心覺得自己弱爆了。
弱爆了的衛梵水在安排位置的時候又受了一次打擊。四人座,體重相近的坐對角,衛梵水身為四人中第二重的,坐在了小哥哥對面。
而比她還稍微高一點的雲清,居然比她輕好幾斤!!!
大概多出來的分量都長在胸前了吧。衛梵水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然後在工作人員指導下抓緊了把手。
接下來的一分鐘,衛梵水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想什麽體重體能體質了,滿腦子都是‘诶喲我去怎麽這麽高,蒼了個天的怎麽這麽快,啊啊啊啊啊怎麽還來回蕩呢,天了嚕什麽時候結束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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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喊是喊不出來了。衛梵水所有感官都放在了自己手上和腿上,生怕一個不留神自己就被甩出去了。
她們四個現在的坐姿是這樣的,四個人分別占據四葉草浮圈的四角,小哥哥的腿放在最下面,上一層是小姐姐的腿,然後是衛梵水,最上面是雲清的腿。此時此刻,衛梵水所有的安全感都來源于手上緊握的兩個把手,以及腿上實實在在壓着的雲清。
整個過程從旁邊來看還是蠻快的,喜歡玩的也覺得過程很短暫,但是對于恐高的人來說,從上到下的路程堪比馬拉松,有種怎麽也到不了終點的感覺。
衛梵水沒有喊。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大聲哭鬧從來都不會換來糖果和安慰,放肆大笑更是會被嫌棄‘沒有教養’。習慣一旦養成通常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這種從小的習慣。所以即使把手都快被捏碎了,衛梵水也只是緊閉雙眼屏住了呼吸。
終于到岸,恍惚之中似乎聽到有人在說他們這組好厲害,居然一聲都沒有喊。
小姐姐早就開心的跳上了岸,等她們兩個互相攙扶着上岸以後問她們要不要繼續。衛梵水慘白着臉果斷搖頭,話都說不出來。
說是相互攙扶,主要還是雲清撫着衛梵水。衛梵水整個人都是軟的,感覺兩條腿根本不受控制,但凡旁邊沒個支撐分分鐘就能跪地上。雲清一路半扶半抱的把衛梵水帶到休息區的躺椅上,給她賣了杯冰鎮西瓜汁。
就在雲清出去買飲料的這段時間,衛梵水其實已經緩的差不多了。等雲清端着兩杯西瓜汁回來的時候她的理智基本已經恢複正常,有精力思考一些剛才沒顧上的有的沒的。
“為什麽你怕黑卻不怕高啊?缺乏安全感的人不是應該更怕這種項目嗎,我怎麽感覺你一點事都沒有。”
這事兒也真的是神了奇了,衛梵水嚴重懷疑雲清的淡定其實是裝出來的,怕在這麽多陌生人面前丢人。
然而事實好像和衛梵水的猜測有不小的出入。
雲清靠在另一張躺椅上,周身冷淡到不行的色調因為西瓜汁的點綴變得鮮活起來,長腿一疊自成一幅畫,“我不是怕黑,也不是沒有安全感。”
“???”
“我只是想象力比較豐富,用那些人的話說就是腦洞比較大。怕的不是黑,是黑暗裏無法掌控的東西。”
所以...某人其實是怕...鬼?!
想到這種可能,衛梵水就笑到不能自已,手裏的杯子抖個不停,成功撒了自己一身。
還好買飲料的時候人家有送紙巾,衛梵水就這麽拿着紙巾邊在自己胸前擦西瓜汁,邊笑雲清,“怕鬼就怕鬼,還黑暗裏無法掌控的東西。你說你怕鬼我又不會嘲笑你,搞得這麽文绉绉的,不符合你的長相啊親。”
“那你現在笑什麽。”雲清鼻子輕輕皺了一下,假裝不經意的坐起身來擋住了從那面探過來的視線,自己也別扭的側過了臉。胸懷廣闊的衛梵水一點自覺都沒有,穿着泳衣就毫無忌憚的做這樣的動作,那一片晃晃蕩蕩的區域讓雲清都不好意思看,可又得幫忙擋住別人的視線,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扭曲角度。
泳衣本身就不吸水,再加上灑出來的不多,衛梵水清理的也很快。扔掉紙巾一擡頭,就看見雲清別別扭扭的坐着,腦袋歪向一邊,上身卻立的倍兒挺,跟座腦袋被裝歪了的雕塑似的。
“你幹嘛呢?”
“沒什麽。”雲清先是眼睛往回瞟了一下,然後才放松身體把頭轉回來,“女孩子在外面還是注意一點,特別是這種環境。”
不要頂着一張這麽歐美風的臉說這樣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話啊喂!
有的時候衛梵水真的覺得雲清就像是一個生活在氏族大家的當代閨秀,熟知各項淑女禮儀習慣,嚴格要求着自己的同時還不忘提醒一下周圍的人。
嗯,就是那張臉總讓人跳戲。
“沒關系啦,該捂得一點都沒露出來,該露的我也捂的挺嚴實。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吧,眼睛長在別人身上我也控制不了。”如果還沒有适應這些若有似無的目光注視,衛梵水可能早就因為壓力過大去看心理醫生了。
雲清這人一大優點就是平時一般不跟人争論,這個話題到這兒基本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了,只是她的下一句話,讓衛梵水始料未及。
“那你什麽時候回公司?在外面躲了這麽多天也該回來了吧。”
‘大喇叭’項目已經暫時關閉,等待下一個時段的開放,廣播裏還沒有響起‘沖浪’項目即将開始的提示,本來熱鬧非凡的水上樂園此時忽然安靜下裏,靜的衛梵水能聽到有什麽撞擊自己心髒的聲音。
“你...”衛梵水以為自己藏的很好,畢竟這是一個多麽絕妙的借口。而且她也沒有在偷懶,每天都盡職盡責的觀察記錄着可能用得上的畫面,也趁機給小助手做簡單的培訓,争取讓她能夠早日獨當一面。
可雲清,怎麽就看出來了呢。
“我知道你覺得難受,也明白你現在是什麽處境。以前發生過什麽才導致了這樣的局面我了解也不管,我只知道你手上是公司很看重的項目,你是我最看好的人。你自己也說,該做的你都做好了,眼睛長在別人身上,怎麽看怎麽想你控制不了。這幾天你可以躲,但你能躲到什麽時候呢?誰都有害怕的東西,你也可以怕,但是不要再躲了。沒關系的,我在呢。”
很難想象她們兩個會在這樣的場景下談論着這樣的話題。雲清每多說一句,衛梵水就覺得自己鼻子更酸一分,字字句句敲在心上,慢慢敲碎了那一層防護牆。
是啊,每個人都會有害怕的東西,就像雲清怕黑暗中未知的東西,她害怕無法掌控的失重感。可那有怎麽樣呢,‘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