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因為這兩件衣服的事, 衛梵水整個晚上都消停不下來, 抱着手機一直在查關于違約的資料, 還去搜今天現場有多少小視頻傳出去了。

公司所有員工簽的合同裏都有保密條款，包括設計師在內都不允許未經同意把設計圖以及設計品洩露出去。

而現在...她只顧着湊熱鬧...忘了那衣服還不能出現在大衆視野...

如果公司追究起來，不僅僅是辭退，甚至還要面臨巨額違約金以及損失賠償款。

一想到那個天文數字，衛梵水覺得自己馬上要兩眼一抹黑直接昏過去了。

她的生活才剛剛有點起色，她的人生才剛剛看見點曙光, 她的日子才剛剛好起來一點, 怎麽就突然變成了這樣呢？可偏偏那兩件衣服, 還是她親手交出去的！

人生, 為什麽總是一步一個坑啊~

命運，為什麽總是這麽多舛啊~

衛梵水倒在床上滾來滾去煩躁到不行，她這個心跳從查完違約金之後就沒正常過, 咚咚咚咚的都快跳出變奏曲了。

可能是這面動靜有點大, 雲清站在門口猶豫半天還是敲了敲門, “衛衛？你還好嗎？怎麽了？”

我不好！我可能要再死一次了！這次可能真的要死的透透的了！沒得救的那種！沒有再來一次機會的那種！徹底涼涼的那種！

嗚嗚嗚嗚嗚, 衛衛委屈，衛衛不知道該怎麽說~

衛梵水也是被刺激的腦子都不清醒了, 壓根兒就沒點亮過的撒嬌技能居然都放出來了，趴在床上淚眼朦胧的看着門外，梨花帶雨鼻頭紅紅的看着就找人心疼。

雲清整個人都慌了, 又想去拿紙巾又不放心衛梵水, 站在門口團團轉最後還是決定放棄紙巾直接去安慰今天似乎格外脆弱的衛衛。

“別哭啊, 先告訴我發生什麽了，我來幫你想辦法好不好。”雲清盡可能用着自己最溫柔的聲音，小心的半摟着床上趴着的人，一邊拿袖子給她擦眼淚一邊輕輕的拍着背。

這段時間衛梵水的眼淚似乎格外的多，大概是這段時間壓在她身上的壓力實在太過沉重。家裏是那樣的一群人，公司又出了那樣的事情，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都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都找到各自的幸福，好像就只有她的生活一團糟。如果換成是雲清的話可能早就被壓的喘不過來氣了，衛梵水能撐到這個地步真的已經比一般人強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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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衛梵水知道。哭從來都沒什麽卵用，哭完該解決的事還是要解決，衛梵水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好好和雲清商量一下有沒有什麽補救的辦法，而不是像個嬌嬌軟軟的柔弱小姑娘一樣哭哭啼啼，衛梵水更是知道的非常清楚。

可人如果真的能控制住情緒控制住眼淚，那得有多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得有超乎想象的自控能力。

衛梵水不确定這世界上有沒有這樣的人，但她很肯定自己做不到。

剛才還只是斷斷續續掉落的‘金豆豆’，被雲清這麽一安慰瞬間變成了決堤的河流，接連不斷的湧出來擦都擦不完。

“我...嗝，我這次，嗬...是不是，嗚嗚嗚嗚....”話說一半，衛梵水又哭起來了，這次甚至是直接哭出聲的那種。

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趴在室友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打嗝，真是不要更丢人。更何況之前就已經哭了那麽多次，這會兒又哭顯得她好像一遇到事除了哭還是哭似的。可衛梵水也沒辦法啊，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嗓子裏面好像有個什麽東西在堵着，堵的她呼吸不順聲音也發不出來，除了能嚎兩聲以外壓根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甚至連個完整的詞都說不順當。

雲清被衛梵水這兩嗓子嚎的心都揪起來了，她有感覺到衛衛的崩潰可能和今天發生的事有關系，但一時又想不到究竟是為什麽。人在她懷裏哭成這個樣子，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去理性的分析。

懷裏的這個姑娘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占據了她心裏很資！源！整！理！未！知！數大一片位置。從她來到這裏的那天起，這個人就一直和她朝夕相處，幫她解決生活中遇上的問題，耐心的教她當地的一些民俗習慣，知道她不會下廚就包攬了廚房的所有事，打掃衛生的時候也只交給她一些簡單的任務。她說要公私分明，這個人也順着她配合她，在公司的時候絕不講私事，在家裏的時候又絕口不提工作上的問題。有的時候她任性，想吃自己完全接受不了的辣，這個人也只會一邊擔心一邊去準備牛奶，在外面的時候還會在保全她面子的同時盡量順着她，幾乎處處都在為她着想。

