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謙虛什麽?我跟你們講, 你們沒一起上去真的是太可惜了,站在上面的感覺和站在下面完全不一樣。”自從出來, 馮餘成整個人那是徹底的撒了歡。
如果說他在辦公室的時候還會稍微注意一下自己比旁人更容易外放的情緒, 以免打擾到別人的工作, 那麽這次出來,他算是徹底放飛自我, 跟脫了缰的哈士奇似的,毫不掩飾自己‘對藝術的追求’。
沒錯,馮餘成自稱‘對藝術是有追求的’,事實上他在這方面的敏/感度也确實遠超他人,即使是在以前有諸多限制的時候, 也總能巧妙的把一些他的小心思加進去。到了大教堂之後,或者說是來到木蘭之後,他那顆蠢蠢欲動的‘藝術之心’就沒消停過。
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只叽叽喳喳一路沒個停的馮麻雀, 衛梵水這才剛和雲清聊了幾句, 小麻雀就又飛回來繼續禍害他們的耳朵了。
蒼天啊大地啊韓姐啊, 求求你們帶走這個碎嘴子吧, 實在是太煩啦!
老實說馮餘成這個人即使話痨也沒有到讓人很反感的地步,而且他的話痨內容相對來說幹貨還是比較多的, 聽上去并不是那種毫無意義的碎碎念。
但問題是!誰會願意在和別人聊閑天的時候聽他叽叽喳喳說這些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發生過的那些個‘歷史’啊!
要知道前段時間為了把出差時間的工作趕出來, 衛梵水連着加班了好幾天, 這才把自己的部分做好然後剩下的留給小子琪慢慢做。明明同住一個屋檐下, 她們兩個卻好久沒有好好聊聊天了。好不容易逮着個機會, 還讓馮餘成這個碎嘴子給攪和了, 能不生氣嗎。
衛梵水很生氣的後果就是馮餘成莫名其妙被瞪了好幾眼,而且整個下午都在被衛梵水怼,怼的他都有點懷疑衛梵水是不是中午吃飯太晚導致血糖過低情緒爆/炸了。
其實衛梵水并不是個那麽容易生氣還那麽記仇的人,但就是忍不住想怼馮餘成兩句。好像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在這異國他鄉的街頭顯得和周圍那麽格格不入,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确定自己和周圍這些人是融為一體的,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找到那麽一丁點的歸屬感。
起碼...還有人會包容她的小脾氣,會跟她吹胡子瞪眼卻不會離開不是嗎。起碼,她不是一個人。
是的,衛梵水有點害怕。周圍都是另外一種風格的建築,街上行走的都是不同膚色的行人,說的也都是她聽不懂的語言。在這裏,她就像是無根的浮萍,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獲得些許安全感。
周容總是看她不順眼的,和miya、吳曉又不是很熟悉,最熟悉的人卻又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衛梵水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依賴雲清,不僅僅是怕別人說她的閑話,更擔心的是會不會給雲清帶來麻煩。一行六人,沒道理讓總監單單照顧她的情緒。
所以這麽看一圈下來,也就只能怼馮餘成了。反正馮餘成牙尖嘴利的總會怼回來,不會因為這些事兒真的記恨她。
衛梵水以為自己藏的很好,以為沒有人看出她的膽怯和不适應,卻忘了之前的每一次,雲清總能發現她自以為隐藏很好的脆弱。
下午的行程早早便結束了,累了的可以回去休息倒時差,有精力的可以出去走走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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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讓衛梵水換了套寬松舒适的衣服,放下白天帶着的零零散散一堆東西,輕裝上陣直接往市中心開。衛梵水也不知道她們這是要去哪裏,也懶得去問,反正雲清總不會害她,至于要去哪兒,到了就知道了。
在相信雲清這件事上,衛梵水可以說是适應的非常好了。
她們下車地方是在一條不算很寬的小路上,如果衛梵水對這裏熟悉的話或許還能看出來司機其實有故意繞那麽一小段,不過此刻,她更想知道的是她們來這邊要做什麽。
“走吧。”雲清付了車錢,直接拉着站在路邊發呆的衛梵水往對面走。
她們的目的地是坐落在街邊的一間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小教/堂酒吧,小小的一間在兩邊高大的建築襯托下不仔細找很容易被忽視掉。比起街上燈火輝煌的景象,小酒吧門臉上并不鮮亮的招牌更是毫無存在感。
能找來這裏的,不是經常來就是被朋友介紹的吧。
衛梵水這麽想着,就見拉着她的人輕車熟路的找好了吧臺前的位置,用簡短到幾乎是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的方式點好了東西。看來,這家店的老板也不會說英語啊。
“放松點,大家很好相處的。”雲清看着一臉戒備,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和大家一樣卻又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四周的衛梵水,挪了挪身子和她坐的更近,順便伸手拍了拍她放在腿上捏成拳的手。
胖乎乎的老板把兩個低腳杯推過來,叽裏咕嚕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麽,一臉笑呵呵的模樣倒是讓人覺得挺親切的。
雲清把其中一杯直接塞到了衛梵水手裏,等胖乎乎的老板走開才舉起一只手擋住自己的半張臉,神神秘秘的跟衛梵水說“這個老板一高興就喜歡自己上去唱兩首,就是五音不全總跑調。你看見在那兒彈吉他的那個人了嗎?之前都是他幫忙伴奏的,後來總被帶跑,再也不給老板伴奏了。”
聽她說完這一段,衛梵水總算是露出了來這邊的第一個笑。不是因為這內容有多好笑,只是覺得雲清這長一本正經的臉用來說別人的八卦實在是太有反差感了。而且這是在酒吧,本來也沒多安靜,不用擔心別人會聽到她們在講什麽,更何況這兒坐的都是老外,她們說中文也沒人能聽懂啊。
哦不,在這兒,她們兩個才是‘老外’。
這種微妙的感覺讓衛梵水一個恍惚,順勢擡手喝了一口手裏的東西。微酸帶甜的味道讓人眼前一亮,仔細品嘗才能感覺到裏面有酒的存在。
衛梵水這才有時間仔細打量手裏的這杯雞尾酒。偏棕的色調在燈光下暈出一圈淡淡的光,裏面僅有的三兩塊冰随着手腕的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最上面飄着一片薄薄的檸檬,昭示着裏面微微的酸意來自哪裏。
“這是,長島冰茶?”
印象裏像這種可樂味比較重還喝不出什麽酒味的雞尾酒,似乎也就是‘長島冰茶’比較符合條件了。
雲清略顯詫異的看了衛梵水一眼,“怎麽會,那個太容易喝醉了,你要是想喝我們可以等結束的那天再來。”
‘長島冰茶’又叫‘今夜不回家’,很多不會喝酒的女孩子都倒在了這一杯之下。因為味道甜甜的像飲料,名字又起的這麽小清新,很多不了解的人會真的把它當飲料喝,但裏面混合的多重高濃度基酒卻能在不知不覺中把人放倒,至于之後的事...
衛梵水一個人在外闖蕩,有又這麽一副皮囊,自我保護意識還是很強的,盡管她并沒有真的喝過,也知道有這麽一種危險的存在。
手裏的這杯實在是太符合‘長島冰茶’的特點了,也難怪衛梵水會認錯。還好問了一句,不然今天晚上衛梵水估計不會再喝第二口了。
小舞臺那面傳來老板試麥的聲音,常來這裏的人們都知道,這是老板又要開嗓了。
熟悉的旋律響起,衛梵水還有那麽一丢丢的激動。在異國他鄉的小酒館裏面聽到《茉莉花》,大概每個華國人都無法不動容。
只不過接下來響起的歌聲,真的是...不敢恭維。衛梵水似乎有點明白那個吉他手為什麽寧願頂着被解雇的危險,也堅決不給自家老板伴奏了。
這哪裏是跑調,根本就是沒調好伐!
如果不是電腦放出的伴奏太熟悉,衛梵水甚至會以為老板在上面念了一段rap。
雲清舉着酒杯跟衛梵水碰了一下,擠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臉上被擠出來的酒窩在燈光下都透露出一股子無可奈何的味道。
衛梵水也跟着挑了挑眉喝了一口,在臺上的老板看過來的時候燦然一笑,隔着人群搖搖舉杯。
于是,老板在臺上念的更起勁兒了。
一首歌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衛梵水在腦子想念一圈她的小窩,同時也堅定一個信念:等會兒回去一定要聽原唱!
胖老板的調跑的實在太魔性,她都快忘了這首歌原來是怎麽唱的了...
等臺上的人終于唱盡興,臺下的人都默默松了口氣。胖老板的狀态是很好啦,互動性也高看着挺歡樂的,但一直這麽噪下去耳朵是真的受不了。
胖老板像模像樣的脫掉頭上并不存在的帽子,在頭頂晃了資.源.整.理.未..知.數兩圈收回胸前,同時三十度度鞠躬感謝大家的捧場。至于為什麽是三十度,大概是受肚子限制只能彎到這個程度了吧。
衛梵水和雲清待到十點多就準備動身回酒店,胖老板在結賬之後還附送了兩支吧臺花瓶裏的鮮花,用蹩腳的中文特真誠的看着衛梵水,“妮橫漂釀。”
胖老板這樣說也就算了,雲清不知道是為了翻譯還是怎麽着,捏着的花分給衛梵水一朵,也特認真的說了一句,“你很漂亮。”
衛梵水和手裏的非洲菊面面相觑。
行吧,我很漂釀。