這個哭的毫無形象可言的姑娘已經給了她太多太多沒有觸及過的溫暖，也給了她太多太多意想不到的驚喜。老實說那天早上看見這個人赤條條躺在自己懷裏，她有過那麽一小點的開心，但更多的是擔心這人會不會把她當變/态趕出去。

那個時候她才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辦法想象房子裏面沒有衛衛的生活。

她已經習慣了兩個人一起上下班，習慣了一起去逛超市，習慣了衛衛明知道她學不會還是一遍又一遍的教她怎麽辨別蔬菜的好壞，怎麽挑選新鮮的魚蝦。

前兩天這個女人用那樣的語氣說着‘大家好像都開始談戀愛了’的時候，她心裏其實很緊張，但是她發現自己好像完全沒有立場去勸她不要談戀愛，更準确一點說，是不要和別人談戀愛。

雲清從來不知道自己除了已經去世的母親之外還會那樣在乎別的人，甚至這種關心和在意已經超過了母親在世的時候。

不管是她從小接受到的教育，還是她周遭的環境，大家似乎永遠都是先照顧好自己，然後在有餘力的情況下再考慮要不要關心別人。就連母親都只是教給她很多潔身自好的規矩，更多的是去講述曾經母親還在家鄉時候的一些故事。

沒有人教她該怎麽去恰當的表達自己的關心，更沒有人告訴她這種想要對一個人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對她好的情況該怎麽辦，她特別害怕自己不正确的行為會給衛衛帶來困擾，會把這個已經走進她心裏的女生推到很遠的地方，推到沒有她的地方。

可現在，這個姑娘就在她懷裏，因為一些她猜不到的事哭的不能自已，雲清除了不知所措就是手足無措，最後只能把人摟好繼續慢慢的拍着背給這人順氣。

“哭吧，哭完再說。不要怕，我就在這兒呢，我陪着你呢。”

衛梵水哭了好久，才終于停下來。抽抽噠噠的趴在雲清懷裏緩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第一句話就是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愛哭了。”

雲清搖搖頭，終于有時間從桌子上拽兩張紙巾給她把臉擦幹淨。

“我認識的衛衛從來都不是愛哭的人。我相信你一定是遇上了很糟糕的事情，很難過很難過才會這樣。哭并不丢人，哭出來還可以讓心情好一點，還會把你身體裏的壞東西帶出來。你願意在我面前哭說明你有把我當自己人，我很開心在你難過的時候可以陪在你身邊，而不是讓你一個人躲起來悄悄的流淚。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麽了嗎？是什麽讓你這麽難過。”

剛哭過氣息還不是很穩，衛梵水深吸兩口氣才壓住自己想打嗝的沖動，“我今天讓衣服提前暴/露了，網上雖然沒有大面積傳開，但是看見的人也不少，我還看見有很多人，很多人都在問衣服的事。公司，如果知道是我把衣服拿出去的，會...會不會要我賠錢啊，好多錢好多錢，我還不起怎麽辦...”

越說越想哭，衛梵水拿紙巾捂住臉又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擡起頭來，看着雲清的眼睛想知道她會怎麽說。

在衛梵水的心裏，這次的事情基本已經沒什麽回轉的餘地了。衣服是她做的，也是她交給eric的，這些大家都看見了。網上開始傳下午的視頻也是事實，她沒有那個本事去控制這些。最後，似乎就只有賠錢走人這一條路在等着她。

雲清的表情變的有點奇怪，衛梵水剛哭過的眼睛也不大好用，看的不是特別清楚。

過了好半天雲清開口，問的确是另一個問題，“我沒有跟你說過嗎？”

蛤？說過什麽？你最近說的話太多了我不知道你指的的是哪一段啊！

衛梵水跪坐在床上頂着哭紅的眼一臉茫然。雲清在旁邊暗自責備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如果之前說過的話，衛衛也不會哭的這麽慘了。

“你做衣服給eric這件事我是知情的，而且也是我看着你把衣服給他的，你并沒有私自洩露任何信息。而且今天的事我之前已經和公司報備過，說eric可能要辦一場告白儀式，會讓我們的新産品提前曝/光，讓營銷那面早點調整計劃。只不過我沒想到eric動作會這麽快，所以才說明天開始有的忙了。”

雲清把所有衛梵水擔心的點挨個給她講清楚，沒多說一句衛梵水臉上的表情就變化一分，最後一句說完以後，雲清都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麽，只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衛梵水，時刻準備着再多拿幾張紙巾。

衛梵水懵了半天，揚起一個超大的笑，“也就是說，我不會被辭退，也不用賠錢對不對！！！”

“額，沒錯。而且這次宣傳效果好的話，銷量可能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